连山月重新站定, 又恢复了以往的从容冷静，只是脸色苍白的可怕。
谢清霏看着她的神情，话到嘴边又改口, 我们都是为了同样的目的, 从同一个地方来到这里的, 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彼此的处境……不用他说完，连山月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笑容中多了几分理解, 终于主动握住他的手：我知道的，如果我们完成了目标，那……山月, 你怎么在这里？话没说完就被别人打断。
裴觉带着轻松惬意的笑容，快步走到连山月身边，连山月也不好意思再握住谢清霏的手, 却越过裴觉望了谢清霏一眼，谢清霏微微点头，两人之间的默契非同一般。
感到握住自己手腕的力道收紧，连山月暗暗用力抽出手，问裴觉：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裴觉改变了主意。
他说：我找到轩辕开霁了。
他又说：别告诉师妹。
连山月不解：为什么？裴觉看了一眼连山月，又看向谢清霏, 说：他在天尽头感染上了某种病，现在已经不是人了，不过‘非天’非常擅长伪装，你们一定要小心。
根据裴觉所说, 现在的轩辕开霁是非天, 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 亦或者思维, 都和人有很大的区别。
而且轩辕开霁现在占据的身躯又是裴家子弟，还是他母亲的义子，裴觉并没有打草惊蛇，来找他们是想和他们商量怎么对付轩辕开霁。
如果只是杀死，其实并不难，难就难在每杀死轩辕开霁一次，同样的方法就不会有用，杀死他的人就不能再次杀死他了。
谢清霏看向连山月，连山月点点头表示裴觉说的没错。
从前她和裴觉成亲后几乎无话不谈，她在裴觉的藏书重看到非天于是问过他，这些事情裴觉不会对她说谎。
裴觉将他们的眼神交流看在眼里，有那么一瞬间是想嘲讽，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越过谢清霏和连山月看向他们空无一人的背后，清楚地听到来自灵魂的奚落。
男人嫉妒的嘴脸真是丑陋。
尽管对他做人方面很没有信心，但是这个消息裴觉和连山月都没有怀疑。
连山月原本队非天并没有多深的仇恨，但那是轩辕开霁，而谢清霏自然不愿意看着这种东西出现，裴觉前车之鉴在前，任何一个非天出现都是潜在的威胁。
关于采取如何方法解决轩辕开霁，谢清霏的想法是要见他一面，才能决定，连山月没有提出什么意见。
很快就有人来找谢清霏，又留下了裴觉和连山月。
别告诉她。
裴觉说，如果你因为内疚想要告诉师妹真相，那大可不必。
连山月的语气带着几分恼意：你以为你谁的心思都知道？裴觉却轻轻笑了一下：别人的我不知道也不感兴趣，但是你……嘴硬心软的性格我看得很清楚。
他近乎是担忧般说：她已经接受了轩辕开霁死亡的事实，要是再告诉她轩辕开霁还活着，然后又要杀死他，那无异于将师妹的心反复凌迟，山月，你舍得她伤心吗？连山月没有说话，裴觉却为她提供了一个方法，衣袖一挥，青龙印出现在连山月面前，连山月惊讶地看向他：你要干什么？裴觉叹了口气，在连山月面前并没有多少看似谦逊的傲慢，人在面对无解的难题时，总会心存敬畏。
如果她有什么不满，那就通过青龙印许愿吧，超脱万物的力量或许能帮得到她。
裴觉眉目疏淡，他只是为连山月妥协而已，并不在意颜珍作何感想。
连山月愣愣拿起青龙印，熟悉的触感让她不知今夕是何夕，一瞬间数十年的回忆涌上心头。
因为亲人爱人不愿见她老去而维持的年轻外表之下，其实她已经活了六十七个春秋，二十七岁嫁与裴觉为妻，如今已经过了整整四十个年头了。
山月？山月？连山月抬头看他：你这是什么意思？如果你想给她，为什么要经过我？裴觉道：青龙印并非只是一个工具，它……他看向连山月，心中一片平静祥和，拈走落在她发间的小小花瓣，飘散在风里。
它是一个信物，我并不是想将它借给谁用，只是觉得青龙印和你很配，打算将它送给你，要怎么用都随你，你想借给别人也可以。
裴觉说。
连山月收下了青龙印。
她骗了裴觉，他怎么会不知道青龙印代表什么呢？颜珍刚告诉过她，这是裴家和她父母约定的信物，裴、颜两家共同的主人结为夫妻，成为一家人拥有两块四方天印。
连山月攥紧青龙印问：这么贵重的东西，就这么轻易交给我会不会不合适？没有人比你更合适。
这句话语速快了些，仿佛是不想连山月听到，刚说完就提起了别的事情。
如果你有什么想要完成的愿望，不必向青龙印许愿，告诉我就好，我们一起完成，就当是我之前惹你生气的赔礼。
他退了一步，态度颇为诚恳，连山月向来吃软不吃硬，更清楚裴觉的真心与假意，于是怒气铸成的墙坍塌了一部分，语气也放松下来，我也没有那么生气。
心中却更加悲哀，连山月想，她身上可能有一部分坏掉了。
裴觉像是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沉默了一会儿，连山月说：你让颜珍问朱雀印的时候，就知道我当时想要杀你了吧。
裴觉笑容微滞，为什么说起这件事？明明是她无缘无故想杀自己，偏偏这么理直气壮？他可以当作没有发现，为什么她一定要提出来？连山月笑笑，歪着脑袋颇有些天真无邪的意味，因为我不想再继续了，我心里有别人，你不是知道的吗？虽然很努力地试着喜欢别人，想要代替他在我心里的位置，很可惜，总是失败。
说完这些话，卸下心上的枷锁，连山月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就这样吧，你是想搬出去还是想留在我的房间？我也可以换个地方住。
裴觉面沉如水：一定要这样吗？当然了。
连山月说，和你在一起的时间都很幸福，谢谢你在过去曾带给我的快乐，但我们的缘分也到此为止了，衷心希望你日后也能够找到自己的归宿。
青龙印还是还给你好了，这太贵重了。
裴觉并没有接，冷冷看了她半晌。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拿回来的道理。
要是她哭、她闹、她恨，裴觉都敢说她一定余情未了，但是她并没有……裴觉细细观察着连山月的表情，终于在她无懈可击的神情中败下阵来，我离开便是，不敢劳烦连掌门。
连山月维持着洒脱的样子，却在心里偷偷笑了一下，再次察觉到现在的裴觉和她嫁的裴觉身上未免东阿不同。
哪怕这个裴觉也是少年老成稳重冷淡，但这种时候还是会流露出真正少年人的情绪。
她看着他走过垂花门，却在拂开垂下的柳枝时再次回头，连山月，你真的不不后悔？连山月心里想这可真是年轻的他才会说的话，换成未来的那个老油条，才不会这么纯情。
也正因如此，连山月很清楚怎么劝退他。
身体的重量一般都放在身前的石桌上，撑着下巴的手臂上层层叠叠的衣袖自然滑落，露出肌肤，说不出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表现出来的神态竟然和往日大不相同。
没有回答后不后悔的问题，似真似假地说：如果只是继续保持身体上的关系，倒也不是不行。
她足够了解裴觉，也知道这样的话对他已经是冒犯。
不必。
看着他甩袖离去，仿佛什么都不在意的表情从连山月脸上消失，她面无表情地拾起剑，也离开了这里。
***一路上不少人和裴觉打招呼，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应的，但应该和往日没有什么区别。
紧闭的房门一夜未出，从正午到黄昏，再从黄昏到清晨，来找他的颜珍踌躇半晌，还是敲响了门。
师兄，师兄，我可以进来吗？一如往常的平静声音：进来之后关上门。
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
颜珍刚推开门就被吓了一跳，明明屋外看起来完好无损，里面却一片狼藉、破败不堪，裴觉闭着眼睛跪坐在一片狼藉之中，他的剑就竖在身边，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生出蛛网般的裂痕。
师兄，你这是怎么了，你的手受伤了？颜珍吓了一跳，就要为他包扎，裴觉睁开双眼，摆摆手拒绝了她的疗伤：不碍事，师妹先帮我将这里恢复吧。
他笑笑：师兄如今半点法力也无，还要仰仗师妹。
颜珍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不敢多话，掐诀施法，房间立刻重新变得干净整洁，但地上的裂痕却无法恢复。
颜珍小声说：师兄的剑是山谷神剑，造成的破坏不是我能修补的。
裴觉站了起来，拔出剑，垂眸看着地上的裂缝，不碍事，这样就够了。
他轻声说：不要告诉别人，我还想保留一点体面。
颜珍立刻表忠心：师兄放心，我绝不会说的！她是个实心人，裴觉自然放心，说到底其实只是不想让连山月知道，要是别人发现了，杀了就是，可连山月不行。
……我不会告诉掌门的。
颜珍小声说。
裴觉看向她。
颜珍又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我觉得掌门一定会和师兄一起想办法的。
裴觉道：她会吗？当然了！颜珍提高声音，想起连山月的所作所为，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虽然她有的地方做的很不好，但她不是坏人，而且很喜欢，也很关心师兄的。
就在她们吵架的前一天，掌门还提醒她，如果看见师兄试着用手去触碰烛火，就当没看见。
她差点问出为什么，然后想起来师兄就是被她和师弟抛弃在火中，静默地看着他们离开……师兄那样自尊的人，不会允许自己会因为那么常见的火产生本能的惊惧反应，才会一遍遍试着战胜它。
她时常想，这算不算是因果循环？师妹，你在想什么？颜珍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什么。
那我说的你可记得了？裴觉已经完全看不出什么异常，小师弟的事情师尊师娘也很伤心，但是他们更担心你，你要回去吗？颜珍缓慢却坚定地说：不回去了，我现在是沧浪派的长老。
裴觉答应一声没有多问，你自己决定就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走吧，红翅虫的事情还等着解决呢。
这一次颜珍和裴觉都去了，谢清霏和连山月却没有去。
连山月有一件事情要告诉谢清霏。
我知道怎么解决轩辕开霁。
她怕冷似的抱住自己的胳膊说，非天无法被杀死，但是能被隔绝，关到一个无法逃出的世界就好了。
谢清霏并没有她那么乐观：把他捉住关起来是可行，但是听起来比杀死他更麻烦，别忘了他是可以转移自己的灵魂的。
连山月说：我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你，其实我大概知道我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玄武印改变的是时间，白虎印冲破的是界限。
我……我答应过娘亲，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甚至是我爹，我未来的丈夫也不行，不过现在咱们的世界都毁灭了，这条约定就不作数了吧。
连山月勉强笑了一下，她是有些伤心，但并不需要谁安慰。
法天剑相分成万剑山和万法门之前的事情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记载？谢清霏道：万法门不喜欢留下关于万剑山的记录。
连山月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将那段历史将给谢清霏。
裴家郎君带着青龙印娶了法天剑相的大小姐，大小姐的嫁妆便是朱雀印，短暂的鼎盛之后便是分裂，万法门分到了朱雀印，万剑山分到了青龙印，这便是开始。
不如说是某个倒霉蛋拿回了自己的东西生气地走了。
现在的裴觉告诉过她，青龙印实际上是他找到的。
所以也不难理解，为什么他会拿走青龙印，成立万剑山，自己的东西被讨厌的师弟拿去当成聘礼，这人嘴上又不想承认自己生气，便只能吃了名声上的亏，做了多少年的大恶人。
不过按照他的缺德程度，其实也不差，罪名多了少了没区别。
唯一让她不爽的是轩辕开霁，虽然裴觉这人确实缺大德，但是连山月更不可能让随便什么猫猫狗狗的就欺负他，如果一定有人要取他性命，那这个人一定是自己。
谢清霏突然问道：那裴觉呢？我们的目的是为了阻止我们的世界被‘非天’毁灭不是吗？现在非天是轩辕开霁，那么便只剩下我和他的私怨了。
谢清霏捧起她的脸：我答应过你父亲，要保护你的。
晚了，连山月想。
这是对她爹爹说的，和谢清霏无关。
你已经保护过我了，我很感激你一直试着将我拉出泥潭。
她眼中闪烁着动人的泪光，，等解决了轩辕开霁，我们再回去看看，如果还是无法改变定居，那便是天命如此，我们已经尽完人事了，我不想再强求，我要用白虎印打破这个世界的界限，去别的世界，到时候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开始新的生活吗？谢清霏注视着她，好久才回答：好。
连山月终于放下心来，抱住他：太好了，你不知道我多想你能轻松快乐地生活。
这只是一个过于激动情不自禁的拥抱，连山月轻轻抱了他一下，想要松开的时候却被他抱住，停在半空的手顿了一下，最终并没有反抗。
解决红翅虫只是时间问题，解决之后连山月便任性地要求谢清霏不许再多管闲事。
要解决轩辕开霁的时候，连山月却找到了裴觉。
你骗得过别人，骗不过我，非天不是轩辕开霁，是你对不对？连山月平静地说，所以你才不让我多见他，怕我发现什么是不是？裴觉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你就这么想我？连山月点点头：嗯。
一般来说，用最坏的可能猜测裴觉的行动，总不会有错。
……没想到你是这么看我的。
裴觉仿佛才看清她的真面目，失望至极，你走吧。
连山月慢吞吞地说：我当然要走，我要和谢清霏一起走，找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裴觉，你……话未说完，熟悉的心悸突然出现，连山月身体突然前倾，要不是有桌子和裴觉的手，她差点摔倒。
是非天！连山月捂着心口厉声道。
不会错的，以前裴觉在他面前露出真身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她看向一旁的人，裴觉眉头紧锁，虽然刚和她吵过架，但并没有将她弃之不顾，私情与公理分得清清楚楚，也不管现在的她其实要比他更强。
轩辕开霁果真是非天？！裴觉冷笑：这时候终于相信我了？真不知道，轩辕开霁到底有什么力量，让你们一个个都觉得我是坏人。
情况紧急，但是连山月还是说：不，我觉得你们都不是好人，轩辕开霁在我这里并不意外。
师兄！裴家来人找你！颜珍带着十几个裴家子弟走到裴觉身边。
山月，你没事吧？谢清霏拉住连山月的手腕担忧地用目光检查着她时候受伤，见她无恙这才放心。
连山月看向裴觉，他被一群人簇拥着，已经看不清，于是连山月回过头：我没事，我们走吧。
朱雀印还给了颜珍，反正总是传下来，谢清霏也并不在意。
四方天印她手上三个，还要一身超凡的剑术和谢清霏帮忙，将轩辕开霁放逐到别的世界不算麻烦，但这样的威胁出现，裴觉却没有出手帮助，这让许多人的心中产生了一些怀疑和猜测。
等到连山月再次回来的时候，裴觉法力尽失的事情已经传遍。
连山月知道按照他的性格，就算不至于落井下石，冷眼看戏的肯定不少，但是没想到，最狠的竟然是他的家族。
甚至对于他的母亲来说，儿子法力尽失，比儿子死了还让她痛苦。
一路上多番询问，终于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连山月便让谢清霏在这里等，她去将青龙印还给对方，和对方好好道别。
谢清霏问：不用我和你一起去吗？连山月笑笑：不用了，你就在这里，我很快回来的，等到明天，你就会发现这里已经是新世界了。
谢清霏还是有些不放心，但她已经这么说了，便点点头，那我等你。
连山月转身走进了黑夜。
***师兄，为什么只是解决一个‘非天’，我会如此痛苦？轩辕开霁被关起来的时候，颜珍茫然地抬头看着自己的师兄，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裴觉温柔道：既然痛苦，那就交给我吧。
颜珍试着思考了一下，却心乱如麻，什么都想不出来，最后点点头：好。
于是裴觉拿到了她的情丝，从此她不会再为爱情伤心，情丝离开身体的瞬间，颜珍解脱地倒下，陷入睡梦之时，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
裴觉不理会倒在地上的师妹，转身走向了一处不容于世的缝隙，那里是他多日未见的师弟。
连山月讨厌他的师弟，他也愿意为了山月杀死师弟，多么简单的事情不是吗？只有非天才能杀死非天，所以只有他能杀死轩辕开霁。
他等着连山月，海棠坠落在他手中，告诉他连山月要和谢清霏离开这个世界。
裴觉看向空无一人的身侧说：我怎么会舍得她的愿望不能实现呢？他将胸膛中跳动的人类心脏拿出来，锁在盒子里，放在身旁，静静地等待连山月的到来。
这样就不会被情爱干扰判断了，他冷静地想，现在的他，是完全的非天了，只管等到自己的目的就好了。
爱令他太痛苦了，但他还是无法停止爱她，于是只好将心取出来。
不过没有关系，很快他就能再次将心拿出来。
等到连山月同他告别，他会先一步去往谢清霏所在的地方，杀死他，然后变成谢清霏的样子，和她去往新世界。
裴觉承认他确实不会爱人，但是师妹颜珍的感情就是山月也被打动过，有了师妹的情丝，他也能学会怎么爱人，有了谢清霏的样子，也能得到连山月的爱。
这样也可以，不是爱着裴觉也可以，变成别人也没关系，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失去这个人，无论如何都不行。
时间变得无比漫长，但他还是等到了连山月。
连山月捂住他的嘴，抢先一步开口：别说话，我的时间不多了，让我先说。
可能是我误会了你，对不起，虽然你还是道德真空，但总归是受到了正常的教育，道德观还是很符合时下正常人类的。
仔细想想也只是本性有些与众不同，道德观没太大问题，要是你能一直这么下去，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她握伸出手在抚上他的脸颊，我知道你只是想要活下来，那时候没得选，谢清霏已经被我送走了，只剩下你这个大麻烦了。
裴觉完全搞不懂她要干什么，被她的动作弄得僵在原地。
你……连山月再次打断他：我是个不孝女，是个坏女人，是你的共犯，这也没办法，可能这就是对xp是坏男人的我的惩罚吧，不过，现在的你还有得救嘛。
她抱住了裴觉一下，我已经向青龙印许愿了，你会得到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好好做人吧。
连山月！连山月消失在他面前，周遭开始扭曲，世界仿佛被重置，裴觉察觉到完全被更改的命运。
天尽头之外，贴地莲就在他手中，师妹颜珍和师弟轩辕开霁就在他身边。
大师兄好厉害！我和师弟你就找到贴地莲了！裴觉看向身后，并没有见到熟悉的身影。
他将贴地莲塞给颜珍，转身走向天尽头。
颜珍连忙喊道：师兄，你要去哪里？裴觉回头：快把贴地莲送到南境去吧。
颜珍有一种莫名的悲哀的预感，或许此生都不会再见到师兄了，连忙问道：那你呢？我有自己的命运。
他再次走进了天尽头。
凡人七十古来稀，修士万载少有，他要等到连山月，这点时间怎么够呢？裴觉自觉落入水中，重新选择了他的命运。
作者有话说：已经从被迫接受生活洪流成为非天，变成了快乐地自己选择成为非天。
《阴魂不散不愿变成前夫，但是攻略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