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山月诡异的没有生气, 或许是因为她早就接受了裴松之就是这个糟糕的性格。
那么现在呢,你要怎么做,也清理掉我吗?裴松之看着她, 轻轻摇了摇头, 你知道我不会这么做的。
他转而说起了别的话题:你看那艘船, 像不像一个笼子?那艘船上几个人就会扩展成可以容纳几个人的样子,他们乘船去蓬莱的时候甚至没有乌篷船大, 现在却变成了一座山的大小, 露出水面的部分好几层,隐藏在水里的也不知道多少,看起来就像……世界的缩影。
连山月说:难道我们不也是在笼子里吗?稍微大一点的笼子。
我是的, 可你不是。
裴松之说,白虎印可以打破所有的障壁,你想离开哪个笼子都可以。
连山月好笑地看着他:我要是现在就离开呢?裴松之顿住, 像是经过了认真的思索,慢条斯理道:那就把笼子泡进水里连山月嗤笑一声:你不用威胁我,只是开个玩笑,我不会离开你的。
没有威胁你。
裴松之看向那艘岛一样的巨船,目光冰冷如同评估一件货物。
确实不喜欢这些人,在他看来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甚至不用出手,就会互相残杀。
他比连山月更加清楚船上之人的情况,贵者在上层,贱者在下层, 短短几天, 这些本来什么都不在乎亡命之徒就划分出了高低贵贱, 照这么下去, 自相残杀是迟早的事情。
如果这样能让连山月安安心心在他身边……连山月随意嗯了一声,知道他的嘴硬不仅仅体现在口是心非,也不去和他争辩什么。
这艘船只有你们非天可以驾驶吗?听到她换了话题,裴松之好像被一根又粗又长的鱼刺卡在喉咙,吞不下去取不出来,虽然不知道怎么解释,却并不想就这样让她把话题带过去。
……你也可以。
裴松之不情不愿地说,除了非天,其他主人也可以。
上次冰到了她,这次放在连山月眼睛上的手温暖干燥,等他的手离开之后,世界在连山月眼中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洪水侵染的世界更加灰败,但那艘平平无奇的船却像是被打磨抛光后的贝壳之类制成,流动着五色宝石般的光泽,她能看到船上下部分移动着的小小人类。
怪不得她会觉得这艘船微妙的眼熟,原来这么看,就像一个微缩地球。
再往下,她看到了同样流光溢彩的一根绳子,这根绳子照亮一部分水域,那块水域清澈无比,水面像是柔软的欧泊,真正展示了什么叫流光溢彩。
这样的色彩一下子就抓住了连山月的眼球,她颇感意外地问道:那是什么?那艘船本来的样子。
她惊奇地看着船,裴松之温和平静地看着她。
真好看啊。
是从前的非天用天上的陨石制成,这艘船其实不管是在山谷还是在水中,都可以行驶。
那根绳子连接着地脉,斩断绳子,船就会飘往远方,找到下一个足以安身的世界,大抵需要三四年。
连山月感叹:难得你没骗我。
……?裴松之睨她一眼,原来你还是不信我。
她理所当然地说:这是肯定嘛,你看看你,都骗过我多少回了,我有点戒心先问问阿妙不是很正常?还有一件事情裴松之其实没有告诉她,他那颗非天的心脏就在地脉上。
裴松之真是打的好算盘,他完全不害怕死亡,对他来说,死亡甚至算是一种解脱,但别人就不一定了。
阿妙给出的能够杀死非天的答案心,心是任何生灵的弱点。
可他的心连着地脉,只要毁掉那颗非天的心脏,整个世界一起玩完,但若是不破坏心脏,就无法困住他,他可以在世界上任意搞破坏。
还是和从前一样,这人找死很有一手。
明明赌运差得不行,偏偏把属于人类的心脏给了她,是在赌她不会毁掉那颗心脏吗?这样的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快被连山月否认,裴松之又不是第一次用感情玩弄她了,再相信他那真的有问题。
于是连山月不再纠结于此,若无其事地谈起了别的事情:你还记得别的非天吗?他们都是人形?也不全是,天然的都是人形,被改造的有巨鹰形状的,还有数十米高的眼球形状的,乱七八糟,什么样子都有。
裴松之像是知道要问什么,眼尾带了几分轻佻的笑意,我虽然也是改造的,但是除了出身之外,其他的和非天太过契合,所以才是这样。
至于阿妙……裴松之若有所思道:大概青龙印有点喜欢你吧。
连山月:?有关你的交换,它都给出了最好的结果。
裴松之语带笑意,并没有说出来,还有自己的原因。
连山月摩挲着变成碧玉手镯的青龙印,不确定他是信口胡说哄她开心还是别有目的。
她问道:还有三天他们就要走了,你要不要换个身份和我一起上船?裴松之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脸,你难道还希望我活着。
当然了,世界都快毁灭了,我还能说假话不成?连山月把他的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你听听我有没有说谎?裴松之没有动:我早就无法分辨你话中的真假了。
为什么?裴松之看着她没说话,连山月反问:因为你爱我?从前都是喜欢,这是她头一次说爱。
裴松之虽然依旧沉默,但这个态度已经是默认了。
过了一会儿,他说:我要是上船,说不定什么时候还是会杀掉那些人。
连山月不甚在意:我知道,但是我会看着你的。
如你所说,这些人以为末日来了,做了不少可怕的事情,要是每一个都清算,那就没多少活人了,他们可以,为什么你不行?换个身份吧,这些年你不是一直这么做的吗?裴松之看起来差一点被说动,但他仍然拒绝着摇摇头:我不信,山月,虽然你说的很动听,可是你都答应和谢清霏了,难道你们的计划中还有我?如果你是认真的,那现在我们就一起去告诉谢清霏,你要当面告诉他,你不喜欢他,永远不会和他在一起。
好啊。
连山月拉着说,那我们走吧。
裴松之没有动,山月,你是想让我上船吗?连山月停了下来,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裴松之哂笑:何必将这两件事提到一起,难道你觉得我会被你糊弄过去?他看向船上:谢清霏已经不在船上了,他拿着朱雀剑在海底毁掉我的心脏,我在船上被放逐这个世界,多好的计划,这个世界还是你们的,可是难道你不为阿妙着想了?我的心早就和地脉连在一起,要是毁掉,就只能别的非天顶上,现在世界上只有我和阿妙两个非天了。
山月,难道你也变成了和那群为了所谓‘大义’随时可以牺牲至亲的东西了吗?阿妙对你来说,还没有这一船素未谋面,不知善恶的人重要?你知道能上船的人里面,多少是踩着别人的骨血进去的吗?连山月看着他:我知道。
裴松之目光沉沉,他抬起来的手忽然挥下,与此同时,那艘船也逐渐下沉,五彩斑斓的美丽绳子,成了那一船人的索命绳。
连山月没有劝他不要这么做,她垂下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于此同时,裴松之却像是受到了某种意想不到的巨大攻击,他惊愕万分地看向连山月,似乎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做。
受伤的并非深藏海底的那颗非天的心脏,而是他那颗不听使唤、毫无自尊、非要跟着连山月的,属于人类的心脏。
连山月!连山月退后一步,看着裴松之脸上像是被全世界背叛的表情有点疑惑,他这是在和全世界为敌,不是都做好了被所有人背叛的觉悟了吗?为什么还会这么伤心?虽然受到了巨大伤害,但是裴松之还是有回手之力,连山月退后几步,毫不犹豫转身冲进海里,裴松之正要追赶,谢清霏却手持朱雀剑出现在他面前。
裴师兄,你的敌人是我。
裴松之看了一眼毫无留恋跳进水里的连山月,并不想理会谢清霏,却因为身受重伤无法立刻赶过去,只得被迫与他纠缠。
连山月感到自己的心脏仿佛空了一块,可能和非天在一起呆久了,即使心脏空了一块,似乎也不影响她的活动。
麻木地按照既定的目标往深水潜下,多亏妫明珠给她的避水珠,她在水里完全不受阻碍。
人类的心脏已经毁在了无所不杀朱雀剑中,那把剑现在正在谢清霏手里,但是连山月的手中,却出现了另一把朱雀剑。
玄武印回溯时间并非只是让她看到什么,而是想让她拿到什么东西。
此时她手中隐藏已久的朱雀剑,就是从过去拿到的。
海底昏暗中,连山月朝着裴松之那颗非天心脏走去。
她有点不太清楚自己在干什么,握剑的手居然在颤抖,另一只手包裹煮握剑的那只,颤抖才停了下来。
朱雀剑闪着寒芒,毫不留情地刺了进去,平缓跳动着的心脏停止了一瞬,随后无数的裂隙出现,连山月不甘回头看,立刻朝着水面游去。
身后的岩浆追着她,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白色的身影拦住了她的腰,一下子将她带了出去,或许只是一瞬间,或许过了一个时辰,连山月安全下来,她看向自己的救命恩人:苍烟落?苍烟落一时没有说话,向来寡言少语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担忧,只是仍然不太会安慰别人:你别哭。
我没哭啊。
连山月摸摸自己的脸,想勾起嘴角笑一笑证明自己没说谎,却徒劳无功,索性不再纠结于此,应该是海水,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苍烟落没有说出她的脸色苍白的不像话,只是简洁地回答:我大哥不放心你。
你大哥……连山月想起来,应该是谢清霏,我没事,你快告诉阿妙,裴松之要把船弄沉,他一定有办法。
苍烟落点头:我知道了,你快去和阿妙会合,交给我吧。
连山月说:好,那我先回去了,你不要在水里太久。
转身离开,两个人却都没有按照自己说的做。
连山月去找了谢清霏,本想着裴松之两颗心都被毁掉了,他一定也完蛋了,没想到先出事的还是谢清霏,眼看着最后一击就要打中他,连山月立刻扑了过去。
她赌对了,裴松之还是不忍心下手。
裴松之愣愣看着她,身上多处伤口像瓷器一样碎裂却恍若不觉,山月,你怎么能,你怎么能为了他做到这种地步!连山月压抑着的情绪终于到了极点,几次张口说不出话来,……谢师兄,你先上船。
谢清霏抓住她的手:山月,你和我一起走!裴松之完全看不下去了,提剑刺向连山月喉咙,连山月没有回头也知道他攻来的方向,硬生生接下来,一口血喷了出来,抽空对谢清霏说:剑借我用一下,你先上去,让我爹爹救我,你和阿妙别让船沉了,我随后就来。
裴松之几欲发狂,被血糊住的眼睛水面都看不到,却仍能清晰辨别他们的方向,剑招接二连三地攻了过来,却是对着谢清霏,连山月本就勉强,此刻还要护着谢清霏。
谢清霏知道自己成了她的累赘,万千不舍也只能将朱雀剑交给她,自己先行撤退。
找梅先生?他是有什么可以在水里活动而不被影响的办法吗?心中觉得不妙,但是今天不妙的事情太多了,天生的直觉并没有起多大作用,谢清霏只好先走一步。
可是走到半路,看到了船又飘了起来,想也没想转身就往连山月那里去,她已经没有什么还手的能力,裴松之看起来也快维持不住人形。
见他回头,连山月十分无奈,最后一击转了个方向,本该打向裴松之的那一掌打向了谢清霏。
两个男人都震惊地看着她,却发现这一掌根本不是伤人性命的。
谢清霏被打到船边,连山月在心里感叹还好自己聪明,吃了感受不到痛觉的丹药,只要还有一口气,她就还有力气。
这一掌打歪,便无法躲过裴松之的剑了,不过她也没想躲。
无坚不摧的朱雀剑并没有刺向裴松之,而是砍向了那条五彩斑斓的绳子,绳子断裂,水重新变得昏暗,船却挣脱了束缚,朝着无垠的天空飞去。
谢清霏震惊地看着这一切,想要伸手去拉她却显得徒劳,他们之间隔了一层无形的障壁。
阿妙一把抓住了他,水面上仰头看着他的连山月终于露出舒心的微笑,朝阿妙点点头。
很久之她也怕死,但是现在,她和阿妙一样,只怕不能死得其所。
这样的结局已经很好了。
船渐渐远去,连山月的意识也模糊不清,她在心里诚挚地希望裴松之可千万别在她前面死去啊。
随意扔掉剑,跌跌撞撞朝着裴松之那里走去,裴松之似乎快要和世界融为一体了。
他颤抖着问:你为什么还要回来?连山月说出她能说出的最动人的情话:我想和最爱的人一同死去。
裴松之已经不能保护她不受水的侵袭,连山月感觉自己也在失血过多之前,先要被水侵蚀了。
最后的力气用来抱住裴松之,裴松之的手放在了她的脖子上:你不能被别人杀死,你应该死在我手里。
连山月笑容轻快:嗯?请便。
但是直到最后裴松之都没有动手。
他们相拥着沉入水中。
……半晌过后,连山月看着慢慢褪去的潮水陷入了沉思。
回过神来,裴松之已经替她治好了身上的伤口。
你竟然还有后手?你骗我!连山月震惊地看着他,我都要和你一起殉情了,你竟然还对我有所隐瞒!裴松之花了一点时间思考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只是一瞬,他就清醒过来,嘲讽道:你怎么好意思说我?水位又下降了一会,连山月看到了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伸过来的锁链,牢牢锁在了裴松之双手双脚,被骗的愤怒暂时停了下来:这是什么?……四方天印。
虽然极不情愿,但是裴松之还是回答了她,我才是笼中之人,你满意了吗?真糟糕,原来爱着她的心不止是人类的那颗。
连山月若有所思看了一会儿:满意,满意的不得了。
——正文完——作者有话说:番外是接着的两人◉ 157、番外一白捡了一条命, 连山月决定好死不如赖活着,反正这个世界除了她也没有人让对方霍霍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为什么能活着啊?裴松之砍向地脉的位置:你刺进去的朱雀剑被人拔了出来。
连山月也看了过去, 那这人能活着从海底回来吗?裴松之垂下眼帘, 不能。
连山月了解他, 知道他并非毫无触动,扯了扯他的袖子问道:是谁啊?苍烟落。
然后她再怎么问, 对方都不太想回答了。
连山月扯扯挂在他身上的四条链子, 心里觉得可惜。
裴松之冷不丁问:可惜什么?可惜我没死,还是……连山月截断他的话茬:可惜我们女儿也在其中。
水慢慢褪去,大抵恢复原本的样子, 不过可惜他们原本在的地方似乎就是一个小水潭。
潭水对连山月没有丝毫影响,她像一尾快活的鱼朝他游了过去,围着他转圈圈, 对着裴松之被禁锢的模样啧啧称奇。
真难得,你也有今天。
裴松之丝毫不惧,垂着眼眸脸上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看起来就像展现出美丽花瓣诱骗无知之人靠近的食人花,是啊,只能任你为所欲为了。
猎物不反抗, 那这种游戏就没有意思了,连山月顿时兴致全无。
提起一根锁链晃了晃:有办法挣脱吗?裴松之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但是拒不配合:没有。
连山月倒也不强求,她指着旁边的一片空地随意问他:你觉得那里怎么样?我在那里盖一座房子, 会不会挡着你晒太阳?我又不喜欢太阳……你在那里盖房子做什么?裴松之后知后觉, 现在我被困住了, 你难道不想远离我吗?连山月知道他向来多疑, 说实话反而会被他怀疑,便道:我要时时刻刻欣赏你的倒霉样子还不行吗?裴松之没有说话,看他的样子好像真的相信了,连山月直呼离谱,刚才还能猜到她想什么呢,现在又不知道了?连山月脸上笑容淡了下来,她开始认真思考,要不要先给裴松之看看脑子。
算了,我说实话吧。
连山月无奈望天,因为现在只剩我们两个人了,可以满足我想过平静生活的愿望了,你刚好也在我的愿望之中。
当然,你要是还是想着搞事情那肯定是不行的,现在就很安全。
有没有感觉很像白云峰的时候,那么大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
裴松之终于开口:你很喜欢白云峰的生活?不,只是怀念。
连山月慢慢地摇了摇头,我是喜欢不被人打扰的生活,但那也太安静了,而且是被迫选择,我不喜欢被迫做出选择,如果我想,那一定得是出自我自己的愿望。
她回头看向裴松之,后知后觉地发现好像被他骗了,这人根本没有相信,或者说早就知道她说的玩笑话,只是想骗她说点好听的。
真的是,可太擅长绕远路了,明明只要坦诚一点,她会是个很好的女朋友的。
再看一眼,裴松之身上的锁链竟然消失了,连山月立刻反应过来,拔剑挡在身前。
……裴松之深吸一口气,我没有想要伤害你。
连山月合上剑但并没有放下,哦,这样啊。
明明你才是更过分的那个吧,不久之前还想杀我。
连山月振振有词:就是因为我清楚,所以才觉得危险嘛。
说了一半,看见裴松之真的生气了,这才悻悻放下剑,好吧,我开玩笑的,你刚刚骗过我,不能让我骗你一次吗?裴松之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也太记仇了。
连山月眉眼舒展开来:我本来就是这样的。
她知道裴松之不会对她做什么,明明之前还说要杀了她,海水淹没的瞬间仍然想要保护她。
话说回来,那个那个链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裴松之冷冷淡淡开口:只要我有求死之心,四方天印就会困住我。
你以前到底做了多少招人恨的事情才会得到这种惩罚啊!是不是惩罚说不准,但是在连山月说出愿望里有他的时候,铁链确实消失了。
最后还是没有新盖房子,因为这里没有树木,只有石头。
好在留月居好好的,反正这个世界坏掉了,时间空间都没有多大意义,于是他直接把留月居拉出来。
裴松之纠正她:这个世界好好的,只是碍事的虫子离开了,无论怎么样,对这个世界都不会有影响,时间与空间是人所需要的东西。
随你怎么说好了,对我而言,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生灵才是世界的组成部分。
连山月不想和他争辩,裴松之也没有这个意思。
意外的是,留月居居然有不少花花草草的种子和幼苗,可惜的是外界的环境并不适合许多植物的生长,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一种非常高的松树,以及随手洒下的草籽。
第二年春天的时候,外面出现了一片小小的草地,第五年的时候,大片高大的耐寒植物以及长了起来。
远处是雪山,近处是寂静的森林,日月逐渐恢复运转。
留月居的房屋不太适合这样的气候,已经被修改加固加厚了几次,裴松之在这方面有点强迫症,一定要做到最好,连山月也随他去,有段时间经常半夜睡眼惺忪地看见他还在忙活,直到喊他睡觉,又被他身上的冷意弄醒,几次之后,她琢磨裴松之可能是故意想让她提醒的。
去年夏天发现的透明小鱼越来越多,一年过去,不知道游到哪里去,有时候在别的河边也能看见他们。
秋天的时候意外发现了蓝色的浆果,虽然裴松之说没毒,但是这个颜色真的让人很很怀疑。
最后还是尝了一下,确实没毒,就是味道太奇怪了。
冬天,最漫长的冬天,屋顶的积雪厚厚一层,阳光下闪耀着银白的光,连山月本来不怎么愿意出来,可是刚一出来,带着冷意的清新空气就沁入她的心脾,顿时精神起来,心情也蓦然开朗。
入目所及仍是一片灰茫茫的雾,随着日光照射,雾气散去,森林、草原、雪山尽数出现在眼前。
还有身边的裴松之。
连山月呵一口气,真美啊。
裴松之看向她,突然捏了她脸颊一下,然后看着她不解又恼火的样子,自觉低下头。
做什么?给你捏回来。
连山月没有还回去,这点小事都计较会显得她太幼稚,于是她亲了裴松之一下。
你看,是真的哦。
作者有话说:不太会写番外,因为故事已经结束了,所以只是一点点小补充。
◉ 158、番外二大概是很久之后, 连山月被迫带着人回了老家。
裴松之比她更早察觉到她能回家,于是带着四个孩子——也就是可以变成人形的四方天印,一起谴责地看着她, 阴阳怪气的话一句不落。
明明是跟她最久的白虎印, 却最像裴松之, 阴阳怪气学了个十成十,平时装模作样, 十五六岁的阳光虎牙小帅哥, 这时候和裴松之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演技浑然天成。
朱雀印不过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分辨不出来他们是在阴阳怪气, 以为她真的不要他们了,小脸煞白,眼泪说流就流。
女儿阿连倒是知道, 但是完全看热闹不嫌事大,搁哪儿假哭。
青龙印面色阴沉,和朱雀印一般苍白,强忍镇定说尊重母亲的一切决定。
连山月捂着额头抬头望天,开始思考怎么和家里解释她有了四个孩子的事情。
*然而回去的时候发生了点意外,跨过某道界限, 醒来后发现在办公室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外面已经大黑。
连山月面色苍白的可怕,她无法确定,到底哪里是现实, 哪里是梦?是现在所处的世界是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还是说有裴松之的世界才是假的?起身的时候差点被椅子绊倒, 慌忙之间按到了手机解开了锁, 不知道多久没看,垃圾短信、工作群聊、广告之类的发了一大堆。
心烦意乱之间看到了一条这样的广告:裴松之,隐忍深情。
什么鬼!连山月下意识点进去给这个条广告点了个踩,终于找到了点真实感。
这王八蛋又开始骗人了是吧?坐在椅子上看着外面的灯火,连山月拍拍自己的脸:不管怎么说,生活总是要继续。
挑着重要的消息看了一遍,老板的废话不用管,妈妈让她赶紧改姓江的也不用管,自称初中同学结婚了的她都不认识是谁。
看了半不知为何天心烦意乱,恼火的将手机扔到一旁。
耳边却传来一道带笑的声音,熟悉的温文尔雅、衣冠禽兽:怎么心情不好就拿手机出气?作者有话说:后来青龙印成为社恐主播,朱雀印幼儿园妈宝女,玄武印小学一霸,白虎印社交牛逼症,但是他最像裴松之。
裴松之都来了,但是儿女不在,合理怀疑他想遗弃这些拖油瓶(不是────────────㏄依华整理推荐小说㏄资源来自于网络,版权归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联系我们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