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36 章

2025-03-22 08:11:34

他低头看向连山月:那么这位姑娘就再也说不出话了。

我愿意!谢清霏立刻答应, 但他话说出口,脖子上却缠绕出金色的法线。

是他们之前做的交易!连山月和阿妙的脖子上也出现了金色的法线,这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 将交易变成了誓言, 向天立誓, 若违必罚。

看来你并不想兑现啊,只是骗我。

这人的手收紧, 你的师妹我暂时带走了, 想要她活命就把朱雀印带到这里交给我!连山月奋力拔下头顶的簪子朝那人手上刺去,见血的瞬间用力顺着骨头间的缝隙往下划,可即便如此, 这人的手都没有松动。

簪子也涂毒吗?真是心狠手辣的小姑娘啊。

他似乎在自己耳边轻笑了一声,连山月在缺氧种迷糊地想。

为什么还没死,不是说这毒药即使是修士也是沾上必死的吗?难道裴松之骗她?放开她!谢清霏奋力冲过去却被法线拉回, 他偷偷放出的攻击符咒也被发现,一旁做了同样事情的阿妙也受到了攻击。

原来这人在寻找蚁后的时候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绿色的网从地下浮现,他们三人就像被蛛网缠住,所有挣扎只是徒劳。

那人的动作却迟缓了,他为难地看向自己变得黑紫的手, 竟然是这种毒药,真麻烦。

说着扼住连山月向后一退,双双坠入河中。

绿色的蛛网也消失了,谢清霏和阿妙脖子上的法线也松了下来, 当他们终于有力气冲到河边的时候, 什么都看不到了。

被挟持的连山月早就拿出腰间软剑, 身法如蛇, 与其缠斗。

对方竟然对她的招式十分熟悉,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这个人抓住了双手压在了身上。

他另一只手还不能动,愉快地说:乖一点,别乱动。

连山月认出了他的声音,动作停了下来:裴松之?你开什么玩笑!这人褪下了伪装,竟然是跟着衙役离开的裴松之,他对连山月的愤怒无动于衷,甚至略带抱怨,真是的,怎么哪里都涂毒了,这么厉害的毒药不见你对外人用过几次,反而对师兄用的是最毒的。

看她不再挣扎,裴松之放开了她。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裴松之以为她是误会自己威胁她的道具不干净,认真向连山月解释:悬天丝没有实体,甚至不是用找蚁后的那只手上的悬天丝塞进你嘴里,你没看见我都换了手吗?连山月扔了剑,忍无可忍朝他吼道:你这个混蛋,你为什么要拿我威胁!原来是这件事啊。

裴松之这才反应过来,不过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比起卫生问题,连山月为什么会愤怒这件事,不是说好了吗,把你从谢清霏身边带走。

你该去做自己的事情了,或许直接攻打万法门更适合你,不要在谢清霏身边浪费我的时间,也不必浪费你自己的时间。

连山月努力深呼吸,克制住颤抖的手,你说什么浪费?我决定暂时不还给谢清霏情丝了。

裴松之说,等你骗他成亲,然后在婚礼上假死之后再还给他吧。

我看他就算是见色起意,就算没有感情也不拒绝你这样漂亮可爱的女孩子。

王八蛋裴松之!连山月清醒了一点,没有说话,裴松之便将她的沉默当成赞同。

别只是看着,给师兄下了毒一点也不内疚吗?你活该!连山月说的是心里话,但下一刻却又表现出与之相反的关心的神态。

你身上的毒没关系吗?连山月说着,看向了他变得黑紫的手臂,会死吗?裴松之倒没有什么死亡话题的避讳,将手黑紫的手展示给她,权当是现场教学,这种毒下还能活着的可不多。

他语气轻松,看起来并不生气。

连山月表面上听他说话,心里却想的是另一件事:原来裴松之还没有发现谢师兄又长出来情丝了。

自从裴松之告诉她,谢师兄的情丝早就被他拿走,连山月就专门找了这方面的资料研究过。

同时她也发现了一件事情,非天,也就是裴松之口中的修罗一族,同样是没有情丝的。

他们是天生的没有感情,很难体会到这些。

能杀死修士的毒没有让裴松之死亡,因为裴松之是不会将能真正伤害到他的东西说出来的,但连山月开始相信他确实是传说中的种族了。

也就是说,同样的,他们未必不能生出情丝。

真实麻烦,就算我不会被毒死,处理起来也很烦人啊。

裴松之皱着眉头抱怨,看起来竟然十分无害。

但是一眨眼,他就用连山月的剑砍下了自己的手,连山月吓了一跳,他却安抚般地笑了一下,别担心,这样好的更快点。

扔在地上的手逐渐变得僵硬干枯,仿佛变成了腐朽后干枯的木头一般,而他的断臂上却长出来了新的手,肌肉和小臂内侧的痣都和原来的一模一样。

好了。

裴松之动了动手臂,我去换衣服了,你等我一下。

连山月没有说话,等他进入里面的房间,她才让自己试着放松下来,筋疲力尽地靠在了椅子背上,打量起这里。

是相当古典的房间,和时下的风格不大相似,很像汉代的风格,但窗户屏风之类的却凸显出不同时代的样子。

窗外有被风吹得晃动的樱花树,会掉落几片花瓣,稍微拉长变形的影子映在了被午后阳光照成橘黄色得门上。

空气里似乎都弥漫着树木得清香和阳光的温暖,如果不考虑这里有裴松之,简直是最合适不过得养老住房。

不知道对裴松之说你家房子真不错,可以请你出去让我住进来,他会不会答应。

乱七八糟的事情想了一会儿,连山月终于完全平静下来。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她想。

在想什么?连山月下意思回答:在想这里适合养老。

……是吗?她看向裴松之,可能是在自己家,裴松之显得相当轻松。

长发并没有怎么打理,在后方颈椎部位束起来的丝带也像是从哪里随便找的。

要不要我搬出去给你住?他说,桌子上凭空出现了一个茶壶,两只茶杯。

倒茶的时候手腕从层叠的衣袖种露出来,右手内侧的青筋正对着她,裴松之肌肤很白,手上骨节分明,但从不让人觉得缺少力量感。

他将第一杯茶放在连山月面前,随意问道:看什么呢?这样的问话是出于微不足道的好奇心,并不需要得到答案的闲谈。

真奇怪,这种情况下裴松之竟然会和闲谈。

通常她都是和谢清霏说一些没有营养的话,甚至时候都不记得他们聊了什么,但是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不用担心有什么未知的危险,不用担心自己那一句话是不是会暴露什么。

但是裴松之不行,他就是危险和不确定,每次裴松之出现都给沉溺与谢清霏的自己浇上一盆凉水,这样是没有未来的,只要裴松之还在,隐患就在。

她忍受了几年了,但这一次裴松之实在太过分了。

她没有认出裴松之的时候是切切实实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死亡关头连山月却想到了谢清霏,她太遗憾什么都没有和谢师兄说。

如果就此死亡,她对谢清霏又算什么呢?可她没死,因为抓住她的人是裴松之,裴松之不会杀她的。

说来可笑,得知抓她的人是裴松之的那一瞬间,劫后余生的喜悦甚至盖过了对死亡的恐惧。

但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无论是为了自己能够轻松活着,还是为了谢师兄,都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连山月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的目光落在了木质地板上,那里原本是裴松之砍下来的手。

裴松之教她剑术的时候说过,一般的剑是伤不了他的,除非是他自己执剑。

既然正常人的手段没有作用,那就试试裴松之的手段。

不是要让她用情在谢师兄的心里狠狠刺一剑吗?那让她来试试,裴松之教她的手段用在他身上怎么样。

连山月说:我要是日后真的完不成任务了,师兄你不会怪我吧?现在地气氛太好,连山月的话更像一个玩笑,裴松之并没有生气。

这是一个好现象。

他温和地问道:为什么这么问?难道又开始抱怨了?从小到大,她不是没有抱怨过,但是抱怨归抱怨,该做的事情一点也没有落下。

你不知道为什么?连山月不看他,你那么聪明会不知道为什么?又来了,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到底为什么呢?裴松之的心里闪过无数种可能,但是他从来没有觉得哪一种适用于连山月。

连山月在他思索的时候双手撑着桌子到了他面前,猜一猜,猜一猜我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向谢师兄表白。

因为你不喜欢他?连山月很认真地看着他,也许是因为我喜欢别人?喜欢什么别人?她一直在白云峰,除了自己和谢清霏,也没怎么见过别的男人,她会喜欢谁?如果不喜欢谢清霏,难道还能是……裴松之拿着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裴松之觉得不可思议。

没等他说出什么,连山月便若无其事的坐了回去。

刚刚骗你的。

她说,师兄真是不经开玩笑,都不配合我。

裴松之确信,这一句才是骗人的,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充满了目的性,可不像是开玩笑。

留月小筑本来是让他一个人放松的地方,现在却让他感觉哪里都不对劲,无法放松下来。

留月?这个名字也不对劲了起来,他希望连山月不要走到外面,看见留月小筑的门匾。

事实说明人越是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越是容易发生。

连山月将门边上的古朴清雅的字念了出来:留、月、小、筑?她转头看向裴松之,但是什么都没说,表情有些落寞。

师兄起这么暧昧的名字,别人也许会误会。

她又说:还好我一直很清醒。

樱花落在了她的肩膀,裴松之很想告诉她这个名字在她出生之前就有了,但若说出来仿佛更加欲盖弥彰了。

裴松之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转而欣赏屋外的樱花,你要是清醒,就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了。

话音未落,连山月便挑起浅紫和透明的水晶珠帘,向深处去了。

真是越来越没有耐心了。

等等,她拿去挑开帘子的,是不是自己的扇子?算了,拿就拿吧。

裴松之想,不差这一个。

为什么她看起来还是不高兴,难道就这么不想离开谢清霏?还是不想灭万法门?无论哪一个理由,都这么让人讨厌。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