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事的面具被丢到一旁, 趁万尺寒还在惊愕跑到了阿妙身边,立刻给她治疗。
万尺寒举起剑,迟迟无法落下。
理智告诉她, 这是不可能的, 这个女孩儿在骗人,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相信。
阿妙的脸色终于好了点, 但伤及五脏六腑, 仍然不能忽视。
连山月轻柔地把她抱在怀里,移动中没有让阿妙搜到受到多少颠簸。
她问:哪里可以休息?万尺寒:左边走就是客房,不, 不对,你要带她去哪里?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让你们去疗伤,我现在就要杀了你。
连山月冷笑:我现在没空和你废话, 带路。
万尺寒举棋不定,连山月开口又是一剂猛药:他没说过你可以杀我吧?也没说过你能杀了我吧?确实,师尊没有这么说,师尊否认小师妹的说法,还说她恐怕不是连山月的对手,但明明自己更强嘛!甚至让她对连山月要客气, 还叫连山月小公主……万尺寒突然惊悚。
她沉默的时间太长,连山月心里没底,她空着的手拿出了剑骨。
虽然之前做下决定不能再用,但是这种情况就当她刚刚说谎吧, 比起阿妙的安慰, 那些难以名状的恐惧又算得了什么呢?万尺寒敏锐地察觉到了连山月的动作, 大声问她:那是什么东西?剑骨。
连山月说, 留在万法门的剑骨,你不会不知道吧?其实什么都不清楚的人是连山月,所以她才这么说。
这是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明明剑骨是要人死了才能拿出来的,可是现在已经知道,裴松之就是剑圣裴觉,这剑骨怎么还会有?数十年前他又是怎么骗过万法门其他人的?这些疑团连善于百思不得其解,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万尺寒身上杀气的消失,还有她震惊的表情,让连山月明白,她是相信自己和裴松之真的有有一腿,她对裴松之来说真的很重要。
你,你跟我来。
万尺寒说,要我帮你吗?连山月简洁的拒绝了她:不用。
万尺寒走在前面内心忐忑,这段路过于寂静。
连山月安顿好阿妙,终于放松一些。
刚坐下来,万尺寒就坐到了她身边,期期艾艾地看着她,连姑娘……连山月心里很没底,刚刚是凭借本能说真话引导她往正确的方向想,现在要是万尺寒要和她说话,暴露了怎么办?嗯,怎么了?秉承着多说多错的原则,连山月决定能少说就少说。
就是,那个,你和师尊……不会真的有师娘了吧?虽然直到现在万尺寒还是觉得像梦一样,但……连山月默默喝茶,不说话,就让她猜。
万尺寒很快转移了话题,剑骨能不能让我看一下?不能。
连山月拒绝的十分干脆,开玩笑,剑骨现在可是她的保命家伙,怎么能交给别人?她可以不用,但是绝不能离手。
万尺寒并没有多意外,也是,师尊的剑骨怎么能轻易给别人呢?要是换做我,生取剑骨……她似乎是想到了可怕的场景,打了个冷颤,连山月更好奇了,裴松之,不,裴觉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连山月问她:他还交代了什么吗?有了师尊的加持,万尺寒不敢不回答连山月的话,没有,师尊只说让我把你留下来,切磋剑术。
那就好。
连山月松了一口气,等阿妙醒来就放她走。
万尺寒老实说:好。
她拿余光看着连山月,嗯,确实很漂亮,但是看起来温柔柔弱的样子,师尊竟然喜欢这种类型吗?你能告诉我你师尊以前是什么样子吗?连山月将一缕头发别到肩膀后面,我想多了解他一些。
万尺寒纳闷:连姑娘难道不是一直和师尊在一起吗?怎么还要我来说?不,和她在一起的是万法门的裴松之,还有魔尊,并不是裴觉,这个故事一开始就存在于传说里的已死之人。
连山月想起裴松之教她的,多情的淑女应该展露的样子,眼中带着几分羞怯,几分期许,可是我只参与了他的现在和,他的过去我并不是那么了解。
而且他平时都是故意做出我喜欢的样子,我更想了解真实的他。
喜欢的样子,指裴松之那样的谦谦君子。
万尺寒表情怪异,今天发生的事情真的是一件又一件地突破她的认知,连山月说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她师尊啊?难不成被别人夺舍了吗?可是,测谎石并没有反应啊。
没错,尽管心里已经相信了,但她还是谨慎地偷偷带着测谎石,但是连山月,好像一直都没有骗她。
连山月说:对了,测谎石借我用一下。
万尺寒一惊,没想到自己的小把戏竟然被她看穿了,可是她却没有直接指出来,而是用这种委婉的语气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万尺寒把测谎石递给连山月,听到她表扬自己:好孩子。
万尺寒终于知道,为什么她会觉得似曾相识了,这也太像师尊第一次见她的时候的情况了,当时师尊也是拿走她手里的坏东西,然后夸她好孩子的。
这一点连山月也没有意识到,她经常在模仿裴松之。
从用剑、制药这种必须模仿的,处事交流这种必须改变的,到思考方式,她都越来越像对方。
万法门她少于人交流,而且裴松之表面温文尔雅,实际上和除了她跟谢清霏之外的所有人都充满了距离感,更不会有人发现。
但是在裴松之一手带大的徒弟面前,有些细节却难以隐藏。
万尺寒觉得很尴尬,她不是小孩子了,但真的很尴尬,在疑似未来师母的人面前,真的很尴尬。
不能说吗?连山月把测谎石揣起来问她。
不,能说,都能说。
万尺寒真的感觉很怪异。
就像她很久没有回忆起来的小时候,阿爹迎娶后娘回家,那个女人拉着她的手,也是这么问她的。
还是不一样的,那个时候她才九岁,什么都不懂,太容易被骗,现在早就不一样了。
而且师尊也不是她偏心又懦弱的阿爹。
师尊他和外界传闻一样,是突然出现的……哦,我忘了这些连姑娘应该都知道。
连山月放下茶杯:没关系,从头说也好,我在万法门听到的并不算多公正。
万尺寒露出了然的神色,也对,谁让我师尊是剑修。
她讲起了剑圣裴觉的生平,孤儿出身,万剑山的天才,同门打压,但没人能压得住他的锋芒。
接下来本来应该是美强惨的剧情——如果主角不是他的话。
裴觉从不觉得自己可怜,更不会让人可怜他,除非他是装的,想博取他人同情。
他是作为万剑山宗主夺舍的对象培养的,大成之日应该是他散魂之时。
少年时代万剑山同门无人能敌,青年时代在外闯荡,打败无数敌手。
回万剑山的那天,本来是他的死期,但是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屠了万剑山满门。
至此最后的剑宗门派都败在他手里,剑术第一当之无愧,他也成为了中灵山人人畏惧的剑圣。
这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实质伤害,尤其是在万剑山,他的师尊是把他当成自己的身体,怎么会允许别人欺辱他?而背着他师尊欺负他的人,都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比起一般的弟子,显然他师尊认为自己以后的身体更重要。
在成为剑圣之前,都是裴觉这个屑人在欺负别人。
不,在之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连山月想起了以前和他一起出门,看见有人东西被偷,后秦的法律是原物奉还,杖责十,关一个月。
这样的刑罚在连山月看来虽然有点重,但是也可以,很有威慑作用,而且她是和现代对比的。
但裴松之完全不是这样,他甚至惋惜被偷东西的人只是让小偷的手脱臼,而不是把他的手砍掉。
裴松之认为这样才能真的长记性,他甚至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装成万法门好师兄的时候,不过是他知道别人眼里的好人应该怎么做,模仿罢了。
这一部分万尺寒讲的并不多,她说的关于师尊收自己为徒,还有和两个师兄相处的更多。
这很正常,每个人的关注焦点都在自己身上,完全没问题。
但是,连山月还是发现了不对劲。
你说你本来要给自己起的道号叫什么?菡萏仙子啊。
万尺寒很久没有这样和别人倾诉过,从一开始的不自在到现在的意犹未尽,用了没多久。
她有些不好意思:师尊也说过我不通诗书,但是我觉得这个道号也很不错不是吗?就当大俗大雅了,谁让我小明叫荷花呢?而且我也喜欢荷花,这样不是很贴近吗?连山月知道哪里有问题了。
菡萏仙子或许常见,万尺寒她印象也不是很深刻,荷花这个名字现代她都见过,可是着三者组合到一起,这不就是《莲倾》那本玛丽苏言情小说的女主角吗?菡萏仙子,小名荷花,万尺寒作为正式名字,出现的次数非常少。
还有这个标准的爹不疼,后娘不爱的主角身份,不是她还能是谁?连山月怀着最后一丝这个世界没事的希望问:你知道上官澈吗?万尺寒露出明显的厌恶神色,知道,我小时遇到的变态,还好师尊帮我揭露了他,我早就宰了他了!连山月彻底麻木了。
他说他喜欢我,可是那时候我才十一岁,呸,什么狗东西!老娘对他先阉后杀,还敢勾引我!万尺寒越说越生气,这些年没有遇到一个好男人,哦,我师尊除外。
连姑娘,这些小事情师尊都告诉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