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是很慌, 非常慌。
江迟抱着孩子,不知所措。
上一刻她还在公司加班,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有点问题, 还没来得及求救昏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 就发现自己身处古代, 而且竟然变成了孩子妈。
首先这张脸是她自己的,而且是顶配版, 但她平时的状态绝对没有这么好, 看上去简直年轻了好几岁。
其次,怀里这孩子肯定也不是她的!小丫鬟再怎么说都不可能是她的。
虽然她不是医学生,但该有的常识还是有的, 这孩子出生不到一个月,哪个产妇会是她这种什么无事发生的状态啊?还有这个孩子……江迟不喜欢小孩子,但是自己可能占了人家母亲的身份, 没有道理不尽心尽力照顾。
至少在搞清楚状况之前,都会好好照顾这个孩子。
她看着小孩子,无奈地叹口气:快点长大,这么小好难养啊。
说着说着怀里的小婴儿又哭了,救命,她一个二十来岁的单身青年, 怎么会年纪轻轻就要带一个孩子啊?江迟惊恐地把小孩子交给奶娘,看着她熟练地哄好孩子,看着孩子睡着,才放松下来。
有了空闲的时间, 坐在地台上的江迟开始思考她的处境。
她这具身体的主人名叫连山月, 是五个月前来到这里的, 据说孩子的父亲已经死了, 是个有钱的寡妇,至于其他,谁也不知道。
但是江迟还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一副男人的画像。
是十分细腻的工笔画,画像上面什么都没写,可是能被连山月藏在枕头边的,一定很特殊,江迟怀疑这是孩子爹。
她把画像重新藏了起来,说不定以后孩子长大了,问她她爹长啥样,还能给她看一眼。
至于她自己,这样的生活好像也可以,既来之则安之,作为一个女人,在古代生活也不容易。
为了工作猝死过有一次,她身上那种只顾着追名逐利不要命的劲儿也暂时淡了许多。
就当是换种生活,如果仅仅是带一个孩子的话,似乎也没有什么不行,反正有丫鬟和奶娘,实际上也没有让她多么辛苦。
不过既然这世界上都有穿越这回事了,那一定也会有别的奇迹的对吧?比如这孩子一夜之间长大,然后考取功名,事业有成,不用她多看一眼。
这么想着,日子还是一天天过了下去。
直到三个月后,她在门外见到了特殊的人。
对方很帅,剑眉星目,气度斐然,个子也很高很显眼,但是他看起来非常冷漠。
重点是,和几个月前在她枕边发现的画上的人一模一样。
他来的这天又在下雨,很随意地收了伞,问她:怎么傻站着,不怕再伤风?听起来是再关心她,但说是朋友、亲人,或者她猜测中的夫妻,似乎都可以。
江迟有点拿不准,也不知道连山月这时候会怎么说话,只能模棱两可地回答:也没有那么脆弱吧。
男子有些无奈,你呀,从小到大都不听话。
所以这个人和连山月还是青梅竹马吗?他看起来和这具身体的主人连山月很熟悉,江迟更不敢贸然回答了。
男子进来之后十分不客气地就坐了下来,主动接过江迟煮茶的工作,熟练地为他们各倒了一杯。
江迟坐在他对面,打算先看看他是什么性格的人,然后再决定怎么应对。
男子感慨似的说道:你还没走?江迟在要照顾孩子。
和为什么要走?走去哪里?的回答中中选择了前者。
对方笑笑,反正不是因为我。
要命,这是什么醋坛子发言!他见江迟沉默,又说:我九死一生你不在意,这意外得来的孩子你倒在意得很。
是说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吗?这人和孩子的母亲一定是一对恩爱夫妻。
先前她还觉得可能是个渣男,毕竟孩子出生到现在才出现,还能是什么好男人,可是现在她又有点不确定了,九死一生?到底什么情况才会用这个词啊?她有点好奇地问:你还好吗?没有受伤吧?还好,总算找到了它。
男子伸出手,是一枚有点眼熟的戒指。
江迟想起来,她睁开眼的时候,在自己的手上也见到过一枚造型很像的。
他将戒指戴到无名指上,看到江迟手上空着,问她:你的呢?你怎么没戴?我,我摘下来了。
她当时发现无名指上有一枚戒指,并没有多想,原以为古人戴戒指是图好看,不会多讲究,只是误打误撞戴在无名指上,现在看来未必如此。
男子说:原本以为找不到了,没想到还是回到了我手中。
这么说并不正确,他是在一个小乞丐手里见到的,不知道赌坊里的东西怎么会流落到小乞丐手上,应该早就取下宝石,融了银子的戒指,竟然完好无损。
但见到它的时候,还是犹豫了,本应该离开离开的,却救了那个小乞丐。
计划出现了些许偏差,总不能让他空手而归,于是说服了自己,拿下了这枚戒指。
实在忘记把戒指放在哪里了,江迟转移话题道:不去看看孩子吗?那也是你的孩子,就让我一个人管?对方惊讶地看着她,江迟顿时有些慌乱,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怎么了?男子放下茶杯:既然如此,你同意孩子跟我姓了?江迟懂了,只有上门女婿才会纠结孩子和谁姓,这年头只有过不下去的穷小子才会做上面女婿。
所以原来这人竟然是个傍富婆的小白脸,因为连山月坚持孩子和自己姓,所以生气了。
孩子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为什么要跟你姓?虽然与她无关,但既然用了人家的母亲的名号,当然还是尊重人家母亲的想法。
对方惊奇地看着她,江迟反问:我说的哪里不对?不,你说的都对。
他笑着说,那孩子就跟你姓好了。
这还差不多。
男子饶有兴致地问:那么这孩子是应该姓江,还是应该姓连?江迟睁大了双眼,你、你怎么知道?他不解:知道什么?不,没什么,只是为什么要姓江?江迟迅速平静下来。
男子诚挚地说:虽然你总说前世已经过去,但那也是你的曾经,你想给我们的孩子起一个名字怀念也没关系。
江迟搞不清楚状况了,是连山月这个人上辈子也姓江吗?不,不对,应该不是这么简单。
没等她想出来什么,那男子又开口了:山月?小迟?你怎么了?从我回来开始就有些不对劲,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了吗?他抬起江迟的下巴,仔细观察着她的样子,还拿起她的手腕,为她把脉。
如果是连山月上辈子也姓江可能是个意外,但也叫小迟那就不一样了。
原来她真的就是连山月啊,但是应该是失忆了。
眼前的男人,是让她愿意告知前世,并且一起生儿育女的人。
这很奇怪,江迟是不婚主义,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结婚。
但既然孩子都有了,那就不能做渣女,抛夫弃子了。
江迟决定坦白。
是这样的,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你要冷静。
她说,我失忆了,我不记得你。
对面的男人面上所有的表情都收敛了,目光凝重地看着她:你说什么?我失忆了。
江迟说,我应该和你一起把孩子养大,这是我的责任,但是我做不到把你当作丈夫,虽然我们可能生活了好几年,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你是个陌生人。
男子沉默了良久,江迟忽然产生了一种负罪感。
失忆并非她所愿,但对于这对父子更加无辜。
她鼓起勇气说:我很抱歉,但我肯定不是故意的!男子听她说完,握住了她的手:没关系,我会治好你,即使一辈子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就好了,我们重新开始!江迟觉得自己应该感动,但实际上她的心毫无波澜。
她一脸感动地说:嗯,我相信我们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表情是装的,好在这男人把她抱住,拥抱着也看不到她的表情,应该不会发现。
短暂的拥抱过后,男子松开了她,那么我们重新开始认识吧。
我叫裴觉,是你的丈夫,你叫连山月,也是万法门弟子。
江迟接受了自己就是连山月这一件事,点点头,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有个师门?师门在那里?我们回不去了。
裴觉说,你会用剑这件事被发现了,万法门再也容不下你。
万法门?有点耳熟。
江迟努力想了想,感觉有点印象,应该在哪里听过,是不是一个只许用法术,不能用兵器的门派?裴觉闻言有些讶异:你记得这些?都不记得我了,还记得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对不起。
江迟立刻道歉,这件事太重要了嘛。
裴觉道:忘了万法门吧,你用剑,还是杀手,他们容不下你的。
啊?还有这事?她不会还杀过人吧?裴觉冷眼看着连山月露出了和第一次杀人之后一样的表情,确定还是一个人,轻轻抱住她,温言道:别怕,你画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江迟抬头看他:哪怕我杀人?他表情坚定:当然,江迟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收,可是我怎么会杀人?裴觉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某种坚定的力量,这乱世你不杀人,人就要杀你,山月,你做的没错,有哪个修士没有杀过人呢?江迟问他:你呢?你也杀过吗?裴觉抬起他们交握的双手:我是你的同犯。
她几乎都要接受这个说法了,还是有问题要说出来,我们离开万法门的理由只有这些吗?裴觉叹了口气,你怎么失忆了,还记得他啊?江迟疑惑,这又牵扯到谁了?谢清霏,你的一个师兄,你讨厌他,因此玩弄了他的感情。
裴觉说,我劝你不要这么做,你不听,离他那么近,会用剑的事情差点被他发现……你,你不会真的喜欢上他了吧?你要记得,你可是我的妻子!说到最后,他已经有些急切,拉着江迟的手仿佛要证明什么。
虽然我失忆了,但是我喜欢的人肯定是你。
江迟笃定地说。
裴觉追问: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确信,你不是都失去记忆了吗?江迟目光柔和地着看向他手指上的戒指,我可不会随便将戒指往无名指上戴。
戒指是什么意思?裴觉问。
我竟然没有先告诉你吗?裴觉说:你只让我戴在无名指上,不许取下。
江迟说:在我们那里,夫妻才会将一对戒指戴在无名指上。
裴觉没有说话。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而且还有一件事,我这里有你的画像,如果不是画像,你刚进门的时候,我就要让人把你赶出去了。
你还画了我?是啊,可能我当时和你一样,想你了,又不想低头,不想主动找你。
裴觉说:那以后可不许跟我闹脾气。
江迟:这得看你,我脾气一直很好的,你要不要欺负我。
还是和以前一样啊。
裴觉温声答应,表现出来的确实像一个谦谦君子,一个好丈夫。
那你的戒指呢?能找到吗?当然了,一定会找到的!雨停了,裴觉看向院中,被雨打过,这些花儿竟然又要重新抬头。
作者有话说:有骗子,我不说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