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是在开玩笑吗?沈既明最先反应过来,幽幽问道。
陆浓也幽幽回道:你看我像开玩笑吗?裴铮:……不像吗??再说像不像开玩笑你心里没点数吗?!这、这可是北大啊……陆浓姐,不要说笑了,说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话一点都不好笑。
蒋聿深觉陆浓吹牛,他废了老鼻子力气才考进农学院,结果陆浓一个带孩子的家庭妇女说考进北大就能考进北大?这要是真的还有没有天理了?没天理!所以绝对不可能。
裴铮的三个室友在一旁听了个大概,见陆浓的弟弟们都不相信陆浓,也以为她在撒谎,心下腹诽,长的跟个仙女儿似的,怎么得了爱说谎的毛病,看陆浓的眼神瞬间变了。
啧,这年头说真话都没人信,见他们都不信,陆浓心下一转,想出个损主意,语气带了点玩笑气,仿佛刚才真就只是开玩笑,现在仍在逗大家,说:我说真的啊,你们不信?蒋聿听到陆浓这种语气,瞬间松了口气,他就说嘛,北大是那么好考的吗?不然我们打个赌吧,蒋聿胸有成竹地说,陆浓姐敢和我赌吗?至于赌注,如果你要真的是北大学生,我们四个就给你当一个月的警卫员,任你随叫随到,但你要不是北大学生……就给我们四个做一个月的甜点,怎么样?崽崽听到甜点两个字,兴奋起来,甜甜要要……陆浓:……好家伙,直钩钓鱼,这钩子她都还没下呢,鱼儿就自己咬钩了,咱就是说这届鱼有点傻哈。
不过既然鱼鱼都自己上钩了,那陆浓当然就不客气啦,我倒是没问题……但你能代表你们四个吗?蒋聿和陆浓看向另外三人。
张开平最先忍不住跟道:好,我同意,和陆浓姐赌了。
陆浓和蒋聿转向剩下的另外两人。
裴铮的目光在蒋聿和陆浓身上打转,沈既明则眼神专注地盯着陆浓,过了一会儿沈既明伸手揽过裴铮说,好啊,铮子,咱们就跟姐姐赌一把。
裴铮沉默,没有开口反对,于是赌局就这么定下来。
陆浓:走吧,帮我把尼龙袋扛过去。
你来真的?裴铮最后一遍确认,把尼龙袋子交给张开平,从陆浓怀里接过崽崽。
陆浓朝他眨眨眼,嘿嘿一笑,没了崽崽在手,一身轻松地转身出了宿舍门。
裴铮四人对视一眼,跟上陆浓,宿舍里剩下裴铮新出炉地的三个室友,其中一个室友犹豫着说:要不,咱们也跟去看看?……也不是不行。
于是身后又多了三个人。
一路上,陆浓驾轻就熟地朝教务处走去。
蒋聿越走越觉得不对劲,伸手拐了拐裴铮说:咱们刚才来的时候走的是这条路吗?陆浓姐没带着我们瞎转吧?裴铮抿嘴,你问我,我问谁?他才第二次来学校,头一次来还没等进来呢,就被门卫抓起来了,丢了好大一个脸,怎么可能知道路对不对。
事实证明陆浓还真没瞎走,她成功把一群人带到了教务处。
到了教务处,陆浓停下脚步,对裴铮他们说,跟我一起进来吧。
这下裴铮几人都沉默了,就冲陆浓成功把他们带到了教务处这一点,陆浓的话起码有一半可能是真的,但他们还是心存怀疑。
尤其是蒋聿,其他人都是半信半疑,只有他坚决不信,怎么会呢?绝对不可能。
教务处里值班的教务人员还是前几天接待陆浓那位,不过这次教务处主任也在,主任是个和蔼的老头儿,他显然也是认识陆浓的,见陆浓进门,扶了扶眼镜仔细打量她一眼,然后笑着说:陆浓啊,还真的是你,小赵来找我签字的时候我还吃了一惊,心说你总算回来喽。
小赵就是那位值班的办事员,他腼腆笑笑,从抽屉里单独拿出一个信封递给陆浓,里面是主任的签字和你的钱票补助,还有宿舍的钥匙,你收好。
主任开玩笑了,私事处理完当然要回来继续完成学业,陆浓对主任不好意思笑笑,然后接过小赵同志办事员递过来的信封,麻烦小赵同志了。
小赵摆摆手,不麻烦不麻烦,应该做的。
处理完陆浓的事情,小赵歪着头打量陆浓身后一连串小伙子,看到裴铮怀里带着个十分可爱的小孩儿一怔,心里嘀咕怎么上学还带着孩子,开口问道:你们几个是有什么事要办吗?裴铮:……沈既明:……蒋聿&张开平:……舍友三人:……气氛迷之尴尬,小赵摸摸脑袋,心想这群人脸上怎么都木木的,问他们也不说话,逗他玩吗?许久,蒋聿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艰难开口,同志,我想问一下,陆浓同志就读于本校吗?他指着陆浓问小赵。
小赵莫名其妙,是啊,你刚才没看到吗?蒋聿捂脸退下。
她不是今年的新生?裴铮问。
对,她是往届学生,前几年家里有事办了休学手续,今年回来复课。
小赵继续回答裴铮的问题。
小赵看向陆浓,你认识他们几个?陆浓无辜眨眼,我的弟弟们。
一语双关。
都是弟弟哈哈哈哈哈。
小赵神情古怪,弟弟们竟然不知道姐姐在哪读书,看样子好像还不大信姐姐就读北大,这可不行。
小赵心里不舒服了,陆浓可是他心目中的校园女神,怎么能被质疑?他慢悠悠地转头,闲聊似的和主任谈起来,主任,我记得陆浓同学当年好像是年仅十四岁就考进本校?主任听了放下手里的笔,笑眯眯点头说,没错,小陆同志少年天才,当年被本校文学系录取了。
裴铮四人外加室友三人霍然转头,表情见了鬼一样瞪着陆浓,裴铮再天才也是十六岁才考进北大,而陆浓当年只有十四岁,主任说她少年天才一点都不夸张,而且当之无愧。
……所以说陆浓真的没撒谎也没说大话,相反她还挺低调,一路上都没说自己的事,直到裴铮办完手续后才明说自己也来报到。
这边裴铮他们还没从震惊的情绪里走出来,就听小赵又说:文学系很好,不过陆浓同学似乎对史学更感兴趣,第二年就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了历史系。
有种凡尔赛,叫做别人替你凡尔赛。
裴铮等人:……历史系是那么好进的吗?他们怎么不知道?室友三人组复杂地看着陆浓,他们能凭借实力考进这所学校,那都是各个省市的天之娇子,说句不好听的,各有各的骄傲,谁都不服气谁,可他们再天才,也没十四岁考进来啊。
陆浓仿佛听到了空气中一杀接着二杀的游戏音,被小赵同志夸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主任也是个有意思的小老头,接起小赵的话替陆浓凡尔赛,历史系的景良教授经常说小陆同志是个学世史好苗子,不但具有很高的语言天赋,还过目不忘,小陆同志休学后,景良教授连跟我念叨几次可惜,这下好了,小陆同志终于回来了。
陆浓想起景良教授,一时有些惭愧,她当初临阵脱逃,不知教授们现在怎么样了。
不过……三杀了吧。
裴铮等人:……语言天赋、过目不忘……已麻。
哦对了,小陆同志还拉得一手好琴,不知什么时候能再听到你拉小提琴啊?主任一脸期待地看向陆浓。
陆浓笑笑,有机会自然会的,主任您忙,我和弟弟们就不打扰了,先告辞了。
太凡尔赛了,再听下去陆浓自己都受不,想不到教务处对她滤镜这么重,溜了溜了。
走出教务处后,陆浓听到了四杀的声音。
裴铮几人:……麻,勿cue。
崽崽无视哥哥们的心情,和妈妈一起笑得开心。
陆浓:乖,好弟弟们,帮姐姐把被子扛到女生宿舍,咱们去收拾收拾宿舍。
与之相反的是裴铮四人脸色如丧考妣,一脸麻木地跟在陆浓身后向女生宿舍走去。
舍友三人组没理由跟去女生宿舍,摇了摇头往自己宿舍走,三人看上去打击竟然一点不比裴铮四人小。
两帮人背向而走,七个男生颇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壮烈气质。
眼见路旁不断有人投来怪异的目光,陆浓不得不出口安慰弟弟们,啧,别这么丧嘛,往好处想,给我当警卫员你们多了个锻炼自我的机会……裴铮&蒋聿&沈既明和张开平:……我们真是谢谢您了。
而且这次也是个教训,陆浓假装没看到他们无语的表情,继续说,告诫你们以后千万不要小瞧任何人,看吧,这就是你们小瞧人的下场啧啧。
过了一会儿,蒋聿到底没忍住,心酸地问出了一个问题:能说说十四岁考上北大什么感觉吗?一定很骄傲很展扬吧,换成是他也会有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高姿态。
陆浓看了他一眼,十分小心眼记恨他一开始说自己撒谎,想起某位梗王的段子,于是狭促地说:什么感觉?唔,北大还行吧。
蒋聿:……沈既明&张开平:……裴铮:……你怎么不上天呢?蒋聿一脸emo,丧到了极点,他的几个哥们儿看着都十分不忍心,每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只有陆浓铁石心肠,没有一丁点自己打击到了少男脆弱玻璃心愧疚感,心情颇爽,少年啊,恰柠檬这种事儿恰着恰着就习惯了,毕竟人生嘛,就是这样残酷。
结果没等陆浓再次补刀打击蒋聿,张开平这个亲兄弟拍了拍蒋聿的肩膀,联想到自身,一脸戚戚地说,兄弟,看开点,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蒋聿:……滚啊!更郁闷了好吗?噗——陆浓差点笑破肚皮,这才是好兄弟啊,你有事我插刀哈哈哈哈哈。
张开平这个天然呆,专克蒋聿没商量。
一行人有人欢天喜地、有人丧里丧气到了女生宿舍。
陆浓的宿舍在二楼,她个人觉得还可以,至少比一楼强些,北方的宿舍虽然没有南方潮湿,但是一楼偶尔也会返潮,住起来不舒服,女生宿舍格局和男生宿舍差不多,有八个床位,目前只住了三个人,床头也不像裴铮宿舍那样贴了姓名标签,可以任由陆浓选。
陆浓是临时插进大三复课,大三女生宿舍没有空床位,把她分到大一大二又不合适,所以只能安排她到混合宿舍住,混合宿舍一般都是每个专业多出来的人混住在一起,所以往往床位住不满。
陆浓挑了个靠近柜子的下铺,她懒得爬上爬下,这些老旧的铁床看着就不怎么结实,不但爬上去的时候胆战心惊,在上面睡觉也不踏实。
再说她晚上要回家住的,只在学校睡午觉,很没必要太精挑细选。
陆浓指使裴铮几人给她收拾床铺,自己像个大爷一样站在一旁,时不时挑挑毛病,很有赌约意识地行使自己作为赢方的权利。
小蒋,你这被子叠的不大行啊,内务不合格,警卫员就是这个水平?重新叠重新叠。
陆浓摇摇头,看出来了,这个弟弟不大行。
蒋聿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愿赌服输,忍住,莫生气,你若气死谁如意?舒缓了身体后,重新展开被子叠起来。
陆浓又把目光对准张开平和裴铮,张开平是家里老大,从小照顾弟弟妹妹们习惯了,正手脚麻利地铺床单和套枕套,裴铮也没闲着,在给陆浓收拾柜子。
陆浓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不愧是听话弟弟和听话继子。
最后轮到沈既明,陆浓不满意了,这货竟然两手空空什么活都没干,比她还大爷,这这么行?陆浓皱眉:小沈?你站那儿干嘛呢?没看见其他人都在干什么?真是,那么大人了眼里就没点活,怎么这么不会来事儿?陆浓四处觑了一眼,好像真的没别的活了,但放过沈既明是不可能的,她顿了顿说,我看这地面不大干净,你打扫打扫卫生吧。
沈既明听出陆浓在故意难为他们,差点气笑,他也真的笑了出来,少年温柔清俊的面庞乍露笑容,竟有些惊艳。
直把陆浓三个舍友看呆了。
说到这三个舍友,从陆浓进来到她摆出大小姐的谱,她们先是被陆浓和四个少年的颜值惊到,又被陆浓指使四个少年理所当然的样子惊到,全程目瞪口呆。
这会儿回过神来,三人都有点不好意思,陆浓对她们笑笑,率先做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历史系的陆浓,今年搬来这里住,以后请多多指教。
哪里哪里,三个舍友里打扮最淳朴的女生说,以后都是舍友,互相帮助互相友爱是应该的,哪里称得上指教二字。
哦对了,我叫张淑英,是西语系;这位是姜珍珍,东语系;那位是王竹,法律系。
张淑英给陆浓一一引荐其他两人。
陆浓和姜珍珍、王竹握手。
她打量了一番自己的新室友,对她们有了初步印象,张淑英一看就是个老好人形象,不仅打扮朴素,面容也淳朴普通;姜珍珍是三人里长得最好看的一个,琼鼻樱唇,娇娇女形象,穿着打扮很时髦,看人的时候习惯低视别人;王竹最傲气,身上透露出一股属于知识分子的清高气傲。
姜珍珍是个活泼人,脸上带着还没消散的红晕,看向裴铮他们还有陆浓怀里的崽崽,好奇地问陆浓,他们是……哦,陆浓摆摆手,那边是我四个不争气的弟弟,不提也罢,至于怀里这个是我儿子顾淮。
四个不争气的弟弟身体一僵:……姜珍珍惊呼:你结婚了?陆浓看着年轻得很,她还以为陆浓怀里的小娃娃是陆浓的弟弟呢。
陆浓点点头,对,我结婚了。
姜珍珍看陆浓的眼神变了。
陆浓并不在意,她本就不是来学校交朋友的,能成为一路人固然不错,道不同不相与谋也没什么大不了,能维持个面子情就行。
收拾好宿舍,陆浓和三个舍友打了个招呼,带着四个不争气的弟弟和宝贝儿子离开了学校。
走到校门口,门卫已经调整好心情,特意想跟裴铮打个招呼,结果就看到裴铮在内四个小伙子垂头丧气,看都没看他一眼。
门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了?刚刚不还好好的吗?回到大院,蒋聿、张开平和沈既明互相暗搓搓使眼色,准备开溜。
陆浓看透了他们的小把戏,慢条斯理地说,警卫员小张小蒋小沈小裴,应到几人实到几人,报个数。
小张小蒋小沈小裴:……姑奶奶,算你狠。
裴铮:稍息,立正,报数,一张开平:二蒋聿:三沈既明:四,应到四人,实到四人,请指示!嗯嗯,陆浓咳了咳,好,现在我说说我的八个习惯和十条准则,听好了,我第一个习惯,不喜欢洗淮淮的尿布和衣服;第二个习惯,院子里的草太多了,我看不惯,想换种蔬菜和花;第三个习惯我干妈,你们吴姥姥身体不大好,捶捶背捏捏肩这种事儿需要有人做;第四个习惯……一口气儿说了七八个习惯,陆浓意犹未尽地说,今天先说这么多,明天再涛涛我的十个准则,我都说到这里了,小张小沈小裴小蒋你们该懂我的意思了吧?小张小蒋小沈小裴:……面无表情点头。
陆浓满意点点头,那就好,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干吧,不要偷懒哦,我会检查的。
四个警卫员排排队,木然地朝裴家走去。
陆浓抱着崽崽悠悠闲闲跟在后面,崽崽啊,以后你的尿布和衣服有人承包了,要懂得感恩,谢谢哥哥们知道吗?啊,谢谢锅锅。
崽崽跟着陆浓学话。
刚回到家,就见干妈神色慌张地迎了出来,对陆浓说:小姐,姑爷他受伤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