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误入樊笼 > 第35章 发现

第35章 发现

2025-03-22 08:11:42

二表哥似乎很满意她的乖顺, 并未再追问,带着她回了府。

可是现在越满意, 雪衣就愈发害怕事发之后他的怒气。

只剩三日了, 二表哥既已说了要带她在外面留宿,那就是铁了心不放过她了。

但若是当真顺从了她,梦中的事岂不是会重演?她明明想尽办法避开的, 事情为何又走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雪衣心乱如麻, 恍惚的时候又忍不住后悔,若是当初她不把梦境当回事,没有费尽心思地往二表哥身上贴, 这一切会不会不会发生?然而事到如今, 她已经没有退路。

回到府里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大约是没和陆雪凝一起回来,又惹得姑母起了疑。

她回去后不久,姑母就派了身旁的嬷嬷借了关心为由,细细地询问了她今日的去处。

雪衣按照之前敷衍二表哥的,又向嬷嬷说了一遍嬷嬷便没再多问, 只是当听到她被人流踩踏的差点殒命的时候吓了一跳,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她养好身体, 珍重自己。

珍重自己?恐怕是珍重她的命才对。

姑母表面上是在关心她, 实则是怕她不小心死了, 三表哥也没救了。

雪衣面带感激地谢过了姑母,等人走后笑意却凝固在了嘴角,又慢慢垂下去。

一个两个都在算计她,这深宅大院着实让人喘不过气。

憋闷至极的时候, 雪衣又忍不住去想, 若是二表哥知道了冲喜的事会不会帮她?但回想起二表哥今晚握住她时手心的热度, 她又觉得,帮她未必,像梦里那样借此要挟她恐怕更符合二表哥的手段。

到那时,才是真正的无处可逃。

雪衣连忙抛开了求助二表哥的念头,打定主意千万不能让他知晓。

然而如此一来,可以倚靠的还是只有范成书。

范成书会答应吗?要一个寒门举子冒着和国公府抢人的风险来娶她,着实是强人所难了。

他今日明显在犹疑,雪衣实在不敢确定,只能惴惴不安地等着他的回信。

第一日,范成书杳无音信。

第二日,范成书还是没回信。

两日煎熬下来,雪衣寝食难安。

到了第二日傍晚,当二表哥让人传话要她准备好纸钱香烛的时候,雪衣实在坐不住了,只能冒险去一趟大房。

她已经不祈求范成书能娶她,她只想让他拜托他暂时答应,等躲过这一劫之后再上门退婚也可以。

总归退婚损害的是她的名声,于范成书无碍。

如此一来,姑母恐怕没那个脸娶一个被退过婚的儿媳。

事情已经过了明路,二表哥由此便厌弃了她也说不准。

于是雪衣便恳切地请求大夫人,让她明日帮她将范成书再约出来一次。

大夫人碍着情分,自是答应了。

但等雪衣走后,大夫人却忍不住和身边的林妈妈谈起了话来:这陆丫头生的美貌异常,出身也与范成书相仿,我原以为见了一面就应当差不多的,没想到范成书那边迟迟没动静,反倒是陆丫头这边着起了急呢?这位表姑娘长得美,说话和气,手艺又好,实在找不出什么大毛病。

非要说有,那也只有皮相生的太好了,好的过头了。

林妈妈斟酌着猜到:兴许是陆娘子过分美貌了,这位范郎君担心她于室不安,生恐招惹麻烦吧。

大夫人听着觉得颇有道理,转而又摇了摇头:男子皆是爱皮相的,更何况是陆丫头这种,范成书不可能拒绝,一定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大夫人凭着多年的管家经验凝着眉思索着,越想,越觉得陆雪衣的行为有些奇怪。

她似乎着急的过分了。

以她的美貌,即便是范成书不成,往后也会有大把的青年才俊等着她。

她为何偏偏要这么急地要定下婚事,是有谁在逼着她?可是她刚来长安没多久,也没听说她与府内的哪位走的近。

那就只有她的那位好姑母了。

难不成那个妯娌又在想什么诡计,打算设计二郎?大夫人端着杯盏,越想越担心,久久没有往口中送。

崔珩过来请安的时候,正看见母亲端着一杯已经没了热气的茶。

他皱了眉,上前挡了一下:母亲,茶凉了。

噢。

大夫人被他一提醒,才回过神来,放下了茶盏又叮嘱道,你来的正好,你不来,我今日也得让林妈妈去提醒你。

出了何事?崔珩拿过杯子,替她倒了杯热的。

倒不是什么大事。

大夫人抵着眉心按了按,还是二房的事。

自打那两位表姑娘来了之后,你便屡屡出事,近来又不太平,我疑心是你那个婶母又要对你下绊子,你最近与府里的姑娘们都离远些。

当听到两位表姑娘时,崔珩忽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手下的动作没停,只是随意地问道:婶母么?二房来了两位表姑娘,不知母亲说的哪位?陆雪衣过来求她指婚时,特意请求在事成之前,莫要将此事张扬出去。

毕竟是个姑娘家,若是不成恐会有损名声,大夫人是个心善的,自然答应了,并未与外人提起。

但她的儿子并不算外人,且为人清正自持,绝不会往外多言。

于是大夫人只是稍加犹豫,便对他和盘托出:是小的那个,前几日言辞恳切地提了一盒槐花煎求到了我面前,说是请我帮她指桩婚事。

我见她是个懂事的,在这长安又无所依托,便开口应下了。

指婚?崔珩捏着杯子的手一顿,语气忽沉。

怎么了?大夫人拂了拂袖子,颇有些不解他的反应。

没事。

崔珩放下了杯子,只淡淡道,不知母亲给她指的什么人?你不认识,是我娘家的一个远亲,正要外放的一个举子。

大夫人随口答道,我瞧着与她正相配,前几日端阳节的时候让他们相看了一次。

只是……似乎出了些差错,今日这陆丫头又来求我,说是明日再安排他们见上一面。

原来那日她提槐花煎来是为了求他母亲指婚。

还有这举子,端阳节。

崔珩忽地想起了端阳节那日在画舫里看到的两个人。

不但相看,还在他面前堂而皇之地与别的男人扮成夫妻。

连他带她到凌云楼,她都能面不改色地继续说谎。

她怎么敢?怎么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耍手段?崔珩捏着杯子的手越攥越紧,薄胎骨瓷杯捏在他手里,仿佛陆雪衣的细颈攥在他手里,几乎要被活活他捏碎。

大夫人正品着茶,隐约觉察到一丝不对,放下了杯子抬头看他:你认识范成书?指骨渐渐收了力,崔珩搁了杯子,淡声道:不认识,只是不知出了什么差错,竟没成么?我也在想。

大夫人觉得儿子是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依我看,定然是二房的那个又想出幺蛾子了,你这几日可得警醒些。

崔珩平静地应声,脑子里却不停地闪过陆雪衣的样子。

黑白分明的眼,小巧的鼻尖,红润的唇,还靠在他肩头的温顺……原来都是做戏。

原来都是假意。

欺他,瞒他,她可曾有过半句真话?她果然是个没有心的。

从头到尾,他就不该对她有任何心软。

大夫人没注意到儿子眼底情绪的变化,仍是在气闷: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妯娌!我当初就劝着老二不要被皮相惑了心智,即便是救了他,用银钱打发也就罢了,可老二倒好,偏听偏信,这陆氏不过是哭了几次,又装模作样地要寻死了一次,他便被哄得娶了她做正妻。

这下好了,自从娶了这个妯娌,简直家无宁日,连累你也落了水出事,该日我非得上山拜一拜,去去晦气。

母亲还在病中,不必费心。

崔珩放下了杯子,停顿了片刻,忽然道,快到父兄的祭日了,我明日上山续一续香火钱,顺便去佛寺上柱香。

那佛寺在郊外的山上,是一座古寺,上下颇为不便。

大夫人心疼他奔波:如此也好,只是这来回奔波太过劳累,你不妨便在山上歇上一晚。

这本就是崔珩的目的,他语气随意:那就歇上一晚。

杨保围观了全程,眼睁睁看着他们公子出了凝晖堂后,脸色一沉到底。

他一边害怕,一边又忍不住为那位表姑娘忧心。

属实是太大胆了!竟敢在他们公子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

表姑娘这回算是栽了。

杨保跟在公子的身后,一路上小心翼翼。

但出人意料的是,崔珩却异常的平静,完全看不出动怒,更不曾阻拦陆雪衣前去赴约。

以公子的手段,杨保实在怕事情闹得太大,劝着道:公子,是否要我去梨花院走一趟,提醒提醒表姑娘。

崔珩却只是转着手上的扳指,语气寻常:拦她,为何要拦她?杨保怔住,不明白公子的意思。

紧接着,崔珩转着扳指的手忽然顿住,回头看向那深深院落:你不觉得,与其半途将人拦住,亲眼看着她自以为事成的时候毁掉,会更有意思?对一个女子来说,婚事就是头等的大事。

可公子却要在最后关头亲手毁掉表姑娘的婚事,属实太狠了。

杨保实在不敢想那位表姑娘的反应,连忙垂下了头。

崔珩却神情淡漠。

他警告了她那么多次,她都不放在心上。

他还是对她太温柔了,温柔到无法无天。

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底线。

既然警告没用,那他就亲自教教背叛他的下场。

她一定会永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