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奇怪怪的死亡问题又增加了。
鬼差觉得自己头都大了, 他僵着脖子,思索了片刻,额, 应该,还行?说完,看见自家王眉梢似乎轻挑了一下, 好像是不满意。
他赶紧改口:浓郁的暗黑风元素, 咱们冥殿的设计可比这些凡间的地狱设计牛逼多了。
您是不知道, 就最近我看在咱们监督处旁边拍戏那剧组,拍的居然是冥妃,还做了个地府假场景。
笑死,那跟咱们冥府完全是两个档次, 整个就一低仿,垃圾的一匹!对比起来, 咱们冥殿可真的是高端大气上档次。
没有哪里的暗黑风能比得上的。
鬼差闭着眼睛一顿吹嘘, 吹嘘完之后看陆飒也没什么反应,心里一咯噔。
不知道是吹到了点上呢?还是没有。
他顿了下, 紧了紧手中刚找出来的托人的麻绳,试探道:那……没什么事的话, 属下就先去干活了。
陆飒眼皮都不想抬,只淡淡嗯了一声。
鬼差就像被戳破的皮球一样, 悄悄地呼出一口气。
他转身,擦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
目不斜视, 心里却忍不住嘀咕:这是又犯什么毛病了?等人走了, 陆飒才屈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发出一声低叹。
登峰造极的浓郁暗黑风。
还真是她最讨厌的。
他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 忽然伸手, 凭空画了个熟悉的符咒。
不多久,白无常的声音就从符咒中传出,一如既往地带着恭敬,王,有何事吩咐?是有点事。
陆飒拉开椅子,一边说话一边坐了上去,可动作看起来却比平时微微有一丝凝滞,连带着语言也是,这两年新增的鬼魂愈发增多了,冥府也该增添点其他成员,你们看着招几个吧。
啊?这……白无常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以前战乱年间,死的人更多,基本每天那些鬼差都要加班加点的去勾魂。
现在虽说也有人死,可跟那时候显然没得比,怎么好好的突然要招人了?正迟疑的功夫,对面已经有些不悦。
陆飒的声音微冷了下去,他盯着传音符,怎么?额,没事,我正在想招谁合适。
嗯,陆飒这才满意,随后,貌似随意地开口,随便,什么建筑师、设计师,有能力的都可以招过来,没什么罪责的,一旦录用,下次可以优先投个好胎。
说完,也不等白无常再回话,就单方面切断了传音。
然后,盯着桌面,过了许久,唇角似乎带了点笑意。
在深夜的监督处,显得诡异的厉害。
留下白无常盯着手中突然切断的传音,脸部表情凝结着。
黑无常办完事走进来看到,拍了他一把,怎么了?大晚上装鬼吓人呢?滚滚滚!白无常摆了摆手,懒得跟他废话。
他走过一边的桌子前,坐下喝了两口水,脑子里却还在回想着刚才那点事。
向来最烦别人屁大点事找他的王,刚刚主动给他发了一通传音。
并且说来说去就一个事儿——招几个设计师和建筑师到冥府去?白无常目光幽幽,越想越难受,不小心牙齿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疼得嘶了一声。
倒是黑无常听了,若有所思地琢磨了下,嘶,我怎么觉着这冥府,是要变天了呢?白无常眼睛一亮,一把搂过他的脖子,怎么?你有啥消息,快分享分享。
去你妹的!黑无常嫌弃的一把推开,我能有什么消息,不过这事儿显然不对。
我前段时间刚好跟个老风流鬼一起待了几天,按他那意思,一个直男突然开始注意衣服好不好看,装修风格暖不暖的,多半就是心里有人了。
啊?不会吧。
怎么不会?你忘了?当初咱们冥府落成的时候,那图纸,啧,可还是咱们王亲手画的呢?往后这么多年,谁都没敢提一个不好出来。
今天这是突然转了风向,要找点设计师来。
不是为了女人,难不成还是为了他俩大老粗?可去他们的!可这……白无常皱着一张脸,心里还是很难接受。
先前他们猜归猜,心里其实真没觉着陆飒能为了哪个女人做到这份儿。
按现在这来看,要是真的……嘶……冥妃怎么有点红颜祸水那味儿了呢。
呵。
黑无常冷笑一声,他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可能。
毕竟前几天,那老色鬼才刷新了他的三观。
现在他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王和冥妃,最近似乎一直没见过吧。
可我记得,他最近接触的,还有另一个女人呢。
那女人他俩都见过,就在这附近拍戏的,人长得也还算好看,虽然比起锦然那副一见难忘的水灵劲儿,总是差了许多。
可那副柔柔弱弱我见犹怜的样子,也还是很得男人欢心的。
最有趣的,是她在这部剧里演的女主,那身份,恰好也是冥妃。
而且还追着跟他们王偶遇好几次了,男人动不动心的,这也说不准呢。
行了,王的私事也不是你我能过问的,还不赶紧起来加班找人去。
酒店里,锦然却是一夜好眠。
说来也奇怪,自打昨天跟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说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她本来以为自己心情不好,会做个噩梦,结果却是难得的无梦之夜。
晚上睡得沉,恢复的元气也就更足了。
她伸了个懒腰,脸上半分昨天的疲态也无。
起床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准备先出去吃个饭。
结果刚出门,就看到赵景亭正在她房门口等着,看到她出来愣了下,随即露出温和的笑意:锦大师,我来请你一起去吃饭。
看他这样子,似乎在外面等了有小一会儿了,不过脸上却没有任何不耐烦。
锦然瞅了他一眼,资本家就是沉得住气。
她也没不好意思,反正在现实的世界里,也不是没被人这么给过面子。
只有没本事的人,才会对他们的一点表现受宠若惊。
习惯了的,自然就觉得也没什么了。
她点点头,微笑了一下,刚好我也饿了,那就一起去吧。
别说,这家酒店虽然贵,但贵有贵的道理。
不管是昨天睡觉的房间,还是今天的早点,都很让锦然满意。
她一不小心就吃的有点多,吃完还小小的打了个嗝儿。
她今天穿的是件掐腰的紧身裙,特别显腰身。
放在之前,这种裙子她都是随便穿的,可今天不知道怎么,总觉得有点紧了。
她垂眸多看了两眼腰身的位置,也没见着小肚子啊。
把乱七八糟的思绪甩走,她这才坐上赵景亭的车,一起来到儿童乐园的施工地点。
因为昨天是半夜干活,回去后又睡得晚了些,到现在过来,时间已经有点晚了。
不过昨天那个办事处的人,却没有对此表达任何不满。
看到他们来,立马起身让座的让座,端水的端水。
锦然是有座就坐,有水就喝。
倒是赵景亭,反而有点不习惯了。
他以前也和这批人碰到过两次,看在他家世的份儿上,人家对他倒是也尊敬。
只是,尊敬归尊敬,就连说话都不至于带个您。
那至于像现在这样,恨不得把人都给供起来了。
就……看着挺狗腿的。
人是会被外界影响的,看着这群人狗腿的样子,他越发觉得自己早上客气点没错了。
正想着,锦然忽然视线轻轻瞥过来,对上他,笑了一下。
赵景亭有些不自在的移开眼,好像被他看穿了。
锦然也不闹他,把人盯走就开始问正事:昨天晚上疯的那几个,还在么?在的在的,昨天听了大师您的话,现在正搁外面塞太阳呢。
这驱逐戾气的好办法,他们可是记在心里了。
就是……现在外面三十八度的高温,虽然有医疗队看着免得中暑,但这群人多少也得脱层皮了。
对了,大师,如果您是想问什么,我看就没有必要了。
刚刚我们趁着太阳正大才问过一回,结果这群人清醒是清醒了,那脑子就跟短路了一样,半点不记得自己咬人的事儿了,只说昨天进了那院子想…摸点东西出去卖钱,可什么都没弄到呢,突然就像灵魂脱离了躯壳一样,再后面就不记得发生什么了。
他们连要来偷东西都承认了,应该不至于在细节之处说谎话。
锦然单手撑着下巴,沉思了一下。
也是,昨天她看到这群人的时候,他们无一例外,各个都是眼睛发红是可怕状态,看着都不像个正常人了,更不像有思维的。
跟昨天晚上酒店那个,半点不一样。
那……酒店那个又是从哪儿来的?她指尖轻轻敲打着腿,脑子里明明想着事,外人看来,却是一副悠然得不行的模样。
要半夜刚好出现在那里,并且思维没有被鬼魂控制,还想来杀她的人。
忽然,锦然脑子里有了点想法,她回眸,细而白的手指对着赵景亭勾了两下:赵先生,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你最近,可是有什么仇家?……办事处外面,太阳高悬着。
一群人已经被晒得不行了,正想第一百二十次哭求放他们进去休息一下时,忽然,看到一个男人大步踏了过来。
一身黑色风衣,身材修长,身高起码一八八。
只是,那步子跨过,没有半点声音的感觉,和眉宇间自然凝结的阴沉之气,总是让人有些害怕。
他们忽然就不敢说话了。
陆飒经过这些人,看都没看一眼,大步走了过去。
不远处两个守卫要来拦他都没拦住,他闪身过去时,只有手里那一杯冰饮杯晒得要融化,落下了一滴水花,溅在地面上。
这引起男人的皱眉,他的步子更快了些,很快就走到了大门口。
视线粗略一扫,便集中到其中最耀眼的那人身上,面色一下子柔和下来。
他正要抬腿进去,然后就见,那少女不知何时侧过了头,对着他的对面,另一个男人,伸手,轻轻的勾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