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赵导的准话, 秦思蔓也不客气,直接给秦香发了语音,说赵导会帮忙解决, 我们这边不用操心了。
赵导自然是听到她发的语音了,顿时哭笑不得,你这是故意让我听到催着办事呢。
您知道就好。
秦思蔓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承了赵导的情,我现在小门小户的, 可不就得需要你们罩着?哈哈哈哈。
赵导乐了, 那下次我给你发角色的时候, 记得过来拍。
有戏拍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最好您给我安排的角色是什么三胞胎四胞胎的, 我一个人包圆了。
秦思蔓眉眼带笑道。
几人散场了,赵导看她准备给秦香打电话, 直接道:再给那个小妮子发个消息,不用她来了,我亲自送你回去。
这感情好。
秦思蔓笑道。
赵导没那么多习惯,到了他这个年纪, 也没有什么饭局是必须让他喝酒的了, 所以他喜欢自己开车,按照他的话来说,都这个年纪了平时能开一天是一天,等开不动了或者是在工作,再找司机开。
每个上了年纪的人都有一个共通点, 喜欢追忆往昔, 赵导一上车就忍不住道:你瞧瞧, 现在这样多好, 你以前啊,就是太闷了,不对,也不能说闷。
而应该说你像是高高在上的女神,就这样立在那里受人瞻仰,尽管大家都在你面前焚香,你依旧沾染不到烟火气。
你不社交,不参与群体,孑然独立,仿佛漂浮在六界之外。
哪有您说的那么夸张?那个时候只要有人跟我说话聊天,我向来都是很积极的。
秦思蔓浅笑着反驳,然后看向窗外流窜过去的灯火,笑容慢慢消失。
那几年,她几乎每天都要听一遍杨占的洗脑,告诉她娱乐圈多么乱,听他说自己的演技是多么差,要把一切时间都用在揣摩剧本上,少说话,多演戏。
其实她是渴望社交的,所以每次一旦有人跟她聊天了,不管她多累都会全力以赴,珍惜每一次对话聊天的机会。
她哪像赵导说的,是什么神女,只是被压抑在地狱里,渴望人间温暖的囚徒罢了。
把神请下来时,对话都是一来一回的,而你呢,问你三句你能回一句就不错了,那算什么积极。
赵导叹了一口气,工作还好,一旦跟你闲聊了,就感觉你说话小心翼翼的,每说一句话都要考虑很久,就跟怕泄露了天机一样,你是不知道,当时想加你微信,崇拜你的演员有多少,全都被你那股淡漠劲儿给挡下来了,大家就只敢远观不敢近看了。
以后不会了。
秦思蔓转头看向赵导,那种状态,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是不会了。
赵导揶揄道,你是直接从社恐转成社牛了,现在你跟谁都能聊几句。
她本来就是个社牛,以前在村子里没有人不认识她的,就算是来了外人,她也能攀谈几句,很快跟外人混熟,这在村子里,大家都知道,也都见怪不怪。
不然当时也不可能在秦导和杨占进村子后,她主动跟他们聊天,村民包括她父母都没觉得有问题。
也还好大家都知道她社牛,没人多关注她,她才能问到导演和杨占后续的目的地,有了出逃计划。
下车之前,赵导递给她一张看上去很旧的明信片,秦思蔓翻过来微微一愣,这张明信片是她当年跟第二张专辑一起发行的,有一定的年份了,上面还印着她专辑里的歌名。
眉梢微挑,秦思蔓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赵导就赶紧道:你可别误会啊,我女儿马上就要生日了,我也不知道送什么,你往上面签个名,到时候我送她,就说我费劲千辛万苦弄来的,她也是你粉丝。
听后,秦思蔓哭笑不得,你就糊弄她吧。
正准备掏笔,赵导赶紧递过来一个,用这个签,这个笔写出来的墨水特别像旧的,记得签秦落雪那个名儿啊,别露馅了。
再说了,这怎么能算是糊弄呢?这东西上面印的是你吧?这签名也是你本人签的吧?我也没找谁签假名。
这不就跟鲁迅和周树人一样吗?换个名字就不是一个人了?迂腐。
她拿到笔先写了几下,确实发现这笔写出来的墨水很有年代感,签完名之后,她想到了邬蕴,自己到底是辜负他的一番心血了,这笔给我用用,你那边还有卡片吗?也给我一张。
还有一个,破了个小角,这还是我前几天淘一本旧书的时候发现这两张夹在里面,啧啧啧,你当年果然是现象级的女神啊,我随便路过旧书摊买书都能碰到。
赵导把破了一个小角的卡片给她。
那也是过了气的,不然也不会让您在旧书里面找到。
秦思蔓一边说,一边在小卡片上签了字。
赵导看到她又在卡片上签了名字,问道,你准备糊弄谁?这话说的。
秦思蔓勾了勾唇,将赵导刚才的话还了回去,改了个名字,我就不是秦落雪了?一回到家,秦思蔓就迫不及待的给这张明信片拍个了照片发给邬蕴。
等了一会儿见对方没有反应,就去洗澡了,洗完澡出来看到邬蕴微信回复。
【不是你五千字的手写忏悔书,我都不想回复你,发彩信,这边图片加载不出来】彩信......多么久远的词了,从海底爬出来之后她就一直用通讯软件发图片,她都以为彩信已经停用了呢。
打开手机,她把卡片拍好,发了彩信。
她本以为邬蕴会激动到发来一堆感叹号,可没想到对方直接发了一堆问号过来。
【????为什么你会有秦落雪第二张专辑特别明信片的签名卡片????】【赵导给我的。
】秦思蔓想了想,自己也没说假话。
【可是这一版,她不可能签过名】邬蕴迷茫了,他将图片反复放大,细细看了半天,确实是落雪姐的签名没错,可是这套不应该有签名。
这套明信片有两个版本,一开始跟着专辑发行的是错版,排版的人粗心大意,将《外婆家》打成了《外婆桥》,这版发行的很少,不过几百套,他也是后来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弄齐这套错版的。
错版是不可能签名的,落雪姐签的都是后面发行的修正版本。
原本秦思蔓没有想起来,看到邬蕴这么一说,她赶忙看向《外婆桥》三个字,立马明白了邬蕴说的什么意思,这个版本居然是当年发行特别特别少的错版。
她一开始都没有注意,没想到一发给邬蕴,对方立马就发现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是赵导给我的,可能是他后来找机会让秦落雪签的?】她扫了一遍自己发的话,嗯,没有一点儿假话,赵导确实是刚才找机会让她签的。
邬蕴:【还有吗?】秦思蔓:【没了】那边又沉默了很久。
【为什么要送我这个?】秦思蔓:【我为上次瞒着你的事情道歉】另一边,邬蕴微微勾唇,指尖在屏幕上微微流连。
她真的很像落雪姐,落雪姐是第一个跟他道歉的大人。
当时他去落雪姐家写作业,姐姐打扫卫生的时候,把他没注意放在桌边的钢笔碰掉了,那支钢笔立马不能用了。
如果这事儿放在他爸或者他家保姆的身上,肯定立马会骂他,说他为什么不把东西放在安全的地方,要放在那么边,每次他们这么说的时候,他也以为是自己错了。
所以那支钢笔坏了,他首先道歉,说自己不应该把笔放在桌边。
但那个时候落雪姐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说这支笔明明是她碰掉的,你为什么道歉,还教育他,不要为别人的错误买单,错就是错的,对就是对的,要有自己的坚持。
想到这,邬蕴不自觉的勾唇。
【给我保存好了,最多一个月,等我回来,好了我去忙了】秦思蔓看着最后‘我去忙了’四个字,又看了眼时间,怀疑邬蕴是不是又去挖坟了。
想到刚才错版卡片的事情,秦思蔓赶紧找到赵导。
【卡片你给你女儿了吗?】赵导:【给了,我闺女很开心】秦思蔓笑了笑,果然,只有邬蕴能第一时间发现卡片的问题。
赵导:【我感觉明年的礼物也有着落了】秦思蔓一愣,莫名有种被盯上的感觉。
赵导:【去微博逛逛吧,事情解决了,我这个老家伙,文采还不错】眉梢微挑,秦思蔓快速打开微博,秦思蔓一眼就看到了词条,#赵敬良澄清#这个词条势头很猛,几乎刷新一下就往上蹿,同时她也感叹,赵敬良导演不愧是导演中的常青树,分量很重。
【助理跟我说,秦思蔓用眼药水的照片被人发到网上了。
当时我就乐了,我说大家应该是夸她敬业吧?毕竟她可是刚拍完水戏,眼睛都是红的。
结果助理跟我说不是,她被骂了。
我很奇怪,她拍戏的时候在脏水冲击下依旧睁大眼睛看着镜头做出我想要的神情,戏拍完了之后,用眼药水洗洗眼睛,这有什么好骂的。
结果我拿过来一看,呵,就因为两张照片,就说她假哭。
我要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觉挺悲哀的。
未解经过,先做评价。
大家都怎么了?原本是不想说什么的,但还是不想一个这么敬业的演员蒙受不白之冤,我还是出来澄清一下。
秦思蔓是我从一众试戏演员中挑出来的,虽然她担任的角色不重,只有几个镜头,但她饰演的角色是全剧逻辑纽带,很重要。
她的戏里只有两句台词,四个字,没有哭戏,所以说她假哭的人可以歇一歇了。
最后,那些个说我被资本绑架的营销号可以歇一歇了,我赵敬良这辈子混到现在,还没被资本左右过】看完之后,秦思蔓深深吐出一口气,这一番又是委屈,又是悲哀又霸气的话,果然写的有水平。
而且赵导主要是将话题集中在他自己身上,让别人以为为她澄清都只是顺带的,这样她这边的压力会小很多。
赵敬良导演能一直成为导演届的扛把子之一,情商是真的高。
秦思蔓:【厉害了,我的赵导】赵导:【你别光嘴上夸,我要去收错版明信片了,收齐了之后你得给我签名】秦思蔓:【??】【邬蕴找你了?】赵导:【可不是么,还答应我一手交卡片,一手改剧,赚了赚了,对了,你可晚点让他认出你是秦落雪,好歹等他把剧本给我改了,不然我找你拼命啊】秦思蔓:......合着你们交易,累的是我?公寓,杨占站在白雪面前,气愤的点了点手机上的热搜,责问:这事儿你干的?白雪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垂下眸子一副快哭的样子。
她知道自己这个角度,最像秦落雪。
果然,见她这个样子,杨占心底的火气也消散了一些,语气软了一些,这件事你不要急,你认识的人拍到了,你发给我,给我助理,我们等找到合适的时间会爆出来的,你放心。
杨总对不起。
白雪依旧是垂着眸子,声音哽咽,我以后不会了。
杨占叹了一口气,揽着她道:以后你要乖,什么都不要做,只要按照我安排的去做就好了,听到了么?这些事情会脏了你的手。
白雪抬眸,看着面前人的眼神,她总是觉得对方在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她强行压下心底的嫉妒和委屈,点了点头。
杨占自然是看出了她的不甘,于是安慰道:我已经找到了秦思蔓的前男友,他们做的事情......啧啧啧,又是打.胎又是野合,我之前不告诉你,是不想脏了你的耳朵。
白雪一愣,抓着自己裙摆的手紧了紧。
她也为杨占打过胎,也和他在楼梯间做.过,难道在对方眼里,自己也是脏的,也是不堪么?。
那天饭局,秦思蔓就将她归纳的六岁孩子的行为习惯和穿着特色整理成了文档发给林导,虽然这部剧是人情剧,但林导还是准备的很认真,收到文档的那一刻,就立马转给服装道具负责人,让对方准备。
当秦思蔓来拍定妆照的时候,看到一堆像是小孩子衣服放大版公主裙,一点儿也不意外,但又有点儿羞耻,尤其是她穿上公主裙拿着仙女棒,站在影棚里拍照的时候,靴子里面的脚趾都忍不住的抠。
太漂亮了,来我给你多拍几张定妆照,不用修都好看,要是我不知道咱们剧组拍的是什么剧情,我还以为你演的就是公主呢。
听着周边人的夸赞,秦思蔓保持着笑容,度日如年,实在是手上的小魔仙榜太闪太耀眼了。
拍完照,秦思蔓一直觉得有一道锐利的视线一直盯着她,她顺着视线看过去和一双眼带玩味的视线对上,带着猎人对猎物的势在必得,那一瞬间,秦思蔓就知道自己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他是这部电影的制片人应文,是秦香叮嘱她要小心的人,按照秦香的话来说,别看对方长的人模狗样,但其实玩的很开,从不强迫,但也惯会使绊子逼人就范,强行自愿。
收回视线,秦思蔓提着公主裙回到换衣间,闭了闭眼睛。
她一直知道,容貌是一把双刃剑,她在顶着这副容貌收获秦落雪原先的拥趸时,也一定会招来苍蝇。
这些苍蝇对原先的她没有办法,但每一个对于现在的她来说,都是难以躲避的障碍。
换好衣服,秦思蔓深吸一口气,有些困难是可以寻求别人帮助的,但是更多困难只能靠自己克服,永远靠别人,是永远爬不上顶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