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2025-03-22 08:12:09

邬蕴将话筒还给主持人, 大步走到秦思蔓身边,将她揽在怀中。

他很想直接带她离开,不去管外界的流言蜚语纷纷扰扰, 不去澄清什么,不去证明什么,什么都不管了。

他自信有能力能让她一直衣食无忧,生活优渥的过完这一辈子。

可她的爱好是演戏,她是一个演员, 是一个公众人物。

身为公众人物就不可能放任流言肆虐, 就不可能不管不顾。

诚然他也有很多种方式直接压下这次的舆论, 可那些都不是她喜欢的方式,她喜欢开诚布公, 喜欢坦坦荡荡,喜欢直面困难。

那么他就陪她直面所有的一切。

一直在演播室盯着的杨占, 看着秦思蔓掩藏在笑容下悲伤的情绪时,封尘以久的良心微微有些不安,他一直是知道她小时候过的不如意,却没想过是这样。

他盯着镜头沉默了许久, 将耳机取了下来, 他正准备通知另一边一直盯着结果的镜头可以停止了,但没想到还没等他开口,盯着鉴定结果的镜头就有了动静了,导播室也在他愣神的时候,将镜头切了过去。

开弓没有回头箭, 杨占觉得他现在有些骑虎难下。

一切都按着他计划的进行, 但他似乎没有一开始那样兴奋和开心。

他承认, 在知道邬蕴和她领证的那一刻, 他是嫉妒的,但现在,心底竟然有一丝慌乱。

随即,他看见了一直陪在秦思蔓身边的邬蕴,原本动摇的心又瞬间归位。

他的公司已经被邬蕴弄的烂七八糟,股价狂跌,他现在怎么还有心思想别的?!镜头切了过去,现场的大屏幕也直接转播直播的内容,不光是邬蕴和秦思蔓,一直看直播的观众也在等待着鉴定结果。

【我人都麻了,原先特别想知道的结果,现在都觉得不重要了,更何况出结果的是这种权威机构,谁都做不了手脚的,我好心疼女神啊】【让我来捋一捋啊,姐姐出生在山村,然后家里的人对她特比特别不好,不仅让她睡厨房,还让她做饭干活,最后长大了,家里给她找了个鳏夫,为了彩礼就把她嫁了,然后姐姐刚拿了影后的大奖,就坠海了,穿越到了十六年后,同样遇到了一对不管孩子的父母,好不容易生活又有一些起色了,两边的爸爸妈妈一起来施压】【谢谢你,归纳侠,看了之后我都要心梗了,还好姐姐现在不是一个人,她还有邬蕴大大陪着】【我觉得结果不重要了,我就是喜欢姐姐这个人,不管她叫什么我都喜欢她,打断腿就打断腿了,我觉得该打!】画面一时静止了,镜头一直在直播着,大家一边为秦思蔓愤愤不平,一边等待着结果。

这个时候大伯母慢慢走上了舞台,现场观众有从藏手机的,偷偷拿起手机开始拍摄,导播室的人见到台上有动静,直接开启分频模式。

一半继续直播鉴定结果,一半直播演播大厅里面的内容。

大伯母一如往常一般优雅温和,秦思蔓看见她上台了,连忙站起身,却没想到大伯母像是没有看到她一般,径直走到秦柏的面前,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狠狠的扇了一个巴掌。

不光是秦柏懵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懵了。

邬蕴赶紧站在大伯母的身边,就怕发生什么失控的事情时,他能第一时间护住大伯母,秦香这个时候也三两步冲上台。

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谁都没有预料到。

秦柏,我还是你大嫂一天,我就有资格管教你!大伯母往日温和的语气不在,她声音狠厉,你自己凭良心问问,你是怎么对你女儿的,现在你还要在这里惺惺作态吗?你还记得你在你哥临终前是怎么发誓保证的吗?!说到这,大伯母直接把站在他面前的邬蕴推开,冷笑道:他如果但凡有还手的勇气,我还能佩服他一些。

对,秦柏是没有的,他这些年受过他哥和嫂子一家太多的恩惠,问大嫂借的钱都几箩筐了,他可以跟全世界的人还手,唯独不可能跟面前的人还手。

还有你,如果不是你们的漠视,她也不会想不开!大伯母的声音都在颤抖,你们扪心自问,自己有资格站在这里吗?往常一贯喜欢跟李云呛的赵玉也低头不说话,事情已经发展到她完全控制不住的地步了,骑虎难下。

你们还准备在这儿等结果?大伯母呵斥道,赶紧滚!给你们家里人留点脸面吧!秦柏二话不说埋头就直接走下台了,赵玉愣了一瞬,想到了还有尾款没拿,看是她扫了一眼观众席上众人厌恶的神情,一时心底慌乱,也匆匆跑下了台。

大伯母看了一眼坐在另一侧的刘诚夫妇,轻哼一声站在秦思蔓前,等会儿不管有什么结果,我来跟你们谈,有我在这里,你们就别想再伤这孩子一分!【霸气!】【哦吼,这就是一开始赵玉诋毁的大伯母?我的天,好有当家主母的架势啊,我爱死了。

】【呜呜呜,姐姐又终于有长辈保护了。

】【我好想哭啊大伯母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最顶事的!】刘诚夫妇到现在才弄明白,原来坐在那边的长得跟仙儿一样的女人才是他们的女儿,他们一开始还以为是那个穿高跟鞋的女人的,没想到居然是年轻的那个。

他们两人愣愣的对视一眼,心里也有底了,肯定是这个节目组的人弄错了,这个女人肯定不是。

节目的人咧,节目的人咧,这个肯定不是我的幺儿啊,我的幺儿就算活着也四十老几了,哪有这么年轻的?刚才下去的那女的岁数还差不多。

一开始没人理老妇人,最后有人被她叫唤烦了,直接把秦落雪演的第一步电影翻出来给老妇人看,老妇人瞪大眼睛看了半天,呦,这还真是幺儿。

她又抬眸看向坐在那边,穿着水蓝色裙子的女人,实在难以把面前的人和小时候那个干干瘦瘦的人连接在一起。

见到对方人多,她嘟囔着坐在刘诚旁边,这城里人还真是有法子,能让人看起来年轻这么多,要知道她这么漂亮,当时的彩礼钱还要少了呢。

她自认为说话声音小,却没想自己嘀咕的话,全都顺着身上带着的麦给播了出去,现场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不光是直播间的人炸了,就连现场观众也炸了,他们真的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这样,见到自己女儿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觉得当时彩礼要少了。

她的生日是多少。

邬蕴冷声问道。

十几岁的时候,邬蕴就想着要给秦思蔓过生日,可对方却十分认真的跟她说,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生的。

他也不想知道别的,他就只想知道她的生日,以后好给她庆生。

这我咋知道?老妇人抱着腿撇了一眼他们,我就知道生在冬天了,还生日,当时大家都说她是男娃子,我还是去镇上的卫生所生的呢!要不是孩子他姑在卫生所工作,我们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

还生日,就是个亏钱的,好不容易养大了,彩礼也没整上多少,还搭上我一条腿。

说到这,老妇人啐了一口,败家玩意儿。

大伯母当即就火了,还是秦思蔓眼疾手快的拉住她,这才平息了对方的怒火。

她发现了,大伯母平日里看的文文静静温温柔柔的,但是一遇到事情,脾气火爆的不行,果然秦香是完全遗传大伯母的脾性。

【好气啊,谁在当地啊,好想叫个滴滴快打。

】【只有我发现了从头到尾都只有那个老奶奶一个人在说话吗?那个姓刘的男人从头到尾就坐在那里一句话不说,什么输出都让老婆子上了,我的天,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男宝,有钱一起赚,有事老婆上?】【拜托,这种事也能打拳?】【我不管我不管,既然姐姐出生在冬天,那么以后从冬天还是的三个月,就都是姐姐的生日了!】【结果出来了结果出来了!鉴定结果出来了】【突然有点儿不敢看】【刚才姐姐的经纪人秦香直接在微博上给节目组发律师函了,说姐姐的头发是非法取样,会追究到底!】【我艹,这个节目疯了吧?真的无所不用其极,想把姐姐往死里弄啊,一点儿余地都不给!】【这个节目幕后boss是杨占,杨占到底跟姐姐是什么愁什么怨念啊】秦香看着网上的言论,冷笑一声,她们的反击才刚刚开始。

这个时候舞台上的大屏幕上一直静止的画面终于有了变化,有人拿着鉴定报告出来了。

所有人一起看向大屏幕,秦思蔓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起来,大伯母察觉到她的异常,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对她安抚一笑,缓声道: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的大伯母,你可以随时依靠我。

秦思蔓转眸,与大伯母柔和的眸子对上,对方眼底的柔和融化了她心中的不安,她轻轻点了点头,好,大伯母。

邬蕴也紧了紧揽着她的肩膀。

秦思蔓只觉得温暖,往常孤寂的心,瞬间被填补,酥酥麻麻,软成一片。

她孑然一身而来,慢慢的身边有了爱人,有了长辈,有了朋友,她现在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她突然对鉴定的结果也没有那么害怕了,血缘上的亲疏是没有办法决定的,是出生那一刻就已经定好的,但是后来的一切都是可以慢慢获得的,谁说血缘相关就是亲人?她的亲人永远是围绕在她身边的这一群人。

被鉴定人1号,姓名刘诚,性别男,被鉴定人2号,姓名秦思蔓,性别女......排除亲生父系的可能,被鉴定人3号,姓名为秦柏,性别男......排除亲生父系的可能,但有亲缘遗传关系。

听到结果,秦思蔓大脑嗡的一声,混乱成一片,她茫然的看向邬蕴也从对方眼神里看到了疑惑,她又看向大伯母,对方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到直播屏幕那边将鉴定结果再说一遍后,秦思蔓彻底混乱了。

她呐呐道:这个结果,是什么意思?【????】【有没有人能来给我解释一下?】【什么意思????居然排除了秦落雪和刘诚的父女关系,但没有排除秦落雪和秦柏的亲缘关系??他们两个人是亲戚????】【是不是拿错头发了?拿成秦香的了?】【不是有一个快进的视频,就是秦落雪的头发吗???结果为什么会这样?】不光是观众,就连节目组后台的所有人都乱成一团,他们也被这个鉴定报告吓了一跳,在现场的人反复问鉴定中心有没有弄错,但这边都说没有弄错。

我跟他们有亲戚关系,我不是刘诚他们生的?秦思蔓反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这个问题。

土烙村,镇上,冬天生的......大伯母踉跄了一步,红着眼眶快步走到刘诚老婆面前,你是在xx镇上的卫生所生的孩子吗?被她这么气势汹汹的一质问,老妇人吓的连忙说了实话,对啊,没错啊,当时花了挺多钱的呢。

刘诚看了大伯母一眼,像是想起来什么,赶急赶忙站起来,拉着自己老伴儿就要离开,大伯母像是发疯了一样,死拽着不让他们走。

邬蕴赶紧上前堵住他们的去路。

报警,报警!大伯母掉了眼泪,快点报警,我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知道了!秦香从没见过自己母亲歇斯底里的样子,她愣愣的走过去,想要扶起她,刚走过去,大伯母就自己站了起来,跑到一脸懵的秦思蔓面前,我们去做亲子鉴定。

嗡一瞬间,秦思蔓整个人都僵住了,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大伯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孩子,我们去做亲子鉴定,我们去做亲子鉴定!她话音刚落,就有几个警察到了现场,秦香还在想是有警察驻扎在这里吗,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没想到警察却说要带走刘诚夫妇,他们已经确定跟一个大型人口拐卖有关。

整个演播厅都乱了,谁都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还好从鉴定结果出来后,直播就被迫结束了,不然这乱哄哄的场面任谁都遭不住。

刘诚夫妇被带走了,秦香和邬蕴带着几乎哭晕的大伯母上了车,大伯母一直死死攥着秦思蔓的胳膊一刻也不松开,直到大家坐在了车上,大伯母才说出了她的猜想。

你可能是我的女儿。

大伯母语出惊人,不光是秦思蔓,秦香和邬蕴,就连开车的齐梁也没有握稳方向盘,让车身晃了一下。

那妈,我是捡来的?秦香瞪大了眼睛。

你就不能有个姐姐吗?大伯母撇了她一眼,眼神柔和的看向秦思蔓语气温柔,我在四十年前,我在刚满二十的时候,生过一个孩子,就是在刚才刘诚老婆说的卫生所里,那个时候我随剧组拍戏,经常去偏远的地方,我还以为是因为早产,我的女儿身体才那么瘦弱。

那个孩子出生后是住了保温箱的,我和秦松花了不少钱,还是没能保住她的性命,直到我三十四岁的时候,才又怀了秦香。

众人恍然,难怪大伯母生孩子的时间这么晚,原来有过一个孩子啊。

随即大家的心又提了起来,纷纷看向秦思蔓。

秦思蔓感觉自己连声音都稳不住了,激动到颤抖,您,您的意思是,我可能是你的女儿?我在保温箱里,我没死?不。

大伯母摇摇头,她死了,我们亲手埋葬的她,这件事对我和秦松的打击很大,我们也是缓了很久才有了第二个孩子。

我,我被换了?秦思蔓轻声道。

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有这个可能。

大伯母一下没有绷住,眼泪哗哗的往下流,不然该怎么证明你和秦柏的亲缘关系?也,也可能他们当时取的是秦香的头发?秦思蔓不大确定的小声道。

不可能是我的!秦香果断摇头,我没有让别人梳过头发,他们取样的时候,我根本不在那里,他们怎么样也不可能取我的头发!此时众人又一起沉默了,只有大伯母一直在擦眼泪。

秦思蔓其实也很想哭,她也想让这件事情是真的,可她不敢想这么美好的事情,她怕多想一想,这美好的事情就落空了。

她一向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幸运的人,她害怕失望。

我见过你当时拿的秦思蔓的身份证。

这个时候一直开车的齐梁开口道,你们长的真的很像,所以我才信了你说你整容的鬼话,现在想来,不是我眼拙,而是你们本来就有亲戚关系啊。

齐梁的话慢悠悠的飘到后排,无意又是给他们的猜想加上了一层保险锁,这个时候邬蕴仔仔细细观察三个人的容貌,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他也觉得他面前的三位女士有点儿像。

不光是性格还有外貌都有点儿像。

但是她看见秦思蔓懵懵懂懂的神情时,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他也不想空给她希望。

你是什么血型?秦香问秦思蔓。

A型。

我妈是B型的。

秦香道,但我也是A型,我随我爸了。

听到前半句的时候,秦思蔓心底一空,但听到后半句的时候,她的心又迅速起飞了,一上一下如同过山车。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找了鉴定机构,取了样本化验。

不管怎么加急,结果出来还要好多天。

接下来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了,大伯母让他们先回去休息,她要和秦香一起去趟警察局,好好问问那对夫妻当年的事情。

直到被邬蕴塞进车里,秦思蔓的脑子都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一直发懵,懵到邬蕴将车停下。

邬蕴,我不是他们生的,我居然不是他们生的!邬蕴看着眼圈微红的秦思蔓哽咽着说出这样的话,心顿时堵的不行,嗯,我知道,你不是。

他松了安全带,将她搂在怀里,亲昵的在她脖颈蹭了蹭,姐姐,我知道了我们大家都知道了,你不是他们生的,他们不可能生出这样美好的你。

邬蕴,这个世界,真的好神奇。

秦思蔓抬眸愣愣道。

看着她微红的眼睛,邬蕴用一个长吻来安慰她,一切都会好的,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邬蕴,我居然不是他们亲生的!一进门秦思蔓不断对邬蕴重复。

对于她来说,不是她讨厌的人的亲生女儿,可能是她出生到现在得到的最惊喜的消息。

她所受的苦难都有了宣泄口,她悲惨的童年也有了理由,一切的一切变得合理,都是因为她根本不是他们亲生的。

不是她不够好,不是父母偏心,而是她本来就不该是那家的人。

我不是他们亲生的,我可能是大伯母的女儿!秦思蔓转身红着眼圈,带着笑不断对邬蕴重复。

对,你们的结果最快一个星期后就能出来了。

这是邬蕴第不知道多少次重复这句话,他看着面前欢快无比的人,第一次清楚的对她现在的年龄有了认知。

二十五岁。

一个本该天真烂漫和成熟交接的年龄,却因为她从小到大的经历,让她被迫成熟了起来。

老天爷像是给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用最为诡异的方式把她失去的一切一点点还给了她。

你先洗个热水澡稳定一下。

邬蕴捧着秦思蔓的脸,安抚的吻了吻她的额头,我叫人送了晚餐到隔壁,我收拾一下,端过来。

邬蕴我现在爱死自己的身体了。

秦思蔓紧紧抱着他,抬眸,眼睛亮如繁星,我之前一直很讨厌我自己的身体,我讨厌身体里流着他们的血,我讨厌给我的骨肉,现在我过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跟他们有关系了,我感觉自己像是做梦。

我一直都爱死你的。

邬蕴感受到她用力的拥抱,他的身体渐渐灼.热,自己也越发难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想到她今天经历的所有,他稳了稳心绪,在心底唾弃了一下自己这种时候还在想有的没的。

微微松开她一些,邬蕴抬手理了理她额前的发丝,你不应该这样想,你永远都是最好的,我马上回来。

说着,邬蕴松开她,快步出了房子,去了隔壁。

他去隔壁拿到送来的饭菜时,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脸,告诉自己要忍住,不能在这个时候想些有的没的,要克制。

连做了几次深呼吸,邬蕴压下.身体的躁.动,直接拎着饭去了隔壁,但一进门,他看到房间里的情形时,只觉得热血直往脑门上涌。

秦思蔓斜趟在沙发上,手里缓缓转动着装了红酒的高脚杯,慵懒无比,她依旧是穿着那条蓝色的裙子,可她的动作无端添上了一丝魅惑。

她仰头,眉梢微扬,慢慢喝下杯中红酒,几滴红酒顺着她的嘴角溢出,沿着她雪白的皮肤,滑过她的下颌,一路隐没在他畅想过的地方。

听见动静,她微微转眸,眼神染上了些许醉意,迷蒙如同薄雾,看清他后她展颜一笑,如同勾魂的妖精。

陪我喝一杯。

她倒了一杯红酒,勾唇道,我想喝酒,想放纵,不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宣.泄心底的开心。

邬蕴觉得自己已经不会思考了,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他的魂已经被对方一颦一笑摄走,脑海里疯狂的叫嚣着想要她,他觉得,如果自己现在还能保持镇定,他就不算是男人了。

他放下手里的饭菜,走过去,坐在她身边,看了眼她手心的高脚杯,低头沿着她的口红印,将杯中酒一口喝掉。

然后趁着熏染的醉意,吻住了她。

姐姐。

邬蕴低声压抑,我想要你。

秦思蔓闭上眼睛,带着他的手来到身后,身体力行的回应着他的吻,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的问句。

姐姐,你喝醉了吗?邬蕴稍稍离开她一些,轻声问道。

没有喝醉。

秦思蔓盯着他的唇,低声道,但看见你,我有点儿想醉了。

听到这句低声的呢喃,邬蕴那本就微弱的弦应声断裂,他猛地将她抱起,以最快的速度走到室内。

喘.息,低.吟带起整个房间的灼热,邬蕴再也压抑不住心底的渴望,宣泄着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情感。

秦思蔓从没想到过,原来这种事情过于激烈,会产生窒息感,她果然低估了三十岁男人的力量。

她如同溺水的鱼一般,拼命的呼吸,用来抵抗阵阵眩晕,眸子微偏,看见了扔在地上的蓝色裙子,不知怎么的她想起了当时第一次出海时的场景。

那是她第一次出海,当天风有些大,巨轮摇摆个不停,而她不愿意回船舱,哪怕是吐到晕头转向,她也想要站在甲板上看着风浪。

她看到了海豚,看到了巨轮与海豚同行的壮观场景。

海豚从海平面蹿上来,又一个猛子扎进水中,每一下都能带起涟漪,它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只知道不知疲倦的做着重复的动作,一直跟巨轮走到大海深处。

才刚刚回忆到这里,秦思蔓就感觉到了一阵天旋地转,她还来不及惊呼,便与邬蕴上下异位,他的手稳稳的落在她的腰间,帮她保持平衡。

她睁开眼睛,垂眸与他深邃的眸子对上,纵使他们对视过无数次,但现在的境遇下,还是第一次,纵然是秦思蔓脸也开始泛红。

怎么了?秦思蔓努力平衡。

有点不敢相信,你是我的了。

邬蕴死死的盯着她,手上渐渐加重了力道,我想看看你。

邬蕴看着她的长发披散在身前,看着她雪白的肌肤,看着她清澈的眸子因为他染上点点不同,他爱死了她现在的样子,爱死了他们现在的模样,他爱惨了她!于是又一轮窒息感袭来,邬蕴带着她一点一点攀向高峰。

姐姐,你觉得我演技好吗?迷迷糊糊中,秦思蔓听到他这样问。

难得的短暂清明,她努力回忆他的演技,给了一个中肯的评价,不错,很好,有天分。

都说二十岁左右的男人......像钻石,你觉得呢?可你已经三十了。

但我演技好,我可以演的像,你刚才说的我演技好,可不要抵赖。

???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就很难再收住,浅尝辄止这个词,永远用不到这方面。

那晚很多记忆她都记得不大清楚,只记得他一遍又一遍的问她感觉怎么样,然后又一遍一遍的遗憾着道,这些事本来早该发生了,他的最期盼年龄是在自己二十岁的时候。

秦思蔓不过脑子般质疑了他的想法,她觉得自己如果没有坠海,也不一定会跟邬蕴在一起。

可邬蕴却说不可能,他说他的真心一定会打动她,还用另一种方式一遍遍打动她,逼迫她改口。

半夜,秦思蔓是饿醒来的,推卧室门,她看见邬蕴在给结婚证上香时,她突然有点儿想跑路。

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口子,就不会有节制,更何况邬某人现在是持证上岗,有恃无恐。

等秦思蔓再次睁眼的时候,都已经到第二天下午了。

看了眼时间,她顿时怒火中烧,原本今天上午她是准备跟大伯母一起去警察局的!邬蕴!她怒喝道。

可一肚子话在看到邬蕴低眉顺眼如同小媳妇一样进来时,秦思蔓心底的火消散了一半,等她与他委屈巴巴的眼神对上时,那火又消散了一半。

对不起姐姐,我错了,我昨天太过分了,我知道耽误了正事,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

邬蕴蹲在床边,如同一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奶狗,一套行云流水又可怜又无助的道歉五连一出,秦思蔓心里的那点小火苗彻底没了。

邬蕴见她又瘫回被子里,连忙上手给她柔腰。

感受到腰上温和的力度,秦思蔓闭着眼睛舒服的忍不住哼哼。

行吧。

毕竟昨天领证了,过分点就过分点吧,谁还每个放纵的时候呢。

想到这里,秦思蔓开始反省,自己太容易心软了,怎么开始给对方找补了呢?可一抬眸,她又与对方如狼般的眼神对上,秦思蔓眉梢微凌,你克制一些。

我已经在克制了。

邬蕴语气正经,可眼神丝毫不像他说的那样,可你碰到你,我就很难克制。

秦思蔓没有理他,直接翻身,不去看他的眼神。

我今天早上本来想叫你的,可是大伯母说你昨晚节目情绪波动太大,让你多休息休息,她说她亲自去问。

大伯母不想让你再见到他们了。

邬蕴轻声道。

微微一愣,秦思蔓问道:有结果了么?有了。

秦思蔓又立马翻身回来,看向邬蕴。

我的事情问出来了么?秦思蔓颤声问道。

有点眉目了。

邬蕴笑了笑,你可能就是大伯母的女儿。

才听到这么一句,秦思蔓的眼圈就红了,她连做了几次深呼吸,才平复内心的激动,跟我细细说一下。

邬蕴很会讲故事,由他说出的事情往往都带有一定的戏剧性,他的嗓音干净,语调惑人,能够轻松带起别人的情绪。

那个年代,土烙村的人还都是在家里找人生孩子的,但是刘诚他老婆怀着大肚子还种地,然后刘诚跟人起了冲突,有人推了他老婆一把,就导致早产了,村里的人一开始都说她肚子里面的是男孩,于是刘诚就抓着推人的人去了自己妹妹工作的镇上卫生院。

还是剖腹产,据说当时为了剖不剖,还争论了一番,婆婆不愿意花剖腹产的钱,还想让刘诚老婆努力自己生一生,还是刘诚的妹妹说是必须要剖的。

就这样,孩子在肚子里待的久了,一出来就进了保温箱。

说到这邬蕴轻轻叹了口气,因为是女孩子,当然不可能花那么多钱治疗了,于是他妹妹就给刘诚出了个损招,说是把孩子换掉,换有钱人家健康的孩子,让人家来花钱养这个一出生就住保温箱的。

他妹妹还说养个女孩能给哥哥攒彩礼,这个有钱人家的女婴一看就是长大漂亮的,能干的,美若天仙的,于是刘诚就同意了。

但是那个一直住保温箱的孩子没过多久还是死了,可换了的孩子还好好活着。

你怎么知道他妹妹说的什么,是刘诚交代的吗?秦思蔓看着邬蕴问道。

我猜的。

邬蕴道,你出生时肯定也是十里八乡最漂亮的婴儿。

秦思蔓抿了抿唇,她就是那个被换的女婴了。

有证据抓他们吗?秦思蔓问道。

事情太久远了,而且刘诚的妹妹早些年就出车祸死了,刘诚把罪责全都推到了妹妹头上,也拿他没办法。

邬蕴平静道。

秦思蔓抱着腿,情绪有些低,带着些失落。

但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的。

邬蕴道,那两个人肯定会被定罪的。

一句话,又勾的秦思蔓情绪高涨起来,为什么?你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被抓的么?邬蕴问道。

昨天说的,涉及人口拐卖?秦思蔓眼神发亮。

那对夫妇是因为张暖玉的事情被抓的。

邬蕴坐正身子,将手里的温水递给她,他们当年在那片打工的时候,听说了村子里有人要女孩,然后就帮忙物色了一个,虽然他们没有直接参与犯罪,但也是帮凶,也会跟着判。

听到这话,秦思蔓怔愣了半晌没有回神,她也没有想到自己偶然帮的人,绕了一圈子反而又帮到了自己头上。

害过她的人,阴差阳错还是被她送进了局子。

这个世界真的很神奇。

你说是不是老天爷突然打盹了,然后我就被换掉了,后来老天爷醒来了,就让我坠海穿越,然后把一件一件的好事都送到我头上,将我身边的人都还给了我?秦思蔓睁着清亮的眼神认真问道。

确实,她小时候被人换了,可后来她躲进了亲生父亲秦导的车里,她的亲生父亲还给她办了户口起了名字,可能老天爷气他们太过愚钝,于是又让她穿越,最后又经过种种事情她才得知了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一直喜欢的长辈,居然就是她的亲生母亲。

这是一件很神奇,又幸运的事情。

邬蕴突然感觉自己被这种眼神冲刷洗礼。

她会因为自己遭遇不平的事情难过,但更多的是觉得自己幸运,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若是放在别人身上,早就大骂老天三天三夜了,只有她会觉得自己还是被眷顾的。

姐姐。

邬蕴低低的笑了起来,然后点点头,对,没错,你是幸运的,你把你的幸运也带给了我。

没过多久,大伯母和秦香来了,大伯母的眼睛一直红红的,秦思蔓见到她的第一眼,就直接开口叫妈。

就只是一个字,大伯母抱着秦思蔓痛哭流涕。

她一边给秦思蔓擦眼泪,一边不停的重复这些年苦了你了,真的苦了你了,是我们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秦香站在一边,也跟着哭的稀里哗啦。

这个世界万事形成了一个闭环。

等几个人的情绪都平息了,李云才握着秦思蔓的手,一边掉眼泪一边道:你出生的那一天,玻璃上起了霜,我跟你爸一商量,就给你起了名字叫秦霜。

说到这,她笑了笑,秦香也是为了纪念你才起了个很像的读音,我们一直都记得你。

说到这,李云哽咽起来,我实在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再跟你相遇,还能再听你叫一声妈,我现在真的觉得,这一辈子都值了,真的。

几个人又难免开始掉眼泪,秦思蔓觉得自己最近可能把这一辈子改流的眼泪都流光了。

妈,我就不改名字了。

秦思蔓道,就当我是代替我这个素未谋面的堂妹活着吧。

随你,都随你。

李云擦了擦眼泪,我只希望你活着,你要你活着,我怎么样都行。

秦香擦了擦眼泪,心底也感慨万千,谁能想到自己一直喜欢的演员,到最后居然成了她的亲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