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悦宣布, 自己活了这二十几年,也有过穷困潦倒的时候,也有过为了生计卖力讨好的时候, 甚至也经历过不少尴尬的事情。
今天之前, 她最尴尬的事情,是高中某次升旗仪式上台演讲的时候, 因为紧张, 读错了词, 把内幕,读成了内裤。
这事儿她至今不愿意提起, 目前也只有颜念记得,还时不时拿出来嘲笑她。
但她现在确信, 读错这件事情可以翻篇了。
因为更让她觉得尴尬的事情已经出现了。
弥悦手拿着筷子, 在苏怀谷的眼神投过来的时候,她如烫到一般的,立刻心虚的低下头,耳后, 脸颊, 灼烧感起伏, 深浅不一的绯色浮上她瓷白的皮肤。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筷子夹着一块毛肚,烫老的毛肚蘸着底料,被她翻来覆去,直到毛肚泡够了麻辣温泉,裹着小米辣被弥悦塞进嘴里——咳咳——她被呛的直咳嗽, 捂着胸膛, 喉咙处灼烧感极强, 她脸憋的更红了些,她舌尖发麻,辣的像是能喷火。
烫老的毛肚嚼不动,在牙齿间不上不下,处境尴尬,就如同现在的弥悦。
她捞过一旁放了冰块的玻璃杯,一饮而尽,这才缓过来些。
人差点被这小米椒折磨死。
亏得她这几声咳嗽,把在场六个人的注意力从苏怀谷的身上挪开,重新回到弥悦的身上。
苏怀谷并没有什么表示,他只是淡笑着,礼貌绅士的朝着弥悦的这几个同事问好,并没有要加入他们的意思,臂弯勾着西服外套,步伐缓慢悠闲,走进了卧室。
直到男人挺拔俊秀的身影离开客厅,徐渺才闭上了自己已经张成O型的嘴巴,她不可置信的感慨:弥弥,你老公这么帅啊。
连刚刚那个吹嘘自己感情经历丰富的女同事,这会儿也闭嘴,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懊恼的说:我承认,我的目光短浅,看到了弥悦的老公,我顿时感觉我以前那21任男友白谈了。
两位男同事面面相觑,张嘴又闭上,欲言又止,最终有些自卑的低下身子,一声不吭。
长得帅,看起来还很有钱,从苏怀谷进门开始,两个人的目光就落在他手上那块银色的腕表上。
看着穿着低调,一丝不苟的烟灰色西装,手腕上的腕表,估摸着得四百多万,是SOUMD四年前发售的全球限量款。
帅,有钱,器大活好。
哪样不比他们俩人强?两位男同事顿时感觉自己被比到了十万八千里。
呜呜呜呜呜。
李茹茹率先反应了过来,结合弥悦刚刚说的话,发出了一击灵魂质问:弥弥,你老公长得好斯文,看起来很绅士很温柔,居然这么粗暴?......害,让你多冲浪,书到用时方恨少!徐渺轻哼了一声,调侃道:现在不是流行一个词吗?斯文败类,说的就是,表面上斯文禁欲的男人,背地里却腹黑至极!说的应该就是弥弥的老公吧!几位同事都不关注财经圈。
苏怀谷很低调,很少在财经新闻上露脸,所以很多人只是知道有他这号大人物,并不知道,他真正的长相。
撒一个谎,就要很多个谎言去圆。
弥悦故作镇定的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冰饮,平复内心的情绪,但还是难以克制的在用脚趾扣城堡,她干笑了一声:也没那么夸张——低调,低调。
几位同事都用同一种眼神看她。
似怜悯,又似羡慕,一切言语,尽在那些个眼神之中。
有这么一个多金高帅的男友,真羡慕。
一夜七次,一定很累吧,真心疼你。
两种复杂的眼神夹杂在一起,弥悦这顿火锅,吃的哪哪都不对味儿了。
-送完同事,弥悦回到公寓,发现桌上原先的一片狼藉已经被人收拾过了,厨房的洗碗机正在运行,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伴随着细碎的水流声。
窗户被人打开,冲淡了浓烈的火锅味,空气中弥漫着清凉的薄荷味,眼前的一切都尽然有秩,仿佛不曾被人使用过。
干净整洁。
阳台上有一盆绿植,因为长久没人关照,叶子已经焉了,枯黄的根茎垂在盆边,说不出的凄惨可怜。
这个绿植的生命力很顽强,弥悦去厨房接了一碗水,倒进了土壤里,灰色干裂的土壤瞬间湿润,争先恐后的吸收着水分。
小腹忽地传来一阵胀痛,随后一阵暖流袭来,弥悦急忙走进了卫生间,看着自己裤子上的红色血迹,她这才意识到,已经到她的生理期了。
刚刚还吃了巨辣的牛油火锅,这会儿像是在报复她的粗心大意,小腹一阵阵绞痛,几秒钟的刹那,弥悦就痛的恨不得叫喊出声。
她脱掉衣服,打开了浴室的制暖,在微凉的水流下冲了个澡,这才稍微缓过来一些,但还是疼的紧,腰部的酸涩感不断增强,她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了条安全裤穿上,又换上了干净的衣物。
走出浴室,她发现客厅的灯开着,暖色的落地灯将整个清冷的氛围塑造的温馨,投影仪开着,正在幕布上投着一部法国电影。
苏怀谷坐在沙发上,他很少穿休闲装,这会儿穿着白色T恤和灰色的抽绳休闲裤,露出一截纤瘦骨感的脚踝,他头发被吹的有些散乱,柔软的垂在额间。
神色倦懒,没了往日里一身正装的凌然和威严,倒显得没有攻击力,像是个邻家哥哥。
他指尖拿着一个勺子,漫不经心的晃着碗里的红枣银耳红糖姜茶。
热气氤氲了杯壁,往外攀升,附着着水珠。
见弥悦趿拉着拖鞋,像考拉一样,缓慢的挪动过来,男人侧眸,视线不咸不淡的,落在她的身上,桃花眼微挑,他朝她勾了勾手:弥弥,过来。
弥悦乖巧的走了过去,她面色苍白,嘴唇因为生理期的疼痛失了血色,她坐在苏怀谷的身边,看着茶几上的那杯红糖姜茶,问:哥哥,你怎么知道我要来生理期了?你每个月不都是这么几天?那你刚刚,怎么不提醒我,我还吃了火锅。
弥悦说到后面,没什么底气,明明是自己的错,怎么理直气壮的怪别人?不想你在同事面前丢脸。
苏怀谷看着弥悦不太好的脸色,想必已经吃了不少苦了,他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问:疼?嗯,很疼。
弥悦示弱,可怜巴巴的说着。
苏怀谷端起茶几上的那碗红糖姜茶,拿起勺子,喂到了弥悦的嘴边:哥哥不知道有没有用,上网搜了一下,红糖是暖胃的,先喝一点。
弥悦这会儿身体虚弱,也没了折腾的力气,红糖的甜让她短暂的忽略了腹部灼烧般的刺痛,她愣是一大碗都喝下去了。
苏怀谷把碗放到厨房的洗碗机里,回到了客厅,也没再说话,陪着弥悦,看着投影仪里播放的电影。
那是一部没有中文字幕的法语片,弥悦一个字也看不懂,也听不懂。
她渐渐将目光放在苏怀谷的脸上。
投影仪的画面折射在他的脸上,他五官矜贵深遂,眼睫纤长卷翘,鼻梁高挺,薄唇微微抿着,聚精会神的看着眼前投影仪里的片子。
他手臂抵在沙发上,支着脑袋,而弥悦就顺势躺在他的怀里。
哼。
狗男人。
看这种晦涩难懂的片子,也不知道关心一下身边的女朋友。
哥哥,阳台上的绿植快枯萎了,因为没有水分的灌溉。
安静的环境下,弥悦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苏怀谷垂眸,漆黑的瞳孔如泼墨,他从喉间溢出了一个音节:嗯?弥弥的意思是,绿植没有水分会枯萎,娇贵的花草,没有主人的精心栽培,也会枯萎。
弥悦无辜的小鹿眼看着眼前的男人,她刚洗完澡,小脸清丽漂亮,温婉动人:弥弥没有哥哥的陪伴和关心,也会枯萎的。
男人闻言轻笑了一声:刚刚还和同事有说有笑的,怎么这会儿就枯萎了?哼,在别人面前,我怎么会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呢?弥悦开始打感情牌:哥哥,弥弥在同事面前,可是夸你夸的天花乱坠的,你不能——天花乱坠?男人舌尖捻着这四个字,他眉梢轻挑,若所有思的问:哪句?一夜七次,还是床上猛如虎?......哥哥,你不让睡就不让睡,怎么还不让人吹牛呢。
弥悦眼神哀怨的抱怨着。
弥悦扯着苏怀谷的衣角,娇声撒娇:这不重要,我的最终目的是——她抬起眼睫,眼里盛着一抹光晕,明亮耀眼:哥哥,别生弥弥的气了。
苏怀谷看了弥悦几秒,他缓慢的眨了下眼,薄唇轻启:弥弥,我没有生气。
那你这些天怎么见不到人?这段时间公司忙,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就没回家了。
那你今天怎么会来这儿?男人阖眸,弯唇:原先回了公馆,听周叔说,你来了这儿,我就来了。
所以,不是为了工作方便才来的。
而是因为她在这儿,才来的?弥悦心底升起一阵喜悦和甜蜜,她像是坠落在蜜枣田,嘴角克制不住的往上翘起,她搂着苏怀谷的腰,昂着小脸:哥哥,弥弥想要亲亲。
见苏怀谷不为所动,弥悦又拿出了以前的招数:啊,哥哥,弥弥肚子好痛,受不了了,必须要亲亲才能好,你要是今天不亲我,我就不睡觉了,到时候疼死我算了!不就是生理期了,区区致命伤。
她胡乱说着,话语都没了逻辑。
她倔强的盯着眼前的男人,他看了她几秒,而后,微凉的指尖覆盖在她的下颚,微微用力,她就张开了唇。
眼前的视野一阵漆黑,属于他的气息逼近,带着他身上,不同以往的,温和的薰衣草气味。
弥悦猛地闭上了眼,手指紧紧抓着苏怀谷的衣服。
他的吻由浅入深,先是轻啄,缱绻的唇畔间摩挲。
随后,再缓缓撬开她的牙齿,舌尖伸入她的口腔中搅和,他的动作温柔,力道很轻,安抚意味很重,勾起她的舌尖,缠绵悱恻。
宽厚的掌心温热,捧着她的后劲,她像只小白兔一样,依偎在男人的怀里。
投影仪里还在放着电影,枯燥的法语,弥悦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背景音乐里,加了些暧昧的呼吸声与啧啧的水声。
弥悦手开始不老实,钻进了男人的T恤里,摸了摸他的壁垒分明的腹肌,他的皮肤微凉,摸着很舒服,一路从腹肌,游离到侧腰,她的力道很轻柔,像是刻意在撩拨。
最后,是苏怀谷摁住了她不断作乱的手,他的嘴唇被弥悦咬了几口,留下了几个齿痕,眸色深谙,呼吸有些急促。
他亲了亲弥悦的额头:弥弥,在这儿看一会电影,哥哥去洗澡。
哥哥,你不是刚洗过澡吗?出汗了,再洗一遍。
弥悦眯起眼睛,狐疑的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她脑海中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脸颊微红,她羞涩的笑了笑:哥哥,其实也不用非得洗澡......下一秒,男人一掌拍在了她的脑袋上,不重,弥悦却故意装的很痛,捂着脑袋,可怜巴巴:哥哥,你怎么打人!罚你脑袋里装的东西不干净。
哼!弥悦自知理亏,她乖乖的坐在沙发上,随后,她突然想到了之前去王子涵那儿的时候,做的那个梦。
其实不算是梦,是真实发生过的。
只是弥悦不记得了。
很多事情,不去刻意提起,根本不会记得住。
但有人引导你想起的时候,自然而然就就会想起来。
弥悦没有直说,而是状似随意的闲聊姿态:哥哥,我之前上大学的时候,去酒吧附近做过兼职,我上的夜班,有一次,我被一个猥琐男尾随了,我差点以外我要成为新闻里受害者的一员了。
她侧过头,想去打量苏怀谷的神色:没想到,我遇到了一个好心人,和我一起在那站下了,一直护送我到我小区的门口。
她敢相信,苏怀谷肯定,一定记得。
你说他现在过的怎么样了?善良的人,肯定都会有好报的。
男人的脚步没停,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他经过客厅,去阳台拿换洗的衣物,他垂眸,眼睫覆盖,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但愿。
他说。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2-11-27 20:45:49~2022-11-28 20:52: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uyu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