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松听了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语气淡淡地道:是吗。
心里则是想道,绝对不能让这人在元宝面前多待,还是尽快回了父亲将她赶往别出去才好。
翠兰见自己引起了大公子的注意, 便越发的掩盖不住兴奋之色, 上前两步来想要搀扶着他。
公子, 奴才送您回林云阁吧, 您这腿刚好一些,可莫要再累到了。
李明松挡住她的手臂,向后退了几步,连半分眼神都没落在她身上。
语气仍是不咸不淡,不必, 我担心元宝,自是要等亲眼见到他才能放心离开。
见他态度坚决吴毅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任由他在此处等着,而一旁的翠兰则是不知从哪里搬了个椅子过来。
劝他坐下来歇着,李明松哪里愿再多理她, 只是自己腿上的伤着实让他不好受, 最后还是坐了下来。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毅勇侯及其夫人才从屋子里走出来, 见李明松在此处侯爷夫人冷哼一声, 但想到自己儿子惹了祸到底也没说什么。
倒是毅勇侯多问了几句, 你的腿还没好全,怎的这会儿下了床,快回去, 若是留下病根你将来的前程可怎么是好。
李明松见毅勇侯出来, 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又问父母亲安, 这才说到正事,儿子听说元宝发病,便想着来看看,不知元宝现在身体如何,可有大碍。
这话刚落地侯爷夫人便阴阳怪气地道:要是你少关心几句,我儿想必能好得更快一些。
毅勇侯头疼地看了她一眼,到底也没说什么,方才已经因为李明松和她吵了许久。
这刚消停一会儿,他可不想再和她吵起来。
于是大手一挥,说道:好了,你作为侯府大娘子与孩子说话要客气些,明松腿还伤着。
你也不会关心两句,孩子不顾自己的伤来看元宝,正是兄友弟恭的做派,若是元宝能像松儿一般懂事,我也少操些心。
侯爷夫人一甩衣袖,撂下一句,我家元宝才不会学这等虚情假意的做派。
便转身就走,半点插话的机会都没给二人留下。
见她终于走了,毅勇侯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欣慰地道:好孩子,为父知道你的为人,你母亲的话莫要放在心上。
元宝这边暂且不方便你进去看,等他过几日身子好点再见吧。
一听这话,李明松的心便悬了起来,心中猜测不断。
莫非是元宝的病可有什么大碍,若是换作平常父亲不会拒绝他进去探视的,定是病得不轻的缘故。
心里越想越发地肯定自己的猜测,于是打定主意等众人走后,自己再悄悄地进去瞧。
当着众人的面他到底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待几人走了以后,他这才转身又回到李元宝的院子里,见吴毅不在,便站在门口敲了敲门,轻声道:元宝?元宝,我能进来吗?屋子里一片寂静,什么声音都没有,他敲了一会儿见没有反应。
以为出了什么事,便赶忙进去看,只见李元宝躺在床上正睡着,对外界的事丝毫不曾察觉。
由于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李元宝终于能够睡一个安稳觉了,自毅勇侯他们离开后便沉沉睡去。
如今正是在深度睡眠中,竟是对他这么长时间的敲门声都未曾听见。
李明松走到他床前,见被子掉了一地,便拖着一条伤腿走到床榻边。
将被子捡了起来,为他重新盖好。
见他无事,李明松这才松了口气,却见屋子里一个下人都没有,心里不禁有些犯疑,想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房里一个人都没有,若是元宝要水喝可怎么是好,于是他竟也不肯离去。
慢慢扶着床榻坐在一边,心想要是他醒来有什么需要自己也好照顾一下,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是一个病人。
趁着这时他打量了一番李元宝的卧房,这是他少有踏足的地方,即便是在其他地方两人也是少有碰面的。
不是李元宝躲着他,便是侯爷夫人刻意与他为难不让他到元宝跟前去。
这更让他珍惜小时候两人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那时候元宝还会叫他哥哥,让自己给他讲故事听。
只是自从十四岁后,两人便再也没有像以往那般要好。
李明松不免叹了口气,心中有些惋惜,突然他注意到床幔便挂着一个玉环。
上面系着红绳吊在床幔边,在绿色的床幔上倒是不怎么显眼。
他瞧着有些眼熟,仔细辨认了半天,这才想起来这是十四岁那年上元节灯会时他为李元宝赢来的那个玉环。
当时送给他时,李元宝还开心了好一阵,只是没过多久便当着他的面摔了玉。
当着一众人的面与他为难,那时他也有了气性,不愿理他后来便觉着自己作为兄长实在不该如此。
于是便想找机会与他和解,只是没想到,自此以后李元宝便再也不愿多理他了。
想到这里,李明松不免陷入回忆,伸手将那玉环取了下来,在手里把玩着。
突然他感觉到一阵强烈的视线,低头一看,只见李元宝不知何时醒了过来。
见他拿着自己的东西,一双小眼睛闪着怒火,质问道:谁让你进来的,出去!李明松赶紧从床榻上起来,右腿上的伤处隐隐作痛,差点没站稳,元宝,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李元宝冷哼一声,怕不是想看我死了没有吧,哼!别想了,即便是我死了,你也别想继承这毅勇侯府。
见他这么说李明松心里不免有些难过,嘴里讷讷,你怎会这么想我,我从未想过与你争这些的。
李元宝顿时大怒,是呀,你不用争,父亲也会将所有捧在你面前,我可比不了你,是父亲最疼爱的孩子。
是毅勇侯府将来的希望,更没有京城才子的盛名为父亲长脸。
元宝——李明松有些震惊,他不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竟然使得李元宝厌恶他至此。
别叫我!李元宝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抬手指着门口道:出去!出去!!!李明松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眼睛猛地扎了几下,勉强使自己镇定住。
他缓缓往后退,道:你别生气,我出去便是。
走啊——门口翠兰手里捧着托盘过来,上面放着一只盛满褐色汤药的玉碗,远远地瞧见这幅情景心里不免迸发出一腔怒火。
心里想到,什么玩意儿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侯府嫡子又如何,论才学品貌哪里能比得上大公子,要不是他投了个好胎......目光撇过玉碗里的汤药,目光中闪过一丝阴毒,哼!李元宝你可别怪我。
是你自己作孽阻了我的路,还这般对大公子,若是你死了大公子便能继承侯府,所以你可千万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
抬腿一脚踏进房门,正巧和要出来的大公子撞上,她赶忙稳住托盘。
不紧不慢地向他行礼,李明松见是她,眉头不免皱了一下。
又见她手里的药碗到底没说什么,只吩咐道:元宝醒了,把药送过去吧,莫要等冷了再喝影响了药效。
翠兰点点头,面色微红,是。
李元宝躺在床榻上看见这一幕,心里有些不悦,扬声道:翠兰!过来,你是我房里的人,不要和乱七八糟的人说话。
翠兰强压住心里的不爽,心里想道,谁是你的人,等你死了我便能回到大公子身边去了。
于是抬起头略微为难地看了看李明松,只见他叹了口气,说道:去吧。
她这才端着药朝着里间走了进去,亲眼见着李元宝喝了药,便又服侍着他睡去。
傍晚,林夕在院子里张罗着把章见月的东西搬到他房里,小小的院子人来人往。
守着厂公大人院子的小太监见是林夕,竟然没有一个人敢阻拦。
笑话,自从跟着大人闯了京兆府尹之后,谁人还不知自己眼前这位是大人心尖尖上的人物。
自然是事事以她开心为先的,那些个东厂机密算个什么,想来大人也不会瞒着她。
于是林夕十分顺利地搬空了章见月的院子,整理了一下午才堪堪收拾好。
到了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月上高空之时,章见月才回到府里。
刚一踏足便发现门口点了许多灯笼,门口凉亭处林夕用手支着头眼巴巴地等着他回来。
见他走了进来,立刻喜笑颜开从石凳上起来,朝他飞奔过来闯入他的怀中。
章见月忙张开手接着她,将她稳稳地抱在怀里,面色微微泛红扫视了一圈后,见众太监纷纷低下了头这才又看向林夕。
拍了拍她的背,低声说道:好了,这么多人瞧着,你一个女孩子家。
林夕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瞟了他一眼,你要是敢说不知羞耻,我扭头便走。
章见月忍不住轻笑一声,他哪里敢说这话,一阵冷风吹过林夕忍不住在他怀里瑟缩几下。
他急忙将披风取了下来,披在她身上,说道:好好好,我不说,快进去吧。
天怪冷的,莫要再冻坏了你。
林夕这才又喜笑颜开,一张小脸白皙莹润,你猜我今日都做了些什么?他配合地做出猜测的神情,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明月,回道:看医书?还是给杏儿针灸?林夕摇了摇头,撇了撇嘴,不对,你在猜。
那便是抓着府里的人把脉看病了不成?她沉下了脸有些郁闷,双手抓着他的衣袖,不对不对,你不会真的忘了吧,我们白日里明明说好的,谁要是反悔谁就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