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流水镇, 许春武一行人赶了一天的路,眼看四周的土坡荒山有了一点绿色,大片大片的田地种满了小麦, 期间间或出现一两处看守田地的房舍,马蹄下的路也渐渐有了修补过的痕迹。
一行人兴高采烈, 知道前方会有城镇, 再不济也有村子供他们歇息。
但他们运气不好,还没走多久,天色未入夜, 已经阴沉着一张脸,还时不时掉下几颗豆大的雨珠, 远处还传来阵阵响雷。
他们等不及找下个村镇, 正巧路遇一座古刹, 便牵马进去躲雨。
古刹早就被废弃,四周是残垣断壁, 墙上的红漆已经褪色剥落, 地上还有被丢弃的香炉, 院子里除一棵盘曲嶙峋的松树, 长满了锋利如刀的荒草。
眼看大雨将至, 侍从们赶马的赶马,捡柴火的捡柴火,他们要生火驱寒,还要检查四周是否安全。
正殿已经破破烂烂, 但还有一扇勉强能算作是门的门,桃楚一把推开, 只听吱呀一声, 木门打开了, 接着立马听到一阵哄笑。
原来这古刹中还有人,是四个书生,他们围在一堆篝火前,听到门外有声音传来,同时望了过来。
桃楚莫名其妙:这里不能进?当然可以,姑娘快请进,一个身材矮小、皮肤黝黑,脸上挂着两坨红晕的书生忽然道,姑娘从哪里来?是来避雨的吧?他虽然邀请桃楚进屋避雨,可言语中带有一丝戏谑。
这时,一个摇着折扇的书生笑道:我常在话本里看到,雨夜之时,荒山古刹中最容易出现狐妖鬼魅之类,勾引吸食男子精气。
不过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什么狐妖鬼魅呢。
一旁的书生嘘他:顾飞贤弟,你一心不在圣贤书,倒想着什么狐妖鬼魅,难怪考了几次也考不中举人。
那摇着折扇的书生原想从嘴上讨些便宜,没想到有人这么折他面子,不禁恼怒道:陈秀,你连秀才也考不上,也好意思说我?好啦好啦,别吵了,小心吓着人家姑娘。
那脸上挂着两坨红晕的书生出言阻止两人,又让出一块地方给桃楚。
被称作陈秀的书生哼了一声:朱怀兄台,这荒山野岭的,谁知道这时候突然出现的是不是人?说不定还真是狐妖鬼魅!你莫乱献殷勤。
顾飞笑眯眯地道:朱怀兄台,古有田螺姑娘报恩,说不定如今也有神女要向你报恩哪!桃楚早就听出这些书生言语冒犯,她也不生气。
跟在她身后的是陆子怡,她也听见了那些话,她一向看不惯男人,此时更是按捺不住,环望一圈屋内后,冷冷一笑:有些人真是赖□□想吃天鹅,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几斤几两,无才无德更无钱,还妄想神女伺候自己,真是不知廉耻!陈秀涨红了脸:你!你身为女人,怎可以嫌贫爱富?!你才是不知廉耻!陆子怡挑起眉:我又没说你不知廉耻,我是说妄想神女伺候自己的人不知廉耻,你一个书生,听不懂话就算了,还倒打一耙,要是你这种人都能当上官,那一方百姓可真是遭了殃!顾飞忍住笑意,道:陈秀因家贫还未娶妻,自然有些着急。
几人说话间,许春武一行已从进到殿内。
那四个书生看到一群人涌进来,不再讨论什么田螺姑娘、神女报恩,都闭上嘴默默烤火。
殿内破败,好在宽敞,许春武一行另起了一堆篝火,此时天空终于兜不住雨水,一刻也不停歇的往下倒水,大颗大颗的雨滴砸到地上,砸到草丛中,砸到松树上,砸到屋顶上,像是要把一切都砸烂了。
许春武一行中午草草吃过干粮便继续赶路,现在找了个地方避雨歇息,虽不是什么好地方,也能生火煮茶泡饭。
他们分了热米和茶汤,就着肉干下饭,许春武身为定北王,与属下同食,其他人也不大惊小怪,想来平时就如此。
书生们早用过干粮,闻到一旁飘来的茶饭香,忽然觉得肚子似乎又饿了起来,可也不好向人伸手要饭。
彭兄,你已考中举人,打算何时启程去朝歌?问话的是那朱怀,他悄悄看一眼那煮熟的白米饭,这才看向另一位书生。
那书生叫彭一鸣,是四人之中唯一考中举人的人,方才三人冒犯她人时,一直默不作声,既不加入,也不制止。
书生长得白净,五官与另外三人相比最为标志,他道:我计划等重阳过后再作打算。
陈秀道:从泾阳到朝歌,路途遥远,听说路上还有土匪强盗,彭兄万事要小心,不然好不容易考上的举人就可惜了。
顾飞道:听说去长安城的路上有强盗土匪,专对老弱妇孺下手,彭兄出发时,一定要小心为上。
朱怀拍拍陈秀:彭兄考中举人,前途无量,你们就不会说些好听的话?陈秀道:我说的是事实,小心驶得万年船。
殿外大雨滂沱,那顾飞还摇着折扇,道:听说朝歌美女如云,与我们泾阳的女人很不一样,彭兄莫要被美人迷昏了眼,忘了用功读书。
待高中会元,也不要忘了我们这些同窗。
彭一鸣道:顾兄太抬举我了,尽人事听天命而已,无论中与不中,我都不会忘记你们。
顾飞笑道:彭兄要进京赶考,想来是没办法等《武林盟主记》连载完了。
陈秀道:《武林盟主记》!这小说已经断更两周,也不知这周能不能等到下一话。
朱怀道:是啊,这小说卡在魔教教主力战群雄,想要夺取武林盟主之位的地方,真是叫人难受。
我很想知道后面到底如何了,魔教教主那么厉害,又与武林盟主是青梅竹马,那武林盟主会放过她么?陈秀翻了个白眼,道:当然不会,那魔教教主不过是一个女人,哪有武林盟主之位重要?要是放过她,那武林盟主还要不要当了?顾飞道:没错,何况武林盟主不仅有青梅,还有表妹、未婚妻、邻家姐姐,甚至是微服私访的公主钟情于他,就是为了维护武林正义,也不能放过那魔教教主,眼看那么一朵娇花就要香消玉殒,连我都觉得心痛呢。
陈秀道:不管是哪个女人,但凡她们皱下眉头,你都要心痛。
顾飞笑道:非也非也,美人蹙眉才是美景,普通女人哪里值得我心痛?朱怀道:嫂子是方员外的千金,你这样流连野花,就不怕嫂子生气,她爹责怪于你?顾飞漫不经心地道:男人妾室成群本就正常,何况我又没带回家,我一向尊重内人,从来不会不知趣到把那些女人带回家,她怎么会生气?陈秀道:你倒是讨了个好老婆,还有个有钱的岳丈,听说你老婆光是嫁妆就有八大箱?我娘求那城北的媒婆替我寻一门亲事,我是不同意的,我不想因这些琐事分心,只想尽快考中秀才免除赋税,可我娘不依,非要去找媒婆。
哪想这一找就找出了事,那些女人一听我家里穷,说什么也不肯嫁,哼,如今的女人都嫌贫爱富,待我考中秀才,哪里还会缺女人!朱怀道:陈兄莫急,是那些女人不知好歹,看不出你的真心实意,慢慢找,总能找到合心意的。
顾飞也跟着摇头,似乎同样认为如今的女人已无可救药。
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身影,她环顾四周,似乎是没想到殿内居然坐满了人。
她一时之间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可门外雨太大,附近又找不到避雨之所。
姑娘,来这坐吧。
向那身影招手的是苏辞,她朝外挪了挪,腾出一个位置来。
那姑娘犹豫着走进正殿,她年约十五,脸上长满了雀斑。
她身形单薄,似乎是不怎么能吃得饱饭,看人时总有一丝倦怠之色。
哟,这不是云威的妹妹么?怎么一个人出现在这里?许久不见,水心妹妹又长高了不少,水心妹妹若是方便,应该替我们这些哥哥催催云威,《武林盟主记》的下一话能不能在这周写出来。
云水心看向说话的人,那是顾飞,他与哥哥云威是同窗,偶尔会来家中做客。
听云威提起过,顾飞家境殷实,在他考中秀才那年,本县的大户方员外很是欣赏他,把女儿嫁给了他,希望他飞黄腾达,不忘提携岳家。
云水心不喜欢顾飞,这不是对顾飞有什么意见,实际上她不喜欢所有来家里做客的人,尤其是顾飞来做客时,总带着点高高在上的意味,偏偏她的家人还十分欢迎这位。
云家家境不好,而云威的功课学得不怎么样,又不懂得维护人情世故,因此是学堂里十分不起眼的学生,但在他开始连载《武林盟主记》后,他在学堂中的地位悄然改变,顾飞正是那时候才开始登门拜访云家的。
云水心朝顾飞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她迟疑着没有动,虽说她认识这些书生,可到底都是男人,坐到这堆书生之中也许不大方便。
我说怎么瞧着眼熟,原来是水心妹妹,你来这儿坐吧,现在雨大,一时半会儿回不去城里。
朱怀笑眯眯地站起身,他走到云水心的身后,看似要挡住门外大雨,一手却伸向云水心的肩上。
云水心没有察觉,她刚要道谢,忽然听到哎哟一声,她慌忙回转过身,原来是朱怀的手像是被什么蛰中,疼得直叫唤。
云水心脸色惨白:朱大哥,怎么了?顾飞道:朱兄,你这么突然叫一声,还真是吓死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见鬼了。
朱怀伸出手,发现传来剧痛的手指已经肿了,还有一排细小整齐的牙印,他忍着痛,奇怪地道:我好像被虫子咬了。
陈秀道:你碰到什么了?朱怀支支吾吾地道:好像没碰到什么吧?他飞快地觑一眼云水心的肩膀,那上面没有虫子,更没有什么利器。
云水心道:这古刹被废弃许久,难免有些飞虫。
朱怀疑惑,什么虫子能有一排牙齿?他左顾右看,什么也没找到,也许真的是飞虫之类的吧?水心妹妹,你别怕,坐吧,坐吧。
朱怀这回不敢再用手去碰云水心,他热情地招呼,仿佛这里就是他家。
云水心点点头,她很快有了决定。
她坐到苏辞的旁边,还向众人道了谢。
顾飞笑道:水心妹妹怎么坐在那边?我们又不是猛虎野兽,难道你还怕我们不成?有时候不知如何回答时,沉默是最好的选择,云水心深谙此道,她打算随便应和后敷衍了事,哪知一旁的女人早就堆积了许多不满,侧身朝那些书生冷笑。
你的意思是我们就是猛虎野兽?顾飞一怔,随即温和地笑道:姑娘,我并没有这个意思,你何必纠结于这些字眼?陆子怡不屑地道:明明这么说了,却不敢承认,男人果然就是这么胆小。
顾飞自诩是万绿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之人,他喜欢和赞扬女人的美丽,但那美丽一定是温顺柔和,即使有棱角,也要恰到好处,不能让男人失了面子。
听到陆子怡的话,他还勉强记得要维持风流,于是冷笑了一声。
姑娘,我瞧你们面生,不像本地人,提醒一句有何不对?认识又怎样?知人知面不知心,笑里藏刀祸患深!陆子怡说着,瞥一眼顾飞,满脸嘲讽,又烤火又扇扇子,也不知是有什么毛病?顾飞神情一滞,一时不知是该继续扇扇子,还是停住手:好男不跟女斗!陆子怡道:哈,好男不跟女斗?怕是斗不过才这么说。
一直默不作声的彭一鸣忽然道:妇有长舌,维厉之阶。
陆子怡眨眨眼,视线停留在彭一鸣的身上,她道:殿下,他这句是什么意思?不过是个没读过诗经的妇人,他竟如此和她计较,反而失了礼仪,惹别人笑话,顾飞轻轻哼了一声,仿佛是已经赢得这场争论。
陆子怡的确没读过几本书,她不爱看那些书,更不喜欢里面的内容,她认为只要能认字就够了。
陆子怡不傻,她不知道那书生突然冒出来的话是什么意思,也知道肯定不是好话。
许春武道:也没什么意思,从前有个国王烽火戏诸侯,后来国家祸乱灭亡,便有人认为国家灭亡的根源是那国王的妃子,若她不在国王烽火戏诸侯时发笑,国家也就不会灭亡了。
不仅如此,那诗中还说,为避免国家灭亡,应杜绝女祸,不让女人干朝政,让女人从事女工蚕织即可。
这位书生,不知我说的是否对了?陆子怡一听,刚要开口大骂,教这些书生作人,哪知彭一鸣忽然站起来,脸上满是惊慌失措。
他极力抑制自己的激动,可说话时的颤抖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害怕。
不才眼拙,不知这位大人可是定北王?彭一鸣能认出定北王,原因无他,他正好看见许春武佩戴的凤头玉佩,又想到方才陆子怡称呼许春武为殿下,因此电光火石之际,才得出这结论。
许春武依旧坐着,一时之间,她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大殿之中一时安静得吓人,雨声砸得人的耳朵都要痛了,另外三个书生听到彭一鸣的话,惊疑不定地看向许春武,他们这时候才注意到在这里避雨的是什么人。
腰间佩玉,侍从多数是女子,且都身穿军衣,当今无悲唯有那位将军才有娘子军,这位难道就是常年镇守漠北的将军?备受当今国主盛宠的定北王?许春武开口了:方才你说妇有长舌,维厉之阶,可我朝太|祖便是女人,当年随太|祖南征北战的镇国大将军也是女人,你是在质疑她们?彭一鸣觉得膝盖都要软了,他汗如雨下,可手脚都微微发凉:不才是一时口误,并没有评论太|祖与镇国大将军的意思!请殿下责罚!据说太|祖曾下令百姓不因言获罪,不过即使百姓能畅所欲言,但究竟还是到不了妄议太|祖的程度,何况不因言获罪不意味着能恶意造谣、诽谤、污蔑她人。
妄议太|祖,这事可大可小,小则是受到一些警告,大则掉脑袋,甚至累及全家。
许春武道:你最好只是口误,听你们刚才的谈论,你已是举人?彭一鸣恭恭敬敬地道:回殿下,不才是今年中举。
许春武道:明年二月便是会试,会试结束之后是殿试,若你坚持认为女子不可干朝政,又如何为太|祖建立的无悲做出贡献?彭一鸣低下头:殿下教训得是。
许春武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道:不必行礼了,我们只是路过这里,不讲究那么多虚礼。
若你能进殿试,到时候再行礼也不迟。
彭一鸣道:多谢殿下吉言。
另外三位书生看许春武并没有发怒,这才放下心来,他们又纷纷道歉,生怕被怪罪。
原本陆子怡看这四人十分不顺眼,一肚子气没处发,现在看到他们一个个都怂得要命,是又气又好笑。
现在清楚了对方的身份,书生们想再寒暄几句,可一看到那些侍从面色冷峻,还带着刀,便心里犯嘀咕,不敢再多说了,只好安静地烤火。
可没有人说话时,殿内便安静得有些诡异。
这时,一人开口打破了沉默。
苏辞道:姑娘,你怎么一人到这里来避雨?云水心拿着一把油纸伞,那伞撑住了滂沱大雨,因此云水心浑身未湿,只是有些发冷。
她烤了许久的火,才感觉暖和些。
她也听到了方才的对话,当那些书生跪下许久,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是不是也要跪,但两边都坐着人,她便厚着脸皮假装不知道这回事,企图蒙混过关。
听到有人问她,云水心小心地看一眼许春武,发现她正盯着自己,云水心慌忙回过头,专心地看着火堆。
我姐姐病了,两周前我去照顾她,因离家时间太长,担心家里惦记,本来打算今日回家,早早便出发了,哪想到半路有事被耽搁,现在又遇上大雨。
顾飞关怀地道:云家村离城里有好长一段距离,水心姑娘赶来赶去,想必是吃了不少苦头。
云水心与家人住在泾阳城,不过老家就在泾阳城外的云家村。
在母父的同意下,她姐姐嫁回了云家村。
苏辞道:这雨来得急,想来不会下得太久。
等明天雨一停,我们也要赶路了。
固然知道旁边就是定北王,可她并无官架子,也不曾出言苛责他们,书生们渐渐放下心来。
听到苏辞的话,其中一人壮起胆子,道:这可不一定。
哎,说起来,泾阳县近几个月是不是一直在下雨?真是奇哉怪哉,从前这时节能下几次雨就不错了。
顾飞还在摇着他那把折扇:说不定是妖邪作祟。
怎么会是妖邪作祟?也许,也许是今年雨水特别足。
云水心低声道。
顾飞不以为意:再这么下下去,恐怕泾阳今年要出现水涝了。
他说得漫不经心,却有书生不这么想。
陈秀紧蹙眉头,他家境困难,因为是读书人,他不用从事劳动生产,平日全靠家里接济,可家里都是雇农,若今年水涝,还有谁会雇他们?想到家里即将面临家徒四壁的窘境,陈秀不由得长吁短叹,同时恼怒家人无用,辛苦了大半辈子还是雇农,又可怜自己壮志难酬,一腔热血居然因穷一字被困住。
坐在一旁的朱怀没想到身边的人已经想了那么多,他挠挠头,道: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水涝呢。
云水心道:也许明天就天晴了。
苏辞道:但愿如此。
朱怀道:水心妹妹,不知你哥哥什么时候出《武林盟主记》的下一话?云水心皱起眉:我也不太清楚,也许快了吧?顾飞笑道:朱兄,你这可就为难人了,水心妹妹恐怕连书都没读过,又怎么会懂小说?朱怀连连道歉。
泾阳县曾经也有过女子学堂,不过后来没多久就关闭了,何况大家本就不推崇女人读书。
县上平常人家能全心供家里的男人一直读书就不错了,更遑论家中还有好几个孩子的,若家里都是男人便罢,若有女人,那女人都要出去干活,以便供养男人读书。
云家也是如此。
泾阳县有一座梅香茶舍,云威在书舍读书,云水心则是在书舍打扫卫生补贴家用。
这回,云水心不再说话,只是发呆似的盯着门外,仿佛这样就会停雨了。
一时间没有人继续说话了,沉默继续在大殿之中诡异的蔓延。
————大雨果真如云水心所说,下到了第二天早上便猛地停下来,如同有人在小跑下坡时突然刹住了脚。
书生们还要同定北王多寒暄几句,可人家早早起来,等雨停便离开了古刹,书生们醒来后,只看见一堆烧剩白灰的火堆。
许春武一行向前赶路,先是经过了两个村子,才看到一条越来越宽阔的青石官道,官道两旁摆满了摊位,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众人看见这样的景象,精神为之一振,他们待在漠北,守护边疆,为的正是这样一幅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