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楚挑起眉。
其实, 是和南城外的河有关,赵小娟踌躇无比,吞吞咽咽好几次, 但桃楚也不催促她,最终, 赵小娟终于下定决心, 道,那天夜里,我看到了在桥上的人影。
南城外一连死了三个人, 死的人分别是闫大嘴、吴安、汤林。
吴安和汤林死的那天晚上,前一夜出现在桥上的人影, 赵小娟看到了那人影, 她正是苗小小, 也是闫大嘴的老婆。
说起来安阳城流传女人不吉利,正是因为死了的闫大嘴。
他死在南城外的河岸边, 一开始大家没当回事, 但接着又有两个男人死了, 而他们死前, 有人看到女人在桥上飘荡, 这才出现了传言。
还没有等桃楚回答,许春武抢先一步道:你看清楚了?赵小娟肯定地点点头:我看见了,我没骗人。
当时夜深了,我给姥姥送饭回家, 正好要经过桥边。
那桥要修缮,之前又出了事, 因此官府干脆派人暂时封起来, 所以看见桥上有人, 我还奇怪呢。
我看见苗姨,其实还跟她打了招呼的,可是……许春武道:可是什么?赵小娟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道:苗姨不让我告诉别人,可是我现在告诉了你们。
他们都说,河神不喜欢女人,女人不吉利,我讨厌他们那么说,我不相信什么河神。
可是,我没想到这世上居然真的有妖怪,那也许是真的有河神?大师,这世上真的有河神吗?祭拜河神的时候,我实在不服气,没忍住在现场闹了一场,那之后死了一个人,接着那天夜里,我和苗姨都上了桥,是因为我们上了桥,河神发怒,才会死了那么多人吗?赵小娟边说,边微微颤抖,她胆子大,可没有大到能承担三条人命的程度。
一开始她自然不信,可在一连死了三个人,周围的人都开始躲避她的时候,她不得不这么想了。
桃楚道:世上当然有河神。
赵小娟害怕地道:那、那真是河神不喜欢女人?桃楚笑道:不,河神不是不喜欢女人,她是不喜欢人,无论女人、男人,还是非女非男的人,她都不喜欢。
所以她住在山川河流的尽头,那里不会出现人类。
当周围的人都在怀疑赵小娟时,她也对自己产生了那么一点怀疑。
但现在桃楚的话像是定心丸,给了赵小娟极大的安慰。
这位大师刚才降服了货真价实的妖怪,她的话足够让人信服,所以赵小娟才敢告诉她。
赵小娟道:不是我的错,对吗?桃楚毫不客气地道:若你真有这本事,光往那桥上一站,这一国的人都要死绝了。
桃楚说的话不大好听,不过很有道理。
赵小娟听了很高兴,这根本不是她的错,她不用再背着那么大的包袱了。
苏辞眉头一皱,道:好像有哪里不大对劲。
许春武道:有人知道这事吗?赵小娟摇摇头:我谁也没告诉。
许春武道:传言中有人看见桥上出现了女人。
当时有人看见你们在桥上?赵小娟想了想,道:那段时间因为到处都说河神发怒,晚上没有人敢到河边来,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周围再没有别人了。
苏辞突然啊了一声,道:我想起来了,那天我们要过河,不是有个女人说她亲眼看到桥上出现了女人吗?许春武微微眯起眼,道:没记错的话,那女人的老公正是死去的闫大嘴。
苗姨?赵小娟不笨,一听到两人的对话,便猜到她们的意思,摆摆手,忙道,一定是别人看见传出去了,苗姨不是那种人,她对我挺好的。
工地上大都是男的,他们不把我当大人,可是也不把我当女人,常常嘲笑我,说我不适合做工匠,还说我应该找个好人家嫁了,有时候苗姨来工地给闫大嘴送饭菜,每次一听到有人说我不行,她都会帮我骂回去,对了,苗姨做的三梅点心可好吃了,每次来都会带一份给我。
赵小娟觉得苗姨很好,她自幼失去母亲,而父亲对她又总是沉默寡言,因此她很喜欢亲近比自己年长许多的女人。
苗的姨在工地上对她照顾颇多,赵小娟不相信是苗姨传出去的这话。
许春武道:我总觉得,你说的事情与这次案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要去一趟府衙,看看这事调查得怎么样了。
赵小娟紧张起来:你们怀疑苗姨吗?许春武道:你放心,我们是想调查清楚这件事,不一定就跟苗小小有关系,你也希望这谣言被早日破除吧?赵小娟郑重地点了点头。
许春武一行说走就走,可还没到府衙,三人便在路上遇见了两位急匆匆的差使。
两位差使是壮实的女人,她们一看见许春武,连忙退到一旁行礼。
殿下,华夫人、州官正在审理南城外杀人一案,正要请您过去旁听。
许春武的脚硬生生地转了个方向:找到凶手了?差使道:有人状告住在南城外的苗氏苗小小杀人,那苗小小的丈夫是闫大郎,也就是闫大嘴。
————府衙大门东侧的大鼓被敲响时,州官正在和许月华商讨如何处理造谣的人。
鼓声响起,两人都齐齐向门外看去。
州官忙道:何人击鼓?早有打探清楚的衙役来报:华夫人、大人,门外有一妇人汤三娘,自称是前段时间死者汤林的妻子,说是有冤要诉。
州官看向许月华,忙道:叫她进来。
安阳城的府衙门外的大鼓不常被敲响,因此听到有人击鼓鸣冤,来看热闹的百姓挤满了府衙门外。
华夫人、大人,民女冤枉啊!这泼妇口口声声说我害死汤林,可有证据?我跟汤林无怨无仇,为何要害他?再说了,那汤林是个男人,又强又壮,而我是个女人,这么瘦小,我怎么可能害得了他?公堂之上,有两个穿着黑色丧服的女人,她们年纪相近,一个偏瘦些,一个偏高些。
瘦的是苗小小,她站得笔直,一边抹眼泪,一边为自己辩护。
高的是汤三娘,也就是死者汤林的老婆。
汤三娘听到苗小小的话,愤怒地道:你是伙同吴安杀了闫大郎和我男人!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在南城外有人坠水死亡一案,死了三个人。
分别是闫大郎,也就是苗小小的老公,另一个是汤林,他是汤三娘的老公,还有一个则是吴安。
闫大郎死后不久,汤林和吴安的尸体几乎是同时被人发现的,且相隔不远。
苗小小听到这话,脸色不变,她冷笑道:你还来劲了!你说我害人,你拿得出证据?拿不出证据,你就是诬告!我要告你!汤三娘怒道:谁说我没有证据,证据就是你和那吴安不三不四,早就私通了!大人,您可以问问街坊邻居,这谁不知道她苗小小不知检点,闫大郎一出门,他们两个就勾搭在一起!苗小小不甘示弱:别满嘴喷粪!你这是没了男人就想男人了,别赖我身上!我还说你跟对门那个相好呢!汤三娘气得浑身发抖:你也太不要脸了!眼看两个妇人越吵越凶,将公堂吵成了菜市,州官一拍惊堂木,怒喝道:公堂之上,岂容你们放肆!汤三娘,你说苗小小害死他们,可有切实的证据?即使他们私通,你又如何断定就是她和吴安害死了另外两人?他们之间有何冤仇?汤三娘道:大人,民女的老公汤林是个赌徒,赌徒都是十赌九输,那死鬼欠了不少钱,赌场的人时不时就来家里讨债,可那天他跟我说,他有钱还债了。
可谁知那天他去找吴安要钱,当天夜里没回来,第二天已经死了!现在这催债的天天找上门,民女苦啊!苗小小道:你男人去找吴安,关我何事?汤三娘道:怎么不关你事?因为那死鬼知道是你和吴安合伙谋害闫大郎,便要挟你们给钱,不然他就把此事说出去,你们害怕,就害死了他!苗小小闻言,冷笑道:真是越说越离谱了!州官道:汤三娘,你怎么知道是苗小小和吴安合伙谋害闫大郎?汤三娘道:回大人,闫大郎死的那天晚上,其实我听见了动静。
那天夜里,汤林从赌场喝醉了回来,我服侍他上床睡觉。
因那死鬼弄得到处都是腌臜东西,我气得睡不着,结果听到从河岸边传来的声音,我一开始以为是虫子或是青蛙在叫,当时也没有留意。
等闫大郎出事后,我突然想起这么一件事,那分明是有人在呼救!还有其他人的声音,可我也不敢确定,就跟那死鬼说了,那死鬼让我不要多嘴,谁知竟然他会去找那吴安要钱。
求大人为民女做主啊!汤三娘哭哭滴滴,说不下去了。
州官看一眼华夫人,华夫人已经派人去找赌场,朝他点头示意继续问下去。
州官道:你可还记得听到那声音的时辰?汤林又是何时去找吴安的?汤三娘道:大人,我记得闫大郎被害死的头天夜里,汤林回家时,更夫早就报过三更,我躺在床上睡不着,月亮正高高地挂在头顶上。
而汤林去找吴安那天,要债的来了,等他们离开家,汤林就去找吴安,是吃完了晚饭去的。
州官道:苗小小,你可有话说?苗小小冷笑道:她编了那么长的故事,连我都要相信了!大人,您可千万别信她,她这分明是污蔑陷害!州官道:等赌场的人来了,便可知汤三娘说的是真是假。
不过之前仵作验尸时,验出闫大郎死亡的时间与汤三娘说的时间大致相符。
苗小小,你可有隐瞒?州官说最后一句时,脸色一沉,一拍惊堂木,惊起苗小小一身冷汗。
苗小小的眼泪变成了汗水,她忙着擦汗,道:民女冤枉,仅凭这些巧合,怎么就能说是我害死了人?再说了,若真是我伙同吴安害人,怎么连吴安也死了?州官道:苗小小,你否认害人,本官问你,岸边发现吴安和汤林尸体的前天晚上,你在哪里?苗小小道:那天我就待在家里守丧,哪里也没有去!苗小小说得飞快,就像早就想好了答案。
州官道:真的是哪里也没去?连桥都不曾上去?苗小小想也不想,道:那桥都被封了,我怎么敢上去?苗姨,你骗人!一道清脆的声音在公堂上响起,苗小小转过头,一眼看见赵小娟。
赵小娟不敢相信地道:那天晚上,我和你都在桥上!州官道:你是何人?赵小娟站了出来,她迎着众人的目光,朗声道:回大人,我是住在城东赵小娟,在吴安和汤林的尸体被人发现的前天,我和苗姨去过桥上。
州官道:不仅如此,本官已经查出,说女人上船、上桥会触怒河神的谣言正是你放出来的,你还到处对别人说,你在吴安和汤林死的那天夜里,看见有女人在桥上!苗小小,你还有什么话说?苗小小腿脚一软,浑身瘫倒在公堂上。
苗小小的确与吴安有染,可这事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
闫大嘴听到了风言风语,知道两人一直私会,登时怒不可遏。
那天晚上他喝了点酒,酒壮怂人胆,因此上头后他便提着刀去找吴安。
苗小小害怕,早早就告诉了吴安。
吴安得了消息,已经提前静候闫大嘴的到来。
所以闫大嘴理所当然地被杀了。
吴安和苗小小商量着要将闫大嘴往河里抛尸,再放出一个闫大嘴因被戴绿帽怒而外出行商的消息来,这样两人就不那么容易被怀疑。
谁知天不遂人愿,那闫大嘴的尸体没有顺着水流飘走,而是被河水送到了岸边。
正巧苗小小听到祭拜河神时的意外,便放出女人不吉利、惹怒河神的谣言。
这事本就要这么过去了,偏偏他们在处理闫大嘴的尸体时不够谨慎,那闫大嘴没死透,在河岸挣扎着喊救命,两人又补了刀,不想居然被住在河边的汤林发现。
汤林是个赌鬼,欠了不少钱,因此纠缠上两人,否则就要去报官。
吴安自然是不肯,这赌鬼只有输钱的,没有赢钱的,只要给了第一次,就要给无数次。
所以两人又密谋着要汤林不着痕迹地死。
汤林到吴安家中要钱时,吴安将人带到了桥边。
最后汤林果然死了,可是吴安也在打斗时死了。
苗小小倒是没事。
可她在桥上的情景偏偏被赵小娟看见,苗小小慌乱之下,只好告诉赵小娟她是在悼念亡夫。
没过多久,她放出那两人出事前有女人上桥的消息,并引导大家以为有人死了是因为有女人上桥,河神发怒。
苗小小以为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河神身上时,就不会查到她身上。
听完案情,州官道:毒妇苗小小!你虽不是直接动手杀人,但你与人通奸,这三人的死与你脱不了关系,来人,将她收监,听候发落!眼看河岸边三人死亡的真相大白,河神发怒的谣言被破除,众人兴高采烈地拍手庆贺,还有人朝苗小小丢菜叶、鸡蛋。
苗小小说不出话来,一副认命的表情,已经有两名官差提着她押入大牢中。
苗姨!苗小小听到声音,这才动了动,看见是赵小娟,又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
赵小娟内疚又吃惊地道:苗姨,为什么你要做那种事?听到赵小娟的质问,苗小小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出现了一道裂痕,她忿恨地道:你知道什么!闫大嘴就不是个男人!他根本不行!我才是受罪的那个!众人听到苗小小的话,立马交头接耳,像老鼠啃噬东西一样小声却又令人烦躁厌恶。
赵小娟涨红了脸,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处。
苗小小将妻夫秘事宣之于众,没有一点羞愧,反而舒爽不少,她不再理会赵小娟,而是跟着官差下去了。
但在转头的瞬间,苗小小突然心底一冷,那站在赵小娟身旁的女人正盯着她,好像将她的心思完全看穿了。
苗小小被盯得不寒而栗,她回想刚才在堂上的表现,不觉得有哪里露出了破绽。
好在那种感觉转瞬即逝,那女人的目光被挡在身后,苗小小悄悄松了口气。
毕竟,真正杀死吴安的,是她。
吴安杀了汤林后,吩咐她要毁尸灭迹。
苗小小那时才如同从梦中惊醒,这才多少天,吴安手上已经有两条人命,万一以后他们不和,吴安是不是也会下狠手?所以在吴安休息时,苗小小一把将他推到了河里。
这人太可怕了,不能留。
苗小小没有完全说实话,先前闫大嘴和汤林的确是吴安杀掉的。
吴安和汤林搏斗时受了伤,可死因不是因为汤林,而是被她推下了河。
通奸一事说出去不好听,但顶多就是挨打板子,若州官知道她也是杀人凶手,绝对会被处死。
苗小小想活,不想死,因此将过错都推到了吴安的身上。
但苗小小还是有点后悔,早知如此就把钱给汤三娘了。
那汤三娘一心认为是她和吴安杀了人,借此敲诈她,她想着汤三娘一向懦弱,又没有证据,何况真给了钱就是落人把柄,所以一直不肯给钱。
结果这女人告到了公堂之上,真是大意了!不过这样就行了,起码还留着一条命。
苗小小心底暗暗笑起来。
府衙的院子中,赵小娟垂头丧气,她一直尊敬苗姨,可没想到她与人通奸,还成了帮凶。
不过还没有低落多久,一只手拍了拍她。
苏辞道:你做了对的事,应该高兴才对。
赵小娟勉强笑了笑。
苏辞道:我一开始就不信这个规矩,如今真相大白才好。
许月华已经从堂上走下来,听到苏辞的话,她道:大家就喜欢这样的谣言,而且越假,传得越凶。
最近从朝歌传来了吉兆,有人在国看到有麒麟现世,都说是国主治国有方,所以有祥兽出世。
苏辞和许春武不约而同地看向桃楚,好像她与麒麟之间有什么关系,不过确实是有的,毕竟是桃楚拿出的麒麟角。
桃楚道:骗人的。
许月华笑道:我也不信。
毕竟将国家治理得好不好,与祥兽又有什么关系呢?————夜深,月华如水。
许府,某处院落。
你不用担心,再怎么样,我们还有安阳城。
华姨,你们不怕么?院落中,各种昆虫在夏夜中长鸣不歇,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力气。
它们潜伏在草丛和树木之中,将两人的私语听入耳中。
怕什么?许月华慢慢笑了起来,道,难道还能反悔不成,既然已经这么决定了,便不要后悔,不要迟疑,我们许家人,绝不后悔。
许春武道:是。
许月华看着眼前这个面容与姐姐有几分相似的孩子,笑道:对了,你那位阴阳师朋友,你有告诉她么?也许,她能帮助我们。
许春武想说桃楚并非人类,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道:我没有告诉她。
许月华道:谨慎些也是对的,毕竟我们要做的事……一般人可接受不了。
两人转了话题,开始絮叨家常,直到月亮高高升起,许春武催促华姨回房休息。
许月华道:行了,你明天也要走,我就不影响你休息了,你也早睡吧。
许春武点点头,她将华姨送到院门,正要回房,突然想到什么,抬脚就往外走。
一旁的丫环见状,忙跟上她,道:殿下,这么晚了,您要去哪儿,不歇息吗?许春武道:你先回房睡吧,不用管我,我要一个人去走走。
丫环听了,忙退开。
皎洁的月光落在地面,将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许春武没有点灯,也没有拿灯笼,慢慢地朝后院走去。
后院是许家祠堂,祠堂的北面是一面墙,墙上立满了牌位,那些牌位的主人生前都是女人。
与男人不同,从战场回来的女人,活的常常受到非议,死了更是无人认领。
所以许家收留了这些女人。
其中有姓许的,有不姓许的,甚至有无名无姓的,她们共同的地方就是都死在了战场上。
从镇国将军许梅那一辈起,跟随军队上战场的女人死后无人认领的,都在许家立碑,由许家人世代供奉。
许春武的母亲在许春武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而每逢母亲忌日,许春武通常都待在漠北,只能默默怀念。
许春武已经记不太清母亲的模样,偏偏对母亲第一次带她骑马印象深刻。
那天天气很好,天空万里无云,蓝得像是被谁细细清洗过。
母亲一身劲装,因她想骑马,便不顾众人的反对,将她抱上马去,挥动长鞭带着她疾驰而去。
许春武想不起那天她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了,只是最后母亲被姥姥训了一顿,因为她的屁股因初次骑马而受伤,甚至到处是血,可母亲居然一副很高兴的模样。
那时候,她应该是开心的吧,因为好不容易才能和母亲一起玩耍。
这么久不见,你竟然一点也没变。
你居然还在,我以为你早投胎去了。
怎么,不行?厉害。
许春武走到祠堂门前,她还没有打开大门,便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她一时疑惑,这么晚了是谁待在祠堂?其中一个好像还是桃楚的声音?可桃楚不是已经睡着了吗?正想着,许春武敲了敲门。
桃楚?里面似乎有一瞬的动静,可又转眼没了。
怎么了?桃楚打开门,看向许春武。
她一点也没有闯入别人家祠堂的心虚和内疚,反而落落大方,好像许春武才是那个误闯的人。
许春武奇道:你在和谁说话呢?桃楚道:你耳朵还真灵。
我在和一位朋友说话。
许春武往里看了看,道:没看见人啊?是那边的朋友?桃楚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她道:大晚上不睡觉,你来这里做什么?许春武莫名有一种自己才是客人的感觉,她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来看看母亲。
桃楚走到一旁,没有离开。
许春武不好直接将人赶走,担心这会让桃楚感到尴尬,只好暗示道: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休息?桃楚道:我不困,你继续。
许春武:……许春武感觉别扭,可是这时候就这么把桃楚赶出去好像也不太合适,因此原本打算为母亲上柱香,怀念一下过去的许春武很快就走完了流程。
接着,许春武看向桃楚,叹了口气。
桃楚挑眉:这么快?许春武:……突然间,桃楚望向远方,眉头一皱。
许春武注意到她的异常,道:怎么了?桃楚道:我们去朝歌吧。
听到桃楚突然没头没尾的一句,许春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道:不是说好明天出发吗?桃楚道:不,现在走。
什么?许春武还没来得及吃惊,便被桃楚一把拉住。
一眨眼,许春武便觉得四周景色模糊,夜色更浓,好似天旋地转。
苏辞?许春武很快明白过来,就像她和苏辞上次被昆仑镜强行从长安城拉到村子,桃楚将她拉到了苏辞的房中。
房中,苏辞正睡得香甜。
但下一刻,苏辞身上的被子被掀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