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和风沙沙的吹过树梢,带来新翻过的泥土和熏衣草花的香味。
曼笛躲到阳台的一边,刚好没人看得到她的地方。
她靠在屋子的墙上,红砖粗糙的触感轻轻的磨挲着她裸露的双肩。
她穿着一件浅蓝色丝绸系带礼服,低低的露背设计,两道丝带在上身交叉而过。
礼服的袖子是更透明的丝料,而她的双手则藏在白色的手套中。
由蓝色薄丝下偶而露出的手臂,让曼笛觉得自己成熟又大胆。
法式双扇门打开又关上。
曼笛四下张望,她的双眼太习于黑暗,以至于屋里的灯光一时迷炫了她的视线。
你这么快就回来啦,理查德?我想钵理的调酒一定比我们刚到的时候少了很多吧。
他没有回答。
曼笛很快地发现眼前这个人影并不是理查德。
这个渐渐向她走来的男人高大宽肩,行动中带着一种神迷的优雅,而只有一人能有这样的优雅--狄杰克。
夜色似乎在她的周围天旋地转。
她穿着高跟舞鞋的身躯摇晃了一下,差点就要失去平衡。
杰克的动作中有一种令人惊惧的从容。
彷佛他下定决心要困住她、吞噬她,就像老虎对待猎物一般。
你要做什么?她无力的问。
我警告你,理查德很快就会回来了,而且……。
嗨,曼笛。
他的声音轻柔而险恶。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呢?什么?曼笛迷惑的摇着头。
你不应该在这里,你说你不会来的。
为什么……我想祝贺你和理查德。
喔,你可真好心。
理查德好像也这么想。
我刚刚才跟他聊过。
当他高大的身躯向她靠过来时,她感到全身窜过一阵不安的颤动。
她的牙齿开始不自觉的打起颤,好像她的身体已开始意识到她的心还无法接受、不愉快的事实。
你们聊了些什么?猜猜看阿!当曼笛固执的不发一言,只是在她精致的礼服里轻颤时,他向她伸出手,低声咆哮着。
你这个胆小鬼。
她吓得不能动弹,所以当他的手臂惩罚似的环抱着她的时候,曼笛一时全身僵硬。
他的手扣住她的脑后,一点都不在意弄乱她整齐的发型,他强迫她的脸向上看。
她倒抽一口气,挣扎着想要挣脱,但是他低下双唇,掠住她的,激烈、坚定又饥渴的吞噬她的体温及美味。
曼笛颤抖着推开他,努力想忽视体内燃烧起狂野的喜悦,那样不顾羞耻或理智的渴望回应。
他那双唇的热度和力道美味极了。
而她对他渴望又是那么的深切,即使努力挣脱时亦已呼吸急促。
她摇晃着退后一步,试图在忽然之间全乱了套的夜色中找回平衡。
她的背已顶到坚硬的砖墙,使得她无法再向后。
你疯了。
她轻声说,她的心因为跳得太猛烈而感到疼痛。
说吧,曼笛,他的声音粗哑,双手滑过她的身体,让她在蓝色丝质礼服里颤抖不已。
说出今天早上在我办公室就应该跟我说的事。
走开,有人会看到我们在外面。
理查德很快就会回来了,他会……他同意延迟宣布你们订婚的消息,好让我先有机会跟你谈清楚。
谈什么?她喊道,推开他的手。
她在绝望中试图装傻。
我没有兴趣跟你讨论任何事,更不会跟你谈一些现在已经毫无意义的往日风流烂账。
它们对我却是很有意义的。
他的大手带着明显的占有,一把罩住她的腹部。
尤其是关于你怀着的孩子。
曼笛因为罪恶感和恐惧而感到软弱。
要不是强烈的警觉到杰克暗藏的怒气,她早就瘫在他身上寻找一些身体上的支持。
理查德不应该告诉你的。
她想推开他,但他的胸膛就像她背后的砖墙一般牢不可动。
我不想让你知道。
我有权利知道,该死的。
你就算知道也不会改变什么,我还是会嫁给他。
你会嫁给他才有鬼,他严厉的说。
如果你做的决定只跟自己有关,我一点意见也没有。
但是现在还有别人也受到影响,那就是我的孩子。
我有权决定他的未来。
不,她狂乱的低语。
我已经为我自己和孩子做了正确的决定。
你……你无法给我理查德能给我的东西。
老天,你甚至不喜欢小孩!我不会放弃我自己的孩子。
你别无选择!是吗?他轻柔却力道十足的抓住她。
仔细听好,他的语气沈静,她却听得不寒而栗,连颈背上细细的发丝都竖立起来。
在我们解决这件事之前,我不会让你和贺理查德结婚的。
马车停在屋子前面,等一下我会在哪儿等你。
如果你没有在十五分钟之内出现,我会回来找你,用扛的也要把你扛走,我们可以选择低调地离开,也可以选择大吵大闹,好让伦敦家家户户明天一早就有闲嗑牙的话题。
你自己决定吧。
他从不曾用这种口气对她说话,声音或许轻柔却坚决如钢铁。
曼笛别无选择,只得相信他。
她的挫折感高涨到难以忍受的地步,很想尖叫痛骂一番。
她完全厌恶自己居然变得像她从前老是爱嘲弄的煽情小说里那些没有大脑的女主角,动不动就泫然欲泣。
她奋力克制即将爆发的情绪,双唇因而微微颤抖。
杰克看出那柔弱的迹象,表情不再那样严厉。
别哭,不需要流泪,蜜桃。
他的声音温柔了一些。
她几乎说不出话,凄惨的感觉彷佛梗住喉咙。
你要带我去哪里?我家。
我--我要先跟查理说一下。
曼笛,他柔声说道。
你认为他能从我手中救你脱身?对,对,她的内心无声地喊着。
但当她抬起眼睛,注视着那张黝黑的脸庞,这个曾是她的情人如今却成敌手的男人,所有的希望都化为灰烬。
狄杰克有两种面目:迷人的浪子,和残酷无情的操控者。
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
不能。
她痛苦地低声说道。
尽管磨人的紧张笼罩着他们,杰克仍然微微地笑着。
十五分钟。
他警告完就走开了,留她在黑暗中簌簌发抖。
在马车驶往他家的途中,杰克以沉默作为自己谈判技巧高人一等的左证。
当他策略性地保持沉默时,曼笛则是在迷惘与愤怒的纠结中备受煎熬。
紧身马甲和蕾丝彷佛箍住了上半身,绑得她透不过气来。
傍晚时穿起来觉得轻巧优雅的浅蓝色丝质晚礼服现在既紧绷又不舒服,珠宝戴起来太沉重,发夹刺得头好痛。
她觉得像被困在陷阱中动弹不得,悲惨异常。
当他们抵达目的后,她已被内心的挣扎搞得筋疲力竭。
大理石门厅光线幽微,只点着一盏灯,照出大理石雕像纯净外观的阴影。
大部分的仆人都休息了,只剩下管家和两名男仆。
星光从头顶的彩绘玻璃窗流泄而入,在屋子中央的楼梯间投射出紫色、蓝色与绿色的光彩。
杰克一手按着曼笛的背窝引她走上两段楼梯。
他们进入一间她从未来过的套房,一个后面连接卧室的私人接待室。
他们的恋情从前都在她家进行,而非在他的住所。
曼笛好奇地注视着周遭陌生的陈设。
这是一个醇厚而气派的舒适小窝,充满阳刚气息,墙壁贴着内有衬里的皮革,地板上铺着深红与金色交织的法国奥布森厚地毯。
杰克熟练地点了一盏灯,然后向她走了过来。
他轻缓地替她脱下手套,一指接过一指。
当手套褪下,双手被他温暖的力量包覆时,她已因紧张而无法动弹。
一切都是我不对,与你无关。
他静静地说着,用拇指抚摸她僵硬的指节。
在这段关系中,我是比较有经验的人。
我应该更加注意,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
的确。
杰克将她搂进怀里,对于当他手臂环住她时窜身而过的那阵畏缩,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的贴近,使得她全身出现鸡皮疙瘩,一阵平静又兴奋的颤抖奔窜而过。
他轻轻将她拉得更近些,贴着她夹起来的那一大蓬鬈发说话。
你爱贺理查德吗?天啊,她多么想撒谎。
当她努力想回答是‘的时候,双唇开始抽慉,彷佛发不出声来。
最后,她挫败地垂下肩膀,在沉默的挣扎中疲弱下来。
不爱,她低哑地说道。
我喜欢他、尊敬他,但是不爱他。
他发出一声叹息,双手从她的手臂移向她的背后。
我一直渴望你,曼笛,自从我离开你后该死的每一天。
我考虑过去找别的女人,可是我办不到。
如果你要求继续维持我们的关系,我也办不到。
滚烫的泪珠挂在浓密的睫毛上。
我不愿意当你的情妇,迫使我的孩子过着见不得人的生活。
杰克勾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他的表情奇特,揉合了温柔情意与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无情。
我小时候常常想,为什么我是私生子,为什么我不能拥有其它孩子那样的家庭。
我只能看着我的母亲结交过一个又一个的情人,对天祈祷她能够嫁给其中一个。
每次有新的男人来了,她总要我喊他爸爸……。
到最后,这个词已经不具任何意义。
曼笛,你要了解一个重点,我的孩子绝对不会在没有生父的状况下长大。
我要让他继承我的姓,我要跟你结婚。
空气中出现一阵奇异而令人晕眩的骚动,她抵着她微微摇晃了一下。
你不是真的想跟我结婚。
你只是想要能对自己说,你做了件高贵的事情,免去良心的不安。
但是很快你就会厌倦我,而且不用拖很久,你就会安排我去乡下隐居,方便你忘记我的存在,忘记我们的孩子……杰克脸色一沉,微微摇晃她的肩,打断她这段充满苦涩与恐惧的自言自语。
我的天,你才不是真的相信事情会变成那样。
难道你这么不信任我?当他看到她眼中无声的回答,不禁暗暗咒骂。
曼笛……你知道我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
我答应你,我会做个好丈夫、好父亲。
你并不懂得怎样做个好丈夫、好父亲。
我可以学啊!这种事是学不来的。
她讽刺道。
可是我的确想要你。
杰克霸道地压上她的双唇吻着,直到她轻启樱唇迎接他的深吻。
他的双手犹疑,紧贴抚摩她的背部、臀部,彷佛想将她融为自己的一部份。
即使隔着层层衣裙,她也能感受到他的坚挺。
曼笛,他热切而沙哑地说,嘴唇摩挲着她的脸庞和头发,在他所能触及之处印下一个又一个的亲吻。
我无法不渴望你……不需要你……我一定要拥有你。
你也想要我,即使你因为固执而不肯承认。
我需要的是稳定可靠的老实人。
她喘息道。
热情总有熄灭的一天,到时候___永远不会熄灭的。
他急切的说。
他封住她的嘴,蛮横地吻着,吻得她浑身酥麻。
他将她抱到四柱大床,呼吸因极力自制而显得急促沉重。
他站在她面前脱去西装背心和丝质领带,开始解开衬衫。
曼笛坠入交杂着迷惑与欲望的五里雾中,思绪不再清晰。
他不能就这么野蛮地将她带上床……。
然而她也无法忽视自己体内那股迫切的渴望。
忽然间,过去数个星期的分离显得如此漫长,令她热切而痛苦的渴望他。
她面泛羞红,颤抖着注视杰克将衬衫从头上脱去,抛在地板上。
他的胸肌和强壮的肩彷佛发亮一般,显得壮硕发达。
他倾靠过来,伸向她的双腿。
他褪下她的鞋子,用温暖的双手包覆她的脚趾,轻柔地摩弄着。
他将她的裙子掀到膝上,手指轻滑到她的束袜带。
你和贺理查德做过吗?他一边问,一边看着她的双膝退去袜带,卷下长袜。
做过什么?她颤抖地问。
嫉妒令他的语气倏地尖锐起来。
曼笛,不要跟我玩游戏。
尤其是这件事情。
我没有跟理查德亲热过。
她低声呢喃。
当长袜褪去,他抚摩着她的小腿时,她不禁咬住双唇。
曼笛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感觉到她的回答让他松了一口气。
他拉下她裙底的衬裤,伸手绕到她的礼服后面。
当他解开她的礼服,把它从头上脱掉时,她保持静止,体内充满渴望的疼痛。
脱去紧身马甲时,她终于因为摆脱胸衣的束缚而逸出轻微的呢喃,更因为她感觉到他的双手透过薄纸般的棉质内衣摸索着。
他罩住她的酥胸,那热度令胸前的蓓蕾因刺激敏感而挺立,热切地抵着他的掌心。
当他俯身张嘴覆住一只饱满的乳房舔逗抚慰的时候,她呻吟了。
细致的衣料因他的逗弄而湿润,她呢喃地迎身向上。
他用手指扯住边缘,利落、轻而易举地撕开内衣,曲线姣好的丰胸登时立现。
他双手覆握着苍白而微凉的肌肤,亲吻、吸吮着,直到曼笛紧绷,在他身下喘息。
你愿意作我的妻子吗?他低语,炙热的呼吸拂过她湿润的粉红色蓓蕾。
她沉默不语,他便稍加用力紧握住那对饱满,督促她回话。
愿意吗?不愿意。
她说,而他忽然笑了,双眸因激情而发亮。
在你改变心意之前,我不会放你下床。
他脱下长裤,解放自己,上床覆盖住她。
你终究会答应的。
你怀疑我的斗志吗?当她感觉到他炙热的坚挺刷过她腿间的幽密时,张开双腿,整个娇躯热烈地回应他的挑逗。
她向上拱起,那股欲望强烈到她必须咬紧牙齿以免叫出声来。
你是我的,他低声耳语,缓慢地,将雄伟的顶端推入她的体内。
你的心,你的身体、你的精神、你即将孕育的种子……。
你整个人,都是我的。
他的雄壮注满了她,一再推入她体内更深处,直到她举起腿环住他的背,主动迎合他。
告诉我你是谁的。
他一边耳语,一边律动推入,摩挲着她肿胀的私处直到她在他身下发出呻吟。
他的强壮完全包覆整个的她。
你的,她喘息。
你的,我是你的,喔,杰克___他一次又一次的冲刺,彷佛不会疲累似的,一只手伸进她的腿间触揉隐蔽在毛发中的娇弱花蕊。
她立刻达到高潮,降服于他炙热愉悦的占有之中。
杰克紧抱着她,翻身躺下,让她跨坐在他修长阳刚的身体上,紧扣住她的臀引领她进入新的律动。
我不知道怎么做。
她低吟,酥胸在他面前摇晃。
但是他的双手牢牢扣住她移动,她感到那阵折磨的欲望又高涨起来。
这一次,当她摆动时,他长吟一声,配合她的动作,将勇猛的男性挺入她体内最深处。
在那漫长而悸动的几分钟里,他们完全结合了,肌肤在卖力交融中发烫,汗水涔涔。
杰克捧着她鬈发散乱的脸蛋,将她的樱唇带向自己。
他轻轻地,温暖而逗弄地吻了她。
甜蜜的曼笛,他低语。
她的双唇感觉到他嘴角微微扬起一笑。
我发誓天亮之前就会从你口中听到我愿意这三个字。
曼笛临时举行了低调的婚礼,嫁给了狄杰克。
这个消息在亲友间引起很大的骚动。
苏菲极不赞同。
甚至预言这对新人很快会以分居收场。
你们两个除了某种我不愿意明说的生理嗜好之外,没有任何的共通点。
他姊姊酸溜溜地说如果曼笛不是心情骚乱不安,一定会回嘴,说她跟杰克还有另一个共通点。
然而她尚未准备透露自己已有孕在身的消息,于是她继续保持沉默。
但是在面对贺理查德时,就没有那么好办了。
她宁可他严厉责难自己,也好过这般温和的响应,当她试着解释她要嫁的人是狄杰克,而不是他的时候,他是这么的谅解,这么该死的体谅她,令她非常难过。
他只问了一句:曼笛,这是你要的吗?她面有愧色地点头作答。
理查德,她快因罪恶感而梗住窒息了。
是我没良心,利用了你--不,快别这么说。
他打断她的话,走向她的身边,细细地看着。
曼笛,和你结识后,我变得更好了。
我只求你也过得很好。
如果嫁给狄杰克能保障你的幸福,我会毫无怨尤地接受你的选择。
当曼笛后来对杰克覆述这番对谈的时候,他似乎连一丝自责都没有,让她很生气。
他只是毫不在乎地耸耸肩。
贺理查德可以争取你,他指出。
但他选择退出。
凭什么把他的退出怪到你我身上?理查德是个谦谦君子,她反驳道。
那正好是你非常欠缺的特质。
杰克露齿一笑,将她抱上他的腿,双手无礼地罩住她的上身。
君子可不一定能得到他们想要的。
恶棍就能吗?她这一问让他大笑。
我这个恶棍就得到了。
他用力地亲吻她,吻得她把跟贺理查德有关的念头都抛到脑后。
曼笛仓促成婚的事情成伦敦各大报的八卦头条,各种揣测都有,让她十分难堪。
杰克旗下的报纸当然报导得中规中矩,但其余的报纸则下笔不留情面。
对于这桩由伦敦第一大出版商与知名女作家缔结的婚事,大家兴味十足。
婚礼举行后的两周之中,有关他们之间的最新细节传闻,每天充斥版面,像是《水星报》、《邮报》、《公众记事报》、《议事报》,还有《标准日报报》等等,都有报导,但多数是捏造的消息。
曼笛了解大众媒体的贪婪胃口,她对自己说,媒体很快就会失去对于这桩婚姻的好奇心,转而挖掘新的八卦题材。
然而有一则报导相当恼人,尽管写的与事实明显不符,曼笛仍不免心烦,对丈夫提到这件事情。
杰克。
在以绿色跟酒红色布置的宽敞卧室里,她走近他,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嗯?杰克套上一件深灰色的西装背心,配上长裤非常好看。
服装是依照流行样式量身订做的,完全展现了他身材健壮的线条,不仅合身,而且穿起来轻松舒服。
杰克拿起男仆稍早帮他选的一条有图案的丝质领带仔细审视。
曼笛把报纸拿给他看。
你看过《伦敦日报》社会版的这条新闻吗?杰克放下领带,接过报纸。
他迅速熟练地浏览报纸。
你知道我不读社会版的。
曼笛皱眉,双手交抱在胸前。
是写你跟我的事情。
他懒洋洋地一笑,继续看报。
如果写的事情跟我有关,那我更不看。
报导不实我会气到不行,报出实情会气到死。
也许你可以对我说明这个消息是真的……还是假的。
杰克听出她的语气越来越紧张,把报纸放到旁边的桌上,注视着她的脸庞。
告诉我这篇报导的内容,他发现她的确很难过的时候,表情严肃地提议道。
他搭着她的双肩按摩上臂。
放松,他轻声敦促。
不管报纸怎么写,我相信都没有什么要紧的。
她全身僵硬地靠着他。
这篇报导虽短,但把女大男小的婚姻写得很下流。
他们制作一张图表,说明男人若像你这样聪明,让比你年长的女人对你们’满怀感激,热情奉献‘,男人可以从中获得多少好处。
可恶极了,把我写成了个疯狂饥渴的老不修,急着想逮到年轻的男子来填满欲望的空虚。
说,你现在就说这则新闻有多少可信度。
曼笛期待听到他立即驳斥这种看法。
但是杰克的表情变得小心提防,曼笛知道他并不否认报上所写的,心理凉了半截。
没有资料能确实证明我几岁,他谨慎说道。
我是私生子,我母亲从未向教区登记过生子的事情。
说我比你年轻是无凭无据的揣测,没人敢断言。
曼笛猛然后退一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我们第一次相遇时,你说你三十一岁了。
是真的,还是哄我的?杰克叹气,揉揉颈背。
曼笛简直可以看到他大脑中正迅速推算策略来解决眼前的状况。
可恶的家伙,她才不想被哄骗过去。
她只想知道他是不是连年龄这种基本的事情都对她撒谎。
最后,他似乎认为除了坦白招认,别无他法。
不是真的,他粗哑地说。
可是如果你回想一下,你当时对三十岁的生日真是见鬼的神经过敏。
我知道如果你发觉我可能比你小一、两岁,,你大概会立刻撵我出去。
一、两岁?曼笛复述。
因为存疑,她的声音显得不太自然。
只有一、两岁?他失去耐心,宽阔的嘴唇一抿。
五岁,该死的。
她忽然间觉得一口气提不上来,肺部好像泄了气的皮球垮下。
你只有二十五岁?她勉强挤出话来,语不成声。
这没差……看到她这么难过,他突然暴怒地理论起来。
没差,差得可多了,她大喊。
最起码的一点,你对我说谎。
我不想被你当成小弟弟看待。
你是比我小没错!她激动地瞪着他。
五岁……。
喔,天啊,我几乎不敢相信我竟然嫁给一个几乎是……。
只是小男孩的人。
这个字眼彷佛是个意外的打击,他整个人表情紧绷僵硬。
不要说了。
他静静地说。
当她想后退逃开的时候,他抓住了她,大手紧紧圈住她。
我不是什么他妈的小男生,曼笛。
该负的责任我都负了,你也知道,这些责任多到什么地步。
我不是懦夫、赌徒,也不是骗子。
我对我关心的人都很忠实。
就我所知,男子汉才能达到这样的标准。
你可能遗漏了诚实?她酸涩地提醒。
我的确不该对你撒谎,他坦承。
我发誓绝不再犯。
请你原谅我。
这不是那么容易就解决的。
她既悲惨又生气地擦去决堤的泪水。
我不想要嫁给比我年轻的人。
唉,可是你已经嫁了,他断然地说。
而我不会消失。
我可以申诉婚姻无效。
杰克忽然轻笑一阵,令她大为光火。
假使你那么做,蜜桃,你只是在逼我上报披露我们亲热的次数跟亲热的方式。
这样一来,全英国没有法官会判决你的婚姻无效。
你敢!他微笑,把她抗拒的娇驱拉过来贴着自己。
我的确不敢,他低声轻语。
因为你不会离开我。
你会原谅我,我们会把这件事永远的抛诸脑后。
曼笛试图维持仅剩的一点怒气。
我不要原谅你。
她的脸庞埋在他肩窝里,声音模糊地说道。
然而她已经不再挣扎,依偎在他怀里休息,吸气止住残余的泪水。
他抱着她很长的一段时间,全力搂着她,靠在她颈背与耳后间,喃喃诉说着他的歉意跟爱怜。
她开始放松地倚在他身上,不再为了自己比丈夫年长的事实愤慨懊悔。
事实上,她现在也无计可施了。
无论在法律上或在其它各方面,他们都已紧密结合在一起。
他双手移到她的臀部,将她的下半身压向自己巨大昂扬的直挺。
如果你以为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还会跟你上床,她抵在他衬衫的前襟说。
那你一定是疯了。
杰克缓慢地贴着她摩挲他突起的性征。
是啊,我为你疯狂,我喜爱你,老是贪恋你的一切。
我爱你这张利嘴,灰色的大眼睛,还有性感的身体。
我们现在就上床去,让你瞧瞧我这个年轻男子怎样为你效劳。
曼笛很惊讶会从他口中听到爱这个字,隔着弄皱的白色衣服,感觉到他的悸动,使她倒抽一口气。
他从她的肩上将衣服扯下,暴露出她的上半身。
晚一点吧。
她说道,但是他指尖滑过她的背,燃起一波波苏醒的火苗,她幽密柔软的丘陵也突然兴奋了起来。
现在。
他坚持地带着调侃。
他将自己益发威猛的雄壮推向她。
你总不能让我这样子到处跑一整天。
就我所知,这本来就是你平常的样子。
她冒失的回答。
她感觉到他的唇轻触她娇嫩的颈部,往喉咙底的脉搏跳动处游移。
这全要靠你纾解。
他低声说,解开她衣物前襟系好的蝴蝶结。
他尚未宽衣,而她细致的白色棉纱衣裳从身上褪落,肢体裸露,被他用力搂着。
你上班会迟到。
她说。
他双手放肆地游遍她娇翘的臀部,挤压揉捏那两瓣丰满柔软。
我是在协助你的工作。
他告诉她。
这是帮你的下一本小说找新的题材。
一阵强忍的笑意在她的喉咙打转。
我绝不会在书里写这种猥亵的情节。
书名就叫D夫人罪刑录好了,他若有所思的说,把她抱起来带上尚未整理的床铺。
我们来跟萧佳美比赛。
他将她放到床上,激赏地瞧着她丰腴又白理透红的肌肤和飞瀑一般的赭红色鬈发。
杰克。
她晕眩地说,在羞赧与兴奋间挣扎。
她伸手找床单想遮住赤裸的自己。
他伴随她爬上雪白的床单,衣服还是没脱。
他从她手中抢走床单,丢得远远的,然后用力撑开她的手脚,压住。
上床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她对他说道。
当他的丝质西装背心扫过双峰时,她微微喘息。
是解决不了,但是我可以让我们都该死的舒服很多。
她手攀上他的双臂,滑过藏在薄薄袖子下的强壮肌理。
你还有没有撒过其它的谎?他蓝色的双眸直勾勾地注视她。
没有,他毫不怀疑地说。
只有无伤大雅的稍稍掩饰年龄。
五岁,她又重复觉得不自在而悲叹。
老天爷啊,以后每次生日都在提醒我这样的年龄差距,好难堪。
我无法忍受。
这个无赖看起来一点都不自责,反而轻率地微笑。
亲爱的,让我减轻你的痛苦。
你静静躺好一下。
曼笛本来还想继续抱怨个至少几分钟,但是他用双唇温柔地封住她,他肌肤散发咸咸的香味挑逗她的嗅觉。
她感到有一股愉悦像河水般流遍全身,娇驱拱起。
他穿着衣服抱着她赤裸的身体,让她觉得好不习惯……比他裸露较多,令她感到加倍的脆弱,如果他也脱下衣服就好了。
喉中发出一声轻喃,她扯着阻碍在两人之间的衣服。
不要,杰克耳语,嘴唇往下挪到她锁骨鼓起处亲吻着。
手放下。
我想脱下你的衣服。
她抗议,但他扣住她的手腕,牢牢地压在两侧。
曼笛闭上眼睛,呼吸节奏加快。
他的呼吸彷佛热腾腾的蒸汽吹拂过她胸前的蓓蕾,舌头熟练轻巧的逗弄,她无声地呻吟,身体向上挺。
杰克。
她喘息不已,伸手去摸他深色的头发,他却再次握住她的双手扣在两旁。
躺好,他低语,用声音爱抚她。
曼笛,听话,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尽管双手被他紧箍在身旁,免得又忍不住伸手摸他,她半带困惑半带激情地,试图在他身下放松。
他低喃着赞许,俯身在双峰之间,轻柔亲吻温柔的山谷和两侧弹性十足的饱满山峰。
她觉得肌肤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汗雾,蓓蕾紧绷得发疼,一直等、等、等到他终于含住一朵花苞轻轻拉扯。
灼热的愉悦从那一点蔓延发烧至身体的其它部位,她的私处肿胀,热切准备迎接他的进入。
他空出一只大手轻巧地停在她的腹部,离赭红色鬈发三角洲不远。
她忍不住渴求,小腹微微颤抖,杰克却坚稳地压着她,令她平躺在床垫上。
叫你不要动。
他说道,但语气听起来乐在其中,而不是口出威胁。
我忍不住。
曼笛喘息。
他轻轻笑了,大拇指绕着她的肚脐画圈,激起她肌肤的兴奋。
如果你想要我继续做,你就得忍住。
好啦,她不顾骄傲或尊重地说。
我躺好。
但是你快些吧,杰克。
她不顾羞耻的请求似乎让他很高兴。
他邪恶地把速度放得更慢,尽可能轻轻咬遍她每一吋肌肤,印上懒洋洋的吻。
她感觉他触摸她腿间的鬈发,掌心像微风般轻柔地抚过,她好希望他的手指碰她,进入她,渴望得不禁发生哀求的呻吟。
他的唇在鬈发间搜索,找到目标,立即用力吸吮起来,令她呼吸急促不已。
欢愉瞬间袭来,既热又不饶人。
接着她感到他的手指深入两腿缝隙爱抚。
他湿润的手指游移得越来越低,低到不能再低,轻巧潜入两股之中探索,让她开始不安。
不要,她耳语。
不要,等一下……但是他的手指滑入她体内,逗留在那奇异且不被许可的地方,她讶异得无法思考。
他继续温柔的滑动深入,她试着推开,但她的身体莫名地颤抖臣服了,欢愉像一大片热烘绵密云层包覆着。
她一次一次的叫出声来,扭动、挣扎、拱身,直到甜美激昂终于平息,她才大口呼吸。
双腿仍因美妙的余波颤抖时,她发现杰克解开长裤。
他猛力地深入,攻占她的身体,她环抱他,不住呻吟。
曼笛亲吻他紧绷的脸、嘴和胡子刮净的脸颊,爱恋他在她体内的炙热。
他彻底满足,发出男性的呻吟。
他们交缠地抱着躺了几分钟,她赤裸的腿勾在他长裤未褪的腿上。
曼笛满足得精疲力竭,很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动。
她一手搭在丈夫紧实的腹部上。
你可以去工作了。
她终于说道。
他低声大笑,在下床前吻她吻了个彻底。
虽然狄杰克并非学者型的人,但他的才智与天分让曼笛相当讶异。
光是繁重的事业就足以压垮一般男人了,他却能冷静地运筹帷幄。
他的兴趣很广泛,似乎没有边界。
他和曼笛分享他热衷的许多事物,开启她的眼界,令她产生以前不曾有过的新想法。
让曼笛惊讶的是,杰克会与她一同讨论生意,不是只把她当作妻子,而是当她是合伙人一般平起平坐。
从来没有男人能让她这么着迷又尊敬。
他鼓励她自由发言:如果有意见不同之处,他会挑战质疑;如果他看法有误,也坦承不讳。
他鼓励她大胆行事,要有冒险精神,更甚于这番美意,带她四处活动,凡举运动比赛、酒馆、科学展览等等,甚至连商业会议也带她参加,让其它与会的男士大吃一惊。
纵然杰克一定晓得这样的作法不为世俗接受,但他似乎毫不在意。
曼笛早上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一个为她重新装潢过的宽敞房间里写作。
墙上漆了柔和的鼠尾草绿,高耸的红木书架排立整齐,间隔的地方摆挂裱好的版画。
他们舍弃一般书房或阅览室常用的笨重陈设,桌椅和沙发都采用轻巧而女性化的设计。
曼笛在书桌上摆放一个用象牙和皮革做成的箱子,好来收藏杰克三不五时送她的精美笔盒,其中多件刻工精美,镶嵌宝石。
晚上杰克经常宴客,因为总有一票人,诸如政客、艺术家、商人,甚至是贵族,极力讨好他,想攀关系。
当曼笛发现丈夫竟有如此影响力时,十分讶异。
人们知道他能够左右普罗大众对他所涉足的议题产生不同的观点,于是对他又敬又怕。
从舞会、游艇宴会到简单的野餐,各种聚会都来函邀请他们参加,而他们几乎总是一同出席。
曼笛很清楚无论贺理查德待她有多和善可亲,他就是无法像杰克一样深深地打动她灵魂深处。
杰克对她的洞悉几乎吓着她。
他有无比的弹性、捉摸不定,有时后待她如完全成熟的女性,有时又将她当成小女孩,抱在腿上又哄又逗,逗到她忍不住笑出来。
一天晚上,他命令仆人在卧室火炉前面准备浴缸,晚餐用拖盘送上来即可。
他打发走女仆,亲自帮她洗澡,强壮的双手在满是泡泡的热水中爱抚她,接着又帮她梳理长发,一口一口喂她吃晚餐。
她放松地躺在他怀里,半梦半醒地注视壁炉里的火焰。
杰克旺盛的欲求当然延烧到卧室,他们赤裸而激烈的缠绵令曼笛有时会担心白天该怎么面对他。
杰克令她原形毕露,无论在生理或情感上,她对这样的暴露一直无法真正的舒坦。
他占有、付出、努力需索,到后来她似乎不再属于自己。
连淑女不该知道的事情他也教导她。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需要这样的丈夫:一个带她走出自满及压抑的男人,使她雀跃嬉闹,年少时背负重重责任的苦涩回忆因此都消失无踪。
随着《佳人未央歌》的最后一篇连载付梓,曼笛身为英国女性小说家的地位已不可动摇。
杰克计划将整套小说以三册印行,分为两种版本,一版书皮为昂贵的小牛皮,另一版价格较经济实惠,书皮采用人造丝。
书店对将发行的书订购量很大,杰克预估它们将会缔造销售排行新纪录。
他买下一条由钻石跟蛋白石组成的项链以及搭配成套的耳环送给曼笛,来恭喜她的成功。
这套首饰极尽炫丽奢华之能事,曼笛大笑反对。
这项练原本是在四分之三个世纪前为俄国女皇凯瑟琳大帝所设计的。
这件珠宝名为明月星辰,月亮是由燃烧般的蛋白石组成,镶以黄金细丝,一颗颗的钻石星星闪烁其间。
我不能戴这样的东西,曼笛裸身坐在床上,一边对他说,一边抓起床单裹住自己的身躯。
杰克手拿项链靠近她,早晨的阳光映照在宝石上,闪耀脱俗的光芒。
喔,你可以。
他上床坐在她身后,将浓密的赭红色鬈发拨向一边肩膀。
他将沉重的项链绕过她颈项系好,冰冷的宝石贴上刚睡醒的温暖肌肤,令她吸了口气。
他吻了裸露的肩膀一下,递给她一只手镜。
喜欢吗?他温柔地问。
不喜欢的话,我们去换别的设计。
这条项链真是无与伦比,她自嘲地说。
但不适合像我这样的女人。
为什么?因为我有自知之明。
你这么做,就像在鸽子尾巴上绑孔雀羽毛一样。
她嫌恶道,绕到颈后想要解开项链。
你很慷慨,但这不是___自知之明,杰克哼了一声。
他握住她的双手,将她推倒在床上。
一双蓝色眸子热情的环顾她裸露的身子,目光在她皎白纯洁的酥胸上流连,蛋白石在肌肤上投映一道道小巧的虹彩。
他的表情融合了欲望与爱慕,低下头来亲吻她的颈项,舌头大胆探进钻石和蛋白石之间的细小空隙。
你为什么不能像我一样看见你自己有多美?住手,她说道。
她扭动不安,感觉到在睡袍衣料的遮盖下,他的男性气势已被挑起。
杰克,别傻了。
你很美,他坚持道,覆盖在她身上,肌肉结实的腿岔开她双脚。
除非你肯承认不然我不会放你下床。
杰克。
她不满地呻吟和翻个白眼。
跟我说……’‘我很美。
’‘她推推他的胸膛,他抓住她纤细的手腕,高举越过她头部。
这个动作使她耸起酥胸,沉重的钻石项链也在她灼热的肌肤中温暖起来。
曼笛感到身体逐渐绯红灼热,但仍强迫自己看进他专注的双眸。
我很美。
她的口气像勉强敷衍莽汉。
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他咧嘴露齿,坏坏地笑。
这就释放你,夫人。
他俯下身,嘴唇几乎碰到她的唇瓣。
再说一次。
他轻轻耳语,贴近樱唇。
她被抓住的双手使劲挣扎,嬉闹地想挣脱。
杰克让她在身下扭动,直到他的睡袍已经敞开,床单也被踢走,两人赤裸的身体接触了。
他的雄壮炽热地抵着她,而他也报以悸动。
她呼吸沉重,双膝微张,对他开放。
他吻着她的酥胸,嘴唇湿热,早上冒出胡渣刮得肌肤微微刺痒。
告诉我,他喃喃地低语。
告诉我。
她呻吟一声,投降臣服,全身发烫,烫得她几乎已经管不了那句话听起来多蠢了。
我很美,她咬紧牙关,挤出这句话。
喔,杰克___美得足以匹配为女皇打造的项链。
好,我戴就是了。
喔,天啊___他滑进她体内,使她的身子在欢愉中扭动收缩。
她的双臂双腿紧紧攀着他,拱身配合他的冲刺。
她抬头注视他的脸庞。
杰克蓝色的眼睛眯成一条线,他温柔地捧住她的头,和她做爱,直到她在解放中呻吟出来。
他猛力推送进她温暖的体内,颤抖射出他的热情。
当他终于稳住呼吸,他微笑将稍微软化的阳刚推进她更深处。
这是教你不要拒绝我的礼物。
他抱着她翻身躺好。
长官,遵命。
她假装顺从的呢喃道,而他大笑,轻拍她的臀部表示赞许。
曼笛逐渐熟悉丈夫的各种生意后,有一份销售不佳的季刊《科芬特评论》特别引起她的兴趣。
虽然杰克宽厚地不计较销售低落的情况,这份刊载有关近代文史发展论文的期刊已经苦撑好一段时间。
曼笛很清楚只要有个强有力的编辑当推手,这份评论将会大放异彩,加深出版界的知性风貌。
曼笛构思了满脑子推动期刊的方法,写下企画说明书,内容包括可用题材、投稿者,及可评论的书籍,也详述期刊该遵循的方向。
评论刊物应重新改造,以更积极、不滥情的论调评述,她提出看法,应着重改革与社会变迁,另一方面,也应以宽容的角度看待现有的制度与结构,寻求使其精进的方法,而非毁坏现存的架构,如此才能在去芜存菁的过程中保有社会最精华的价值……写得很好,看完企画说明书后,杰克发言,眼光注视远方,脑中盘算一堆构想。
非常好。
他们一同坐在家中的户外温室。
杰克跷着腿坐在椅子上,曼笛蜷窝在一张小沙发,手上端着一杯热茶。
午后凉爽的微风拂过开放的门廊。
杰克的蓝眸热切凝视曼笛,似乎有的决定。
你为《科芬特评论》设计了完美的蓝图。
现在我只需找一位有意愿、或有能力推动这项计划的编辑。
要不要找傅先生?她提议。
杰克马上摇头否决。
不好,傅先生忙得要命,我怀疑他会对这案子有兴趣。
我们需要比他更有深度的人才。
好吧,你负责找到人手。
曼笛坚持道,从杯缘上方看着他。
你不能放任《科芬特评论》被埋没就对了。
人我已经找到了。
就是你,如果你愿意接手。
曼笛懊悔地笑了出来,确定杰克只是在开她玩笑。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她分心去拉额头上一绺不服贴的鬈发。
如果大家知道刊物由女性负责,就没有人想读了,有名望的作家也不会来投稿。
喔,如果是博淑女一笑的流行新闻或轻松的杂志,或许不一样,可是像《科芬特评论》这样有份量的东西……。
她边想边摇头。
他脸上闪过一种神情,她认出那是他面对看起来不可能的挑战时惯有的开心。
假设我们找傅先生当人头呢?他提议。
我们派你当’助理编辑‘,而实际上是你负责推动一切。
迟早会被揭穿的。
对,不过到那时你早就建立了威信,而且把工作做得很好,没有人胆敢质疑你不适任。
他起身在温室里快步走动,所散发的热诚气势十足。
他既得意又挑衅地瞥了她一眼。
你会是主流杂志第一位女性主编……天啊,我乐见其成。
曼笛警告地看着他。
你太荒谬了,我没有任何经验足以证明我能负担起这种重责大任。
何况,那怕我做得再好,也不会有人赞同的。
杰克对此微微一笑。
如果你会那么在意别人的认同,你就永远不会嫁给我,而去嫁给贺理查德了。
话是没错,但是,这……这太不寻常了…,她似乎无法想象自己居然能当杂志编辑。
况且,她皱眉再加一句:我哪来的时间全心做这些事情。
你不是说你不想做吗?我当然想!可是我的情况怎么办?很快就要分娩了,到时候我要照顾新生儿。
那好办。
你想雇人帮忙你就雇,你在家里也可以工作啊!曼笛专心把茶喝完。
我能全权负责这份期刊吗?她问。
我负责选槁,雇用新职员,选择要评论的书?不用听命于任何人?连我的话你都不用听。
他直接了当的说。
当最后被发现原来是个女人当主编,而不是傅先生,我会变成舆论攻击的活靶……。
你会支持我吗?杰克笑容褪去,走到她面前,双手牢牢搭在椅子的扶手上。
我当然会支持你。
他说道。
该死的,女人,这种事情你不用问也应该知道--《科芬特评论》会在我的改造下出现惊人的自由派言论。
她警告,抬起头回看着他。
她的手搭上他背部,指尖探进袖子的边缘,轻刷他粗糙的手毛。
她笑靥明亮,诱使他咧嘴大笑回答。
好,他轻柔地说。
在这世上点一把火吧,但请容我把火柴给你。
曼笛心中充满兴奋与不可思议的感觉,扬起脸迎接他的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