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2025-03-29 01:32:27

我们在绿叶中欢唱,我们带来惊喜。

这世界多美好,愿你充满爱与喜乐。

祝你圣诞快乐……曼笛脸上带着笑,身子微抖,与苏珊、查理站在门边听着孩童们报佳音。

这群男孩、女还有一半围着围巾,戴着几乎把脸都遮住的帽子颤着声音唱歌。

只露出红红的鼻子,一边唱着,一边呼出白色的雾气。

他们唱完时,特别把最后一个音拉长。

曼笛及佣人们鼓掌以示称赞。

给你,曼笛拿一枚铜板给个子最高的孩子。

你们今晚还要去几家?我们还要再去一家,然后就要回家吃圣诞晚餐了。

男孩的回答带着浓厚的地方口音。

曼笛对这群踱着脚试图使麻木的脚灵活些的孩子们微笑。

很多小孩都会在圣诞节早晨到家家户户报佳音,为家里赚些额外的钱。

拿着,曼笛从腰间找出另一枚铜板。

回家去吧,天气太冷了,不适合再待在户外。

谢谢你,小姐!男孩高兴地说。

其它人也跟着道谢。

圣诞快乐!他们匆忙地走下阶梯,彷佛怕曼笛改变主意。

曼笛小姐,你不该这样乱花钱。

苏珊语带责备。

她把门关上,挡住外面的强风。

那些小孩在外面多待一会儿也不会有事。

曼笛只是笑了笑,将披肩围的更紧些。

别再念了,苏珊。

今天是圣诞节呢。

快点,狄先生的马车就快要来接我了。

曼笛要参加杰克家的圣诞晚会,而苏珊、查理跟罗兰也都会到别处和朋友一起庆祝。

明天是盒礼日,他们会将金钱、旧衣和一些用具装在盒子里捐给穷人,然后她和仆人要到温莎,她姊姊苏菲的家住一个星期。

曼笛很乐于隔天就能见到家人,但她更高兴今天待在伦敦。

她觉得今年能有些变化实在太好了。

她非常欣喜今后家人在也不能预期她会做什么。

她几乎可以料到那个怪姑妈会大叫:曼笛不来吗?她不是每年圣诞节都来吗?她又没有别的家人。

谁来调白兰地潘趣酒呢?今年她将要与杰克共舞、共进晚餐。

或许她还可以让他在榭寄生的树枝下找到她,让他能名正言顺的亲吻她。

狄先生,让我们瞧瞧今年的圣诞节会有什么事发生?曼笛充满期待地自语。

奢侈地洗了个热水澡,曼笛穿上长袍,坐在房间的炉火前将红色的鬈发梳干。

她灵巧地将头发盘起来,只有在前额及脸庞垂下一些发丝。

苏珊协助她穿上一件鲜绿色的丝质礼服,礼服由两排绿色丝带系紧。

长袖之下,她戴上绿宝石手镯。

方形的领口隐约露出迷人的曲线。

她披上酒红色流苏的披肩御寒,耳上垂着有如金色泪珠的法兰德斯风格的耳环。

她检视镜中的自己,开心地微笑,知道自己从未如此美丽。

她的脸因兴奋而泛红,没有必要再捏红了。

她在鼻子上扑了些粉,又在耳后搽点香水,总算是准备好了。

曼笛喝着凉掉的茶,望着窗外。

看见杰克的马车时,尽量不要表现的太兴奋。

真傻,都这把年纪了,居然还会觉得自己好像灰姑娘。

她告诉自己,但还是忍不住匆忙下楼拿起外套。

男仆扶她上了马车,车内有脚炉和膝毯。

曼笛看见座位上有一份包好的礼物。

她摸着方形小盒上的红色蝴蝶结,拿出夹在缎带下的卡片。

她边读边笑。

这场宴会或许不如萧夫人回忆录将要描述得那样刺激,但或许你能从中获得乐趣。

圣诞快乐!杰克马车驶过冰冷的街道,曼笛打开礼物,瞧见里头是一本书。

她困惑地笑起来……皮封面似乎十分久远,纸张易碎而发黄。

曼笛小心地翻开它,看向书名,并大声读出。

遥远的国度之旅,格列佛著……。

格列佛游记!曼笛高兴地大笑。

她曾经告诉杰克,孩童时代,她最喜爱的故事之一就是爱尔兰讽刺作家强纳森的匿名作品。

这个版本是一七二六年莫克发行的初版,非常稀有。

曼笛笑着想,这本书比价值连城的珠宝更让她高兴。

毫无疑问地,她应该要拒绝接受这件价值非凡的礼物,但她实在是爱不释手。

在前往圣詹姆斯区的路上,曼笛将书放在膝上。

虽然没到过杰克家,但她听傅奥斯提起过。

据说杰克是从一位前驻法大使买来这栋豪宅。

那位大使晚年时,决定定居欧洲大陆而卖了他在英国的产业。

那附近有许多优雅的建筑、单身住宅和时髦的商店。

商人通常不会住在圣詹姆斯,而是住在多数有钱人住的社区或是布鲁斯贝利区。

但或许是杰克的贵族血统和他的财富让他能融于这个社区吧。

马车慢了下来,加入一排等着放下客人的车子后头。

曼笛自结霜的窗子望出去,看着一排人陆续进入豪宅,不禁有些发呆。

这房子是栋华丽、高耸的乔治亚式红砖住宅,有着高大的白色圆柱、山形墙和帕拉帝欧式的窗子。

住宅周围环绕着紫杉,山毛榉围住的矮树丛下开满了白色的仙客来。

那是栋任何人都会感到自豪的房子。

一边等候马车抵达前面的通道,曼笛一边让想象奔驰。

她彷佛看见杰克还是个学童时,梦想着肯纳佛学园围墙外的生活。

他曾想到他会拥有一栋豪宅吗?是什么样的情感激动他爬升到今天的地位?更重要的是,如此永无止境的野心是否有满足的一天?还是他会不断地追求,直到死亡?杰克不像一般人……。

他无法放松自己、满足现状,享受自己的成就。

尽管如此,他还是她见过最有魅力的人。

她知道他绝对是个危险的男子。

我又不是爱作梦的小女孩。

曼笛低声安抚自己。

我很清楚杰克是什么样的人……,只要我不做出荒谬的事就行了。

像是爱上他。

不,她的心焦虑地缩一下。

她不会爱上他的,她也不想;有他愉快的陪伴就够了。

她会时时提醒自己,他不是个可以共度一生的人。

马车停下来,一名男仆快步过来带领曼笛走上通道。

曼笛抓住他的手臂,走过结冰的地面来到双扇大门口。

交谈声、音乐和热气自明亮的室内传出。

冬青树及榭寄生的树枝装饰着楼梯扶手,飞檐上垂着红色缎带。

花草的芬芳中混杂着食物的香味。

客人比曼笛的预期更多,至少有两百人。

小孩子在特别为他们准备的侧厅里玩耍,大人则穿梭于各个房间。

大厅中,愉快的乐声传遍房子里的每个角落。

杰克来到她面前时,曼笛感到神经愉悦地颤动。

他穿着一深黑衣,配上衬托出修长身躯的黑色背心。

然而,一身的绅士穿着仍难掩他海盗般的天性。

他那玩世不恭的态度和精明干练的形象,让人绝不会错认他是绅士。

白小姐,你真像个天使。

杰克低声说着,握着曼笛的双手,眼里有真正的赞赏。

他的恭维令曼笛笑了起来。

谢谢你的书,狄先生。

我会珍视它的。

不过,我很抱歉没准备礼物给你。

能看见你穿着这件低胸礼服就是最好的回礼了。

曼笛皱眉,很快地看了下四周是否有人。

小声点……。

有人听到会怎么想?他们会认为我渴慕你,而他们想的没有错。

杰克低语。

渴慕?曼笛轻描淡写地重复他的话,内心其实雀跃不已。

多有诗意阿!我必须承认,我没有像你那样的天分,可以描写狂喜的激情……杰克露齿而笑。

请不要在神圣的日子谈论这种主题。

曼笛急急的低声说,脸都烧红了。

杰克笑笑,执起她的手挽在手臂上。

好吧。

如果能让你高兴,今天的我会像个唱诗班男孩那么乖。

他纵容的说。

那将是一个让人愉快的变化。

曼笛一本正经的口气,让杰克笑了出来。

跟我来,我想介绍几位朋友给你认识。

杰克以主人的身份领着曼笛进入大厅,将她带往一群又一群的客人。

他熟练地介绍彼此,互相问好,并随意地说笑。

对此,曼笛有些讶异。

虽然杰克并没有公开表明,但他的音调、表情都在暗示他和曼笛不只是生意上的关系。

曼笛有些不知所措,她向来是一个人。

从来没有人嫉妒她,也没有男士对她表示仰慕。

事实上,从未有人微妙地表示自己是属于他的,而杰克正在这么做。

他们步向娱乐间。

一些不想跳舞或唱歌的人集中在这里。

其中一个红木装潢的起居室里,有一群人正专注于猜字谜游戏,另一间则有人在玩纸牌游戏。

曼笛认出一些客人,包括作家、出版商、新闻记者。

她在过去几个月的社交场合中见过他们。

这群人生气勃勃,假日的气氛感染了每个人,不分老幼。

杰克带曼笛到一桌茶点旁边,附近有些小孩在玩金鱼草游戏。

他们围成一圈站在椅子上,中间放了碗热饮。

他们用小手抓起发烫的葡萄干,快速丢进嘴里。

杰克看着那些转向他的、湿热的脸,笑容满面。

谁赢了?孩子们指向一个矮胖、头发像拖把的孩子。

是乔治!他是目前吃掉最多葡萄干的人。

因为我的手指很灵巧,先生。

男孩笑着露出黏黏的牙齿。

杰克笑着鼓励曼笛走向那个大碗。

试试看。

他哄道。

小孩开始格格笑。

曼笛皱起眉头。

我想,要脱掉我的手套恐怕要花上一段时间。

她表情拘谨。

我替你拿。

杰克的蓝眼闪烁着淘气。

他脱掉手套,在曼笛抗议前,抓起一颗热葡萄干丢进她嘴里。

曼笛不由自主地张开嘴,觉得舌头似乎被烫出个洞来。

小孩们大笑。

曼笛低下头,藏住无法克制的笑意。

她的嘴里弥漫着葡萄干甜甜的味道。

吞下后,她抬起头,责备地瞪着杰克。

还要吗?杰克一脸无辜,作势要拿。

不,谢谢。

我不想坏了胃口。

杰克笑着舔掉沾在手指上的汁液,把手套戴回去。

孩子们再度聚集在一起,继续玩游戏。

每当手指靠近热腾腾的液体,他们就会假装痛苦地叫一叫。

接下来你想做什么?杰克将曼笛带离。

喝点酒好吗?我不该独占你的时间……。

你该去招待其它客人。

杰克将她带到大厅的一角,从经过的侍者盘里拿了一杯酒。

他递给曼笛,低下头在她耳边低语。

我在乎的客人只有一个。

曼笛脸颊灼热了起来,觉得有如置身梦中。

这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一个来自温莎的老小姐。

甜美的音乐、宜人的环境、耳边轻声的英俊男子,这一切是那么虚幻。

你家很漂亮。

曼笛语气不稳,奋力驱散他所施放的魔咒。

我一点也不喜欢,我买的时候就已经装潢好了。

只住一个人,这房子算是很大。

我常在此招待朋友。

你曾让情妇住过这里吗?曼笛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提出如此惊人的问题。

白小姐…为何在如此神圣的日子里问这样的问题?杰克微笑,声音带着嘲弄。

有吗?曼笛坚持,反正现在退缩也太迟了。

没有,我曾与一、两位女性有过恋情,但没有情妇。

就我观察,一旦你厌倦了那个情妇,很难摆脱她。

更别提要花一大笔钱。

上一次的恋情何时结束?杰克安静地笑了。

除非你先说,为何对我的恋情那么有兴趣,我不会再回答了。

也许我会以你为范本,写出一个角色。

好看的笑容在他嘴边徘徊不去。

那你或许应该要知道另一件事,好奇的小朋友?我喜欢跳舞而且跳的不错。

现在容我向你展现……。

杰克拿走曼笛手中的酒杯,放到一旁的桌上,带领她到大厅。

接下来的几个钟头,无论跳舞、喝酒、大笑或是玩游戏时,曼笛都觉得有如再作梦。

身为主人,杰克有时会从她身边走开。

即使在房间的另一角,他也始终注视着她。

好笑的是,每当有男士跟她聊太久,他就会投以恍若嫉妒的目光。

实际上,在她和一名迷人的银行家金赛尔跳了两支舞后,他便派傅奥斯前来介入。

白小姐,你竟然还没有跟我跳过舞……金先生,你不该一个人独占这么迷人的小姐。

傅奥斯表情愉悦,金发在灯光下闪耀。

赛尔有些懊恼地让开。

曼笛笑着和傅奥斯跳起四人方块舞。

狄先生派你来的?傅奥斯羞涩地笑了,并没有否认。

他叫我告诉你金赛尔是个离过婚的男人,还是一名赌徒,不是位好伴侣。

我倒觉得他很讨人喜欢。

曼笛淘气地回应,移向另一个人。

她瞧见杰克站在大厅的拱门下,皱眉望着她。

她朝他挥挥手,继续跳舞。

跳完舞,傅奥斯带她到餐桌拿杯饮料。

看着侍者将紫红色的液体倒进水晶杯,曼笛发现身边站了个陌生人。

她转过身,对他微笑。

我们认识吗,先生?很遗憾,没有。

此人个子高高,外貌平凡,胡须修剪成时下流行的样式。

宽厚的鼻子上是一双清澈的棕眼,嘴角挂着舒适自在的笑容。

一头褐发整齐地修剪过,太阳穴旁夹杂几根银丝。

曼笛判断他大概比自己大上五岁,甚至十岁……。

是个成熟、事业有成、非常有自信的男子。

容我来介绍,傅奥斯调调眼镜。

白小姐,这位是贺理查德先生。

你们两人正巧为同一家出版社写作。

曼笛对此事实深感兴趣。

贺先生,对此我深表同情。

两位男士都被逗笑了。

那我就留下两位相互同情吧,我得去招呼一些刚来的老朋友。

傅奥斯幽默道。

请便。

曼笛喝着酸甜的果汁,瞥了理查德一眼,突然认出他的名字。

你该不会就是理查德叔叔吧?那个出版童诗的作家?见他点头承认,曼笛忍不住拍拍他的手臂,高兴地笑了。

你的作品很棒,真的很棒。

我常读你的故事给我的外甥和外甥女听。

我最喜欢的是那个老是抱怨的大象,还有发现魔法猫的国王……喔,我那些不朽的诗句。

他回已略带自嘲与自贬的语调。

但你是那么聪明,要写出适合小孩的作品是那么不容易。

我就写不出令小孩感兴趣的东西。

曼笛真心地称赞。

我很难相信有什么是你写不出来的,白小姐。

理查德温和地笑了,使他平凡的脸英俊许多。

来,我们找个隐密的地方谈谈,我有好多问题想问你。

曼笛提议。

很吸引人的建议。

他伸出手,带领曼笛离开。

曼笛发觉他的陪伴是安详的,不像杰克那样令人迷惑与兴奋。

说来讽刺,理查德虽然为小孩写书,他的妻子其实已经过世,也没有小孩。

那是一段美好的婚姻。

他向曼笛吐露,手里仍握着水晶杯,虽然他早喝完了杯里的饮料。

我的妻子懂得如何让男人感到舒适。

她不矫揉做作、讨人喜欢,而且从不让自己显得愚笨,不像现在的女性经常如此。

她总是有话直说、爱笑。

理查德停住,若有所思地看着曼笛。

说真的,她有点像你。

杰克刚从与两位传统学者无聊的对话中抽身。

韩山姆博士和他弟弟克迪,极力想说服他出版他们的希腊古物手稿。

大步离开他们,杰克觉得松了一口气。

他走到傅奥斯身边。

她在哪里?他简短地问,无须指名。

白小姐跟贺先生坐在角落的长椅。

我确定,她跟他在一起应该很安全。

贺先生不是那种会占女性便宜的人。

杰克看了他们一眼,不快地审视杯中的白兰地,嘴角浮现一丝苦笑。

你对贺先生有‘怎样’的了解,奥斯?杰克问,没有抬头。

你是指他的情况吗?还是他的人品?他的妻子去世了,据说是个正直的人。

他家境小康,出生于良好的家庭,没有任何丑闻。

傅奥斯停了一下。

我想所有的小孩应该都很崇拜他吧?他微笑。

那你对我又有怎样的了解?杰克随意地问。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傅奥斯困惑地皱眉。

你知道我做生意的方式,我不是个正直的人,也有丑闻。

我赚了大钱,但我是个私生子,没有良好的家庭。

尤其是我不喜欢小孩,我憎恨婚姻,我也不打算与女人维系超过六个月的关系。

我还是个自私的坏蛋………因为我不会让任何事情阻止我追求白小姐,尽管她最不需要的人就是我。

白小姐是个聪明的人,或许你该让她自己决定。

傅奥斯平静地说。

等她犯了错,她才会明白。

女人在这方面总是这样。

杰克摇头反驳。

先生……傅奥斯不安地呼唤,可是杰克已经走开了。

杰克按压着颈背,不自觉地露出因被强烈愿望驱使、正做着一些不该做的事而造成的疲态。

圣诞晚餐十分丰盛,一道道美味的佳肴取悦了所有宾客。

美酒随侍在旁,玻璃器皿互碰的叮当声,和吵杂的交谈声伴随着间歇而有节奏的开瓶声。

曼笛没算出上了几道菜,但她发现包括海鲜汤的汤品,已经上过四道,还有以腊肠和蔬菜装饰上桌的烤火鸡。

一长排仆人捧着小牛排、鸡排、甜面包、烤鹌鹑、兔肉、鹿肉、鸡蛋,还有一锅锅让人目眩的菜肴。

由鱼跟野味组成的布丁盛在冒烟的银碗中,随之而来的是奢华的水果色拉和装满酒心巧克力软糖的水晶盘,甚至还有在圣诞季节相当稀有的芦笋。

曼笛虽然吃得很高兴,却不知道自己吃了些什么,身旁的男子让她完全分了神。

杰克非常迷人,如同他的爱尔兰祖先,他的谈话幽默风趣。

曼笛内心逐渐沉重而甜蜜地发疼,却跟酒精无关。

她想和杰克单独在一起,诱惑他、拥有他,即使只是暂时也无所谓。

光是看着他的手就让她口干舌燥。

她想起他灼热的身体靠着自己……她想再次感受。

她想将他拉进怀里……她想要释放彼此的情欲,轻松愉快地躺在他怀里。

她的生活是如此平凡,杰克却灿烂地有如划过天际的慧星。

曼笛的晚餐终于结束,客人分成几个小团体,一些人仍坐在桌边喝葡萄酒。

有些女士聚在客厅喝茶,附近一群男女围着钢琴唱歌。

曼笛打算加入他们,但她还没走近钢琴,杰克就拉住她。

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跟我走。

我们要去哪里?曼笛问。

找个底下没人的榭寄生。

他有礼的社交表情稍稍掩饰了他眼中的情欲。

别人会说闲话的。

曼笛警告,不知该笑还是惊慌。

你担心吗?那你最好和那位令人敬仰的贺先生在一起。

杰克带曼笛进入阴暗的走廊。

你听起来像是嫉妒那位亲切的绅士……曼笛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我相当嫉妒,我嫉妒每个看你的人。

杰克将曼笛拉进一间充斥着皮革、上等纸张及烟草气味的阴暗房间。

她隐约察觉这里是图书室,内心则因与杰克独处而感到兴奋不已。

我想要你的全部,我希望所有人都离开。

杰克声音沙哑地说道。

狄先生,我想你喝太多了。

曼笛呼吸困难,颤抖地说。

她背抵着书柜,杰克有力的身体几乎要碰到她了。

我没醉,我想要你。

这有那么难以相信吗?他温暖的大手轻轻地扣住她的头。

他温柔地吻着她的前额、脸颊、鼻子,撩人的吻让她肌肤发热。

他带有酒味的气息爱抚着她。

问题是……。

曼笛,你想要我吗?言语在曼笛脑中回荡,杰克用力地将她拉近,她无法再抗拒他强而有力的身形。

他让她紧紧贴住自己,中间仅隔着彼此的衣物。

被他双手扣住所感到慰藉是如此美妙,让曼笛屏住呼吸。

他的鼻子磨蹭着她裸露的咽喉,不断地亲吻、品尝,使她膝盖发软。

美丽的曼笛,杰克温热、急促的气息拂过曼笛的肌肤。

A chuisle chroi……我以前说过,记得吗?你并没有告诉我那是什么意思?曼笛柔软的脸贴在他修过的面颊。

杰克抬起头,以暗沈的双眼望着她,眼睛由蓝转为黑色。

他宽厚的胸膛因用力呼吸而起伏不定。

你是我的心跳。

从我们认识,我内心深处便知道我们之间会有那样的关系。

曼笛紧握他身上斜纹西装的衣领,手指微颤。

这情欲比她想象的更要强烈百倍。

尽管那晚他激起了前所未有的感官愉悦,让她享受到片刻的甜蜜高潮。

对她而言,他仍是个陌生人。

她知道渴望一个迷人的陌生男子跟渴望一个她已逐渐关心的男子是非常不同的。

共享了彼此的信任、想法、谈笑和逐渐升起的张力后,他们之间有了新的进展。

彼此的吸引力与喜爱,已转化为某种更幽微与基本的东西了。

他永远不会成为你的。

她的内心迅速发出警告。

他永远不会属于你。

他不会想结婚,也忍受不了任何束缚。

总有一天,一切都会结束,你又将孤单一人。

务实的她对这种事实不会视若无睹。

可是当他吻上她的唇,曼笛的思绪在瞬间烟消云散。

他不断地逗弄、索取、坚持,直到她放松而微启双唇。

她的反应似乎引起他体内不小的冲击,她的咽喉、胸膛颤动着。

他加深了吻,舌头更加急切地探索。

曼笛感到兴奋起来,身体更是紧紧贴近他,丰满的双峰压进他的胸膛。

杰克依依不舍地移开双唇,深深吸一口气,双手紧抱着她。

天啊!你在我怀理的感觉……让我疯狂。

你是如此的甜美……柔软……他再次吻上她。

他温热的唇用力地吸吮,恍若她是他渴望的美食。

他好似对她上了瘾,彷佛只有她的滋味和触感才能满足他强烈的需求。

曼笛觉得愉悦布满全身,他身子紧绷,期待能获得狂喜的解脱。

杰克温柔地摸索着曼笛的紧身上衣,解开系紧的绿色丝带,让紧紧裹住的丰胸露出衣领外。

他弯下腰,将唇埋进她的乳沟,亲吻裸露在外的肌肤。

他隔着衣服抚弄礼服下硬挺的乳尖。

他又搓又揉,不断以以指尖拨弄。

曼笛苦恼地发出呻吟。

想起生日那天他们在炉火前做的事,那时他轻舔、轻咬着她光裸的胸脯。

她疯狂地渴望再次体验当时的感受。

彷佛读出她的心思,杰克以手覆住她的双峰,以坚定的挤压缓和那饥渴的疼痛。

曼笛,今晚让我送你回家。

杰克的声音嘶哑。

曼笛尚未从方才的激情中清醒,良久才答道:你不是已经将马车供我使用了吗?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没错,她当然知道。

他想随她回家,送她进卧室,与她在一向独眠的床上做爱。

将前额抵在他强壮的胸前,曼笛发着抖点点头。

时候到了,她知道要冒的险、他们的限制、可能的结果,为了得到和他一起的全然欢愉,她愿意承受一切。

与他共度一夜、或一百夜……命运愿意给她多少,她都接受。

她把脸埋进他柔软、潮湿的亚麻衬衫,闻着他那混着浆过的衣物、刮胡水和圣诞植物的甜美体味。

嗯,今晚到我家吧。

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