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景天曜由于有许多事得去处理,又怕何云锦没人盯着,会在外头闯下祸事,只得吩咐总管尚克刚,无论她到哪去,都得跟着。
尚克刚看着活泼俏丽的何云锦,认为少爷多虑了,她怎么可能会闯下什么祸事?何云锦看着眼前忠厚老实的尚克刚!讲好听点是景天曜派来保护她,讲难听点是他派来监视她的人。
不过她一个人在国都内,若是没人担任向导,怕是会迷路,再也回不来,只得勉强让他跟着。
她朝他露出笑容,尚总管,今日还请你多多关照。
哪儿的话,只要郡主想去哪,同我说一声就行。
尚克刚拍胸脯保证,今日的国都一游,绝不会让她失望。
何云锦侧头想了一会儿,我想到最热闹的地方去瞧瞧。
喔,你指的是锦市。
锦市?!她以前就有听府内下人提过,国都最热闹之处就在那里。
是啊,那里南北杂货、奇珍异宝、绫罗绸缎、山珍海味,各式各样物品,应有尽有,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那咱们就去那里。
何云锦迫不及待想马上前往。
尚克刚立即备妥马车,带领她前往锦市。
锦市内万头钻动,车水马龙,随处都有难得一见的珍奇逸品,令坐在车内的何云锦怎么也待不住,想马上下去,亲自把玩那些物品。
尚克刚先将马车停在隶属于景家的一间茶馆前,请人看着,再请何云锦步下马车。
何云锦一下马车,连忙往前走去,看着摊贩所卖的各种珍奇物品。
尚克刚紧跟在她身旁,深怕一个不小心,会在这人潮拥挤的锦市内与她走散,到时候他可无法对少爷交代。
何云锦东看西瞧,对于那些女人使用的珠宝首饰、绫罗绸缎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只想看一些未曾见过的物品。
瞧见有间店铺,外头聚满人潮,她没多想立即奔向前,打算一探究竟。
不知里头究竟在卖些什么?只见个头娇小的她,站在男人群当中,格外突出。
不少站在店铺外头的男人一见到她,大笑出声。
大小姐,这儿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快离开。
其中一人说。
为什么不行?她抬起头,眼底净是不满。
因为这里专卖男人所用的防身武器。
一名老者好心告诉她。
各式各样的人都有,总之木是你该来的地方。
何云锦眼睛一亮,更想往里头钻去。
尚克刚见了,连忙挡住她,郡主,这里头去不得啊!要命,她若真闯了进去,那还得了!何云锦皱紧眉,为什么去不得?因为……尚克刚低语,深怕被他人听见,里头龙蛇混杂,天晓得有没有什么通缉要犯混在里头购买兵器,你一瞧就知道是出身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要是被人看上,掳了去,教我怎么向少爷交代?何云锦这才乖乖转身离开,毕竟她不想再也见不到景天曜。
只是正当她转过身时,却意外与人撞上。
个头娇小瘦弱的她,立即被撞倒在地。
究竟是谁不长眼啊?她破口大骂,气愤的站起身,拍去沾附在裙摆的灰尘。
一旁的尚克刚瞧见她所骂的人之后,吓得冒出一身冷汗。
怎么会这样?郡主竟碰上四名凶神恶煞,这下子该怎么办才好?咦?大哥,这娘儿们好眼熟!一听到有人这么说,何云锦立即抬起头,一看可傻了眼。
你们不是在客栈的那群人吗?怎么又碰上他们?!啊,你就是那家伙身旁的婢女嘛!哟,怎么今儿个竟穿起锦衣华服来了?另一名男子贼笑出声。
没想到他们今儿个前来锦市购买防身武器,竟会在这儿遇见她。
我穿怎样,要你们管啊!何云锦可不怕他们,这里位于锦市中央,在场围观人数众多,谅他们也不敢对她怎样。
一旁的尚克刚急得向众人求救,却没有人肯出面帮忙,在这乱世内,谁还会插手管别人闲事,只要自己没事就好。
见无人肯帮忙,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突然想起景天曜在这附近商家和人洽商,连忙赶去求救。
哟,还真泼辣,不好好教训你一番,咱们岂不是被你看扁了。
大哥,你说是吧!之前她的主子把咱们害惨了,这公道自然得从她身上讨回。
为首的壮汉眯起眼瞪向她,今儿个仔细一瞧,她倒还有几分姿色,不如将她带回去,当小妾好好服侍咱们。
何云锦气愤不已,谁要当你们的妾?我早就嫁人了!哼,管你有没有嫁人,反正今儿个咱们是要定你了。
为首的男子朝身旁的三人使个眼色。
他们立即向前,就要当众将她掳走。
何云锦当然不会让他们得逞,拔腿就跑。
别跑!他们连忙追去。
何云锦拚了命的往前跑,此时不跑的是傻子!又见一旁有人在贩卖古董花瓶,她没多想,立即拿起花瓶就往身后的三人砸去。
啊,我的花瓶!古董店老板当场老泪纵横,心都碎了。
你竟敢拿东西砸咱们?那四人怒不可遏。
不砸你们这些败类还砸谁?何云锦继续往前跑。
花瓶竟没砸中他们,可恶!好,再拿!顺手一拿,就将一株盛开的牡丹花往他们丢去。
啊,我的牡丹!花商难过得心如刀割。
为首的男子来不及闪躲,就这么被砸中脑袋,花盆砸伤了他的额头,流下鲜红血液。
臭娘儿们,要你好看!他怒吼出声。
何云锦眼看没有人肯出面帮她解围,心都寒了,早知如此,她就不要外出,乖乖待在宅邸内,也不会发生此事。
此刻为了保护自己,她只要身旁有什么东西就顺手拿起,瓷碗、字画、书册、笔、墨、花器、花、菜、布衣……不论拿到什么都往他们四人用力丢去。
除了景天曜,她绝不会让其他男人碰她一下。
那四人一面闪躲她所丢来的物品,一面追着她,逼得她只能不断往前奔跑,直到被他们团团包围。
何云锦害怕不已,脸色惨白。
臭娘儿们,瞧你做的好事!为首那名男子气得高举起拳头,就要往她身上用力挥去。
呀!何云锦弯下身,抱紧头,尖叫出声。
然而,预期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到来,让她不由得缓缓睁开眼,只见那名男子的手被人紧抓住,让他无法伤害她。
该死,是谁坏我的好事?那名男子转头,一见来人,吓得没了方才凶狠的模样。
其余三人脸上净是畏惧,纷纷往后退去,随时准备逃跑。
怎么那么不巧,又遇到他了!怎么又是你们?景天曜皱眉瞪向他们。
大爷,求你好心,放咱们一条生路吧!为首那人很没志气地求饶,一双脚早软了。
要是我没赶到,岂不是让你们伤了我的妻子?景天曜使劲一握,那人的手应声折断。
爷……我再也不敢了……饶命啊……那人疼得哀声连连。
此时有数名官差赶来,一见是景天曜,纵使他已不再是舜天国的镇国将军,但他们对他依旧尊敬,向他恭敬的抱拳作揖。
听说这儿有人闹事?把这些人带走,别让他们再惹是生非。
景天曜威严的下令。
是。
官差立即将那四人带走。
何云锦呆坐在地上,双眸紧瞅着他,最后她站起身,飞奔到他怀内,双手紧抱着他结实的腰身,泪如雨下。
呜……好恐怖喔……为什么都没有人要帮我?我差点就被他们带走……再也见不到你了……景天曜不发一语,轻柔抱起她,往宅邸方向走去,以眼神吩咐一旁的尚克刚留下来善后。
尚克刚看着景天曜当众抱着何云锦离开,这才总算放下心来。
只是,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转头一看,吓得脸都白了。
古董店老板捧着花瓶碎片,花商抱着断成两截的牡丹花,菜贩拿着被砸烂的青菜……无数商品受损的商人,各个杀气腾腾的看着尚克刚,要他给个交代。
好好好,咱们慢慢来……一笔笔……慢慢算……尚克刚暗自垂泪,希望郡主以后少出门。
景天曜抱着何云锦回府,走进厢房,将她放在柔软的床铺上,轻轻抬起她小巧的下巴,以指腹轻柔为她拭去眼泪。
别哭,没事了!他柔声安抚。
嗯……听着他温柔的嗓音,她原本害怕不安的情绪逐渐平缓,也不再落泪。
景天曜坐在她身旁,轻轻搂着她的纤腰,让她枕靠在怀中,轻抚着她的发。
那些人有没有伤到你?何云锦摇了摇头,我没事。
只是为什么都没有人肯帮我?那时候的她好害怕,好无助。
明明现场有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肯对她伸出援手,让她心寒不已。
你也不能怪那些人,除了他们根本就无力对抗那些恶人外,谁不想保护自己,避免遭受波及?虽然无奈。
但人心就是如此。
何云锦垂下眼,人难免贪生怕死,我也一样,好怕再也见不到你。
景天曜轻拍着她的背,以后出门,可得小心,千万别再往那种地方凑热闹,难保下回不会遇到比那些更凶狠的恶人。
我才不是去凑热闹……何云锦猛抬起头,赫然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好近,他的唇瓣就近在咫尺。
俏脸绯红,她就要垂下脸时,她的下巴却被他以手指抬起。
景天曜深情款款瞅着她如星灿烂的眼眸,缓缓俯下身,温暖的唇瓣轻柔贴合她的红艳樱唇。
她的柔软令他心动不已,以舌尖轻舔着她娇嫩的粉色唇瓣,诱导她为他轻启红唇,任由他的舌尖窜入她的口中与她的舌交缠。
何云锦难以自拔,小手轻搭上他厚实的臂膀,更贴近他的身躯,让两人紧密贴合,不分彼此。
景天曜的大手自她的纤腰缓缓往上抚去,最后停留在她柔软的酥胸上,隔着月牙色绸缎恣意轻揉。
而他的舌时而轻柔缠绕,时而霸道纠缠,让何云锦全身酥软无力,任由他摆布,更不时发出轻吟声。
啊……她爱煞他的吻。
她的低吟声,令景天曜更加深这一吻,大手顺着衣襟滑入肚兜内,轻捏揉搓着她那因为激情而挺立的粉色蓓蕾。
何云锦双眼迷离的望着他,试着回应他的吻。
小舌缓慢地舔吮着他的舌,一双小手更缓缓往下移去,轻抚着他结实的胸肌。
她虽然对男女情爱之事还不甚了解,可是她就是知道,如果他要她,她一定会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他。
她只让他一人碰触,她的身子只给他一人!此时,外头回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尚克刚一脸着急的在厢房外叫唤:少爷,你在里头吗?景天曜只得先放开何云锦,叹口气,随即扬声回应,在,我在里头。
再不出声回应,总管肯定会一直待在外头叫喊。
方才郡主砸坏的东西,我全买回来了。
花费多少?尚克刚沉默不语,怎么也不敢说出那些数字。
景天曜自然明白他的沉默代表什么意思,沉着声再问一次,多少?彻底做好心理准备。
一千五百三十二两又五文钱。
景天曜闻言,倒抽一口气,怎么可能?立即转头瞪向何云锦,她究竟是砸壤了多少昂贵的物品?她才出去没多久,就替他带来千两负债,该佩服她还是该狠狠责备?何云锦立即趴在床铺上,娇滴滴地说:哎呀,我头好疼,什么事也不记得了。
景天曜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这笔帐也只得就这么算了。
展老板正在前厅等着你。
景天曜拧紧眉,随即起身,往前厅走去。
待他离去后,何云锦立即起身,奔到外头问尚克刚,什么展老板?是天曜的朋友?她方才瞧见景天曜离开时,神情十分严肃。
展彻扬是尧日国的一名富商,少爷与他往来频繁,时常进行商品交易。
尚克刚知无不答。
喔,是这样吗?何云锦轻蹙蛾眉,或许是她多虑了。
对了,改天我们再一同去锦市逛逛。
尚克刚惊得连忙往后退去,郡主,我……突然想起还有事得去办,先退下了。
他可没那胆子再跟她一同外出。
何云锦见他落荒而逃,气得嘟起红唇。
什么嘛,她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干嘛那么怕她?不陪她去就算了,改天她再找景天曜陪她一起去!景天曜才一踏进前厅,就瞧见身着藏青色外袍的展彻扬端.坐于八仙椅上,笑容可掬的望着他。
怎么娶妻了也不通知一声?景天曜紧抿唇,不打算多说。
放心,我可以听你慢慢说。
展彻扬脸上堆满了笑。
你此次特地前来,应该不是同我闲话家常,有什么要事就快说。
景天曜神情不耐。
令妹失踪有好些日子。
景天曜拧紧眉峰,可有她的下落?他不愧是搜集情报的密探,就算他们没将此事张扬,还是被他知晓。
嘿嘿,接下来的消息可就得给点酬劳了。
展彻扬贼笑。
哼,真服了你,跟以前一样,死要钱。
景天曜立即自腰带内取出一颗晶莹剔透的萤石丢给他。
展彻扬单手接过,看着掌中之物,笑逐颜开,这颗萤石不错。
虽然晶莹剔透,但只要一入夜,可是会发出耀眼自光,价值连城。
废话少说,人在何处?放心,令妹安然无恙的在成戟国皇宫内苑。
她被皇族之人掳走?景天曜问。
正确而言,是成戟王。
景天曜眉峰更为紧蹙。
怎会如此?他们和成戟王没有任何交集,为什么要掳走她?他百思不解。
言尽于此,就此告退,不必相送。
展彻扬起身,迳自步离。
当大前厅只留下景天曜独自一人,眉峰深锁。
事情变得更加棘手!傍晚用膳时分,何云锦待在厢房内,看着满桌的佳肴由热转凉,却迟迟没等到他的归来。
再也无法继续等待下去,她站起身往外步去,才一打开房门,撞上正好要入内的景天曜的胸膛。
俏鼻被撞疼,原本还以为他会向她说声抱歉,却怎么也没料到,他竟绕过她,迳自坐在圆桌旁,举起筷,木然吃着那早已凉了的饭菜。
你怎么啦?不对劲!她看得出来。
景天曜没答腔,才吃了几口菜,就搁下玉筷,转身躺在床铺上。
何云锦皱眉瞪向那背对着她的壮硕身影,你说说话嘛,究竟是怎么了呀?景天曜依旧没答腔。
这下子可激怒了何云锦,她三步并作两步的奔到床畔,伸手用力扳正他的身躯,却瞧见他竟早已熟睡。
啊,你装睡是不是?快醒来啊!骗人,他才没那么快入睡。
但低沉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令她不得不相信,他早已熟睡,而且还从他身上嗅到一股味道。
待闻个仔细后,她赫然惊觉那是酒味。
他饮酒了?饮了多少?从他方才还能吃几口饭菜的情况看来,该不会是只饮了一小滴酒吧?但他明知自己不能喝酒,为什么又要饮酒?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见他就连入眠也依旧紧蹙着眉峰,她好为他心疼。
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何云锦缓缓闭上眼。
不要都不说出心里的烦恼……你可以告诉我啊……就让我和你一起分担……毕竟……我是你的妻啊……她喃喃低语。
就算他们尚未成亲,但她早已暗暗立誓,今生今世只愿做他一人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