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渐起,吹来阵阵花草香。
傅恒背着手,与叶岭一--------------/依一y?华/起朝自怡楼走去,纸卷成轴握在手中,脸上的红意刚退却,叶岭看他一眼,再慢慢爬了回去。
纳兰府上的景致真好。
傅恒佯装镇定,左顾而言他。
是挺美的,别的人家都在天热时去郊外避暑,额涅说城里方便,我们在府上避暑也一样。
叶岭跟着四下张望,亭台楼阁流水,古树参天。
从纳兰明珠时期就开始种下的西府海棠已近百年,满树累累的海棠果已经变红。
叶岭听过海棠果,却没吃过,果子还青的时候,就已经盯着了,天天盼着变红。
不过忙了几日,海棠果居然偷偷红了,看得她口舌生津,忍不住随手摘了两个,拿帕子擦了,递给傅恒一个,吃吗?傅恒盯着海棠果看了会,道了声谢,伸手接过。
叶岭喀嚓咬了口,顿时哎呀一声,酸得她打了个哆嗦,眉眼皱成一团,捂住嘴吐了出来。
傅恒转头去望天,紧紧抿着唇,笑意却从眼角流淌开。
叶岭扔掉果子,连着斜了傅恒好几眼。
他肯定早就知道酸,却不出声提醒。
这个小心眼,根本就是在报先前叶岭要给他割痔疮的仇。
哼了一声,叶岭扔掉果子,走到溪边去洗手。
溪水清澈透明,叶岭看到旁边水中的倒影,伸手一搅动,将那道人影搅散了。
又是一声轻笑,叶岭余光瞄到旁边蹲下来的傅恒,好似身体年纪变小,心里年纪跟着变小了,玩心顿起,舀了水往旁边泼了去。
水珠晶莹剔透,溅在傅恒脸上身上,他闭上眼,长睫上挂着的水珠颤巍巍几下,跌落进溪流里,泛起些许的涟漪。
叶岭愣了下,你怎么不躲?傅恒只掸了掸衣衫,没去管脸上的水珠,气定神闲说道:先前是我不对,没出声提醒海棠果酸,得让你出出气。
叶岭翻了个白眼,要不是傅恒没把手上的卷轴灵活藏到了身后,她就相信了他的鬼话。
傅恒放下卷轴,将海棠果放进了荷包里,叶岭见状,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放一放就会变甜。
傅恒瞄了叶岭一眼,解释道。
叶岭盯着他的耳根,不客气指了出来,那你为什么脸红?被凉水泼到,冻红了。
傅恒头也不抬说道。
叶岭怔怔盯着傅恒看了半晌,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能睁眼说瞎话,还说得如此镇定自如,绝对的人才啊!傅恒收好荷包,含笑望着叶岭,说道:先前你与我说的那些担忧,我都仔细想过。
叶岭听到傅恒说起了正事,立刻严肃了起来,认真聆听。
你可知道,以你的医术若是传出去,一旦放出收徒的消息,会有多少人赶着前来拜师,何须担心没有银子养他们?傅恒做事向来认真,此时神情郑重了几分,指着隐在绿荫中的自怡园,哪怕在你这里学不到本领,他们能进书楼一阅,亦能受益匪浅。
叶岭皱起了眉头,你的意思是,招来的助手徒弟不用付钱,免费用?傅恒笑着说道:徒弟拜师,不但没有工钱,师父就算好心不收束脩,一年四季节礼总少不得,哪需得你花银子?叶岭听过以前师徒的相处方式,但是她却不想这么做,沉吟之后,说道:既然是助手,就不适用现在的师徒模式。
先找的助手,肯定是有一定伤科基础的人,他们说不定在这个行业已经功成名就。
我打算通过一种合作模式,他们在我这里进修,既能有一定的收入,我教他们不藏私,他们要与我一样,将所有学到的知识毫无保留传授给别的学生。
不要学到之后,回去藏起来,当作本门的独家秘笈拿来赚钱。
傅恒定定看着叶岭,她双手比划着,手指纤细白皙,却坚定有力,尤其是握着刀时,既灵活,又沉稳。
细碎的日光透过树荫,落在她的脸上,眼眸里,散发出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光芒,灼得他的心滚烫。
好。
傅恒极力压住心里的悸动,目光灼灼盯着叶岭,说道:都是我心胸狭窄,见识浅薄了。
你说得对,无论是医术还是学问,都不该握在某一人,某一姓手中,该广传天下,为百姓谋福祉。
叶岭讪笑,她没那么伟大。
她学到的医术,原就是无数医学前辈的心血结晶,她现在看似厉害,只是站在了先人的肩膀上罢了。
她如今所做的这些,不过是学着前辈那样,回馈一二而已。
何况只有她一人,想要治疗天下的伤者,那几乎等于痴人说梦。
傅恒很快想到了办法,说道:你看这样可好?不如你去医馆指导大夫治病,纠正他们的错处,顺便挑选得才兼备的大夫,能做你的助手,还能将医术传授开,一举两得。
叶岭心想,不能当太仆寺与太医院的御医,当个医馆的坐诊医生,没有公职,就没有讨厌的人际关系往来,好像也不错。
有医馆会聘我吗?叶岭又不确定了,她不会诊脉,开药方,没有执业资格证,要不要考什么试?傅恒笑着说道:先帝时期曾规定,进入太医院者,须得多年行医经验,老成持重者方可。
各地举荐上来的大夫,需要由太医院会同礼部共同考核。
如不进太医院,则不需要考试。
叶岭愣住,不考试的话,那岂不是任何人都能行医?傅恒微微叹息一声,稍微出名些的大夫,手上都握有一两张治病的方症,密不外传。
朝廷很难做出统一考核,考试亦只考一些常见的病症,端看举荐人,被举荐者的名声。
旋即,他笑了起来,你不用担心医馆的问题,祁家有药铺医馆,你随便选一家就是。
叶岭瞪着他:你可以做祁家的主?傅恒扬眉,祁宏源可巴不得你去呢,定会夹道恭迎,哪会傻得拒绝。
叶岭被夸得美滋滋的,再看到傅恒上挑的眼尾,顿时白了他一眼。
明明霸气侧漏的傅国舅,又在那里假装斯文谦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