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柠西去洗了两个苹果, 给他一个,我不会削皮,就这样吃吧, 对了哥哥,晚上那个护工住这里吗。
不住。
为什么呀, 让他住这里多好啊, 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呢。
跟一男的住一屋别扭。
好吧。
闻靳泽看了眼表,这都十点多了,不回去睡觉?阮柠西看着他的胳膊沉默两秒, 低声说, 一会再走。
一个人在家害怕?那倒没有。
就是有点想你。
闻靳泽巴不得她多待一会,不可能催她走。
寒假想出去玩么。
寒假这次放的时间很少,可能就两周,程舒窈说一中去年是这样,今年还不一定, 如果时间太少就不行了, 还不如等到暑假的时候去外边多玩一段时间。
嗯,你要想出去就跟我说, 去哪玩都行, 就当考试前散心。
这话本来是让她很激动的,但一想到他这胳膊还好不了就又愁眉苦脸了,寒假应该也恢复不了吧。
他不以为意笑笑, 骨折又不是残疾, 怕什么, 好不了也照样能陪你出去玩。
还是算了吧, 看他起身准备下床, 问道, 你要拿什么东西呀,我帮你拿吧。
洗个澡。
但你现在不能洗澡吧,我记得那天医生说前两周都不能碰水,是前两周来着吧,算了算日期,这才过了五天呢。
你没来的那几天,也洗了。
有洁癖的话确实接受不了好几天不洗澡,阮柠西也不阻止了,只说:那你小心点,别滑倒了。
看他把干净的衣服一一拿进去,庆幸道,本来觉得你右手伤着很不方便,吃饭啊工作啊都受影响,现在突然感觉,幸好不是腿骨折,不然走路都成问题,更别说洗澡了。
闻靳泽已经把卫生间的门关上了,上次教你做题不记得了?我左手会写字。
上次注意力没在这上面,他一说才想起来,诶,你是左撇子吗,之前没发现诶,但我看你平时都是右手拿笔啊,还有吃饭端杯子什么的,都是用右手,左撇子不是干什么都习惯用左手吗。
他笑笑,小时候闻宴辞是左撇子,有一说法不是左撇子更聪明么,我就开始用左手写字,时间长了左手就熟练了。
阮柠西笑道,你那时候多大啊。
忘了,四五岁吧。
砰——卫生间里面突然传来什么东西落地上的声音。
她担心道,你没事吧哥哥?沐浴露掉了。
很快又响起花洒声和水流声,沙发距离卫生间很近,这声响能听得一清二楚。
大概五分钟,里面安静了。
她不放心地问,你洗完了吗哥哥?还没。
你一个人洗真的没事吗。
他低笑声,调侃道:怎么,想帮我洗啊。
这声音似乎混合着湿润的水汽和热度,慢悠悠落在她耳朵里,脑子里的画面乱七八糟,脸颊的温度莫名升高。
下意识回,没有啊。
过了两秒,又说,你洗头不方便的话可以穿上浴袍,一只手肯定洗不干净吧。
穿上浴袍然后你进来帮我洗么。
她声音小了很多,可以啊。
又听见几声他的笑,慵懒又痞里痞气。
卫生间的门突然打开一条缝,闻靳泽说,毛巾忘拿了,在沙发上。
啊看到了,阮柠西拿起旁边的浴巾走到卫生间门口,问,现在能进去吗。
闻靳泽只伸出左胳膊接毛巾,散漫笑道,里边儿又没帘子,你要是进来,哥哥不就被看光了。
......她真不记得有没有遮挡的东西。
他露出来的那条手臂上,有几条明显的青筋,上面沾满了水珠,看起来结实有力。
带着香味和温度的水汽从门缝里钻出来,她觉得这个味道很好闻。
阮柠西心跳得有些快,留下一句,明天还得早起,我先走了哥哥。
就拉开门出去了。
不能再待下去了,不然他出来就能发现她脸颊泛红。
这时候也没镜子,她挺想照照镜子看看明不明显,摸了下脸,不知道是不是手的温度低,确实感觉温度变高了。
心里不自觉泛着甜,把围巾缠了一圈,手插兜里,想着周末那两天也待在这儿吧,到时候可以说,是因为有点内疚才来这儿陪他的,先不能说别的方面的。
还不确定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不能那么早表白。
从走廊出来以后,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黑色外套,校服裤子,正坐在电梯旁边的长椅上。
这个点很安静,少年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漆黑的眸子对上她的视线。
阮柠西本来上翘的嘴角慢慢变平,诧异道:祁燃......你还没走啊。
电梯旁还有个窗户,一直开着,因为得保持通风,这里的温度比病房内低很多。
祁燃站起来,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
但闻靳泽不是都说安排人送我了吗,而且这么晚了,你没必要在这儿等。
少年冷嗤,这么晚了你也没必要在这儿。
不一样啊。
有什么不一样。
他边说边摁了按键,电梯很快升上来。
祁燃又问,你喜欢闻靳泽么。
阮柠西沉默两秒,说,喜欢。
跟上次的答案不一样,对么。
他第一次问,她也说的喜欢,但那时候只是对哥哥的喜欢。
她看着他,眼神认真地点了点头。
两人进了电梯,又是一片安静,这安静中似乎还弥漫着淡淡的尴尬。
阮柠西摁了个一楼,然后就盯着显示屏上变化的数字,不再说话。
祁燃淡声说:因为不喜欢,所以下意识拒绝,不接受我对你的好,总害怕欠了我什么。
......其实还会有一点无所适从,不知道该怎样跟他相处。
电梯响了,门打开,阮柠西快步走出去,不想继续尴尬下去。
祁燃目送她上车离开后,拿出手机,在对话框里打字。
裤兜里静音的手机震动了下,以为是闻靳泽,她看到消息后,手指无措地打了几个字,又删掉。
燃:【从初一到现在,已经快六年了,你不喜欢我也没事,我可以等,但别再拒绝我了,我说了,不会让你还。
】阮柠西想了想觉得不行,还是发几句无情的话让他死心比较好。
再次拿出手机打字,【这不是时间的问题,祁燃,你肯定明白,如果相处一段时间没动心的话那不管过多久都不会喜欢上这个人。
】【等上了大学你还会遇到很多女孩,双向奔赴的感情才有意义,你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
】燃:【闻靳泽知道你喜欢他么。
】阮柠西:【还不知道。
】燃:【那你不也是浪费时间么。
】阮柠西:【但我有办法让他喜欢上我。
】燃:【什么办法。
】阮柠西:【。
】【反正就是有办法,你就别管了,我跟他迟早会在一起,而且就算不是和他,我也不会喜欢你。
】发最后这句的时候她犹豫了下,但又觉得,不这样说他不会死心。
手机的这边的少年勾了勾唇,发:【我不光不会死心,还会越来越喜欢你。
】-元旦假的前一天。
程舒窈:今天晚上出去吃呗,咱们都好久好久没有一块聚餐了。
阮柠西笑道:上上周不是还去吃火锅了吗,诶不是,烤肉。
你看你都要记不清了,说明时间太久了,不对啊,要是搁以前,你不是最喜欢出去吃的那个吗。
阮柠西对衣服和首饰的兴趣都不是很大,最爱的就是美食。
主要是我今天晚上想去医院看闻靳泽,他要是没住院,我肯定想出去吃啊。
但你不是要留在江城嘛,那啥时候不能见呀,咱们的饭是吃一顿少一顿,你想想,等毕业以后,我和叶子都不一定在江城,去了别的城市的话,咱不一定啥时候能见一面呢,可能半年都见不了,要是叶子再在外地谈个恋爱不回来了,那就更久了,明天再去医院嘛,一共放三天假呢。
好吧好吧,阮柠西笑道,我要不去你就得说我重色轻友了,我可没有啊,我是因为五天没见他了,不过你说得也对,我要是留在这儿上大学的话,以后见面的日子还多呢。
还没喜欢上他的时候,她就想留在这儿,现在想想,确实更方便了。
对啊,程舒窈又尝了块她带的巧克力,说,感觉不如上次的好吃,怎么不买上次那个牌子啦。
给她看包装,这是德芙的,我觉得还行吧,上次那个是闻靳泽买的,我忘是什么牌子了。
他进了医院以后,就没人给她买零食了,她也很久没去超市了,就在小卖部随便买了点。
你到时候问问他什么牌子,我回去也买点。
嗯。
最后一节的晚自习铃声响了以后,程舒窈回头敲敲她桌子,笑着说,发什么呆呢,还在想他呢。
想到一会要出去聚餐,边穿外套边兴奋地说,别想啦,明天就能见到了,吃火锅还是羊蝎子火锅呀。
我都行,你问叶子和陆行舟吧。
这三天假我应该都出不来了,其实今天晚上我妈也不想让我出去,但她不来接我也管不了,哈哈哈哈。
阮柠西:那你这三天一直在家里复习吗。
怎么可能,装出来的,我又不是机器人,在学校里都这么累了,放假了还不能休息一天不得累死,但我掉一分我妈就紧张,比我紧张多了,所以我得装装样子。
阮柠西突然问:对了,你没叫祁燃吧。
程舒窈:没叫,一开始想叫的,但你不是说了嘛,不想再跟他有接触了,唉,我看他也挺可怜的,喜欢你好几年,估计以为再遇见你的时候能跟以前一样呢,没想到啊,你先遇见了闻靳泽。
顿了顿,又说,你就不能先不拒绝他吗,我真的觉得他很好,闻靳泽那边又不是最后百分百能在一起,我是说万一哈,万一最后没在一起,那跟祁燃也挺好的,他比普通男生好太多了。
阮柠西低声说:就是因为他太认真才不能当备胎,那种吊儿郎当的,很随便的,无所谓,今天说喜欢你,明天就喜欢别人了,跟那种人说几句玩笑话都没事,但祁燃不是那种人。
程舒窈懂了,也对,他太深情了,要是给了他希望,最后会被伤得更惨。
过了会,还是觉得遗憾,可是他真的很帅啊,还高,不光家里有钱,学习还好,我就觉得你俩绝配。
阮柠西笑道:闻靳泽也很帅呀,你是不是跟网上那些女孩一样,对闺蜜滤镜太厚了,觉得男人都配不上自己的闺蜜,哈哈哈哈。
没有没有,我虽然对你有滤镜,但没觉得闻靳泽不好,主要是在学校天天接触祁燃的事,感觉他就是完美男友,啧,还不知道闻靳泽谈了恋爱啥样,要是比祁燃对你还好的话,那就可以。
阮柠西:其实他现在对我就很好,跟我爸妈差不多。
她以前一直以为父母是这世上对自己最好的人了,不会有人能超过父母了,但住到闻靳泽家以后,发现竟然真的有。
程舒窈:但他还没表白,不能确定是哪种感情呀。
那也没关系。
程舒窈挽住她胳膊,笑着说,好吧,不行就再追呗,到时候我给你出招,肯定行。
陆行舟和叶殊宜想吃羊蝎子火锅,那家离学校比较远,几人打车过去的。
每到冬天这些餐厅都很火爆,要是六七点钟根本排不上号,这都九点多了,几乎还是满桌。
而且一个包厢都没了。
阮柠西:这家生意也太好了吧。
嗯,每年都是这样,诶,我记得初中的时候你来吃过这家。
没有吧,我怎么没印象了呢。
陆行舟:忘了吗,这家以前是川菜,后来换老板了。
程舒窈:对对对,我记错了。
吃饭的时候,隔壁桌起了点争执,动静闹得挺大,有个男人差点动手打了旁边的卷发女孩。
阮柠西这桌当时正在聊天,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打起来了。
秃头男人要动手的时候,祁燃踢了个椅子过去,撞在男人腿上。
祁燃虽然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了。
你他妈谁啊!秃头男人一下子恼火了,一边骂着女孩一边要来打祁燃,但根本不是对手,身高就到祁燃的胸口,踹了一下,都没用多大力就倒了。
卷发女孩已经从惊吓中缓过来,眼里满是崇拜地过去道谢。
程舒窈:诶?祁燃怎么来了。
不知道。
阮柠西猜应该是跟过来的,因为出车祸那事程舒窈在班里热议的好几天,他在旁边坐着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那桌就他一个人,还没上菜,应该是刚到没多久。
对卷发女孩的感谢很冷淡,甚至都没抬眼。
不知道不是多想了。
他原本不是会帮助陌生人的性格。
她前段时间说过一次,希望男生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可以帮一帮受欺负的女孩,她自己有时候会代入一下,很希望能遇到这种男的,她一个会散打的都害怕,更别说没练过的了。
程舒窈这位置看得挺清楚,过了几分钟,开口道:完了,又一个女孩沦陷了。
陆行舟:不至于吧,这么快。
英雄救美,很正常啊,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我喜欢上你就是因为你帮我那次,我跟隔壁班的一个男的吵架,你帮我说话了,还记得吗。
是在初中那会,过去好几年了,陆行舟估计记不太清了,她印象挺深刻。
因为有些男的真的很没品,女生对这种有教养的、帮过自己一次的太容易心动了。
阮柠西一直没说话,小口吃着碗里的食物,被其中一块肉辣到了,抬头喝了几口冰可乐。
看了眼祁燃那个方向,卷发女孩走了,不禁有点惆怅。
她遗憾道:怎么走了,应该要个联系方式的。
程舒窈:要了,我看她把手机拿出来了,但祁燃没给。
阮柠西慢慢说:其实说起来,我和他小时候也是因为类似的事才玩到一起,好像跟你讲过对吧。
叶殊宜:跟我讲过一次。
她继续说:大概是五六岁的时候,我们经常放了学去小区的公园里玩,因为那里的玩具,就是游乐设施比幼儿园的还好玩,他的摩托车被两个八岁的小男孩抢了,但他那时候没还没学这些,就打不过他们,我就帮他抢回来了。
程舒窈:五岁就喜欢上你啦!阮柠西笑道:肯定不是啊,是从这时候我俩开始一起玩,我觉得应该是从初中吧,他经常在Q.Q上给我分享情歌,印象里是。
程舒窈突然想到姑姑家的小弟弟,其实小学就懂什么是喜欢了。
叶殊宜:对,我记得我上三年级那会,班里就喜欢配对了,咱们现在这个年龄觉得小学生年龄小,但其实咱们那时候也什么都懂了。
程舒窈:看来不管男女,对帮过自己的都很难忘呀。
叶殊宜:那当然了,在惊恐交加的情况下被一个人保护,能记很久很久,别说异性了,柠西上次帮我,我现在回想起来都有点想哭。
别哭别哭,那换个话题吧,别聊这个了。
几人嘻嘻哈哈又吃了一会,十点多的时候,准备回家。
程舒窈妈妈不让回去太晚,正好闻靳泽也催了,她放学后给他发了个定位,说不会太晚的,十点半的时候他说有点晚了,要是他陪着,那玩到几点都没事。
阮柠西笑着回复,【你找的司机不是跟你打架一样厉害吗,担心什么。
】司机开的车是轿车,只能坐三个人,没法送他们,吃完以后,叶殊宜先出去打车。
程舒窈去结账,阮柠西没吃够,碗里还剩了点,把最后一口吃完。
也就五分钟,几人出去的时候,就看到叶殊宜准备上一辆越野车。
阮柠西心脏猛地跳了跳,跑过去,喊道:叶殊宜!这辆越野车,和撞闻靳泽那辆一模一样,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让她联想到一起。
这时候,从副驾驶上下来一个人。
房兴克把帽子摘下来,露出不怀好意的眼睛,咧嘴笑了两声,也不绕弯子,直接说,你和你这个朋友,必须有一个人跟我们走,你选吧。
阮柠西心头一紧,久违的恐惧感再次占据身体,下意识握紧拳头,往后退了半步,拧眉道:凭什么。
房兴克敲了敲车门,车的另一边,下来一个穿背心的男人,车里的暖气足,他出来的时候被冻得缩了下脖子,高鼻深目,肩膀上有一个熟悉的肩章纹身。
混血......俄罗斯人......不怕冷......是在宴会上见过的那人,跟在费绪珈身边的。
这人跟房兴克的气质不同,房兴克像是有贼心没贼胆的暴发户。
这人眼底一片平静,似乎经历过很多大风大浪,但身上散发的攻击性太强,定定看一个人的时候,会忍不住打寒战。
冷风吹得指尖微微发麻,车内的暖气混合着某种难为的气味扑鼻而来,生出了反胃感。
阮柠西慢慢握紧拳头,神经紧绷起来,说:叶子,你先下来。
程舒窈和陆行舟在她旁边,但两人都没练过,叶殊宜看这个情况知道不能打架,摇摇头,你们回去吧,我跟他走。
阮柠西深呼吸一口气,眼眶有些发烫。
房兴克肯定是来找她的,看见叶子估计随口说了句,叶子就想替她跟房兴克走。
这时候,车上又下来两个人,仍旧是外国人,身材高壮,手臂是普通男人的两个粗。
房兴克指了指不远处的面包车,冷笑道:不能打架厉害吗,那要不今天再打一场试试。
看到她把手放进了大衣的兜里,说,想报警是吧,随便报,你看看警察来了能把我们怎么办。
摊开手,我们一没打人,二没拿枪,反正这事早晚得有个了结,今天不行还有明天,后天,大后天,我就不信,你们几个,能二十四小时不落单。
上次一挑四的时候,那几个人都喝醉了,也不是很高,而且肚子上全是肥肉,一看就是常年不锻炼身体,打的时候不费力。
这次的不一样。
她扫了一眼。
这些人肌肉的块头那么大,一拳估计都能把人打晕。
最关键的是,擅长打架。
别说一挑四了,就是1V1她都没胜算。
她刚刚倒是没想报警,警察赶到也得好一会,早就来不及了,她是想跟司机联系。
房兴克上前一步,嚣张道:选吧,你跟我走还是你朋友跟我走。
脸上的横肉动了动,笑道:放心,我也不会让人打你们,我就拍几张照......眼前闪过一个人影。
回过神的时候,祁燃已经把房兴克踹倒了。
闻靳泽找的那两位司机在车上等了十分钟都不见她来,也下车来找她了。
看到这个情况,很快就参与进来。
祁燃动作凌厉干净,快而狠,浑身散发着戾气,同时跟两个外国人打也丝毫不逊色。
这还是第一次见识他的身手。
之前只知道他学过综合格斗,没想到这么厉害。
阮柠西只愣了一秒,就蓄力对着其中一人用了后旋踢。
但这一脚的杀伤力对身材壮硕的人来说没有太大的杀伤力。
男人瞪了她一眼,抡起拳头就要来打她。
祁燃拦住了,同时说:怎么还不走?刚刚就让你走!叶殊宜趁乱从车上下来,拽住她就往人多的地方跑。
她一开始挣了挣,但没挣开,但叶殊宜力气不小于她,铁了心要拉住她,不让她回去。
程舒窈和陆行舟自知帮不上忙只会添乱,也跟着一起跑了。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阮柠西一边喘气一边减速,松开吧,你抓得我手腕疼死了。
叶殊宜这才放心,你别回去了柠西......打不过他们,我一开始跟他们走就是看身材太壮了,十个你这种体型的都打不过。
上一次就是柠西帮她还钱才没让视频发到那些网站和学校里,她不可能再让她冒一次险,所以当房兴克让她选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就要跟他走。
程舒窈:那两个司机......会打架吗。
闻靳泽说很厉害,我还没见过,关键是......肯定会受伤。
还有祁燃。
叶殊宜看她又想回去,再次抓住她的手腕,打起来以后,周围的人会报警,不用担心。
房兴克也知道你有经验,你这种练过的,能从气势和身材上判断个大概,就知道动手有没有胜算,他这次找的人,一般人绝对打不过。
程舒窈已经报完警了,但阮柠西不放心,你们先走,我打个车回去看看,过一会警察也来了。
叶殊宜和程舒窈一块拉住她,到时候赔他些医药费吧,柠西,听我们的,别回去了,你一回去你肯定也忍不住动手。
这种情况叶殊宜只想自私一点,祁燃是自愿的,又不是你让他帮你的,而且他刚刚也说让你走了,我看他身手挺好的,不用太担心。
这场架,受伤是肯定的了,就是不知道会伤到什么程度......阮柠西简直苦笑不得,我都没发现你俩力气原来这么大。
废话,我们平时又不可能打你。
我跟我爸学那些防身的东西也不是白学的呀。
最后也没让她回去,但阮柠西不想回家,去了医院。
到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走廊里的灯很暗,路过那些病房的时候,里面都是漆黑一片。
她之前这个点在医院还会害怕,因为这条走廊安静又空旷,她觉得一个人的从这儿走的时候会有种诡异感。
跟闻靳泽随口说过一次,他笑道,那以后我下去接你,阮柠西说不用,太麻烦了,也没害怕到这种程度,他又说,那打个视频过来,一边说着话一边走。
今天没有多余的心情想那些了,她满脑子都是祁燃跟人打架的画面。
手机震动了两下。
掏出来看了眼,不是祁燃,是叶殊宜和程舒窈的消息。
两人把她送到医院后,为了让她放心,又打车回去看了看,这时候往群里发消息说:【不用担心了,对方的伤更严重,现在祁燃和那两个司机去医院了,皮外伤,不是很严重。
】阮柠西本来想问去了哪家医院,但又想到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从外面看已经关灯了,她就没敲门,直接进了病房。
窗帘没拉紧,借着外面的路灯,能看到床上的闻靳泽闭着眼睛。
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静悄悄地走到床边。
听到均匀的呼吸声,她放心了。
他的手机跟以前一样,睡着以后就放在床头充电。
阮柠西把插头拔下来,解锁屏幕,亮度调到最低,然后找到闻宴辞的聊天框,思索了两秒,打字,【今天有时间么。
】这时候,床上的闻靳泽翻了个身,她往后退了步,被吓了一跳,腿边的椅子发出一道刺耳的摩擦声。
翻完身以后闻靳泽就没动静了。
她舒了口气,心跳缓了缓,紧绷的神经也慢慢放松。
看来是没醒。
闻宴辞那边还没回消息。
但又不能打电话。
她轻手轻脚地坐在沙发上,手机抵着下巴,犹豫了一会。
决定再给他朋友发消息试试。
分别给林宋和薄渐发了同样的话。
这两人回得快,几乎是秒回。
林宋:【有啊,怎么了。
】薄渐:【有。
】她先给林宋发:【今天晚上,找点人,把房兴克公司砸了。
】【砸一楼。
】阮柠西不敢发语音,也不敢打电话,不然声音会露馅,想着平时闻靳泽在微信上应该就是这样说话的。
林宋倒不吃惊,问:【你那边的事儿都办完了?】阮柠西回:【嗯。
】又发,【这两天先别打电话,也别问,过几天再聊。
】发完以后就把这几条聊天记录删除,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他手机放回原来的位置。
闻靳泽睡觉轻,她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
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到中央空调的声音,她出神地望着床上的闻靳泽,突然有点后悔。
发的时候确实是有些冲动,这会冷静下来,又觉得有些过分了。
这算是利用他了。
但一想到房兴克是费绪珈的舅舅就咽不下这口气。
她设想了下。
如果跟他说今天发生的事,他多半会因为费绪珈不去计较了。
他被撞成这样都没追究,房兴克还逍遥法外活得好好的,说明肯定是念旧情了。
估计是费绪珈来求情了,他心软了。
虽然这样利用他和他朋友不对,但阮柠西觉得错就错吧,大不了被他说一顿,只要能解气就行。
她动作很轻地从房间走出来,用自己的手机问叶殊宜,【祁燃在哪个医院呀。
】叶殊宜:【都这么晚了,先睡觉吧柠西,明天再去看他,我和窈窈跟你发誓,他就是轻伤,不严重,可能今天去处理完伤口就回家了。
】【好吧。
】她没回家,躺在那张陪护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虽然入睡时全身疲惫,还有深深的无力感,但做的梦却很甜,和他有关。
-早上九点钟,林宋和薄渐没敲门就进来了,刚想开口说话,就见闻靳泽把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让他闭嘴。
再往里一看,陪护床上躺了个小姑娘,正睡觉呢。
闻靳泽不耐烦地拧眉,做了个赶人的手势。
关门声很小,但阮柠西正好睡饱了,迷迷糊糊睁开眼,对上他的视线。
闻靳泽勾唇轻笑,醒了,昨晚几点来的,怎么没说一声。
阮柠西心虚地避开那道视线,一听这话心又落回原处,含糊道:忘了几点了。
快速洗漱完以后,问:哥哥,你还没吃饭吧,我去下面买点吧。
说完也不看他的眼睛,打开门就出去了。
结果在走廊上又碰见了林宋和薄渐。
她眼神闪过一丝心虚,手心出了层薄薄的汗,嘴角僵硬地打招呼,林宋哥,薄渐哥。
去买饭啊柠西。
嗯。
之前没做过什么亏心事,这还是头一次,实在太不好受了。
上了电梯她还惊魂未定,拿餐卡的手都攥的出印了。
-林宋再次打开病房的门,胳膊撑在床头,气呼呼地说:不是,怎么回事啊到底,你靠不靠谱啊,我问你这边的事办完没有,你说办完了,结果呢,我今天早上起来一问,那房兴克和费家的人都还在外边呢。
因为信任,所以他二话不说就照做了,以往闻靳泽办事都很靠谱,从来不需要多问一句,没想到这次会出这么个事。
闻靳泽打开手机看了眼,倒是不急,慢慢说,昨天怎么了。
不是,你昨天喝醉了?你酒量不是挺好吗,昨天怎么回事,十一点多跟我发消息,让我砸房兴克的公司,我以为你这边完事了,已经差不多要把他们送进去了,想着这点小忙肯定得帮,结果他们还都好好的。
大早上,七点钟,我爸来家里骂了我一顿,从高中毕业到现在,从来没骂我骂得这么难听,你还笑,操,笑个屁啊。
林宋把陪护床上的枕头砸过去,被他用左手接住了。
你这次是不是把脑子给摔了,我看你伤的是大脑。
又砸过去一个抱枕,再次被他接住。
闻靳泽睨着他,语调懒散,急什么,又不会让你吃亏,游艇和车选一个吧。
林宋笑道:你有病吧闻靳泽。
薄渐在一旁道,是柠西发的消息吧。
闻靳泽:嗯。
薄渐一开始就看出来了,闻靳泽从不会问晚上有没有时间,都是有事说事。
林宋无奈地笑着,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本来还有半肚子火要骂他不靠谱,搞明白就没事了。
我说你啊,有点太宠她了,再这样下去得宠坏了。
这不是件小事,但小姑娘敢拿他手机发这种消息,就能看出来平时有多纵容。
闻靳泽低笑了下,宠坏更好,就只能我娶了。
林宋没辙了,笑道,行吧,你愿意就行,游艇和车随便选啊。
昂。
卧槽,你这次大出血啊闻靳泽。
阮柠西正好走到门口,听到大出血三个字急忙推开门,哪里大出血了?!林宋失笑,不是这个大出血。
看到闻靳泽在床上躺得好好的,松了一口气。
她把买来的饭放在桌子上,那是什么呀。
林宋:你昨天不是给我俩发消息了吗,我就找人把房兴克公司真砸了,他这边还没完事呢,就打算给我点补偿。
本来跟他家没有关系,不需要掺和,闻靳泽要是已经把证据查得差不多了,那就没事,但现在那些人还没倒台,这梁子算是结上了。
阮柠西抬眸看了他一眼。
嘴角勾着笑,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虽然能猜到这事很快就会被他知道,但刚刚那一路还是很紧张的。
想象中的教训没有到来。
她又抬眸看了看他。
闻靳泽懒声说:怕什么,又不怪你。
林宋继续解释,柠西,这个事不能着急,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简单,外人看来就是高利.贷公司,但他背后牵扯的太多了,洗.钱,贩.毒,走.私。
她惊讶道:这些房兴克也干了?林宋:最近几年没有,但他手里边有其他人犯罪的证据,现在是想拉其他人下水,为什么说牵扯多呢,因为里边还有官.商勾结,贪.污受.贿,所以得慢慢来,有足够的证据才能把他们一块送进去。
啊我明白了。
原来根本不是因为费绪珈。
是她想多了。
林宋最后笑道,不打扰了啊,我们走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后,阮柠西慢吞吞说,哥哥,对不起。
不管怎么样,这事都是她的不对。
他笑了下,说了不怪你,道什么歉。
她也不想瞒了,实话实说: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费绪珈,我以为你不追究房兴克是因为她,害怕你不答应,就没直接跟你说。
你开口,我怎么可能不答应。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