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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2025-03-29 01:33:00

齐陵国,地势险峻,道路崎岖,怪石磷峋,是个绝佳的易守难攻之地。

飞霞城位居中央,群山环绕,正北方为皇城以及皇族人士所居之地,一般民众不得擅自进出。

霞天宫高大巍峨,雄伟壮观,台殿四十余所,土山六座,液池十余个,门阖九十余个,殿宇之盛,前所未有,阙楼、殿堂,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轩辕殿内,乐队吹奏笙萧、击鼓敲钟,奏起轻快歌曲。

随着盘旋缭绕的乐声,数十名歌舞女踏着轻盈的脚步,翩翩而来,瞬间偌大厅堂充满撩人脂粉香。

所有歌舞女皆着绿色丝绸长裙,独有一人身着艳红罗裙,肩上披着一条火红轻缯,格外明显,引人注目。

殿中央,坐着一名器宇轩昂、俊挺非凡的男子。

他唇瓣微勾,目不转睛看着那名红衣女子。

女子身材窈窕,低头敛眉,妖冷妩媚,一双媚眼如星似月,拥有倾国倾城的容貌。

其他歌舞女往左右退去,红衣女子立于中央,纱袖频频挥动,几个急速旋转,身上火红舞裙顿时飘散开来,肩上的那条火红轻缯也如回风荡霞,整个人宛若一朵盛开的火红芙蓉。

雪白玉石地板映衬着轻盈俏丽的红衣女子,她的曼妙舞姿、绝美容颜,令人迷恋,沉醉其中。

蓦地,女子顿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出发间的银钗,运劲朝那名男子射去。

银钗直接射入男子身后的龙椅,仅与他的脸庞相距不到半寸。

众人见状,惊骇万分。

无数名侍卫立即从四面八方奔入厅堂内,每个人手执利剑,杀气腾腾,迅速将红衣女子团团围住。

好大的胆子,竟敢行刺王!红衣女子脸上毫无惊惧,冷冽双眸直望着前方坐于龙椅上的男子,王的防备极差,任何刺客都可以轻易暗杀。

在场的文武百官纷纷倒抽一口气,诧异得面面相觑,这尧日王送来的舞姬实在太过狂妄无礼。

正当御前侍卫总将领准备下令斩杀这名红衣女子时,偌大厅堂内却传来一道浑厚低沉的笑声。

众人朝笑声的来源望去,只见王坐于黄金龙椅上,笑眯了眼。

王差点被人暗杀,竟还笑得出来?身着金龙图腾衣袍的男子,嘴角勾勒着一抹笑,取下银钗,站起身,缓缓走向红衣女子。

众侍卫纷纷让出一条通道,好让王通过。

红衣女子高昂着下额,冷眼睨着朝她走来的齐陵王。

你叫什么名字?宇烜烺眼底尽是笑意。

艳姬。

她冷声回答。

文武百官和侍卫见她在回答王的问题时,态度高傲、神情冷淡,再加上她方才出手欲杀害王,莫不对她心生憎恶。

好一个艳姬。

宇烜烺却对她的无礼举止毫不在乎,脸上堆满了笑,亲自将银钗插入她的发间。

众人见状,更为讶异。

王这么做,可是看上了她?朕封你为贵妃。

宇烜烺的行径让文武百官和侍卫全傻了眼。

王,万万不可,尧日王所送来的这名舞姬居心叵测,再加上她方才欲行刺王,怎能轻易册封?威赫将军斗胆上前进言。

微臣也请王再三考量。

刹那间,文武百官全都跪下,央求宇烜烺撤回册封。

所有人一致认为此事不妥,若真让这名尧日王所送来的舞姬日后成为齐陵园的王后,灭国之日亦不远。

艳姬冷眼睨着那名将领,唇瓣微勾,眼底流露一抹嘲讽笑意。

若我真打算杀了你们的王,又怎会失手?苏桦紧皱浓眉,语塞,只能恶狠狠瞪向那名歹毒女子。

若不是王在此,真想一剑杀了她。

万万不能让她待在王身旁,以免祸国殃民。

宇烜烺见她对众臣的极力反对不以为意、态度傲然,一席冷语还令威赫将军无法反驳,心里更为赞赏。

本王所决定的事,绝不反悔,退朝。

宇烜烺挥袖。

文武百官也只能听令退下,心里担忧不已,深怕日后将会失去一国之王。

而尧日王向来与齐陵王无任何交集,却派人送来一名舞姬,其中必定有诈。

她的绝美容颜令王迷恋不已,日后又会有什么情况发生?不禁令人感到忧心冲冲。

待文武百官以及众侍卫全数退离后,宇烜烺笑看着艳姬。

往后你就住在紫霞殿内,好生伺候本王。

艳姬冷冽双眸直勾勾望着眼前俊逸非凡、器宇轩昂的齐陵王。

不怕我刺杀你?她沉声问道。

正如你方才所言,若真要杀我又怎会失手?宇烜烺唇瓣勾勒一抹笑。

他若怕,又怎么还会要她?艳姬紧抿朱唇,不再开口。

这男人有着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势以及处之泰然的心态,让她就算打算下手行刺,也会不禁犹豫起来。

有股强烈的直觉告诉她,他不好对付。

紫霞殿内随处可见神兽图腾雕刻梁柱,五彩缤纷的壁画描绘着齐陵国各地的山水奇景、嶙峋怪石。

价值非凡、如掌一般大的月光石随意摆放于寝宫各处,一到夜里,发出璀璨白光,照亮四方。

艳姬独自一人待于寝宫内,打从那日在轩辕殿内获得宇烜烺的册封后,便再也没见到他的身影。

而他上哪去,又在忙些什么,是否还记得有她这号人物在……这些事情她全都不在乎。

此时一名宫女端来膳食放在桌上,并未与她交谈,随即面无表情的退离寝宫,对艳姬的存在视若无睹。

艳姬冷眼看着膳食,未发一语,起身缓缓步向前,在桌旁坐下,取下头上银钗,放入膳食内。

原本泛着银光的发钗,立即变得漆黑如墨。

每日所送来的膳食全被人下了毒,想不到才来没几天,便有人想毒杀她。

而无论是谁想杀害她,她绝不会让那人得逞。

取出暗藏于袖子中的一块干粮,望着窗外的星空,她面无表情的张口咬下。

现在的她还不能死,只因身上尚背负着一道暗杀指令,而这项任务更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蓦地,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伴随而来的是一道浑厚、低沉的嗓音。

膳食不合你的胃口?艳姬转头冷眼睨着来人,并未答腔。

宇烜烺唇边挂着一抹温和的笑,身着一袭银灰长袍,衣领袖口皆缀龙纹金饰,腰间系着紫玉金带,脚踩蟒纹银灰长靴。

不介意我同你一同用膳吧?说着,坐在桌子旁边,拿起玉筷。

艳姬冷眼看着他的动作,轻启朱唇,那膳食,吃不得。

为何?宇烜烺挑眉反问。

馊了。

宇烜烺夹了块肉凑近一闻,并无异味,正觉得有些纳闷时,她却站起身,步向前,取过他手中的玉筷。

别吃便是。

宇烜烺笑看着她,你就这么担心我?艳姬紧抿着唇,不发一语。

尚未接获指令,此刻他还不能死。

宇烜烺长臂一探,便将她一把搂入怀中,厚实大掌置于她腰际,令她无法抽身离开。

艳姬紧皱蛾眉,抬起头来,望进他那深邃且富含浓烈爱意的双瞳中,一颗心没来由地悸动了下。

为什么要我?依照那日的情景,任谁也不敢要她,然而他却不顾众臣的谏言,执意要将她留在身畔。

为什么?这千千万万的疑问在心头打转。

只因我对你一见钟情。

宇烜烺收起笑容,专注且深情的望着她。

艳姬紧皱眉头,一见钟情?这话未免太过肤浅。

肤浅?我倒不这么认为。

这一生中,我从没遇到想要的女人,直到遇见了你。

宇烜烺直望着她的双眸。

她只需抛个媚眼,便有无数男子拜倒她的石榴裙下。

她的美,举世无双,更只会属于他一人。

艳姬突然间无法再直瞅着他的眼,遂撇开眼,望向一旁的膳食,好半晌,冷笑着出声,若我想毒杀你呢?若能死在你手下月,那又何妨?艳姬转头恶狠狠瞪着他,你这样算什么王?宇烜烺耸了耸肩,一脸毫不在乎,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刹那间,一股怒气没来由的涌上心头,艳姬立即用力推开他,那你就去当个风流鬼好了。

真不敢相信,齐陵王竟是如此差劲、下流之人。

真不明白,为何尧日王要如此提防他,还特地派她前来进行暗杀行动?哼,照她看,齐陵园出了这等君王,就算不待尧日国千万兵马前来进攻,迟早也会败在他的手上。

宇烜烺随即大笑出声,而那豪迈的笑声回荡一室,久久未散。

你果然就是我要的人。

他不要那些只懂得巴结逢迎、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的女人,要的是真性情、毫不做作的女人,如今他已获得。

先不管尧日王为何突然献上这名舞姬,其中蕴含何种用意,他就是要她,而这决定,无人能制止。

艳姬皱眉望着他,不明白也不想了解他话中的意思。

只见时辰已晚,他又没有起身离开的打算,莫非……今晚他要留在这就寝?宇烜烺见她皱眉的模样,你可是不希望让我留在这?正是。

她毫不保留的道出心里的期望。

向来习惯独自一人的她,就算被尧日王献与他,但她怎么也不愿就这么与他同床共枕。

她厌恶他,要她服侍他,如同要她的命!宇烜烺自然看得出她厌恶他的神情,抚着胸口,故作伤心模样,啊,我真没想到会被拒绝。

艳姬冷眼睨着他,对他这做作的模样更为厌恶。

别以为你是王,所有人就得对你必恭必敬。

她偏不买他的帐。

宇烜烺听她这么说,不怒反笑。

艳姬紧皱蛾眉。

笑笑笑,他怎么老爱笑?满脸、满眼的笑意,让她没来由地越看越火大。

无论她怎么激,都无法激怒他。

他究竟是怎么了,该不会是个只会笑的傻子,听不出她语气中的嘲讽?宇烜烺笑看着眼前一脸怒气冲冲的她,你的脾气可真大呀!究竞哪来那么多气好生?艳姬紧抿唇瓣,不发一语。

究竟是怎么了?一向冷静并对凡事淡然处之的自己,为什么只要一见到宇烜烺,就会没来由地发怒?宇烜烺以手支颚,肘抵膝,千万别咬伤自个儿,那会令我心疼。

艳姬突然无法再直视他那深邃迷人的黑眸,连忙撇开眼,夜已深,我有些倦,想歇息了。

那好,咱们一同就寝。

宇烜烺说得爽快。

艳姬看着寝宫内唯一的床铺,紧皱蛾眉,要她与他同床共枕,心里是千千万万个不愿意。

看来只得先下手为强,杀了他!正当她欲取出暗藏于袖中的匕首行刺时,宇烜烺却站起身,往一旁的玉石躺椅步去,躺于其上。

你……艳姬傻了眼。

他不打算与她同床共枕?不打算要她的身子?我怎么了?宇烜烺笑看着一脸诧异的她,而她心里在想什么,一眼便可看穿。

艳姬只能望着他,好半晌才自喉间发出声音,你不是要一起就寝?宇烜烺笑眯了眼,理所当然的说:我在这儿就寝,你在那张床上就寝,待在同一寝宫内,也算是一同就寝。

艳姬语塞,万万没想到事情竟会演变成如此,他不打算碰她?是她没有魅力,还是他另有打算?不,他顶多只是个爱笑的傻子,哪会有什么心机可言。

你好像很失望,就这么希望我同你一起躺在床上就寝?早说嘛……宇烜烺作势欲起身。

‘你别过来,我可没这么说。

艳姬连忙出声制止。

谁想跟他躺在一起?光想就让她全身难受。

见她一副怕极了他靠近她的模样,宇烜烺不由得低笑出声,我不会强要你的身子,你大可放心。

艳姬明白他在取笑自己,气得转身奔向床铺。

千万别过来,否则下场自行负责。

她扬声警告。

是是是……宇烜烺闭上双眸,但唇瓣还是微勾着,带着笑意。

艳姬平躺于床上,背对着他,却怎么也无法安心入眠,小手紧握着袖中的匕首,只要他敢靠近,就要他的命。

好半晌,身后的男人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她静下心来,却只听见他沉稳的呼吸声。

她坐起身,缓缓步下床,灵巧的走向他,透过月光石的照射,清楚瞧见他的睡容,而这也是她头一次仔细观看他的相貌。

他五官立体深邃,迷人俊逸,就算在睡梦中,唇瓣依旧微勾着。

浓密剑眉、高挺鼻梁、丰润双唇、有形下颚、修长四肢、壮硕身躯……再加上他身为一国之君的尊贵身份,无一不令女人为之倾倒,而她就是没来由地厌恶他。

取出袖中匕首,冷眼看着他宽阔的胸膛,只要用力刺下,便可要他的命,她前来齐陵国的任务也将结束。

但她只是站在他身旁,冷冷看着他熟睡的脸庞,迟迟未下手,夺取他的性命。

最后,她将匕首收起,转身躺回床上。

刺杀一个熟睡、毫无防备的人,对她而言一点意义也没有。

反正他的性命己掌握在她的手中,随时都可取走,就让他暂时多活个几天。

待艳姬躺回床上放心就寝时,原本闭眼熟睡的宇烜烺却睁开双眸,望着她纤细的背影。

方才他一直在装睡,目的就是要试探她是否打算行刺他,没想到她起身逼近,却没下手。

虽不明白她心里究竞有何打算,但他暂时可以放心,她尚无行刺的举动。

如此一来,更增添一分夺得她芳心的机会。

他对她一见钟情,这话可是千真万确,更会不顾一切代价,令她的身与心全属于他一人。

冷眼往搁在桌上的膳食看去,她不动那膳食,其中必定有原因,而他定会将一切查明。

翌日清晨,一名宫女步入紫霞殿,原本只打算要收拾昨夜的膳食便立即离去,万万没想到竟会瞧见齐陵王端坐于玉石圆桌旁,惊得连忙跪下,口呼万岁。

宇烜烺坐于玉凳上,笑看着宫女,难不成你是头一次见到朕,要不然为何如此惊慌?宫女跪于地面,不敢直视他的眼,亦不敢回答。

昨儿个夜里,朕怎么不见有人前来服侍贵妃?宫女闻言,身子抖个不停,不敢答腔。

究竟是怎么了?抖成这样能看吗?朕问你这么多句话,你却一句也没回答,不怕朕惩处?回禀王,是小的疏忽,请王原谅。

宫女抖着声音回答。

事实上是没人想前来服侍艳姬,就算她已被王册封为贵妃,但她对王不敬的举动早已在宫内盛传开来,人人都厌恶她,巴不得她早点离开。

那就是你们这些宫女全忘了朕册封艳姬为贵妃一事?宇烜烺继续笑问。

宫女噤若寒蝉。

此时,从床铺上传来一道冷淡嗓音,就算她们忘了,那又怎样?反正我一个人待在这,没人服侍倒也自在。

艳姬下床,冷眼睨着宇烜烺,不希望他多事,叫一堆宫女前来服侍,她不需要。

就算你不希望有人前来服侍,但宫中的规矩可不能忘。

宇烜烺笑看着刚睡醒的艳姬。

此刻的她,神情带着一丝慵懒,媚眼半眯,看起来格外妩媚诱人。

艳姬抿唇,不再多说。

宫女虽不敢抬起头来,但他们之间的对话,全都清楚落入耳里。

真没想到艳姬竟会帮她们这些下人说话,而王定是昨夜便在这里就寝,要不然也不会知道无任何宫女前来服侍艳姬。

这么说来,王已和她同床共枕?这可是天大的事!她在宫中的地位更为重要,她们这些宫女怠慢不得。

宇烜烺转头看着跪于地面的宫女,昨夜朕原本打算要用膳,却被爱妃劝阻;说那些膳食馊了,你可知情?宫女惊得连忙摇头,回禀王,小的不知,日后定会格外注意。

‘那就好,退下吧。

宫女连忙站起身,端起昨夜的膳食匆匆离去。

艳姬看着那名宫女神色慌乱的将膳食端离的模样,又看了眼坐于玉石圆桌旁、笑脸依旧的宇烜烺。

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莫非他已知道那膳食有问题?宇烜烺转头,挑眉笑着反问;我该知道什么?艳姬直瞅着他,好半晌才摇了摇头,没事。

他不过是个爱笑的傻子,哪会知道什么事,是她多虑了。

宇烜烺笑看着她,你不替我更衣?艳姬愣住,更衣?朝中大臣还等着我前去上朝议事。

宇烜烺朝她眨了眨眼。

艳姬皱眉,那与我无关。

那就算了。

宇烜烺耸耸肩,迳自走出寝宫。

艳姬看着他宽阔的背影,总觉得他似乎话中有话。

他明知道她厌恶他,为何还要她替他更衣?真是莫名其妙。

突然,宇烜烺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身后一脸不解的她。

我日后会抽空多陪陪你,以免你觉得生活无趣。

语毕,迳自步出紫霞殿,搭乘御辇离去。

艳姬蛾眉紧蹙,谁要他陪?!望着仅有她一人的偌大宫殿,偶尔飞来几只雀鸟相伴。

无趣吗?也许吧!心中这么想着,艳姬一双媚眼却不由自主地往他昨夜歇息的玉石躺椅方向望去。

以后当真每日都会见到他的身影以及他的笑容?一颗心竟开始有些许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