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火浏览了大半夜的弟子令牌, 很快在外门的讯息里发现变化,不同于之前,如今实力强悍的外门女修的踪迹开始变得飘忽不定。
弟子令牌里的讯息扑朔迷离。
这些实力强悍的女修甚至能同时出现在东南西北不同的地域, 被无数人同时目击。
每个目击者都把看到的景象描述得绘声绘色, 看起来都像真的一样。
丹火却不信这些女修能瞬间移动。
即便是金丹期的修士, 也很难有如此多的传送符箓用来浪费。
这种情况,看起来更像是有无数的女修在假装成她们,或者干脆就是释放出假消息, 刻意为她们遮掩行踪。
这些能在外门挣扎出头的女修, 早就见识过世间的无数残酷, 怕是也不会对盘口庄家的手段陌生。
在她们成为盘口的棋子地那一刻, 恐怕就敏锐嗅到了其中的危险。
她们的生死, 可是关系到做盘口的庄家到底是累积财富还是赔个底朝天。
更关系到押注者是赚得盆满钵满还是赔得一贫如洗。
想这些女修活着成为擂主的,除了外门的女修,还有倾家荡产的投注者。
那么在白玉擂台之争前尽可能地躲起来, 无疑是有可能成为擂主的女修们,保存自身实力的绝佳方式。
毕竟内门也不是桃花源,也没有那么安全。
不被任何人找到, 然后直接进入白玉擂台,尽可能地减少受伤的可能,不让闲言碎语掌控她们的选择。
丹火能想到的, 太多人也能想到, 接下来拼得就是有多少人愿意为她们成为擂主而努力。
丹火默默夸奖了一番自己散财的本事。
使用灵石让白玉擂台之争惠及整个外门的女修之后, 外门的娘子们已经开始通力协作,帮助她们认为有可能夺得擂主的女修, 让她们能更好地躲过庄家的围杀。
这样, 擂主能得中品灵石, 她们也能有白得的下品灵石。
没有什么比切实的利益更能打动人心。
尤其是在一个特别容易让人心灰意冷的环境里。
喊千百遍漂亮的口号,不如一次切实的利益抛洒。
现在整个外门的女修不就自发运作起来,维护可能会成为擂主的同修们了嘛。
丹火并不觉得外门因为灵石动起来有什么不好。
灵石多可爱啊!现在,讲道堂已经聚集了数千女修,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女修从外门而来。
如果执法堂愿意动用他们的大型飞舟,或许外门的娘子们还能来得更快一些。
毕竟,这次突然出现的女修们最低修为都在练气期。
这是明显不想放过宗门大比的前百名奖励啊。
丹火的储物法宝可没有储存太多凡俗界的食物。
好在外门即将到来的女修们会解决这个难题。
她们会带来更多可以裹腹的食物,在万物堂允许的限度内。
有储物法宝在身的外门弟子们还能借此机会小赚一把。
不久后,果然有执法堂的大型飞舟到来。
讲道堂迎来了一群陌生的新外门女修,她们随着人潮涌入讲道堂的时候,就像是迷途的羔羊。
这些娘子们即使穿上青衣,也依旧是内门女修。
她们全身上下都是鲜明的内门痕迹,混在青衣弟子中,就像是误入狼群的绵阳,看起来竟还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故作坚强的味道。
这群内门的女修们常年被养做后宅家眷,被教导温柔贤惠相夫教子。
凡俗界的妇人可能还需要学习管家学习主持中馈,她们的一生却只会有相夫教子。
有些女修甚至终其一生,空有修为,连自家峰头的护山大阵都没有机会踏出。
她们所知道的一切,都来自身边人的转述。
她们美好地相信一切人事物,脑子里只有从小到大学来的仁善、乖顺、与世无争,卡着礼教的标准不敢越雷池一步。
内门明明是她们的家,可是为了突如其来的擂台之争,她们被赶出家门,送到陌生的地方,每个亲朋长辈的表情都好像她们承担着家族的生死存亡。
她们满心疑惑,却在那样的眼神下不敢多问多想,只能咬牙死撑。
她们一生都被种在花盆里精心养护,却突然被养花人要求她们即刻长成参天大树,为养花人遮风避雨回报她们被浇灌的恩情。
如今她们回到内门,本该是回到熟悉的家,她们所属的峰头,她们所熟悉的人,却仿佛从来不认识她们。
安全虚假的牢笼在这一刻支离破碎。
与无助又不安的青衣内门女修不同,外门女修的到来受到众人发自肺腑的欢迎。
她们带来了各种各样的干粮!外门的青衣娘子们的到来,缓解了讲道堂里青衣弟子食不果腹的窘境。
除了讲道堂气得没有好脸色,外门弟子们都高兴极了。
然而这些新加入外门的青衣内门弟子们,却比原本的青衣弟子们更狼狈一些。
内门主峰匆匆把她们送到外门,却连食水和银钱都未给她们预备。
受宠的娘子还能有随身携带的零花钱支应,更多的娘子却是饿到脸色苍白。
她们倒是有不少人随身佩戴着一些值钱的首饰。
可是讲道堂连个当铺都没有,首饰变不成银钱。
何况这些娘子自幼熟读闺训庭训。
若是贴身的首饰落到不相干的人手上,她们回去内门也没有了活路。
首饰填不饱肚子,这些格外拘谨的青衣内门娘子,再怎么默背她们从小熟读的一切,也止不住肠胃的哀鸣。
外门长起来的小娘子们本就生存艰难,蹭个百家饭对她们而言稀松平常。
内门的小娘子们却是从小就被以圣人的标准教养,连在自己家里饿了都不会讨食,只会乖乖等阖家开饭,又何况是在外面呢。
除了忍饥挨饿,她们竟做不到更多。
这些青衣内门弟子到了讲道堂三天。
来了三天,就饿了三天。
无论是内门万物堂还是执法堂的弟子,看这些青衣内门女修都是一脸的看朽木的表情。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一个人出手相帮这些出自同一血脉峰头的女修。
青衣外门弟子们更是冷眼旁观。
这么多的女修突然出现在外门,对内门没有太多美好幻想的外门弟子,不用思考就知道这些娘子来自哪里。
除了内门,哪里有养得出这么多女修呢。
虽说这些青衣内门不管老少都是在咬牙硬撑着挨饿受冻。
可外门弟子又不是这些娘子的亲娘,没道理她们自己都半饥半饱了,还要掏空家底给内门养孩子。
青衣内门们大多只认识一些同一峰头的女修,连抱团都抱不成气候,在这偌大的讲道堂,竟似没有丁点立足之地。
纳气期弟子的大比接近尾声。
这个境界的弟子和凡俗界的武者实力相差不了多少,比试时也没有出现什么格外出彩的人物。
纳气期的弟子比试完,讲道堂的比武场甚至不需要大的休整。
属于纳气期弟子的时间也就到此结束。
白玉擂台之争不限制修为,纳气期到金丹期的弟子,都可以同时进入白玉擂台中角逐,相差几个大境界下,纳气期弟子委实没有什么希望。
掌门一脉大概也是如此想,前百名的纳气期弟子决出后,纳气期弟子们将即刻领取宗门奖励,然后他们会被执法堂劝离内门,把地方空出来给接下来比试。
不管是掌门还是内门峰主,他们的心情都不太好。
在内门峰主心里,内门自然是得天独厚,内门弟子自然也是钟灵毓秀,外门弟子不过是粗俗的尘埃,连他们的关注都不配得到。
内门峰主们同意掌门将内外门弟子放到一起大比,也是觉得内外门混在一起,内门的弟子就算不包揽前百名,那也是妥妥的九成。
哪知事实恰恰相反。
内门峰主自然不会觉得是内门弟子不够优秀,只觉得外门弟子不识抬举。
然而前百的名册就明晃晃挂在弟子令牌里。
他们再怎么不承认也觉得失了脸面。
练气期的宗门大比来打后,却是连新加入外门的青玉女修都要参加了。
连丹火都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内门发话叫她们参加大比,却连饭都不给吃!?一个看起来格外娇嫩的青衣内门,苍白着脸色在人群里游荡。
她突然间打了一个喷嚏,然后脸色由苍白瞬间变成惨白,整个人摇摇欲坠。
很快,红色和黄色的水渍纠缠着打湿了她单薄的衣裙。
周围的女修都鼻翼翕动,惊诧看向她。
丹火庆幸这附近没有悬崖,要不然这位小娘子绝对会直接跳下去。
小娘子身边的女修都站了起来。
一个女修从自己的包袱里翻出一件旧衣,用旧衣当头罩住这位小娘子,几位女修簇拥着小娘子往人群深处走,小娘子路过的地方,附近的女修都用刀剑铲起泥土盖住她留下的痕迹。
旧衣下的小娘子早已经是泪流满面,她已经慌乱到无法思考,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被簇拥着往哪里走,泪水早就模糊了她的眼睛。
她羞囧地恨不得就此人间蒸发。
女修们把她带到人群深处,用换洗的衣服搭起一个帷帐,让这位内门小娘子清洗后换下一身的狼狈,然后又把她送到玉龟宫殿外饮热茶热汤饭。
多大点事。
不准哭了!看看那里的灵石,多看看就不伤心了。
拥着她来的女修脸上带着一点无奈。
宫殿外的女修们七嘴八舌地劝慰这位小娘子。
可看她的表情,依旧还没有缓过神来。
丹火给她冲了一杯温热的糖水,声音轻柔地问道:你年纪这么小,就已经生育过了吗?丹火叹气,这个小娘子的骨龄如她的相貌一样稚嫩。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