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里小娘子们只围观了一阵儿就纷纷索然无味, 感觉吹着冷风站在墙头的彼此都有点傻,相互无言地尽量小声地爬下去。
营地里的其她人早已经过了好奇这种事情的年纪,除了照顾牲畜和守夜的娘子们, 其她人早就已经入睡。
这种戏码她们每年都要看无数次, 早就已经学会了视而不见, 甚至已经不会影响大家入眠。
守夜的娘子们看着这些尚且年幼的小娘子们一个一个蹑手蹑脚地从墙头上下来,照顾她们一人灌一碗热糖水再去睡。
大家都是从好奇的年岁过来的,自然没有人去拦着小娘子们看。
只是吹了那么长时间的冷风, 难免要被数落几句。
小娘子们喝着热糖水都笑嘻嘻地相互打着眉眼官司。
守夜的娘子们就权当没有看见。
再过几年到了她们这个年岁, 就是花一碗糖水请她们去看, 她们都不待吹这个冷风。
丹火同样索然无味地跳下竹屋, 回屋修炼, 感觉自己和女沙匪营地里的小娘子们傻得不分彼此。
这支商队原地等待了三天,营地旁的支流水势趋于平稳。
女沙匪们先试着驱赶一匹骆驼渡河,骆驼稳稳走在河水里, 河中央最深的地方也不过到骆驼的腹部。
河水不算深,些也算是吧一个好消息。
至少通往黄沙城不必再绕路。
骆驼平安趟过河水后,女沙匪们也相继试着过河。
河水淹没不了人也冲不走成人。
营地附近的河段河水都不算太深, 不过女童们还是被告诫远离河边。
前往沙漠边界捡石头的马队再一次出发。
这一次,女沙匪们要试着在围墙内建造小石屋。
不管什么时候,房屋总是能给人带来更多的安全感。
更多的女沙匪则是留在了营地。
春季降临, 也意味着马匪和大型商队又开始在这片沙漠中活跃。
建成的营地对这些人而言就是一块明晃晃的肥肉。
那些不事生产的彪形大汉从来靠劫掠商队和女沙匪们喝酒吃肉, 女沙匪们自然视他们不共戴天。
在河岸旁等待了三天的商队见女沙匪们成功度过河流, 也把他们的东西顶在头顶相继过了河。
队伍最后的少年双腿打颤地跟在最后,不时偷看向营地的目光满是眷恋和不舍。
这支商队走得很及时, 因为仅仅过了两天, 一支三十多人的马匪就寻到了竹林附近。
这群人目露凶光, 一看就来者不善。
这支马匪全都是正当壮年的彪形大汉。
即使过了一整个冬季,他们看起来过得也格外滋润,油光满面横肉狰狞的脸上还带着明显的酒糟鼻。
浑浊的目光贪婪地巡视着女沙匪的营地。
这些彪形大汉挥舞着武器骑马疾驰冲向营地的方向,对明显异常的竹林选择了视而不见。
这群人除了身下的马和手上的武器明显什么都没有带,完全就是不成功便成仁的拼命架势。
女沙匪们从岗哨发现这些人的踪迹开始就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她们以更猛烈地意志提前策马奔出营地。
本就是不死不休的双方都毫不退让,挥刀就往要害部位砍。
女沙匪以碾压的人数收获了胜利。
两三个娘子围攻一个大汉,甚至还有多余的人手在旁压站,这场冲突开始的快结束的也快。
远方埋伏观战的人马直接策马逃得不见人影。
女沙匪们并没有追击,以防止被人调虎离山。
她们中有人受伤,这一次幸运地没有人失去性命。
三十多匹战马只幸存了小半,剩下的成为女战士的盛宴。
她们熟练地收割完战利品,然后找了个远离营地的地方把剩下的一把火清理干净。
风沙只吹了一天,地上就再也看出马蹄踏过的痕迹和暗红色的黄沙。
营地外的绿树长势极为喜人。
三棵比人还高的成树都在暴雨和风沙中成功活了下来。
抽条出的新枝焕发出生机勃勃的色彩。
种在围墙外的幼苗也成活了大半。
女沙匪们没有舍得拔掉那些日渐枯萎的幼苗,总想着它们再多缓两天说不定还能缓过劲儿来。
野草的生命力却是最旺盛的。
营地与竹林之间的沙地上已经成功长住了不少枯黄色的野草。
如今女沙匪们已经不用再给它们费力地遮阳灌溉,这些野草也能成功挺立在沙地上。
如今女沙匪们最小心地却是看住骆驼和马,不让它们啃食这些好不容易长起来的植物。
又过了几日,女沙匪们撒下去的种子萌发出新芽。
河流和湖泊岸边的新芽很少,第一道围墙圈起来的圆地上却是从地底涌出了茂密的新芽。
女沙匪们进出的脚步都放轻了几分,仿佛害怕惊扰到这些刚刚萌发的生命。
营地里的木柴刚刚全部晒干,傍晚时分,又一场雨席卷了营地附近。
这一次的雨势比之春季里的第一场雨要温柔很多,也短暂许多。
天光微亮的时候,第二场雨已经完全结束。
女沙匪们还来不及松一口气,白日里的风暴又刮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下了一夜雨的缘故,沙暴开始后的风势比之前白日里的沙暴更温和一些,也就是比夜里的风暴猛烈个三分。
夜雨兼之风暴,整个营地都被刮得泥泞不堪。
好在围墙真的起了些作用。
这一次不管是人还是牲畜都一个都没有少。
至于那些被狂风卷上天的东西,众人也无能为力。
营地里只有十几个人被风中刮过的东西砸伤。
这已经是她们经历过的结局最好的一个白日沙暴。
风暴结束之后,丹火也走出竹屋给竹屋和细竹用溪水冲刷一身的泥沙。
细竹自从春季的第一场雨吸饱雨水后已经很久没有再动过葫芦里的水。
这一次夜雨停歇后,竹屋下的沙地很快变得干爽,想来是因为细竹将周围的水汽都吸收干净。
丹火使用灵气充裕的溪水给竹屋和细竹清洗,顺着竹子流入地下的溪水又很快被细竹吸干。
丹火大功告成跳下竹屋踏入屋门,地下的黄沙突然开始晃动。
竹屋外沿着竹林外围涌出一圈竹笋,竹笋快速抽枝长到和细竹差不多的高度。
竹林又向外扩了约两步的距离。
新出的竹笋长到原本细竹的大小,原本的细竹开始继续向上生长,黄沙之上的枝干也更显粗壮。
然而变化最大的依旧在黄沙之下。
丹火感受到竹林下的世界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细竹不仅在向上生长,也在向下生长。
原本的根茎又向下延伸了几十米,穿越沙层,凿穿下方坚硬的岩石,四通八达的根系像是钢针扎豆腐一样在地底延伸向四面八方,足足延伸出有一里地。
地下的竹节更是膨胀到水缸粗细,伸出沙地的部分最粗的却只有手腕粗细。
地下的根茎虽然粗壮却没有长竹叶,地上的竹叶比之前茂密了一些。
扎进灵葫芦的分枝快速抽空其中的灵泉,灵泉被输送到最底下的竹节中。
丹火像是小陀螺一跑着给这些葫芦灌水。
地底的竹节从最下面一节开始蓄满水继续给上一层竹节蓄水。
女沙匪们听到动静都向这里眺望,看到竹林长出新的竹子,又见怪不怪地继续忙碌她们手上的活计。
营地中需要生火做饭。
牲畜已经有一天没有喂了,不能让它们再继续饿下去。
风沙里不少人被吹过的东西刮伤,伤者需要处理伤口,还有一队人一边清理围墙内一边清点她们损失了多少东西。
默娘和焰娘她们则在忙着挽救她们好不容易种出来的植物。
虽然大树和幼苗都使用了木棍进行加固,三棵成树还是全部被风刮倒。
娘子们在稀微的月光下,心疼地用双手拂开根部的沙土。
树木被狂风吹倒,地里的根系被拽断不少,好在主根还没受太过严重的损伤。
娘子们一点点刨开沙土,把树又栽回原地扶正,继续使用木棍加固。
这些树木栽下去的时间太短,若是沙暴能晚一个月再来,地下的树根蔓延出足够的范围,或许树就不会再被沙暴吹倒。
可惜天灾从来不会体贴人意。
这三棵树不仅断了不少根,还被风吹断不少枝条,可惜这些断枝尽数被狂风带走。
最惨的是围墙外的树苗,虽然有石墙阻隔,幼苗还是被狂风连根拔走很多。
让营地里的娘子们心疼地直抹泪。
可惜这些损失都不可能再追回来。
女沙匪们停手休息时,夜已经过了大半。
丹火依旧在殷勤地给葫芦续水。
刚刚成长过一次的竹子大有要储存下一整年的水的意思。
竹林里的十几个葫芦如今只剩下丹火正在灌水的这一个。
其它葫芦都被竹拖进黄沙下。
丹火专心致志地给这一个葫芦补水,然后发现这片竹子在底部似乎都相互联通。
丹火给这一个葫芦不停灌水的时候,所有竹子的地下竹节都在储存灵泉。
所有的竹节都储存满水,丹火摸了摸有些饿的肚子。
一个嫩得可以掐出水来的竹笋从土里蹦出来,被竹枝投进丹火怀里。
丹火啊呜一口咬掉笋尖,笋子爽脆清甜,细品又有一种悠远的清苦缠绵于舌尖久久不散。
丹火苦着脸几口吃完小竹笋,拿出储存蜂蜜的葫芦一连灌了好几口。
竹叶随风簌簌而动,仿佛是在轻笑。
一个掌心大的竹笋已经完全可以填饱丹火的肚子,丹火打了个呵欠准备回去睡觉,耳尖地听到女沙匪的营地里说又有商队路过,瞌睡虫不翼而飞,丹火立刻又精神起来。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