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本该是丰收喜悦的季节, 可沙漠里的秋季格外难熬。
春季积攒下的一点降水都在夏天一点一点干涸。
夏季太阳最毒辣的时候,沙地里能把生肉烤个半熟。
若不是有远处流来的河水源源不绝地补充,浅浅的湖泊能在一两天就蒸发得无影无踪。
即使有河流的补充, 过完一个炎热的夏季, 女沙匪营地外的浅浅湖泊已经干涸成一个小水洼。
女沙匪们决定先休整这个水洼。
这里的水势原本是天然汇聚而成。
女沙匪们十分羡慕河流尽头的那个大湖泊, 想把这浅浅的湖泊也扩展开。
想要拓湖,少不得要把坑底的泥沙都挖出来。
女沙匪们先堵住原本开出来的进水水渠,然后把这小水洼重新挖深。
深度直接挖出一人多高, 湖面也拓宽了三倍。
湖底因为长久的泥沙淤泥, 看起来湿润又肥沃。
表层的沙土被单独分出来。
底部的沙土用来平整附近高低不平的地势。
挖开的坑底抹上一层稀稀的绿色黏块打出来的浆糊, 深坑的沙土凝固成完整又结实的一块。
等到这层浆糊彻底干透, 倒上水后, 坑底的水久久都不下渗。
女沙匪们不着急打开进水的水渠,而是先将出水的水渠拓深后,才再次打通水渠进水。
因为湖水不再下渗, 小湖泊很快灌满水,水满后通过水渠再流淌进河道。
湖泊里的水消失的速度,比以前慢了很多。
湖底虽然加固了, 岸边的黄沙依旧很容易塌陷。
再者风会把黄沙吹进湖里,长久下去,湖里又会淤积满黄沙。
女沙匪们把生命力旺盛的绿球草分出几份, 用绿球草把新拓深的湖泊案圈起来。
分出来的绿球草只要一次充足的灌溉, 就会很快把根扎到地下几尺深。
女沙匪们现在已经琢磨出绿球草的不少规律。
绿球草的种子种下去以后, 必须要是一场从天而降的雨水才能快速生根发芽。
人力灌溉的水分很难唤醒绿球草的种子。
绿球草坚硬的种子壳可以在水里泡个半年而不动分毫。
绿球草长成后可以用水灌溉到最大。
当绿球草蓬松到手可以掰动的状态,就可以分割出一部分。
这一部分只要灌溉得当, 也能很快扎根地下。
不过也不能一次性掰得太狠。
掰得太狠的话, 绿球草也不会枯萎, 但不管是主枝还是分枝都不会快速膨大,就定格在那么大,少说要一两个月才能缓过气来。
夏季炎热以后天气干燥,绿球草没水就会缩水,产绿色黏块倒是产得越发多了。
拓深完湖泊,女沙匪们又开始拓深河道。
河道有水不能抹浆糊,女沙匪们用草筐挖出河底的淤沙,这些淤沙卸到两岸,岸边种上更多的绿球草。
夏季的商队零零落落,不是给黄沙城供给吃用的,就是小商队四处碰碰运气。
丹火对他们的货物都没有多大的兴趣,倒是女沙匪们做买卖做得风生水起。
进入秋季以后,沙漠里终于又出现了一点新鲜的东西。
商队的骆驼身上挂满了各种水囊和小坛子。
酒商远远就看到这满眼的绿意,刚开始还以为是遇到了绿洲。
女沙匪们很快骑马迎上前去,没有靠得太近,怕酒商误会她们要劫掠。
女沙匪们大声呼喊,警告酒商们看好自己的骆驼。
球状草吃下去后可能会涨破骆驼的肚子。
女沙匪们又喊,即使他们看不住自己的骆驼出了事,也不准损伤她们辛苦种下的草。
前方有热茶,不想喝热茶的话,地上的水随便喝,但不准践踏草木。
女沙匪们喊完两遍,又驱马返回营地。
还没长成的小娘子们都登上屋顶,随时紧盯着商队防止他们破坏好不容易种下的草木。
成年的女沙匪们大部分都在忙着清理河道。
她们要一路从营地向河流上游清理。
只有在明年春日前疏通好河道,她们才能有源源不断的水源。
酒商们远远踌躇一会儿,见女沙匪们的确没有什么心思搭理他们,也就找个找个远离湖泊的地方打水饮骆驼。
酒商们知道了这绿洲是女沙匪们种出来的,自然是自觉得避得远远的,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酒商大概怕水源被女沙匪们动手脚,专门跑到了营地的上游河道取水,何况上游的绿球草也更少一些,不过是多跑点路程罢了。
驻扎在湖泊外则是贪图这满目的绿色,即使没有树荫,仅看着这翠绿的色泽,心里就能凉快几分。
女沙匪们对酒没有多少兴趣。
不过烈酒可以清理伤口,所以还是有一队娘子们护着医女上前交涉。
还有口齿伶俐的小娘子前来询问丹火是否要换酒。
丹火还真想换一点。
丹火并不饮酒,可是酒能让火势更旺,在一些对敌的场合有奇效。
何况酒这东西又轻易放不坏,能储存好多年。
前来报信的小娘子说了,这一队可都是烧喉的烈酒。
医女只换了十坛酒,这酒坛也不过是巴掌大小,花了整十两银子。
女沙匪们现在不用糯米浆建房子,就想给仙长的糯米找个新销路。
何况能酿酒的商家,不是本身就做粮商买卖就是和粮商关系不错。
女沙匪们便和酒商商议用糯米来换烈酒。
上好的糯米可是精贵的粮食,不管是卖给大户人家、出给点心铺子还是酿成糯米酒都能卖得出价格。
何况仙长的储藏手段远剩于常人,拿出来的粮食都没有霉坏。
这一次完全不用丹火费神,女沙匪和酒商的管事在竹林外商议了小半天,就议出了结果。
酒商的酒坛子都是统一定制,酒水也只分为两个价格,一种一坛一两银子,一种一坛二两银子。
一两银子的酒入口烧喉,二两银子的酒却要更烈一些。
水囊里的酒入口绵柔,口感更香醇,初尝的可能以为不是烈酒,实际上后劲很大,是种比较隐晦的烈酒。
这种酒更贵一些,一水囊酒就要五两银子。
丹火准备包圆整个商队的酒水。
酒商的运力却是有限,骆驼驮不动这么多的糯米。
于是多出来的部分是以金子结算。
酒商比预期的更早踏上归程,于是商队里多出来的吃用都处理给了女沙匪。
这些木炭粮食的价格都不高。
商队自用的东西都是能维持生存就行,讲究不了太多,这些木炭都烟大得能呛死人。
所以女沙匪也成功用些好一点的茶叶把这些东西换到手。
酒商高高兴兴地踏上了归途。
女沙匪们继续清理河道。
因为河道里的水并没有枯竭,所以娘子们都是泡在水里进行劳作。
有太阳的时候水温还挺怡人,太阳一落山,河水就冰冷刺骨。
等离得营地远了,众人白日里清理河道,夜里就地扎营升火休息。
众人一直清理到白日里河水也扎人的时候才罢手。
因为时间不够,河道的上游只草草挖过一遍。
不过得益于河道的清理,这条河整个秋天都保持着娟娟水流。
水温凉下来以后,冬日也快要来临。
营地里便要开始为越冬做准备。
若说秋季里最大的欢喜,莫过于女沙匪营地里的庄稼总算收割了一茬粮食。
虽然这收获的数量只比颗粒无收好一点,但女沙匪们依旧很高兴,在庄稼收割完的夜里,营地宰割了十头骆驼来吃肉庆祝。
这次收获的种子摊在石屋屋顶晒干,娘子们小心地把晒好的种子扫入竹篮,掉在石屋里防止被动物偷食。
这些庄稼成功地在沙漠沙漠扎根打种,她们明年要挑出最饱满的种子再种下去。
这样年复一年,总能养出适合在沙漠里耕耘的庄稼。
步入深秋以后,河道终究是没能挺住,营地附近的河道彻底断流。
种在沙地上的绿球草已经整个蜷缩成拳头大小,摸上去就像石头一样坚硬光滑。
现在骆驼要伸嘴啃食也啃不下草叶。
天气冷下来以后,绿球草上就连绿色黏块都不再产出。
好在经过夏秋两个季节,女沙匪们已经囤积下不少的绿色黏块。
绿球草即使没有河水也能存活。
即使一两个月不下雨下雪,绿球草也顶多就是缩小到婴儿拳头大小,整株都变成干枯坚硬的黑褐色。
只要一场降雨,绿球草就能再次吸饱水份膨胀到半人高。
为了喂食骆驼。
女沙匪们会从天坑里打水回来,给营地周围的绿球草灌溉,分批放骆驼出来吃草。
至于战马所需要的草料却依旧要和丹火交换获得。
天气还没有冷到滴水成冰,女沙匪们可着劲地从天坑里打水。
现在她们有麻绳有木桶,最初可以用木桶直接从天坑里打水。
天坑里打出来的水要供给整个营地使用,还要灌溉绿球草喂食骆驼,天坑里的水位下降的非常快。
等到天坑的洞穴打不出水,女沙匪们就爬下去往深处走,在地下河里打满水,再用垂下来麻绳绑住木桶,让同伴们吊上去。
天堑在地下的最深处。
娘子们努力减少天坑里的水分,希望能够再次获得玉石。
然而女沙匪们再努力消耗,也还是没能在冰冻前将水位降到可以摸玉石的地下河道。
这意味着之后她们必须对抗地下的寒冷凿冰。
女沙匪们储存在丹火那里的玉石只剩下小半筐。
无论如何,她们要在今年的冬季重新摸到玉石。
地下结冰以后,取水的女沙匪们回到营地补给。
地下不方便升火取暖,这次她们准备好了保暖的皮衣和汤婆子。
有这些东西,下天坑的娘子们能在地下坚持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