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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2025-03-22 08:14:13

傅清泽见电梯外的一男一女杵在不动, 出声:不进来?许愿心虚作梗,很想真的不进去, 不过思量再三, 还是摆脱身后的男人要紧,便一声不吭迈进去。

她一动,林季延也紧随其后, 气定神闲进了电梯。

这趟电梯很空, 只有他们三人,各占一角,呈三角形。

傅清泽将手机往裤兜里一揣,也不知哪阵大风吹来的好奇心, 偏过头, 有意无意地打量起他身后的许愿。

从头到脚, 打量得有点仔细, 逐渐加深的疑惑直接摆在脸上。

见这位大主播回头一次不够, 又回头第二次, 许愿心中警铃大响, 心虚地大幅度偏过脸去, 装着研究电梯上的餐厅广告, 拿后脑勺对着他。

之前放人鸽子时也不是没有想过,或许哪一天就在台里遇上, 但侥幸心理作祟,想着说不定因为时间隔得太久,对方贵人多忘事,早早把她这个路人甲忘了。

没想到报应来得那么快, 这才过了个周末, 就狭路相逢。

她每个毛孔都泄露着紧张不自然, 林季延太过了解她,通透幽深的眼睛若有所悟地往傅清泽的方向飘过去,又很快收回。

电梯叮一声,终于到了一楼。

傅清泽虽然疑神疑鬼,到底没本事只靠着一个好看的后脑勺认出许愿,他似乎有急事,长腿率先步出电梯,没有再回头。

许愿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那晚被放鸽子的那个?触到林季延漫不经心的眼,许愿嘀咕着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了这人,面色冷淡地点头,不欲多说。

做什么的?他慢悠悠的腔调,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警惕。

我妈和武强,你这个月老是怎么牵上红线的?林季延冷不丁被她狠狠噎到,算是领教了一回兔子也能咬人,知趣地闭嘴:好,我不问了,许记者息怒。

已送他到一楼,许愿冷声冷面,不再挪步:我还有工作,就送林律师到这里了。

一声客气疏离林律师将两人之间的熟稔消弭,林季延倒也习惯了她人前这捂不熟的犟脾气,嘴角扬着笑,保持着他一如既往的儒雅风度。

瑞瑞生日快到了,他托我给你带句话,要是今年再不到场给他过生日,他就考虑做别人的弟弟了。

许愿蓦地一僵。

这段时间她忙着自己的事,倒是真把这小寿星的大日子给忘在脑后。

而她这个姐姐也确实不算合格,瑞瑞每年生日都要过两次,在林家的她有理由不出现,但这两年在武家办的,她其实也缺席了。

第一年缺席是出差不得已,第二年恰逢她爸发高烧,她在医院守夜走不开,只能事后用礼物补偿,用钱买来的敷衍潦草的祝福,廉价到骗不了小朋友,她自己也过意不去。

他在武家过的生日,我会去的。

林家的大门也随时为你敞开。

林季延浅笑着留下这句,走了。

不远处,高茗等在门外,和她远远点头打了声招呼,便很自然地走在林季延身侧,一个高大英挺,一个窈窕纤瘦,背影登对。

许愿胸口的烦闷挥之不去,转身按下电梯上行键,电梯门打开,她迈进去。

哎!等等等!一只男人白净的手突然卡在即将阖上的电梯门中央,人未至,声先到,很有几分恐怖片效果。

许愿一听到这一口标准清朗的播音腔,忍不住全身绷紧,神色更是不自然了一瞬。

去而复返的傅清泽竟然又跟她坐了同一趟电梯。

两人视线交汇,又各自若无其事地移开眼睛,相安无事地占据一边,等着电梯上行。

但很快,傅清泽的目光又落回许愿脸上,散漫盯着她:几楼?许愿怕声音被认出来,尽量保持着表情上的一丝不乱,抬起手,扯了一下唇角表示感谢,自己勤快按下了楼层。

她按下的是七楼,记者们多在这一层办公,傅清泽去11层,新闻演播室在这一层,台里光鲜亮丽的主播,多在这一层走动出现。

这就是电视台,虽然大家在一幢楼,但因为分工和岗位的不同,其实很少有时空交错的机会,平时要遇到,也多在园区内部的商店或者食堂,不同部门频道的同事,也不过是一年会偶遇多次的路人而已。

所以今天一连碰到两回傅清泽,确实是小概率事件。

傅清泽在台里也是小有名气的主播红人,许愿却低下头刷手机,任由长发遮脸,装得孤独自闭,不愿搭理人的样子。

果然,就像刚才下楼那样,哪怕见着正脸了,傅清泽还是没有认出她,掏出手机做冷漠低头族,等电梯嗖的到了七层,门打开了,她把手机往兜里一揣,就面无表情地大步流星出去了。

傅清泽又瞥了一眼她的背影,按上了关门键。

安生日子没过几天,许愿刚把整天八卦她和林季延狗血关系的齐晓暮强硬按下去,关于她的新一波流言又散播开。

流言是从十一楼传下来的。

据说有人看见电视台门面担当——傅清泽一有空就坐在电脑前看往期新闻回放,谁的回放都不看,就逮着记者许愿的采访片段反复播放,同事问起来,也是一副神神秘秘我不告诉你的模样,越发可疑。

电视台就是个小社会,吃瓜是大家共同的爱好,一个是热门男主播,一个是热门女记者,一旦把两个人的名字联系在一起,就有点那味道了。

流言蜚语很快传到七楼的女主角——许愿耳里,自然还是齐晓暮告诉她的。

愿姐,你说我是不是蠢?齐晓暮托着腮帮子,晶亮的眼睛像黏在了许愿脸上,成天辛辛苦苦挖别人的八卦,原来真正的绯闻宝藏就在我身边。

好了,别拿我开涮了。

许愿叹气合上电脑,准备下班,我真不认识他。

过几天就要调到新岗位上了,其实她心情不是太好,每天都很丧,回家也不知道干点什么,室友唐浣最近昼伏夜出,想排遣烦躁也找不到倾述的对象。

不想太早回家,便放弃了更快捷的地铁,选择搭公交车。

在公交站漫无目的地大脑放空,手机突然响,她以为是有突发事件,领导呼回。

不想是个没见过的手机号码,便顺手接起来。

欠我的啤酒小龙虾,什么时候还?电话那头的男声年轻又充满阳刚元气,熟稔老朋友吆喝聚餐的语气,却令许愿足足愣了好几秒。

你……这简直就是社恐病人的灾难时刻,她压根不知道该回应什么。

你什么你,还想再放我回鸽子,装不认识?没有这回事?我参加的派对也不算少了,还是头一次碰上你这样的女骗子。

傅清泽一顿炮轰,最后说,抬头,往正前方看。

许愿仓皇掀起眼皮,就见马路对面站着个男人,相貌堂堂,只是衣着正式,夕阳下喷了定型发胶的发型显得油腻了一些,应该是刚从演播室出来,脖子上的领带还没来得及摘。

大热天的,他手上随意搭着一件西装,正用另一只手朝她挥了挥,虽然刚才电话里有点凶,神色倒是友好。

许愿尴尬地也挥了挥。

所以那天在电梯里,他其实就已经把她认出来了吧?亏她自作聪明,还庆幸自己演技一流,对方瞎了眼没认出她。

喂,放我鸽子的。

傅清泽说,你过来还是我过去?许愿到底还存有做错事的清醒认识,讪讪道:我过去吧。

拎着电脑慢吞吞过马路,踱到他跟前,她没怎么敢对上大主播戏谑的眼睛,夹着尾巴低头道歉:对不起啊傅主播。

傅清泽揣着明白装糊涂,姿态很高地问:哟,你做什么错事了啊许记者?这就是存心为难人了。

许愿知道这一遭也是自己活该,聪明反被聪明误,道歉的诚意不摆出来,以后电视台就多一个得罪的同事了。

那天骗你是我不对,我真的社恐,傅主播你不要往心里去,你要是不介意,今晚这顿小龙虾我来请,就当赔罪了。

她诚意满满,傅清泽懒洋洋地觑她眼,有点不领情:一顿就够了?许愿忙不迭:那两顿。

两顿啊——三个字被拖得很长,在许愿的提心吊胆中他总算愿意给个台阶,那每个月两顿吧。

许愿顿时垮脸:大家都是同事,能轻点敲诈吗?我工资没你高。

敲诈都算轻的了,你那天晚上伤害的可是一个吃货的感情。

傅清泽跟她并肩同行,振振有词地敲竹杠,我那晚特别想吃小龙虾,都想好点什么了,钱包出点血也不在乎,结果你把人馋虫勾出来自己又反悔跑了,我到哪说理去?人的感情能用钱来衡量吗?你工资没我高你还有理了?许愿说不过他,把脸垂得更低:那你今晚多吃点。

一声哼从大主播那张平日播报社会时事的嘴里溢出来,傅清泽视线微微一偏,瞟了眼许愿那张瓷白清纯的侧脸,盛气凌人的表情里带了那么点傲娇范。

十三香麻辣,我都要点上。

许愿好心提醒:你嗓子吃得消吗?听说主播保护嗓子是基本的职业操守,辛辣这类不利咽喉的食物,都是饮食上的绝对忌讳。

果然好好的气氛又被她一句耿直真话搅坏,傅清泽豪迈不过三秒钟就被揭穿,皱眉郁闷道:你管我吃不吃呢,你先点上!一样都不许少!你小点声,你也是有头有脸的公众人物。

哎你真的是社恐吗?我看你戳人肺管子挺行。

过奖过奖,也就一般行——银河里一楼的街边咖啡馆,窗明几净,咖啡馆里坐着的都是附近写字楼的商务人士,中英文夹杂,各种业界术语在小空间里碰撞。

林季延坐在窗边位置,靠在椅上,身体语言放松,言行举止之中透着与生俱来的君子倜傥。

在他对面的是王澜——前段时间力邀、最近终于松口答应加入英格大家庭的海归律师,同时也是他在美国法学院读书时的同窗女同学。

状态不错。

他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对面几年未见的老同学,孩子安顿好了?王澜嗯了声,提到孩子便泛起舒畅微笑:本来想找个双语幼儿园的,但是小家伙中文磕磕巴巴的,听说都成问题,我心一狠,给他塞进家附近的公立幼儿园了,让他自己适应去,哭了一星期,这星期开始认命,靠着指手画脚-交上了朋友。

比起大多数留学生涯坎坷的同龄人,她人生要顺遂许多,一毕业就因为爱情奔赴婚姻殿堂,只是幸福没几年,又英年丧夫,丈夫是犹太裔美国人,一名优秀强壮的律师,却猝死在清晨的健身房。

芝加哥是伤心地,她想离开,变卖了房产,带着儿子回国,回到父母身边来。

读书的时候就猜到过,你会是个虎妈。

林季延欣赏坚韧女性,王澜便是其中佼佼者。

王澜挑眉:读书的时候我可是计划奋斗到四十岁再要孩子的,可见计划就是鸡肋,是用来被打败的,我就算是再成功的虎妈,现在还不是做了你的下属,要叫你一声老板。

职场才是你王澜真正的归宿,婚姻从来不是,在所里我会公私分明,以后犯错,我照批不误,你该明白。

王澜也严肃:我也约法三章,你要是公私不分,我立马跳槽做你对手。

这才是读书时最厉害的女同学,林季延唇角上扬,半真半假道,做我对手我欢迎,不过先在英格过渡几年,把人脉攒一攒,等国内的规则摸透了,再跳不迟。

我可是在主任面前把你好好夸了一通,把我法学院第一名的美名让给了你这个第二名,才为你争取到这个待遇,当年小组讨论结的仇,就翻篇了吧。

当时两人,一个法学院第一,一个第二,又同是中国人,同学本看好他们这一对会萌生爱情,不想完全没有。

小组讨论时,两人完全无法站到同一战壕,案例辩论环节,总是执相反立场,激烈辩论到脸红脖子粗,常常把那些外国同学看得傻眼。

老同学关照她,王澜当然领情,笑意温情道:我可一点不后悔那时候跟你争得脸红脖子粗,不这样,怎么能让你林季延这个大冰块一直记得我王澜呢?读书时就看出来,这个男人看似对人温和相待,其实骨子里又冷又傲,以致对他有意思的姑娘前仆后继,但他谁也看不上,谁也进不到他心底去。

有男同学在异国他乡耐不住身体和心理上的寂寞,陆陆续续都找了女友,唯有他,一直单身。

王澜有时候也好奇他的私人感情,甚至怀疑过他的性向,当年趁着毕业旅行气氛好问过他,他坦言是直男,宁直不屈的那种。

当时他怎么说来着?我不是目中无人,我只是清楚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人。

不管是事业还是爱情,我都愿意挑战hard模式。

又问他喜欢什么样的人,他回答:我那么自恋的男人,当然情有独钟另一个我。

她最好是痛苦的,所以才会懂我的痛苦,她也应该冷的,这样我能捂热她。

她疑惑问,两块冰如何在一起。

为什么不能?他语不惊人死不休,我可以为她变成一团火。

王澜怅然回忆起那年星光璀璨的夏天,坐在黄石公园里意气风发却又眼神幽暗的青年,嘴角挂着淡笑,像个深情的疯子,对着夜空温情脉脉,却又晦暗深沉,迷一样吸引人靠近。

她承认望着他偏执侧脸的那一刻,她着魔般心动。

虽然这份心动,只是在心底一瞬而过,很快就被理智按住。

但也足以铭记一生。

我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她心里想着,便大大方方问出来了,你呢,得到想要的人了吗?她含笑等待他回答,却发现对面的男人似乎心思不在此处,视线偏向窗外,短暂失神。

这细微的表情变化被她捕捉到了,关于他的一切她都有兴趣去发掘,于是也转过脸寻找,窗外大街人来人往,不乏年轻男女,她不知道他刚才那莫名沉甸甸的目光究竟落在谁的脸上。

当她扭过脖子,就对上林季延那漆黑的眼。

他浅浅叹气一下,又无奈又似开玩笑:老同学,我对你入职后的第一条建议,是不要打探老板隐私。

王澜多么聪明:真悲伤,我儿子都能交女朋友了,你竟然还是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