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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2025-03-22 08:14:13

二楼烟火味浓郁的夜市里, 许愿和傅清泽的中间有一个洗脸盆那么大的锅,里面装满了足以香掉舌头的蒜香味小龙虾, 傅清泽还算留有一点理智, 点了微辣。

两人到底一个电视台的,多的是共同话题,靠着接地气的小龙虾, 很快由生疏到热络。

你跑什么啊, 认出就认出呗,同事搓夜宵不是搓得更开心?我就算嘴大,还能把你吃了不成?傅清泽因为职业的关系,总给人高冷的印象, 其实接触下来就会发现, 他有点话痨, 难得的是没什么知名主播的大牌架子。

许愿为难地瞥他, 不吭声。

这目光很微妙, 他哦一声恍然大悟, 哭笑不得问:你以为我是出来约的?难道不是吗?傅清泽明显气昏头, 就算两人算不得熟, 油滋滋的手想也没想就伸过来, 想要敲她脑勺,被她机灵躲开了。

当然不是了。

他满口龙虾肉还不忘重重澄清, 我这张脸,谁不认识我?我配玩一-夜情吗?台里管我管得比我爸妈都严,除非我不想混了,否则我一定是我们台里男德班第一名。

许愿稀疏平淡地哦, 一针见血:所以不是不想, 是不敢。

傅清泽仿佛底裤被掀, 整个人都有点抓狂:哎不是——许记者,你这么瞎说实话,很容易交不到朋友的。

这社会上并不是每个人都需要交朋友。

许愿冷清气质显露出来,声音轻轻柔柔,游离在这呼朋唤友的热闹环境之外,比起来,还是说真话比较重要。

但是你可以不听的。

比如一个月两顿的夜宵,就不要吃了,毕竟听我说话,很容易嗓子眼冒火的。

她悠然自得地剥虾壳,夜市周边油腻肮脏,远处还有烧烤摊位散发出的黑色浓烟,在一片市井世俗之中,她的清丽容颜却很有脱俗效果,让人只想把眼睛黏在她脸上,彻底洗洗眼睛。

还没吃完就想赖下顿了?傅清泽深谙她逃避心理,我开玩笑的,就我这忙的,每个月一顿我都未必赏脸。

你们主播又体面又能整天吹冷气,不是应该挺滋润?滋润个屁,成天穿西装,三天两头有人把我当中介,最烦的是,每天到点我就得被焊死在直播间,有命挣钱没时间花。

是吗?派对倒是参加了不少。

傅清泽被怼得难受,帅气的脸龇牙咧嘴后露出一个完败的表情:姐姐,我喊你姐姐,轻点怼行吗?我也是要面子的,大家相识一场不容易,给一个装逼的机会行不行?给给给。

许愿觉得傅大主播还有点中二,不由莞尔,对了,你怎么认出我的?因为我老孙有火眼金睛呗。

傅清泽飞给她一个嘚瑟眼神,眉飞色舞地还原那天心路历程,那天我在电梯里瞅见你,我就觉得啊,嘿,那天晚上的女骗子就应该长你这样,再加上你演技不行,下楼时用脑勺对着我,上楼时头发披成这样,知不知道上一个敢用这种姿势对着我的是日本的贞子。

你说谁像你这么刷手机,恨不得头埋在手机里头,你这不是心虚又是什么?许愿不得不佩服他道行深,轻吁后,黑眼珠子暂时失焦:所以,其实我演技很差,对吗?傅清泽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点头说对,灌了一口啤酒后,泛滥的好心肠无处可用,全用在点拨她上。

你越想躲一个人,你就越不能躲,你得看着他的眼睛冷酷到底,我不是,我没有,我死不承认,所以别人就算再怀疑你,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他一杯黄汤下肚,喋喋不休话更多,其实我真不确定是你,我今天打给你也是试探试探,呵呵,你个不禁试的,立马招了,挺老实。

人声鼎沸鱼龙混杂的环境,许愿幽幽一叹,恭敬给他倒酒:我敬你,谢谢你给我上了一课。

生活圈子狭窄,许愿好像从没有想过,会有傅清泽这样一号人物挤进她的社交圈。

一顿小龙虾换一个聒噪朋友,她觉得也挺值,并不抗拒生活的正向变化。

电视台不远处的晟达27楼。

从主任办公室出来,正准备回自己办公室的林季延也见到了一个人。

对方不是一个人出现在英格,和一个浓妆艳抹外表精干的女人在一起,两人眼神拉丝,和他擦肩而过。

进刘律办公室的那两个,去打听他们什么来路,特别是那个男人。

他吩咐李夏,问得细一些。

李夏办事利落,半小时后进来汇报。

那女人是一家服装公司的负责人,和加工厂有订单纠纷,托了朋友找到刘律,想和对方打官司。

男人是她男友,本地一家化工企业的高管,今天是陪她来找刘律咨询的。

刘律接了吗?李夏料到他会有这么一问:标的数额还比较大,我听方芹的意思,刘律会接。

她心里打鼓,不懂老板要做什么,他自己不愁案源,挑案子做,其余的分配给所里其他律师,从来不会争抢别人手里的案子,他是老板之一,在乎的是全所整体的利益,没必要做这种不入流的事。

方芹在刘律团队底下,和李夏是搭伙饭友,两人关系交好,李夏也是从她那里问来的细节。

林季延那双白净却骨节分明的手在桌上笃笃敲了两下,通常这种时候,他正在脑子里快速做决策,李夏不敢出声打断他。

方芹这姑娘——他看向她,金丝框眼镜掠过锐光,会说话吗?李夏略迷惑,在英格,就没有不会说话的人,否则,根本无法在所里立足。

所以,他所谓的会说话,到底是指哪方面呢?好在李夏已经习惯琢磨他的指令,略沉吟后说:脑瓜子不错,点拨一下,表现应该不会差。

老板不会无缘无故提起一个人,既然提起了,就是有重要事分配她去做,而且是在他不宜插手且不惊动刘律的情况之下。

这确实是林季延想要听的,他终于道出真实目的:让方芹找机会跟那个男人接触,套点话出来。

老板,哪方面呢?林季延对上助手迷惑的眼,眉眼泛出阵阵寒意:让她想办法问出来,他上一段恋情,分手的原因是什么。

去提醒她,越详细越好。

两天后,李夏在他工作间隙进来汇报。

方芹会办事,拉着做销售的男友跟这位邢先生喝了一顿酒,就都问出来了。

他跟上任女友刚分手不久,谈了半年,分手是女方提出来的,分手的原因他一开始含糊不清不肯详说,不过听他意思,女方割阑尾他没去照顾,扔下她一个人住院开刀,所以——应该是寒心才提分手的吧?李夏的脸上也染上了几分气愤:这位邢先生现在还坚持是前女友娇气,不够体贴他工作辛苦,喝多了,还说了几句前女友坏话。

他说什么了?林季延身材颀长站在落地窗边,向着电视台的方向,声音幽然冰凉,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夏心脏咚咚跳,她做他助手几年,只有在今天,才产生一种正无限接近老板私生活的错觉。

他说——她嗓子眼下意识绷紧,那女孩想找他做接盘侠,她急着结婚。

窗边的男人沉默的时间有点久,李夏却不敢出去,预感他还有吩咐。

让方芹想办法继续接触着,我还要知道更多细节。

—许愿交接完工作,正式去了娱乐频道报道,欣慰的是,工位只是搬到了隔壁办公室,还能每天和齐晓暮在茶水间碰头。

下周末瑞瑞在林家过生日,不出所料,小寿星亲自给她打电话。

许愿身份尴尬,很想不去的,但瑞瑞一句稚气的抱怨,戳得她心口酸胀,滑到嘴边的不行怎么用力都出不了口。

姐姐,武姐姐他们都不是我的姐姐,姐姐才是,可是姐姐不要我了吗?我平时都见不到姐姐。

许愿内疚得不行,特地去商场跑了一趟,给瑞瑞买了一套乐高拼图,一样礼物还不够,又从她妈那里问来瑞瑞的尺码,给他买了一双鞋,希望他以后穿着这双炫酷的鞋,去很多地方,也能时常想起她这个存在感微弱的姐姐。

姜思韵知道她要去林家,没有激烈阻拦,静默片刻后简单叮咛:终归不是自己家了,说话做事都注意点分寸,待一会儿就出来吧。

论掌握分寸,许愿最有心得,毕竟谁都不像她这样,青春期后被迫辗转过两个陌生家庭,乖巧不惹事和仰人鼻息几乎成为生活本能。

日落时分,她毕恭毕敬敲开林家大门。

岁月残忍,林培德老态了许多,但肖似某人的眉目褪去上位者的威严,宽容而慈祥,许愿叫了他八年叔叔,他也代替过父亲的角色,去学校替她开家长会,也为她出过头,痛骂过欺负她的女同学。

林培德和她妈水火不容,常年避不见面,却一直没有过度迁怒她,她离家时他是笑着送她出门的,客客气气说以后有困难可以来找叔叔。

因为这句客气话,许愿一辈子记得他的好。

林叔叔现在身体好吗?她收起根根棱角,便还是长辈眼里从前的乖乖女。

好得很,还能再干他个五十年。

林培德大佬气场不减当年,到了这把知天命的年纪,发福是必然的,但还是可见年轻时的一表人才,否则,单凭门当户对,林季延那个知性美女妈妈也不会甘心嫁给他。

没有见到他现任妻子赵晓曼,在林家干了十几年的钱阿姨跟许愿在厨房闲聊,说这位一连流产了两回,今年总算怀上了双胞胎儿子,现在已经肚大如箩,回娘家待产去了。

总归是别人家的私事,钱阿姨硬要讲给她听,许愿便听一听,其实并不真正关心。

没到饭点,她便跟瑞瑞待在二楼房间,一起坐在地板上拼图。

赵阿姨平时会凶你吗?不会,她周末都不在家,喜欢买东西,也给我买新衣服,哥哥让我不要怕她,她不敢凶我的。

瑞瑞提到敬佩的哥哥,黑眼珠里总闪烁着盲目却执着的崇拜,哥哥永远是对的,哥哥永远不会骗他,即便他未来会有更多的弟弟妹妹,但哥哥和姐姐,都只有一个。

许愿赤着脚,摸摸小朋友柔软的发丝,看他心无旁骛在地上那些碎片,情绪稳定,甚至有些超乎年龄的老成懂事。

这很好,听哥哥话的小朋友不会受伤,因为哥哥够强大,给他足够的情绪支持。

她低落的心情好过一些。

平时哥哥回来住吗?不回来住,哥哥和哥哥的外公外婆住一起,但是他会周末回来,带着我去大伯家和爷爷吃饭。

哥哥跟我拉钩过,每周都会跟我踢足球,上周哥哥进了两个球呢,他还带我去游乐场玩,有个小朋友好搞笑哦,问我哥哥是不是我爸爸。

瑞瑞前仰后合笑得好开心,哥哥好尴尬啊。

小孩子的笑容那么无邪,仿佛从来不曾被什么伤害过,许愿的心脏像一块被泡发过的海绵,又酸又胀,以致想掉几颗廉价的泪珠。

他终究还是尝试在补偿,哪怕其实微不足道。

哥哥回来了吗?怎么不见人?哥哥在他房间,叫我不要去打搅他。

许愿心不在焉地陪他一会儿,见他工程浩大,终于先失去耐心:姐姐去以前的房间转转,你自己玩。

站起来,她开门,视线飘向右侧那扇紧闭的门,这才静悄悄地走向左侧那个隔壁房间。

她曾经在那里住过八年,读书、学习、想心事,全在那二十平方的小天地里。

如果一定要有所思念,那她思念这里。

握住门把,施加力道,她慢吞吞走进。

临近傍晚,室内昏暗,却不是全然无光,窗帘拉开,户外的微光漏进来,照亮了这一小方块的白。

熟悉感扑面而来。

林家别墅已然变样,但这个房间的陈设和八年前无异,她曾经躺过的床,盘腿坐过的小沙发,都还在老地方。

离开的,只是她而已。

她沉浸在这淡淡的失落里。

门后有道高大身影,隐藏在黑暗之中,凌厉饱含情绪的眼睛始终目不转睛,注视前方安静纤弱的背影。

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划过她不盈一握的腰身,到最后,到底不甘于隔空凝视,踏碎黑暗,缓步上前。

劲瘦有力的手悄无声息环上她的腰身,前胸自然而然贴上她的后背,伴随着一丝满足喟叹,两人就这样在黑暗中合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