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夺爱 > 第 47 章

第 47 章

2025-03-22 08:14:13

林季延被对方一顿毒打。

叫肥仔的男人块头极大, 拳头想必是铁做的,一拳往头上砸下来, 能把人砸得脑袋嗡嗡作响眼冒金星, 更何况,密集的像雨点一样的拳头砸下来,林季延对抗了几下就败下阵来, 被揍得头破血流, 鲜红的血蜿蜒流下,遮蔽了他本就模糊的视线。

他拼死护头,于是胸口又成了恶徒的下一个目标,每一脚都往他要害踢去。

肋骨被踹得生疼, 像被刀捅过, 这钻心的疼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痛到蜷缩成一团, 知道自己肋骨被踹断了。

或许断了不止一根。

哥们, 看在都是中国人的份上, 先停一停。

他剧烈咳了两声, 感觉到胸腔火烧火燎的疼, 先告诉我, 你……做过拳击手吗?肥仔居高临下地冷笑,仿佛手举死神的镰刀:臭小子眼睛倒是毒啊, 老子地下拳击场出身,死在我拳头下的倒霉蛋,都能凑几只篮球队了。

矮壮男人被枪击中右肩,穷凶极恶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 上来补了重重几脚泄愤, 林季延痛到五官扭曲, 对方每一脚都精准踹在他伤处,十分恶毒。

中国人还帮白人佬做事,当狗开心吗?林季延已经不能开腔说话,感觉呼吸困难,因此费劲地大口喘气,同时侧耳听着窗外,希望能有邻居听到枪声赶来瞧瞧,吓退这两人也好。

但他很清楚,希望是渺茫的。

美国不禁枪,治安问题一直是悬在人们头顶的阴影,美国人习惯了各扫门前雪,听到枪声的第一反应是紧闭门户,报警让警察处理。

至于警察,算了吧,谁都知道他们都有多低效。

他现在就是案板上的鱼,只有挨宰的份。

矮胖男果然最狠戾,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朝肥仔冷酷掀眼皮:把他杀了。

再等会儿。

肥仔蹲下来,铁手无情捏住他的下巴,仿佛要碾碎成粉,小子,你那妞呢?把她藏在哪了?告诉我她在哪里,我给你留条命。

家里……只有我。

横竖都是死,林季延此刻只希望许愿能活着。

肥仔阴恻恻笑,明晃晃的刀锋在他光着的手臂划了一下,瞬间见血,他眼里闪烁嗜血的凶光:不说?没事,离天亮还早,老子跟你们慢慢玩。

林季延自诩天之骄子,这一生从未像现在这样绝望,性命被捏在别人手里,宛如渺小蝼蚁。

他匍匐如死狗,几乎哀求:邻居报警了,你们杀了我,就走吧……没想到还是个情种。

肥仔看着他,仿佛在看着一具还温热的尸体,你不知道吧?警察平时见了我们都要绕道走。

我们哥俩就是警察的祖宗。

少TM找死说废话。

矮胖男明显是老大,冷厉呵他,把那妞找出来,爽完走人。

肥仔被骂,又是对林季延拳打脚踢,直到他只剩半条命,这才骂骂咧咧地转身去找人。

他步向的,正是车库的方向。

——愿愿。

被揍的鼻青脸肿的林季延艰难睁开沉重的眼皮,苟延残喘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心里近乎绝望喊许愿的名字,祈祷她不要出来。

——原谅我。

原谅我保护不了你。

客厅里只剩下矮壮男,他显然要比精虫上脑的胖子要聪明,冷静到近乎冷血,在他眼里,林季延这个年轻人已是个死人,还有最后一点用处。

他应该是常年把命拴在裤腰带上的人,并不把这点枪伤放在眼里,也不认为现在和死没区别的林季延再值得他花一丁点力气,只是阴冷地问:医药箱在哪里?楼梯……林季延费力地喘,下面……暗柜。

矮壮男瞥了眼已经被打废的他,轻蔑一笑,走向了楼梯处。

夜幕沉重,林季延意识模糊,望着漆黑不见光亮的头顶,在想躺在棺材里是不是就如此刻,沉重、死寂、黑暗,灵魂尚轻盈,肉身却正在腐去。

直到来自窗口边的极轻响动,像琴弦被拨弄,瞬间唤回他涣散的神志。

他转过脸去,猛然睁大眼睛。

是许愿!她从拉开的窗户爬了进来,身体像猫一样灵巧,无声无息踩在地板上,像月光女神赠予他的礼物,很快来到他身边。

见他被打得满脸是血,整个人差点认不出来,两人四目相对,许愿眼中瞬间涌起泪意,却不敢在这个时候泄露情绪,也不敢浪费一丝一毫时间,胆战心惊瞅了一眼楼梯的方向,迅速将手里冰凉坚硬的物体塞到林季延尚能活动的手掌心里。

她动了动嘴皮,眼中的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个字。

——枪。

不知她怎么做到的,竟然从地下室跑出来,在群狼环伺的环境里,去楼上取到了这把满膛的枪。

林季延知道这世上根本没有神迹。

有的只有大无畏的姑娘,用超越一般人的勇气,为绝境中的他挣到了一线生机。

此刻,他胸膛胀痛,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心情。

两人用眼神述说,他在担心她,她当然看出来了,极力挤出一个安慰的甜笑,亮了亮手里的水果刀,告诉他自己有这个防身呢,死不了的。

林季延挣了挣,想要对她说些什么,可来不及了,那仿佛踩在心脏上的脚步声又出现在耳畔,许愿年轻的脸上明显划过惊慌惧怕,便仓皇闪到了沙发背后。

颤抖躲在沙发后的她,终于流露出一个女孩该有的恐惧害怕,她含泪的眼睛干净的像一汪泉水,泉水抖动着,她握着刀,明明怕得要死,却向他投来鼓励的一眼。

——你有枪了,这一次,一定要对准。

扭过头的林季延,还是受伤不轻半死不活的样子,眼神却完全变了。

这是一双眼角破损出血,却杀气腾腾的眼睛。

尝试着活动手指和身体,还好,虽然胸口撕裂一般的疼,四肢却还灵活,对方过于轻敌,没想过废掉他的双手。

现在他躺的位置离许愿太近了,她很容易被发现,于是一点一点挪动自己,上半身往前去,撑靠在一张椅脚上,他将枪掩在身下,矮壮男回来了,这一次枪别在他腰上,手里是医药箱。

一个半夜入室的匪徒,却在别人的家里来去自如,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林季延呼吸近乎停滞。

他坐的地方,背后便是许愿躲藏的位置,只要他微微转过身,就能看到许愿的后脑勺。

——愿愿,不要动。

他在心里呼喊祈祷,心脏差点要迸出胸腔,面上却不显,当着男人的面,做虚弱死人状。

矮胖男没有发现异样,只是轻蔑一笑,打开了医药箱,熟练地取出纱布镊子,却发现酒精只剩几滴。

妈的。

他不满地咒骂,没酒精了?林季延镇定回答:酒柜里有酒。

他有气无力指了指沙发对面的酒柜,酒柜上有几瓶白葡萄酒,还有瓶爷爷在华超里买的高度白酒,他酒量不错,偶尔爷孙俩会小酌几杯,解一解思乡情。

有一瓶白酒。

男人没有起疑,站起来,慢慢踱向走向酒柜,站定在酒柜前,欲找那瓶白酒。

客厅很静,落针可闻。

他浑然不知他的背后,黑色的枪口如幽灵一般无声无息抬起,对准,在他察觉背后过于寂静,普通人大难当头之前不该那么安静才对——这脑海中电闪雷鸣的念头刚出,就如阴凉的毒蛇在背后吐着蛇信,可惜他已来不及扭头去确认。

扳机扣下。

砰——砰——一枪爆头,一枪穿透颈部,攥在手里的白酒砰的落地,中枪后脊背僵硬的男人甚至不能转身看一眼亲手杀了他的人,便不能瞑目的重重栽在地上,转眼就断了气。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人完全不能反应,等反应过来时,一条肮脏的生命便结束了。

林季延精神上不敢有一丝松懈,车库里还有一个。

危险还远远没有解除。

别出来。

刚凝神杀了一个人,两发子弹射出时的后坐力几乎也同时要了他的小命,他对沙发那头费力地嘱咐,喘得厉害,嗓音难听,像坏掉的风机,沙沙的。

胸口太疼了,林季延怀疑断掉的肋骨戳中了肺。

沙发那处寂静,这回她总算乖了,缩在那里不敢出来。

枪口还在冒烟,举着枪的手对准车库的方向。

听到枪声的肥仔果然回来的很快,不过轻敌的他,显然以为中枪而死的是林季延,所以回来时的步伐显然不快,表情也从容。

但当他一进入林季延的视线,当砰一声响后,子弹穿透大腿的疼痛终于提醒他。

不对劲。

转瞬对上年轻男人阴森森的视线,发现他竟然还活着,他这才想起来扣动扳机,子弹打空,对方滚了一圈躲了过去,他这才看到客厅一角已经死翘翘的老大,血流了一滩,是被一枪爆头的,他当下震惊到大脑空白。

他那个刀山火海下来的老大,命比蟑螂还硬的老大,竟然死了,还是死在一个毛头小子手里。

某些东西一旦坍塌,就会像泥石流,将一切湮灭,肥仔慌了,他没想到,只是一趟最简单的任务,按照老大指示干掉一个中国小子而已,结果这小子那么狠,都被揍得散架了,竟然还将他们反杀……妈的,老大都死了,他还有必要拼命吗?被林季延的枪口对着,他一怂,掉头就一缺一拐地跑了。

却不想,刚开房门,警车就呼啸而来,呜呜声响彻天际,且不只一辆,警察荷枪实弹对着他,他被手电筒照着,握在手里的枪不知不觉滑落,他缓缓举起了双手……屋内。

林季延近乎虚脱,他劫后余生地扭过脖子,对上许愿泪眼婆娑的双眼。

他微笑,向她缓缓张开双臂。

来。

他说。

现在,他终于能给她一个安心的拥抱了。

许愿满脸是泪,腿软的站不起来,便狼狈地爬着,向他不顾一切扑过来。

胸口被她压得很疼,更疼了,但还好,这疼痛还能咬咬牙忍受,他克制着,任她在她怀里哭泣发泄。

全身都疼,但他却笑了。

林季延在这个梦里体会到一个男人的幸福。

能竭尽所能保护一个女人,真好。

要活着,保护她一辈子啊,他在梦里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