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陈榕濠都过分惊讶, 王翊显得淡定不少。
他只是有些疑惑，似要确定什么，问宋涔秋：傻逼高中那个特闹腾的姑娘么？宋涔秋微讶, 稍加思索, 有些失笑道：是吧，整个年级没有比她还闹腾的了。
后来消沉了一段时间吧？开始好好读书了。
王翊说, 那姑娘挺漂亮的, 我记得一班那黑汉不是喜欢人吗, 去表白结果被数落得狗血淋头。
哎, 等等等——陈榕濠一头雾水, 你们说的是谁啊？老宋！你居然告诉王翊不告诉我！我们还是不是铁三角了——宋涔秋：我没说, 是他自己猜到的。
王翊解释：他是没说，但高中的时候他的眼睛就跟长在那姑娘身上一样, 只要有她在的地方, 老宋就没移过眼。
不会吧？王翊说, 他喜欢的那么明显，你居然一点都没发现？陈榕濠：……他憋了憋气，心忖自己怎么没注意到？想起来了。
当时他明恋高一届的学姐，一门心思都在如何取悦学姐身上，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
特能闹腾的？陈榕濠想了下, 高中特能闹腾的可多了, 老宋喜欢的是哪个？在讲台上骂老师不负责任那个。
王翊出声提醒，我也是发现老宋喜欢她才多注意了两下，哎老宋。
王翊坐在宋涔秋旁边，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他的肩上, 笑嘻嘻道：这么野的, 高中你就驾驭不住了, 现在能行么？现在乖了很多。
说到林声韵，宋涔秋声调都是暖洋洋的。
啧啧啧。
陈榕濠感叹，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啊。
王翊搞事情：高中毕业后这姑娘就从你的世界消失了，你靠什么喜欢？记忆里的她？宋涔秋轻笑了一声，他懒洋洋地抿了口酒，不少女生朝他看去。
清吧的音乐悦耳悠长，他淡定地转着杯子里的冰块，道：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这九年，她从未离开过我。
陈榕濠：？老宋，你这话好变态。
王翊认同地点了下头。
宋涔秋笑笑，没有再说话。
大一，他无意间看到朋友圈里有个同班女生截屏林声韵艾特她的微博，并配文：林声韵，你丫的别再发了。
只是女生间打闹，宋涔秋盯着那ID几秒钟，去软件商店下载了微博。
他查到了林声韵的微博，连关注都不敢关注，他把林声韵的微博看了下来。
她大概也是新建的微博，对什么都好奇，隔十分钟就会发一条新微博。
宋涔秋每隔五分钟就会刷一次，他看着林声韵在微博发嘻嘻哈哈的动态，她似乎从未有烦恼。
直到有一天，林声韵的头像变成黑色。
这把宋涔秋整懵了，他在林声韵的私聊界面停留了两个小时，安慰的话打了又删。
宋涔秋沉默良久，他灌了两瓶酒下肚，抽了一整包的烟。
在清晨六点，宋涔秋颤巍地发送：【最近好吗？】发送的一瞬间，红色感叹号袭来。
【对方设置陌生人无法发送私信，请见谅。
】当时是什么想法？宋涔秋忘记了。
只记得没过几天，林声韵就把黑头换了。
是一个kt猫沉默的表情包，从那以后，林声韵发的微博几乎承载她所有的负能量。
负能量的同时，林声韵偶尔会发她的日常。
比如外甥上了初中，很不听话，她的工作不顺利，疲乏，想死。
但外甥只有她了。
一周后，她又说外甥变乖了很多，但她依旧觉得生活压力大，不知道该如何权衡。
外甥要上高中了，想他考上重点高中，和他聊了很久，不知道他听进去了没。
—她的生活逐渐开始变好，灿烂。
宋涔秋看着林声韵一个人从低谷期走出来，于是，他做了此生最荒诞的决定。
放弃大学老师的职位，选择来到本市的重点高中。
家人并不同意宋涔秋这样做，但他依旧一意孤行，甚至连林声韵外甥叫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他管理的班级是否有林声韵的外甥。
所有的一切，全靠他赌。
一直到现在，他的运气依旧是好的。
冰块慢慢融化，宋涔秋再抿一口，这滋味不再呛得慌，刚刚好。
宋涔秋突然想起什么，他皱了皱眉头，回过神来。
宋涔秋看向微信，林声韵的那句你那边有人吗？，他还没回复。
林声韵会不会多想？宋涔秋冒出这个念头后，忍不住烦躁。
他回：【嗯。
】宋涔秋：【和朋友一块玩。
】宋涔秋：【不用紧张，都是我很好的哥们。
】林声韵很快就回了：【没事没事，我就问问。
】小心谨慎，又有些疏离。
林声韵看着自己回复的内容，垂下眸。
他应该没发现吧？林声韵思索着，竟有些感伤。
她从前绝不是因为别人不回消息都伤心失望的人，从不是。
是宋涔秋和别人不一样，还是她的情绪随着写小说的原因变得感伤化了？林声韵搞不明白。
她总是患得患失，明知道宋涔秋不是她的谁。
甚至于宋涔秋和她解释，林声韵都有些惶恐。
这样的回复，是她思考再三发送的。
对面没了声音，一分钟，两分钟。
她的胸口闷得慌，一直到宋涔秋回了个好。
莫名其妙地，林声韵松了一口气。
她开始把重心放在写作上，才惊觉刚才写的全都乱了套，毫无条理。
林声韵复杂极了，她将刚才写的故事全部删除，又重新打字。
好不容易写完，林声韵饿了。
抬头望天，才发觉一天这么快就结束了。
漫无目的地刷着外卖软件，林声韵还在思索吃什么好，屏上跳了条消息。
宋涔秋：【睡了吗？】林声韵愣了愣：【还没…】宋涔秋：【饿了吗？】林声韵坦诚：【有点。
】宋涔秋：【下来，带你去吃东西。
】宋涔秋：【我在你家楼下。
】怦怦的心跳声让林声韵逐渐兴奋，她雀跃地换了套衣服，怕此刻的自己太过苍白，特地涂了日常显色的口红，戴上米色的帽子，出了门。
宋涔秋不知道是怎么来的，他没有开车，想起他说自己喝了点酒，大概是出租车来的，或是代驾。
宋涔秋并没有醉，他挺拔身姿站在路灯下，路灯影射他的影子。
林声韵低着头，一步步走近他。
路灯下，两人的影子几乎重叠，林声韵才停下脚步。
她抬起头，看向宋涔秋，突然而来的触动。
她开口道：你怎么会来？宋涔秋的回答更是让她惊讶。
他说：我不知道。
他的确不知道。
明明叫出租车的时候报的是家里的地址，可他却到了这里。
他没有醉，清楚明白的知道这是他家的反方向。
是林声韵的家。
明明现在不适合打扰林声韵，但宋涔秋还是来了。
明明只是想站在她家楼下安静地等酒醒，却忍不住联系了林声韵。
宋涔秋想，这大概就是要命的暗恋吧。
完全，不受他控制的喜欢。
林声韵懵懂地眨了下眼，倏地笑了。
明明喝酒的是宋涔秋，为什么她也跟着醉了？两人并肩走着，林声韵问他要吃什么，宋涔秋没想好。
叫林声韵下来已然是他最冲动的决定，其他的……当时他的脑子乱糟糟的，唯一的声音只有约她出来，除此之外，他再也没功夫想其他。
都可以。
宋涔秋说，你想吃什么，我们就去吃什么。
林声韵：那去吃烧烤？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比烧烤更好吃的地摊了。
上次和宋涔秋吃饭，似乎也是在这，热热闹闹的街道，烧烤摊的老板忙得不可开交。
不少人吆喝着要些什么，这样鲜明的对比下，林声韵和宋涔秋倒没有上一次突兀。
这次的宋涔秋完完全全穿着便服，短袖皮夹克休闲裤，安排得妥妥当当。
只是他坐那的气场就和其他人不同，导致有些小姑娘偷看他。
林声韵也发现了，她笑了笑，不明情绪地道：宋老师的魅力不减当年。
宋涔秋挑眉：当年很大魅力么？林声韵嚯了声，仿佛回到高中时期，耳边女生们呐喊着宋涔秋的名字依旧震耳欲聋。
林声韵一时不知道宋涔秋是真的忘了还是装逼。
她跟着吹捧了几句：是啊，以前你可是我们学校校草榜排名第一。
还有这个榜单呢？宋涔秋意外道。
是啊。
林声韵拿起一串玉米粒，咬下，吞进肚。
她说：这可都是同学们一票票投出来的，一人只有一票呢，很珍贵的。
哦？宋涔秋尾音上挑，又期待地问：那你投了谁？林声韵的表情一时有些僵住。
她那时候和浩子关系好，见没人投他，零票实在磕碜，就随手把票投给了浩子。
这时候当然不能承认！林声韵故作镇定：我当然是投你啊。
话音落下，许久没了声音。
林声韵的底气越来越弱。
宋涔秋盯着她看，缓缓开口：林声韵，不要对我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