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岚清听罢,背着两只手臂慌张摇头,连连后退,右手手臂却在退后过程中,骤然撞到一旁墙壁,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极力咬着唇,紧闭牙关,强忍着疼痛,从未自嘴角溢出一丝声气。
舒希无奈,只得先妥协道:咱们先出去吧。
迫于沈岚清真的很想对她掩盖什么,舒希只得打着光在前面走着,也不转头,只伸出一只手让他攥住,千叮咛万嘱咐。
沈岚清点头牢牢跟随,一刻也不放松,似乎真的很怕,也不敢左右乱看,只呆愣地望着眼下之人逆着光的背影。
刚出电梯,电话铃响起,舒希将沈岚清安排在一边立着,接听了电话。
她没开扩音,虽在接听电话,眼神却上下打量着沈岚清,最后落在他背在身后的,那一双手臂上。
他无时无刻不在乖巧地穿着校服衬衫,因其纯白的颜色,因而掩盖的并不完全,还是露出了一处端疑。
他左手臂膀的一处衣角上,带着点点鲜红,似寒风霜雪中的簇簇红梅,悄然开在那里。
舒希很自然地避开那处,只接连应答着手机里的声音:嗯嗯,找到了。
他就在我旁边,等下我们就回去。
谢谢,还有件事情拜托你,对。
全程只能听到舒希一个人的话语。
舒希一顿,似是想起什么,最后对电话里那人嘱咐道:再拜托你一件事情,如果见到梁黎里的话,让她去学生会的储物室里,那里有很多以前学生捐赠的礼服,很多都是没开封,没穿过的。
好的,谢谢你。
舒希郑重道谢,而后轻笑起来,欠你一个人情了。
沈岚清听到这里,漂亮眼睛蓦地睁大,脊背僵直,偷偷竖起耳朵仔细再听,便听见手机那头,自带电流穿透而来的低沉男声,在轻笑中挂断电话。
沈岚清正准备张口说什么,却很多话哽在喉头,不知从何说起,他面色倏地苍白如纸,不自觉伸手探向自己的脖颈,尝试着张口再说什么,却是头脑发热,一句话也说不出。
舒希一直注意着那边,如今见他惨白着脸,神色异样,伸出的手臂上,外面的白色衣袖透着道道血痕,在校服衣袖上凝固出鲜红。
你的胳膊……舒希抓住他的手,便见他捂着脖颈,蹙着眉摇头。
你……舒希这才察觉不对,赶忙道,我送你去医院。
沈岚清摇头,指指她的手机,舒希递给了他,沈岚清忽略那个屏幕上第一排显示的号码,只找出便签,敲了几个字上去。
舒希在一旁,看得有些不明所以。
半晌,沈岚清递给她手机,上面静静躺着几个字,‘学姐,我好像……说不出话了。
’—去连城人民医院的出租车上。
舒希回想起在连中医务室里,校医给沈岚清小心卷起的衣袖,满眼的骇心动目。
一道血痕叠着另外多道血痕,层层叠叠。
沈岚清伤的是左手手臂,自己抓的血痕,已经去连中校医务室包扎处理过,轻微皮外伤,一不留神却还会留疤,还是得十天半个月才能痊愈。
舒希方才也问过他,为什么伤自己,沈岚清却面色十分平静,想了一下,便又稀疏地回了句,‘可能只是想用身体的疼痛,暂时麻痹内心的自己吧。
’舒希看到后,很是心疼,而后又义正言辞地教育了他一番,内容围绕自爱展开了一系列的举例说明。
沈岚清的手机早已没了电,怕他有话要说,舒希将自己的手机交给了他,沈岚清顿时忘记手臂上包扎的层层束缚,玩得不亦乐乎。
沈岚清在车上听着她的话,又缓慢地敲出几个字:‘那学姐离开我,我也不能难过吗?’舒希愣了一瞬,张张口,目光坚定看他:不管是任何事情,任何人,都不可以成为你伤害自己的理由,懂吗?沈岚清听后,眼睛细细碎碎闪烁起亮光。
—啊啊啊。
张开嘴。
医生放下医用手电筒,又问面前精致少年道:近期有没有什么精神上的压力与重创之类?沈岚清思忖片刻,点头。
舒希在一旁见状愣了愣,却回想起之前,他的泪水。
原书中都并未描写过几次,沈岚清落泪的场景,可以说他几乎不落泪,却不想这始料未及的事件,对他重创如此之大。
医生查看着面前检查单子,一张一张扫过,道:你这咽喉,呼吸,听力,各方面都很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舒希急了,问:那他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平常不会这样的。
初步诊断,并不是器质性方面的疾病。
男医生将化验单递给了舒希,你带他去精神科看看吧。
—看着挂有精神科三个字的墙壁,沈岚清死死拽着舒希的衣服,向后退着,很不想进去。
舒希动作轻柔地挽着他的另一只手臂,嗓音如杨柳拂风般:刚刚医生说了,你这只是暂时的,就是受了点惊吓,散了点癔症罢了,一点都不碍事的,进去只是再确定一下结果。
我刚刚查过的,你这各方面都很正常,适当地做些心理上的疏导与暗示,你自己就会慢慢恢复的。
一点都不可怕的。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