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我仔细着点,明日宫宴要是哪里出了岔子,小心你们的狗命。
孙坚耀武扬威地走在大殿中指指点点。
是。
一路侍女鱼贯而入,手里捧着布置大殿的物件。
天色渐晚,侍女推着朱丞穿过长廊来到大殿。
孙坚急忙迎上:殿下,您怎么亲自来了?可都安排好了?朱丞环顾四周,嘴角勾起笑容。
殿下放心,一切尽在掌握,绝对没有问题。
孙坚眯着眼睛,做了一个攥拳的动作,明日殿下就等着看好戏吧。
朱丞满意地点点头:好,待事成,好处少不了你的。
他们抚掌而笑,却没人发现朱丞身后的侍女露出了一个讥讽的表情。
*宫灯高悬,烛光摇曳。
一处偏院中,琴音流淌,曼妙悠扬,孟流音正在抚琴,幻蝶琴泛出碧色的光,与主人交相应和。
孟师妹,现在可方便?龙辽高大的身形在门扉处映出阴影。
孟流音停下指尖:无事,龙师兄请进。
龙辽穿着宫中侍卫的深色劲装,整个显得更加英伟,他走进门内,看到目光盈盈如水,凡间打扮的孟流音,一时忘了说话。
孟流音温柔一笑:龙师兄是有什么事吗?她说完便看到龙辽身后似有人影,一侍女低着头跟在龙辽身后:我不需要别人服侍,你怎么带了个侍女?侍女从龙辽身后走出来,仍是低着头说道:奴婢看姑娘夜晚独自一人无人说话,仰慕姑娘天人之姿,姑娘就让我留下搭个伴可好?孟流音细细看了这侍女的样子,咳嗽了一声:年年,你怎么来了。
那侍女抬起头,是张平平无奇的脸,可顷刻间,面容变化,赫然变成了京年年的面容。
二师姐怎么看出来的?京年年熟稔地坐到孟流音身侧,明明这个易容丸连元婴修士都识不出的。
孟流音替京年年将鬓发捋至耳后: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不过是换张脸,你就是被揉搓扁了变成一个球我都认得出你。
京年年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师姐这几日可有想我?孟流音拉过京年年的手,在她掌心放了几颗五彩琉璃纸包裹的糖果:这是我最近闲来无事做的软糖,想着你应该爱吃,就一直放在身边,你尝尝。
剥开糖纸,一颗奶白色的糖果形状可爱,雕成了小兔子的模样。
龙师兄,还有你的。
孟流音笑着递给了龙辽几颗。
龙辽还怔怔地盯着孟流音,孟流音一抬头,二人目光相接。
谢……谢谢。
龙辽赶忙接过糖,将小小的糖果攥在掌中,那你们聊,我先出去了。
随着门的吱呀声,一开一关,屋子里就剩下了京年年和孟流音二人。
师姐,我有事想跟你说。
京年年掏出水镜,犹豫道,不管你信不信,朱丞其实还有很多事瞒着你。
水镜被京年年整理过,一些令人不适的画面已经裁剪掉了。
但孟流音看完,还是垂下眸子,沉默了许久。
京年年有些紧张:二师姐,你……还好吧。
年年,其实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可笑的是,我确是真心喜欢过朱丞的。
孟流音说道,所以从前,我不是没有发现他的一些古怪之处,而是选择忽视自己的直觉去相信他,毕竟我一直与你们在一处,虽知人心险恶,但从来没有一天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孟流音抬起头,眼眶有些泛红:谢谢你,让我知道了真相。
她已决定退婚,但这样的事实摆在眼前,说心里不难过也是假的。
京年年抱住孟流音:师姐,没事了,都过去了。
孟流音努力地深呼吸,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呜咽起来:这样不堪的一个人,我竟为了他做出那么多傻事,我从前那么相信他,他竟一开始就在骗我,年年,我好恨。
京年年轻轻拍着孟流音的背:就当被一条疯狗咬了吧,明日,我们把那条狗宰了就是。
京年年替她擦干泪水:师姐也吃颗糖吧,没什么不是吃点好吃的不能过去的。
年年,我都不敢想象,要是我当初就和他一起下山成婚,未来会怎么样。
京年年回想起那个幻境,幻境里,二师姐一尸两命,连尸骨都寻不到了。
她握住孟流音的手,坚定地说道:这种事情我不会让它发生的。
绝对不会。
*殿内灯火通明,凤箫声动,霓裳纱衣衬得大殿中翩然起舞的女子肤白胜雪,如金鱼入水,灵动可人。
上巳夜宴已然开始。
南浔帝坐在上位,身边坐着他的皇后。
传闻南浔帝和皇后乃是少年夫妻,这些年来一直相敬如宾。
座下皇子公主与大臣各怀心思,推杯换盏。
孟流音孤身坐在一侧,光是这么坐着,就如同一朵夜晚绽开的荷花,容色清雅出尘,仙姿绰约,仿佛这一场宴席都与她无关。
朱丞看到这样的孟流音,心中微动,想着一会在侍卫下手之前,自己得先尝尝这朵仙葩的滋味。
他驱使着轮椅到孟流音面前,假意温柔道:流音,你怎么不动筷啊,这次夜宴我准备的菜色,都是你寻常喜爱的。
孟流音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夜宴结束后我将与南浔帝说明退婚,你我再无瓜葛,我吃什么就不劳你费心了。
朱丞见她毫不留情,心中不悦,但面上还是一片祥和:我知道你看不上这些菜品,你做的自是比这些好吃百倍,这样吧,你我饮了这杯酒,也算是好聚好散了。
孟流音身后一侍女立刻上前,将酒壶中的酒分别倒入了孟流音和朱丞的酒杯中。
朱丞在杯子上做了手脚,此刻他一饮而尽,对孟流音说道:该你了。
孟流音冷眼看着朱丞。
朱丞见孟流音还不喝,急切催道:喝啊,饮过这一杯,你我感情,就此了断。
好。
孟流音盯着朱丞一口喝下,将空杯子重重地搁在桌上,这是你说的。
朱丞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回到了自己的席位。
半晌后,孟流音单手支头,倒在了桌案上。
朱丞再次靠近,低声呼唤道:流音,流音?孟流音没有反应。
朱丞大喜,对南浔帝说孟流音不胜酒力,带她下去休息片刻。
丝竹之声越来越远,明月被浓雾挡住,只有星星点点的宫灯供给着亮光。
到了地方,朱丞示意侍卫将孟流音丢在草丛里。
他扬起笑容,说道:孟流音,你可别怪我,怪只怪你太蠢,本来乖乖当我的垫脚石,我还能偏宠你几年,毕竟你这脸,可比旁的女子漂亮不少呢。
朱丞让一众侍卫站远些,自己凑近了孟流音,邪笑道:今夜,就让我先来尝尝你的滋味。
他的咸猪手刚要碰到孟流音的腰带,孟流音猛地睁开了眼睛。
随后朝着他的腿间要害处狠狠地踢了一脚。
啊——朱丞表情扭曲地倒在草地中,怎么回事,你怎么醒着,你不是喝下那杯酒了吗?孟流音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眼神里弥漫着阴冷:酒早被换了,喝下那杯酒的人是你。
话音刚落,朱丞感觉到一阵眩晕,他急忙喊叫:来人哪,来人哪!叫了许久,只叫来了一个人。
京年年。
京年年扬着手中的板砖晃了晃:别喊了,你的那些侍卫都倒了。
京年年走到孟流音身边:要控制力度不把人砸死,还真有点困难,废了点时间,咦,他怎么还醒着?孟流音道:这就好。
说完,又狠狠地冲着要害部位踹了一脚。
朱丞终于疼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