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年年指尖萦绕灵力, 将丹药逼出南宫雁口中。
丹药上黑气缭绕,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极不舒服, 可这丹药脱离南宫雁后, 就像是活过来一般,顺着京年年的指尖倏然钻进她的血肉中, 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钻心的痛啃噬着她, 京年年登时头晕目眩,站立不稳。
【不好, 是蛊!】绿檀风动帷帐,月无涯化形 , 托住了京年年下落的身躯。
京年年, 稳住心神,别被蛊虫吸走神智。
月无涯点在京年年身上几处大穴,暂时延缓了蛊毒的发作。
被京年年扇飞的石长老嘴边溢出鲜血:难怪白修远说你难对付, 金丹初期竟能伤我元婴期, 呵,别以为替南宫雁受了蛊毒她就没事了, 只要南宫雁沾上了此蛊, 就算是已经种下了。
月无涯将京年年安置在床榻上, 看向石长老,他眼中泛起靛蓝的光,让人不寒而栗:说, 是什么蛊?解药在哪儿?你又是哪来的?石长老擦了擦血,站起身来, 解药找阎王要去吧。
月无涯步伐奇诡, 三步便逼近石长老, 燃着烈焰的掌风下个瞬间便扇在石长老的脸上,石长老元婴之躯,被打得竟然毫无抵抗之力,耳际出血。
石长老怒火中烧,捏了张符箓:你找死!墨色的骷髅邪龙从符箓飞出,直奔月无涯而去,月无涯一个翻身,衣摆与高束的马尾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长靴抵在地面,手腕推出,纯白的火焰像是盛开的芍药花,包裹住邪龙的躯体,转眼间便吞噬殆尽。
月无涯再不客气,檀木般的指节揪起石长老的衣领,声音冷得像是万丈寒冰:你不说,我就杀了你。
石长老根本看不出月无涯的修为,也想不到眼前俊美的少年竟是灵器所化。
难道此人是南宫家主南宫天的那个不世出的高人好友?石长老讪笑:你要是想救她们,杀了我可没有用,这蛊不是我制的,也不是我养的,杀了我,只会让控蛊人更快地催动蛊毒发作。
僵持之际,一蒙面黑衣人翻窗而入,看到南宫雁表情痛苦地躺在床上,喊了一声:小姐!月无涯被黑衣人吸引了注意,生怕黑衣人对京年年不利。
石长老到底是元婴期,月无涯手中稍松劲道,他便挣脱开来,又甩了张符箓,消失在屋子里。
他全力想逃,月无涯也拦不住。
黑衣人抽出匕首,警惕地对着月无涯:刚才将我引走的人是你吗?小姐怎么了?月无涯知道南宫雁有个暗卫跟在后面,因为从未碍事,他也就没和旁人说过。
月无涯不想理他,径直回到京年年身侧。
京年年不断喘着气,面色泛红,神志不清,看上去比南宫雁的症状严重许多。
月无涯伸出手,穿过京年年的刘海贴在她的额头上。
好烫。
这是什么蛊?京年年的精神力坚韧,怎会轻易被夺了神智。
暗卫见月无涯与京年年举止亲昵,又一言不发,急道:小姐到底怎么了?月无涯皱眉道:她们中了蛊毒,此蛊非同寻常,你叫南宫家主来。
暗卫踌躇不定,不敢全然信任月无涯。
月无涯回眸望了他一眼,水光般透亮的眼神不容拒绝:南宫家暗桩多,只有家主可以救你的小姐,你犹豫一刻,南宫雁便危险一分。
暗卫咬咬牙:看在小姐师妹的份儿上,我就信你一次。
说罢,他以特殊的手法点亮了一张金色的联络符。
符咒燃尽,南宫家主已至。
月无涯让开床榻边的位置,与南宫家主说明了原委,和石长老下蛊经过。
单论医术,月无涯必然比不上浸淫此道多年的南宫家主南宫天,所以将他请来是最快判断出此蛊来历的办法。
暗卫听完,直挺挺地跪在床边:都是我没护好小姐。
南宫天顾不得询问月无涯的身份,为自己女儿和京年年诊了脉,他眉头深锁,确如这个少年人所说,京年年所中蛊毒比南宫雁深很多。
不过此蛊似是会再生,时间久了,南宫雁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看症状,像是情蛊……但摸脉象,又与情蛊大不相同,更加暴戾极端。
南宫天沉吟片刻,取出一瓶驱散蛊毒的灵药配合温养身子的灵草,用灵力催化融合,喂南宫雁和京年年服下。
喂下后,她们脸色当即好了不少,可不出一刻,症状竟是反复,变本加厉。
京年年热得淌汗,意识更加混沌,呢喃着几个师姐的名字。
南宫天没料到会是如此,只得用南宫家专有的法门,将药力再逼出身体。
雁儿……你听得见爹说话吗?南宫天唤道。
南宫雁紧闭双眼,沉沉地呼吸着。
暗卫跪在床边:家主,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蛊引到我身上,我愿意替小姐受苦。
你起来,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月无涯问道:这蛊究竟是什么?像是最低等的情蛊,一般是邪魔歪道给炉鼎用的,中蛊三天后,便会彻底沦为施蛊者的奴仆,情根深种,原本情蛊并不难解,但此蛊多了些变化,会在身体中自主生长流动,造蛊养蛊都不是寻常手段。
南宫天道,我也参不透,只能尽量延缓蛊毒发作。
情蛊,而且是冲着南宫雁来的。
养蛊之人十有八九就是白修远。
月无涯皱眉思考着:若是杀了这养蛊人,此蛊可解否?这低等情蛊恶就恶在,将养蛊人杀了的话,从属于此人的子蛊宿主都会一同死去。
所以,在这三天里,一定得找出办法,不能让子蛊长成。
南宫天摇了摇头,南宫家的长老都会在命魂中留下印记,刚刚我试着找到石长老的踪迹,却发现那一抹印记早就消失了……这只能说明,真正的石长老已经死了,或是,被人夺舍了。
南宫天扶着太阳穴:是我的疏漏。
南宫天是没有办法了,瞧这情形,南宫家自顾不暇,京年年中蛊毒深,发作的只会比南宫雁更快。
月无涯不想坐以待毙,他将京年年打横抱起,阔步向门口走去:我会想办法,若是三日后还没有消息,那……不知为何,他脱口而出:那所有便都结束了。
*月无涯抱着京年年往玄天宗无情峰飞,无情峰的药泉他曾吸收过,或许能帮京年年压制一段时间的蛊毒。
夜阑更深,月明星稀,京年年的脸在月无涯的胸口左右剐蹭着,她只觉得烫心撩肺,只有她蹭着的这块地方稍稍凉快些。
月无涯一开始没说什么,只管在空中疾速飞行,可京年年的手越来越过分,竟是顺着他的衣领摸了进去,滚烫的手在他胸前乱动,搞得他也莫名烦热。
京年年!你清醒点。
月无涯双手抱着京年年,没法掰开她胡作非为的爪子,只好出声提醒。
京年年在迷糊中听到熟悉的声音,喃喃道:昊元师伯,我真的……跑不动了……什么跑?月无涯反应过来,她是将此时当成了初入体峰的那次入门考验,那是他第一次同京年年说话。
京年年歪在他怀里,像是一只扭动又不安分的小狐狸,但她身量不重,腰间更是不盈一握,可想想从那后来的那些日子,却是一日不落地背着千斤负重,做着体峰的修炼。
她戏耍般在他衣衫上呵出的热气,透过布料到达了更深处,像是点点火星直接落在了他的肌肤上。
月无涯再也忍不了:你再乱动,我就把你扔下去了。
京年年这才懒猫似的掀开了眼帘,夜风迷了她的眼睛,让她只看到了月无涯模糊不清的轮廓,她被稳稳当当地抱着,满溢的绿檀香气,像是被温润清亮的月光抱在怀中。
我这是……在哪儿?今夜的月亮格外明亮,穿行在云雾中,连带着整片天和云都柔和似轻纱飘扬。
月无涯望了眼极近的明月,随口说道:你在月亮上。
京年年欢喜地抱住了月无涯的脖颈:你就是月亮吗?从小我便说想要看看月亮,爹娘总说月亮是摘不下的。
她脸颊红扑扑的,手顺着月无涯的脖子摸上了他的脸:原来月亮是长得你这样,真好看,我喜欢。
月无涯心想,这情蛊竟能将人的神智摧残至此,怪不得是邪修的手段,但京年年这样倒是比平时和他拌嘴的样子可爱许多。
莫要再动了,马上就到。
京年年鼓起腮帮子:月无涯,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凶。
月无涯:?你知道我是谁?我当然知道,你是月亮啊,刚不是说过了。
京年年状似神秘地说道,你的声音和我兄弟月无涯很像,但他与你不一样,他性格奇怪的很。
月无涯:……不过他有的时候还挺好的,长得也可好看了。
月无涯忍不住问道:他性格哪里奇怪了?那可多了,他总喜欢披头散发,不让我随意碰他丢他,明明很关心我,又总是说我……京年年在月无涯怀里兴奋地说着,下一刻忽然吐了一口血,我……月无涯……我心脏好痛……她双手揪着衣襟,身子颤抖,浑身温度更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