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女子的心头血没用?月无涯不解, 可她自己说的,最重要的人便是师姐。
女子与女子,男子和男子成为爱侣自然也是可以的, 不过看你这样, 大概不知道爱是什么意思吧?狐子虚叹了口气,爱人若爱其身, 爱便是时时刻刻都想待在一处, 会因对方的喜怒而影响心情,想要关心她照顾她。
月无涯认真道:是啊, 她师姐很符合啊。
最重要的是,肌肤相亲时, 会心绪躁动, 看到别人与她在一起的时候会心生醋意。
狐子虚没见过这么木的人,难道他真是一颗石头心?石头心加上无情道,有的拉扯了。
狐子虚不想管这种闲事,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 作为售后服务算是仁至义尽。
他要是还不懂,可怪不了谁了。
月无涯愣在原地。
什么意思啊……京年年有其他交好的男子吗?她师父、昊元真人还是龙辽?鸿蒙珠亦有灵, 飞到月无涯眼前, 柔和的光中倒映着月无涯的影子。
月无涯对鸿蒙珠的气息很熟悉, 虽然他记忆有损,但对鸿蒙珠有种特别的信任。
他道:你的意识是,取我的血?鸿蒙珠上下横跳, 像是在频繁点头。
月无涯坐到京年年身边,他细细想来, 自己确实符合狐子虚所说的几个条件, 不过都是因为是京年年的本命灵器, 神魂相连的缘故。
京年年嘴唇发白,脸上却又开始染上浓重的酡红。
罢了,试试就是。
不过心上三寸的血而已。
月无涯捏了把匕首,精准地刺进胸膛,心口霎时一凉,鲜血顺着匕首滑到茶盏中。
心头血是最精气所在,尤其在月无涯失去了大量灵力的时候,他肉眼可见地憔悴了许多。
鸿蒙珠主动吐出一缕鸿蒙气息融入碗里,月无涯止住创口的血,扶着昏昏沉沉的京年年饮下。
京年年将她的师姐们看得那么重,想来也不会愿意取她们的心头血。
先试试,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月无涯再次覆上京年年的额头,热意并没有降下来。
他内心复杂,敛起眉目看向嘴唇苍白的京年年。
既期望他的血有用,又期望他的血无用。
若是有用……他不过是她的本命灵器,算什么爱人?那南宫雁又去哪里寻解药。
鸿蒙珠落在一旁,熄了明光,乍一看像是颗寻常的玻璃珠。
万宝阁四层全然封闭,仅余盏盏烛台流下红泪,生出几分旖旎。
半晌,软椅上的人才醒来。
京年年醒来后,唇角微勾,展露笑容。
月无涯心中咯噔一声,这是第四种感情,乐情?他的血没有用吗?京年年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抚上月无涯的脸颊:无涯,你怎么花了脸?脸色还如此不好,是着凉了吗?她的大拇指擦拭过月无涯的脸,抹去了刚刚溅上的星点血痕。
月无涯方才取心头血的地方酸胀地隐隐作痛。
京年年像是眼中只有他。
你……狐子虚敲敲烟杆,将月无涯从神游里唤回来:她这是好了,拔除七情蛊后,大概会有一段时间对爱人产生浓厚的依恋,算是蛊毒的副作用吧。
病去如抽丝,蛊毒自然也是。
月无涯头一次被人如此珍重地对待,有些手足无措。
京年年视线移下,落在他玄色的衣袍上,她凑近嗅了嗅。
月无涯僵硬地任她摆弄。
血。
京年年皱着眉,是谁伤了你?她朝着四周看了一圈,看向一众美人,摇了摇头:不是你们。
她视线锁定狐子虚:那便是你了,谁准你伤我的人的?她抽出桃夭剑,现下她灵力充盈,饮下鸿蒙气息和月无涯心头血,精神更是饱满。
看剑!狐子虚断没有想到,人在家中坐,剑从天上来,他不过是在一边看戏,这也能祸及到他身上?他不愿与京年年动手,左右躲避京年年的桃夭剑,冲着愣在原地的月无涯喊道:你解释两句啊!她现在只听得进去你的话。
月无涯回过神:京年年,回来。
京年年果然停下剑势,歪着头问月无涯:为什么不让我教训他?你的伤全然与他无关吗?倒也不是全然无关。
月无涯上前几步,亲自把她拉了回来:……我的伤,是为救你。
狐子虚终于能扶着小红歇歇脚,想着这补天石倒是坦率,没搞什么欺瞒受伤的戏码。
他被京年年这么一追,今日的运动量已经超标:打烊了,蛊毒解了,珠子也借给你们了,快走吧。
月无涯对狐子虚道了声谢,拉着京年年的衣袖离开了此处。
一路奔走,万宝阁每层穹顶皆是星光闪耀,只是没了鸿蒙珠,星星也少了许多,月无涯牵着京年年,穿过三层上百阶悬浮玉梯,走出万宝阁。
外头亦是夜色深沉,月无涯出了一层薄汗。
他心中慌乱,等京年年过个把时辰清醒过来,自己该如何和她解释?京年年听话地跟在他身后:无涯,你为什么躲着不敢看我?月无涯老实回答:……不太习惯你这样。
那你可以告诉我,心头血的事情了吗?京年年笑着问道。
可以,本就是要告诉你的,不过你现在神智尚未完全恢复。
月无涯松开京年年的袖口,僵直着后背背对着她,他脸上方才被京年年擦拭过的地方还隐约发烫。
他用袖子扇了扇风。
他这是怎么了?谁说我神智没恢复的?什么?月无涯这才回过头。
只见京年年眼神清澈,安静地站在月色下,已经变回了原本冷静清醒的模样。
我方才是故意骗狐子虚的,谁让他趁我虚弱,故意宰我一笔。
京年年冲月无涯眨眨眼睛,怎么,你当真了?月无涯没了脾气。
是她干得出来的事情。
你样子为何怪怪的,愣着干嘛,我脸上有花儿?京年年不解,快回话啊,我师姐还等着我们回去救她呢。
是,人命关天。
月无涯道:要解这蛊,需鸿蒙珠的鸿蒙气息,和爱人心头血,狐子虚说我最合适,我料想你没什么爱人,也不愿用你师姐们的心头血,就先用我的试了试,没想到刚好解开了,所以我也并不是什么所谓的爱人,我只是与你命魂相连,所以侥幸解开了而已。
京年年觉得好笑:我明白,你解释这么多干什么?我……我是怕你三师姐南宫雁没有合适的人选,她不是刚刚筑基,还没觉醒本命灵器吗?京年年沉吟片刻,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不行的话,就用我的心头血试试吧。
不妥。
月无涯摇摇头。
为何不妥?……我说不上来,不该是你。
月色下,月无涯眉目舒朗,像是想明白了什么。
该是她爹南宫天!京年年恍然:有道理,我与你是因为命魂相连,那她和她爹南宫天血脉相连,说不定真的可以。
事不宜迟,二人闷着头自个儿就定了人选,十分清醒地并肩往南宫家宅的方向飞去。
而与此同时,万宝阁中的狐子虚无奈地扶住额头,唤道:小红,来给我揉揉太阳穴,两个不开窍的木头真是看得我火不打一处来。
小红白嫩的手拂上狐子虚鬓边:掌柜莫要烦心,时机未到而已。
*南宫家宅。
南宫雁的闺房被里三层外三层围得铁桶一般,包围圈外头站着个孤零零黑漆漆的人影。
月无涯认出了他:这是南宫雁的暗卫。
京年年想了想:之前扔纸袋零食的是你?暗卫不说话,看上去有些忧伤。
京年年没时间安慰这个自闭青年,匆匆打了声招呼后就撇开人群进了南宫雁的屋子。
原本宽敞的屋内更是挤得不能再挤,站满了各种修士。
南宫天正在对着一个老头发脾气:养你们有什么用,如今小小的蛊毒都解不开,每年南宫家都花多少灵石在你们这些长老门客身上,现在一个个都推脱这推脱那,要不是我那兄弟不在……老头显然不是省油的灯,小声嘟囔着:你不也解不开……南宫天听到刚要发作,京年年挤开了老头:让让,劳烦让让。
南宫天看到活蹦乱跳的京年年:你……你蛊毒解开了?是,我有办法解开师姐身上的蛊毒。
你们这群废物,都给我滚出去!南宫天对着众人说道。
南宫天话音刚落,一屋子的人就像泄洪一般涌了出去,谁都不想在这里再待片刻,一不小心就会触上南宫天的霉头。
南宫雁中的蛊毒比京年年轻上许多,直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经历七情。
不过看她面色发红,大概时候也差不多了。
京年年虽然现在记得自己经历喜怒哀乐时的事情,但那时的自己状态太过离谱,还不如假装忘记的好。
她不想让南宫雁也经历一遍,她的三师姐是最害怕社死的……京年年进来之前就已经和月无涯商量好了,解蛊毒需要的只是鸿蒙气息,就不将鸿蒙珠拿出来了。
月无涯调出一缕鸿蒙气息放入碗中。
京年年对南宫天道:除了这味特殊灵气之外,还需一样东西。
亲人心头血。
爱人心头血。
京年年和月无涯同时说道。
南宫天:?到底是什么?月无涯想了想道:大概……是亲爱之人的心头血?亲爱之人是什么意思?南宫天头一次听到亲爱之人的说法。
京年年看了月无涯一眼,心领神会地解释道:就是您的心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