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
阳光高照,冬日里的暖意攀升,但也抵不过这沁人的凉。
小姐,月白把马车里的暖炉拿了下来,她快走几步赶上温扶桑,小姐,你忘了把这个拿在手里了。
说着,月白把暖炉递给温扶桑。
温扶桑失笑:可我已经披好斗篷了,不冷。
月白不赞同道:小姐,姑爷特意嘱咐过了,叫月白记得提醒你。
好,月白一提到萧季和,温扶桑就拿她没辙了,我拿着,拿着。
温扶桑今日是来净南寺例诊的。
因为她与萧季和定亲一事,张氏把例诊一直后延到现在。
前日里听张氏提起后,温扶桑便想替她来。
其实也不算替,而是本应该。
张氏例诊是还她在净南寺静养多年的人情,现在她回京了,就应该是她来还。
净南寺在京城郊外的净南山下,寺庙在半山腰处,通往寺庙需走过一百零八阶。
扶桑,庙前拿着扫帚正在扫地的小僧走了过来,你怎么来了?十三,我今日是来例诊的,温扶桑笑了笑,你又被师父罚了?年轻小僧是去年才皈依的佛门,成为温扶桑师父座下的第十三弟子,于是旁人都唤他十三。
扶桑,你别提了。
十三苦闷着张脸。
师父他老人家可真够狠的,就因为我抄经书时睡着了,他就大手一挥,叫我打扫一个月。
他抱着扫帚,满是丧气道:每天还分早晚呢,说是落叶多,一次不扫都不行。
温扶桑像是想到了那个画面,她摇了摇头,十三,谁叫你敢在抄经书时睡着。
师父最讨厌对佛不敬之人了。
十三心虚道:还不是因为太困。
十三,谁准你休息了?说这话的正是他们的师父,明一大师。
明一大师走至庙前。
十三低下头,恭恭敬敬道了声师父后就回去继续打扫了。
温扶桑也道:师父。
明一大师点了点头,扶桑,你随我来。
温扶桑叫月白和清影在此地等着自己,她跟在明一大师身后。
路过十三时,十三悄悄同她无声说了一句,温扶桑抿着唇笑了笑。
他说:师父他老人家就知道凶我。
明一大师比温丞相还要大,再加之不苟言笑,穿着一身袈裟。
总归不是平易近人的形象。
月白和清影等了许久,才看见温扶桑从里面出来。
小姐,月白迎上去,我们是要到哪里例诊啊?温扶桑脸上笑意未散,她还在想着师父同她说的那句:得其所爱,会比任何药方都来得有用。
小姐?月白看了看清影。
清影淡着声:主人,我们下面应该去哪?嗯?温扶桑敛了笑,眉目温和道:后山。
但师父叫我们明日再来,今日有法会,不宜例诊。
噢,可月白忍不住好奇,她试探开口:小姐,你方才是在开心什么啊?温扶桑不自知,她疑惑:我有吗?有啊,月白拉过清影,问她,清影,你也看见了对不对?清影点了点头。
我,我,还有我!十三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扶桑,你刚刚嘴角都要咧到天上去了。
温扶桑看了他们一眼,她遮遮掩掩地,我…我…我知道了,月白笑,小姐肯定是想到姑爷了,所以才这么开心的。
姑爷,十三点头,意思是懂了。
不过,下一秒—姑爷?!十三一直抱着的扫帚落地了,扶桑,你什么时候成的婚?他很伤心,他很难过,这么大喜的日子,她居然没请他去。
亏他还把她当作自己的好朋友。
也就是不久前,温扶桑有些愧疚,我忘了。
自从十三进了净南寺后,他就是一直跟在她身后一起学习的。
十三抓住月白一个劲的发问:那姑爷长得可好看?品行好不好?对我们扶桑如何?月白:这……不是不好回答,而是她被问愣住了,不知先回答他哪个问题。
十三瞥她一眼,又看向温扶桑,万般无奈说:扶桑,你可别叫人拐了去。
没有,温扶桑笑:好,好,都好。
十三满脸不信,真的?他靠她一步走,扶桑,你一说谎就会脸红,我倒要瞧瞧你骗我了没?就这时,温扶桑!刚爬完一百零八阶,刚走到庙门前,刚准备去找他家阿窈的萧季和快步走过来。
他仿若一位正逮到妻子红杏出墙的丈夫。
说话还是温和的,就语气有点不善,他道:温扶桑,你不是同我说你是来例诊的吗?亏他还是趁着休息时间来看望看望她。
可结果呢?他就看见在佛门重地前,有一个小白脸过来勾搭他家阿窈。
萧季和是不会责怪,对温扶桑说什么重话的。
于是他把人拉向自己这边,对着小白脸十三冷声道:你想问什么?十三一脸莫名,他插着腰,哎,你这人谁啊?萧季和不言,他低头看了眼温扶桑。
温扶桑同他对视一眼,而后看着十三,十三,他是我…我…温扶桑有些急切,可她不知是怎么了。
脑海里没有一个能形容她和萧季和之间关系的称呼。
我是她的夫君。
萧季和接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十三怔了怔。
过会儿,他才问月白,他说他是什么?月白同他小声道:他就是我刚刚说的姑爷。
十三:……扶桑,你…温扶桑,你随我过来。
萧季和先十三一步说完,他牵住温扶桑的手腕,也不管她同不同意,就把她拉走了。
温扶桑随他走到一旁。
萧季和松了手,开始问她:你今早不是说来例诊的吗?是,温扶桑点头,但师父说今日有法会,让我明日再来。
第二个问题,萧季和远远看了眼月白那边,又将视线放在眼前人的身上,那个人是谁?十三师弟。
那他刚刚想问你什么?问…问…温扶桑有点说不出口。
萧季和:那他方才为什么离你那么近?温扶桑拧了拧眉,这个她没注意到。
温扶桑,萧季和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语气,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他忽然有些泄气,但还是说了口,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我…温扶桑说不出来。
良久,她才再开口: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也不确定。
所有人都知他们是夫妻,可实际上呢,除了那一纸婚约,再无任何证明。
萧季和也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他想说什么,但最终在低头看她时,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萧季和才再次开口:我休息的时辰要到了,先回军营了。
温扶桑盯着落叶的视线一顿,好。
她应道。
萧季和走到月白身边,又和她交代了几句才离开。
十三,温扶桑温声道:我回府了,明日再过来。
十三不敢说话,他回想到萧季和临走前看他的那个眼神,他小心翼翼的,扶桑,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温扶桑摇了摇头。
随后她强撑着笑了笑:十三,是我自己的问题,你不用多想。
此时,离净南寺一公里远的军营。
萧季和,姜怀若晃晃悠悠地荡到箭道处,他微眯着眼,待看清远处的箭靶后,啧啧出声,这靶子惹你了啊?萧季和恍若未闻,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他从箭筒里又抽出一支箭来,一瞬的功夫,箭已正中靶心。
竹修,姜怀若仰着头,你家主子这是怎么了?竹修微微摇头。
那他方才是急着去哪儿了?净南寺。
哦,姜怀若拖腔怪调着,原来是那寺里小菩萨惹得祸啊。
萧季和拉着箭弓的手一顿,然后很快恢复正常。
他一只眼睛微眯找准靶心后,语气淡淡开口:你要没事就赶紧滚。
姜怀若笑了,他调侃道:你在她面前也敢这么说话?萧季和没吭声。
怎么了这是,你惹她生气了?姜怀若自觉排除是萧季和被惹生气的可能,他循循善诱般开口:小姑娘家嘛,只要用心哄,肯定能哄好的。
萧季和手上的动作又是一顿。
姜怀若撇了一眼,又当作是无意般说:送朵花,买胭脂,买簪子……他还没说完,就被萧季和打断,那是她们,又不是我家阿窈。
嗯,行,姜怀若从善如流般接道:那请问萧将军,你同你家那位感情这般好,还闹什么别扭啊?没有闹别扭。
萧季和垂目,只答了这么一句。
姜怀若瞧他,好笑道:萧季和,你知道你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像什么吗?萧季和:像什么?姜怀若毫不客气说:就像那诗里描写深闺里怨妇的形象。
难得的,萧季和沉默了。
没得到反驳的姜怀若莫名不安。
不是,他疑惑,你们真出问题了?说完,他自答:不应该啊,你不是钟情她好多年了吗?光这几个月来,炫耀还来不及炫耀呢。
你的问题还是她的问题啊?出奇了,就这一时,姜怀若还看不得萧季和这般样子。
我的,萧季和轻声说,是我的。
然后姜怀若就不知他是说给谁听的,反正他一遍一遍重复着。
最后,姜怀若听见他说:怎么会是她的呢?作者有话说:1.十三离阿窈没有很近,所以阿窈也没有察觉。
但是从萧将军的角度看,这距离…很成问题。
2.下一章解释和好,然后…是该确定关系了。
(说出口的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