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2025-03-22 08:15:03

安静的寝殿内,江殊澜正独自沉思着什么。

方才临清筠送林谨出去后,叶嬷嬷给江殊澜送来了一套玉红束袖骑装,说是夏问亲自送来公主府的。

不待江殊澜仔细看这套骑装,叶嬷嬷便把早晨在公主府门口发生的事和她叙述了一遍。

江殊澜这才知道原来江柔曾想带禁军强闯公主府,被夏问带人处理了,门口还发生过打斗。

江柔本不愿罢休,但禁军统领很快赶来把手下带了回去。

江柔也被范明真接走了。

允许江柔调派禁军的自然是皇帝,后来禁军统领把人带走应也是皇帝授意,而非忌惮江殊澜或者临清筠的身份。

皇帝见她和临清筠越走越近,果然按捺不住,已经开始试探她和临清筠了。

江柔当时心情如何?江殊澜饶有兴致地问。

叶嬷嬷:她来的时候戴着帷帽,言辞激烈,看得出来是气急了。

后来她的帷帽不慎掉落,周围人都看见了,议论纷纷。

叶嬷嬷没有把话说完。

一国公主在人前情绪失控,不仅厉声尖叫,还用剑肆意劈砍她身边的侍卫泄愤。

叶嬷嬷只觉无言,慨叹不已。

很清楚江柔如今的脾气,江殊澜不难想见当时的场景。

就是有些可惜,没能看见江柔暴怒怨愤却又拿她没办法的模样。

她转而问:你方才说临将军知道我昨晚派人去江柔府里的事?对,而且临将军也来得很早,按理说那时传信的人应还未赶到将军府才对。

奴婢问过护卫,他也说虽然是赶着过去的,但确实没那么快。

江殊澜点点头,记下了这两件在她意料之外的事。

见叶嬷嬷似是还有话想说却神色犹豫,江殊澜笑着问她:嬷嬷是不是有些担心我和将军来往过于亲密?叶嬷嬷忧虑地点点头。

看到公主唇边的伤口时,叶嬷嬷本以为她是不是吃东西时咬到了。

可叶嬷嬷还未问出口,便看见公主玉颈上有还未消退的暧昧红痕。

叶嬷嬷未曾成婚,但先帝与先皇后感情甚笃,她贴身伺候了先皇后很多年,不会不知道那是什么。

公主去将军府时一般都说不必让她跟着,叶嬷嬷是今日才知道公主和将军之间已经到了这么亲近的地步。

江殊澜眉目柔和地看着那套骑装,低声道:嬷嬷,我认准了他,也只会和他在一起。

有些事只是早晚而已。

她喜欢他,想和他亲近,所有拘束和准则都会往后放。

奴婢明白,殿下别委屈了自己。

叶嬷嬷不能越了身份干涉公主的事,但也难掩担心。

公主待将军情深,只愿将军不会辜负公主的心意,也别让公主像江柔那样爱得偏执,迷失自我。

人言可畏,若是被有心之人知道了,流言指不定会传得有多过分。

叶嬷嬷暗自决定,必须让公主府里的人都管好自己的嘴,必不能有任何闲话传出去。

叶嬷嬷离开后将江殊澜才展开那套骑装。

江殊澜说想要和临清筠那套玄色骑装相称的,还以为他会选玉白色。

那也是他平日里常穿的颜色。

但临清筠选了稍显明艳却不会过亮的玉红色,很适合她,江殊澜也很喜欢。

不过上面也的确用玉白色绣了朵朵或娇嫩含苞或蓬勃盛放的玫瑰,并不多,但位置都很巧妙。

似有所感,江殊澜翻开上衣的袖口,果然在那儿绣有暗绿色的竹纹,和前世他送她的那些裙衫一样。

筠,竹也。

前世他们成婚后,江殊澜的裙衫都是临清筠安排人准备的,且无一例外都会在袖口里绣有竹纹。

他用这种方式把自己的名字和情意留在离江殊澜很近的地方。

若她没猜错,临清筠也许已在他自己那身骑装的袖口添了暗红色的玫瑰纹。

但江殊澜没想到这一世这么早他就开始这么做了。

只是这个纹绣,江殊澜越看越觉得绣得不是很精致,针脚稍显得有些别扭,看起来实在不太自然。

和前世那些纹绣比起来实在相差甚远。

应该不会是裁制衣服的人敷衍,莫非是……江殊澜心底隐隐有了些猜测。

看见临清筠推门进来时,江殊澜很快回神。

她托着腮,微笑着说:我还以为公主府太大,临将军走丢了。

和林太医聊了聊他师父的事,耽搁了。

临清筠温声道。

看见江殊澜手边的骑装,他问:衣服喜欢吗?很喜欢,江殊澜点点头,但是有个地方我有点好奇。

嗯?江殊澜从善如流地翻开袖口,露出里面的竹纹,这里怎么也有纹绣?不是一般都绣在外面吗?临清筠神色平静,自然道:许是裁制衣服的人习惯留下些标记。

原来是这样。

江殊澜并不拆穿。

她拿出林谨离开前留下的药膏,柔声道:能麻烦临将军帮我涂药吗?他留下的伤口,他得负责照顾才行。

好。

临清筠接过药膏在她身边坐下。

她发现了竹纹的事却没有深究,临清筠和她都心照不宣。

江殊澜看着临清筠用冰白的手指蘸取微凉药膏,又眼神清明地看了看她唇角的伤口位置。

她莫名觉得他出去一趟再回来,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江殊澜忽地靠近他,两人的唇将触未触时临清筠仍和以前一样,并无闪避之意。

但她轻轻吻在他唇角时,他也未像早晨那样给她回应。

江殊澜心底猛地一沉。

早晨他才和她亲近了很多,甚至远比江殊澜预想中的进展还要快。

她还未来得及去想为什么这次临清筠的反应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期,就已经明显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又退回了那些迷乱的吻和缠绵发生之前。

怎么了?她退坐回去,不自觉问出了口。

什么?你怎么了?她追问,声音闷闷的。

临清筠眉目低垂,抬手温柔地把药膏抹在她唇边的伤口上,声音轻浅温雅道:无事,澜澜怎么忽然这么问?是不是待在府里养病太闷了?见她沉默着眉间轻蹙,临清筠沉吟片刻,建议道:等几日之后你恢复好,也差不多是围猎的时候了,到时我带你去骑马,好不好?不愿听他转移话题,江殊澜心里酸酸涩涩的,忍不住低声问他:你怎么这么快就变心了?她明明感觉得到他是在意她心悦她的,并非只有她自己沉湎于那些两人紧密相依的时刻。

但现在他却好像想疏远她。

临清筠心里一窒,劝哄道:没有变心。

那你怎么……江殊澜的话还未说完,临清筠便靠近,在她颊侧落下一吻。

你要养病,也要养伤,不能再胡来了。

他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唇,解释道。

江殊澜被临清筠突然的吻弄得微懵。

临清筠语带疼惜:抱歉,今早我有些失了理智,还伤了你,以后不会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

江殊澜心里疯长的委屈和猜测乖乖偃旗息鼓。

她亲昵地拥着临清筠,靠进他怀里,不用道歉,更不用自责。

声音偏轻偏软道:我很喜欢。

你的每个模样我都很喜欢。

像是怕他不信,她又认真重复了一遍。

临清筠俯首,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心里无声轻叹。

他怎么舍得,又怎么可能变心。

在她还不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爱了她很久很久。

临清筠心底每一寸都深深烙印着她的名字,谁都无法改变,无法抹去。

哪怕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