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殊澜很难说清自己在这一瞬间的感受。
她原本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幸福, 毕竟并非人人都有机会重回爱人身边。
可在听见临清筠的话时,江殊澜忽然觉得有点委屈,也有点难过。
她有那么多的爱, 却没能一一让他知晓。
所以他才会在走过那段漫长的孤独岁月时,在无望地等待她时,以为她不要他了吗?我没有。
眼泪一开始便止不住了,江殊澜带着浓重的哭腔, 低泣着说。
我知道。
临清筠心疼地轻轻吻去她脸颊上的泪水,温声道。
临清筠不难猜出, 江殊澜应是在他回京前不久才有了前世那些记忆。
而在接他回城之后, 江殊澜便一直竭尽所能地在爱他。
但临清筠克制不住地在心底觉得嫉妒——那时的临清筠先他一步看到了江殊澜更加鲜活明媚的模样,也先他一步拥有江殊澜更加大胆直白的爱意。
他明知无论自己有没有前世的记忆, 江殊澜爱的都是他。
两人心照不宣地没再提起满是缺憾的前世, 只是一直相拥着,用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的心情感受着对方的存在。
像是一只迷路已久终于归家的小动物,江殊澜满是依恋地窝在临清筠怀里。
无论临清筠怎么轻声劝哄,她仍一直哭得停不下来。
江殊澜从未想过, 自己不仅能回到临清筠身边, 那些共同度过的一个个日夜也终于不只她一人知道,记得。
也是此时彻底放下心神, 江殊澜才意识到,其实自己一直都隐隐期盼着可以无所顾忌地在临清筠怀里哭一场。
不需要合理的解释与理由, 也不必忧虑临清筠会因此而觉得不安或为她担心。
他都明白。
与临清筠错失的那几十年带来的心痛与遗憾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江殊澜哭了很久,直到累得睡着时, 她都还紧紧拥着临清筠, 不愿放松分毫。
看着她哭红的双眼与长睫上的泪迹, 临清筠心疼地拨开她被泪水沾湿的乌发,轻轻吻去她眉间浅淡的蹙痕。
临清筠守了她一整夜。
许是因为哭了太久,江殊澜睡梦中仍有些不安,几次迷迷糊糊地不断靠近临清筠的怀抱,确认了什么之后才会又放松下来。
第一缕曙光投射进屋内时,临清筠动作极轻地把自己的一件外袍搭在江殊澜身上,再抱起她走出了寝殿。
他想带她暂时远离京都的人和事。
前世江殊澜离开后,临清筠返京做的事都十分狠绝。
那时的他再也没有机会在江殊澜面前保持她喜欢的模样,便无所顾忌地用了种种极尽狠戾的手段,希望能解心中的恨与痛。
临清筠亲手杀尽了曾伤害过江殊澜的人,却于事无补,他心里的痛意丝毫不减。
如今那些曾死在他手里的人还活着,但临清筠知道自己不能像前世那样。
他很愿意继续把江殊澜眼中的自己保持下去,这是前世失去她之后,临清筠日夜怀念的事情。
所以有些事情他仍然会做,却不会让江殊澜知道。
为了早日让他与江殊澜的生活中再无那些虚伪可憎的嘴脸,临清筠这回会更迅速且平静地结束那些事。
江殊澜醒来时便发现自己正枕着临清筠的腿,并未在自己熟悉的床榻上,而是到了马车里。
一路上她都被临清筠好好地护着,丝毫未感受到颠簸,所以才一直睡到了平日醒来的时辰。
眼眸处隐隐有些不适,江殊澜下意识蹙了蹙眉,才问一直垂眸凝望着她的临清筠:我们要去哪儿?临清筠抬手轻轻捂住江殊澜仍有些红肿的眼眸,温声道:去见见老朋友。
细细感受着临清筠掌心的温热,江殊澜很快便觉得哭疼的眼睛好受了很多。
老朋友?想到了什么,江殊澜猜测道:林老先生回京了吗?嗯,他几日前已抵达在城外的住处。
皇帝之前四处搜寻林岱的踪迹,想让他回京帮江柔治身上那些伤。
收到临清筠的消息后,老先生本已打算在旧友避世隐居的地方久住,以避开这些事端。
但前不久,临清筠重新写了信,暗中将老先生请回了城外山中的竹院。
老先生此时还不认识我,贸然过去会不会不妥?江殊澜在临清筠腿上动了动,轻声问。
前世是邢愈查到了林岱老先生在城外的住处,毒发后堪堪留下一条命的江殊澜才去竹院拜访他。
此时江殊澜并未中毒,似乎找不到什么贸然上门的理由。
前世她与林老先生及其家眷都相处得很好,但此时的她对于他们来说还只是陌生人。
临清筠轻轻抚了抚她散开的长发,解释道:是我有求于他,想让他帮你看看。
江殊澜心里一揪。
她知道,临清筠仍在担心她的身体,怕虽然避开了那杯毒茶,却仍有其他隐患。
好。
江殊澜也希望能让临清筠放心。
感觉到什么,江殊澜眨了眨眼,长睫在临清筠掌心轻轻扇动。
临将军把我带出来之前,怎么不顺便帮我换衣服?江殊澜身上还是昨晚临清筠亲手替她穿上的寝衣。
怕吵醒你。
临清筠温声道。
那你帮我带衣物了吗?嗯,过会儿帮你换。
江殊澜抬手拢了拢微乱的衣襟,遮掩住那些还未散去的红痕,故意道:今日我忽然想自己换。
好。
临清筠吻了吻她的唇,顺从地应下。
你不许看。
好。
到老先生的竹院后,我们分开住吗?在自己府上时江殊澜不觉得有什么,但若是在林老先生和他夫人面前,江殊澜想着她和临清筠或许还是分开住比较好。
嗯。
这么好说话?江殊澜唇角微弯,揶揄道:是不是想起来我们已经成过婚,同床共枕了很久,所以觉得腻了?未听见临清筠的回答,江殊澜正欲再说些什么时便被临清筠吻住,再分不出心神来调笑。
临清筠仍轻轻遮掩着她的眼睛。
这个吻十分温柔,但在江殊澜看不见的地方,临清筠眼底满是狂热偏执的占有欲。
他永远都爱不够,又怎么会觉得腻。
不知不觉间,江殊澜身上的寝衣已经被放在一旁,肌肤与微凉的空气接触时她不自觉瑟缩了一下,很快便被临清筠揽进怀里。
刚才说的话都不算数。
辗转深吻间,临清筠低声道。
但是……乖,临清筠带着薄茧的长指轻轻摩挲着江殊澜漂亮的蝴蝶骨,声音微哑,不用担心,林老先生知道我们的关系。
所以不需要分开住。
江殊澜的心神松了松,轻轻咬了咬他的唇。
临清筠心尖微动,像是得到了什么允许,很快便不断加深这个吻。
两人周身的气息愈发滚烫。
一直记着马车外还有人,江殊澜便咬着唇艰难地克制着,不愿让那些羞人的声音传出来。
临清筠难掩沉迷的眼神在江殊澜红润的唇间凝了几息,很快含.住那两片娇嫩柔软的花瓣吮吻着。
别咬伤了自己。
他哑声道。
江殊澜拥着他,难耐地睁开眸子,却看见临清筠神色间还有她早已丢失的清醒与理智。
心底忽然又有了莫名的胜负欲,江殊澜勉强凝了凝神,腰肢微动,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暗自做了些什么。
下一瞬,临清筠的气息倏地变得紊乱,没戴面具的脸上也染了更加浓重的欲.色。
他中断这个吻,转而俯在江殊澜耳边,灼热的呼吸不断拂过她微红的耳垂,低沉喑哑的声音里满是蛊惑与引诱:澜澜乖,再试一次。
江殊澜羞得立马闭上眼,飞快摇了摇头,不知是在假装没听懂他话里的深意,还是不愿再试。
临清筠在她耳畔低低地笑了笑,意味不明道:倒是的确没咬你自己了……江殊澜连忙抬手捂住他的唇,不许他继续说那些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懂的话。
最终还是临清筠帮江殊澜穿的裙衫,因为她累得手都抬不起来了。
马车平稳地停下时,江殊澜面颊上的红霞还未散去,临清筠刚帮她绾好发髻,戴好珠钗。
临将军是不是提前算准了?江殊澜声音柔媚道。
做完这些时竟然刚好到地方,未免太巧了。
临清筠吻了吻她,下回不算了。
江殊澜神情顿了顿,她莫名觉得临清筠有话还没说完——下回不算着时间了,像往常一样,直到她累得睡过去为止。
不正经。
她低声道。
我抱你下车。
江殊澜摇了摇头,不用,多亏临将军善解人意,这点力气还是给我留了的。
昨晚下了雨,山路难行,我抱你走。
临清筠温声道。
他不愿让江殊澜鞋底沾泥,也不愿让路边残余的雨珠湿了她的裙摆。
江殊澜也的确不喜欢踩在泥泞的地面,便从善如流地朝临清筠伸手讨抱,撒娇道:那就辛苦临将军了。
被轻而稳地抱起来后,江殊澜又俯在临清筠耳边软声说了些什么。
临清筠侧首望她,温声道:看来澜澜还不觉得累。
不然怎会继续撩拨他?才不是,江殊澜立马摇了摇头,累极了,累得一步都走不动了。
这条上山的路本来就不好走,你得一直抱着我陪着我才行,不许把我颠了摔了。
知道临清筠一定会护好自己,但江殊澜还是故意这么说着。
两世下来,她一直都很喜欢看临清筠温柔地宠着自己顺着自己的模样。
好。
临清筠的喉结轻轻滚了滚,会一直都抱着你。
陪着你。
作者有话说:感谢为澜澜和小临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取名字真是件让人头痛 3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