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难道李阵知道自己要来。
不对,张姑觉得不对劲,她看向柳云芝。
后者忽然一笑,扭头就往马车跑去。
张姑急得要伸手去拽衣服,可她的手还没伸出去,男人冷哼一声:把人给我绑了!屋里立马冒出四五个大汉一下子将她踹到了地上。
也顾不上疼,她爬起来就想跑。
一只脚重重的踩在了她的背上,像是碾着蚯蚓,男人嘴角一勾,还想跑?冷月之下,寒风吹过。
他看向马车,小人影正准备跳上去,还冲他招手。
阿宋,你干什么呢?脚底下挣扎的张姑被绑了起来,她大喊大叫,吵的耳边都是污言秽语,男人掏了掏耳朵,余光扫了一眼守卫,愣着干什么,把嘴给我塞上。
和那个李振关在一起,等小侯爷来了,好好审审。
他抬起脚,故意掸了掸靴子,恶心的啧了一声。
张姑被拖进去,身后静谧。
他动了动脖子,看向马车。
小小的人影许久没出来,抱胸正疑惑,就听到一声呼喊:贺粲,快来。
他哎了一声,迅速动身。
撩开帘子,柳云芝环抱着一个小丫头,他露出了然的笑意,打趣道:这多久没见,我们家的小阿宋长大了?连媳妇都定好了?仔细看,那丫头生的还不错。
就是脸红了点,和北地的女人差不多。
柳云芝无视了贺粲的话,也没力气问他是何时回来,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安平田庄。
手臂稍微用了点力,还是无法抱起李婉。
她无奈的看了眼贺粲,别胡说,她是三公主。
什么?贺粲还没见过公主,探头进去,啧了一声。
虽然没见过,但三公主的名号自己可是耳闻多年啊。
那可是衡都小痴女,痴恋小侯爷,不过……她怎么会在这?柳云芝说了前因后果,听说被下了毒,贺粲才正经了神色。
安顿好李婉,却无处去请大夫。
张姑嘴硬,怎么也不说解药在哪,气的贺粲直骂娘。
柳云芝脸色平静,未说什么。
好在李婉喝了灵泉,暂时性命是无忧。
至于那张脸,单靠灵泉,恢复大概会慢一点。
但好好调养,大抵是没事的。
烛光烧融,烛台都是蜡油。
帮李婉掖好被子,轻手轻脚出了门。
贺粲立即起身,迎上来,三公主怎么样?我已经着人去找师姐了,她最会毒,一定可以解开。
睡下了。
柳云芝淡淡然,泥在脸上已然皲裂,紧绷着,并不是很舒服。
贺粲也替她想到,就说热水已经备好,等她去。
她点点头,就要离开。
通宵未睡,风雨洗涤,她太累了。
只想快些沐浴,好好睡一觉。
可出了拱门还没两步,就听到脚步声。
一个男人从外奔来,没注意到这个泥人。
将柳云芝撞得差一些站不稳,稍停顿,板正的身子躬身,抱歉。
随后欢天喜地进了院子,贺郎君,贺郎君,是小侯爷回来了,他回来了。
真的?贺粲笑意深,将佩剑挂在腰间,大步流星往外走。
见阿宋还呆站着,手臂一揽,走,咱们先去见小侯爷。
前院翟紫兰呼出白雾在手中,使劲搓了搓,一路轻功飞奔,风霜都吹她脸上。
要不是自己在皮肤上涂了椒,怕是耳朵都得冻掉。
扬眼,看谢栾愁眉不展,翟紫兰识趣的走远点。
从山而下,问了禁军,知道阿宋他们是往这边来。
紧赶慢赶,马匹都快累的趴下,但都快出安平县了,那马车却像是消失了一样。
她猜是张姑弃车而逃,可谢栾夹马掉头直往安平田庄来。
等到了庄子里,她还以为要恶斗一场,谁晓得,都是些自己人。
她摸了摸鼻子,又捏了捏自己的耳朵。
走到一边,忍不住问道:小侯爷,你和贺粲是什么时候商量好的?几天前,贺粲连信都没有,害她担心的要死,给师傅去书了好几封。
但她怎么都没想到,原来是小侯爷瞒着她和贺粲谋划了什么。
眼神埋怨,她撩开衣袍重重的坐下。
时不时瞟两眼谢栾,嘴里嘟哝。
即便谢栾听不见,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他正了正神色,其实也是昨日……小侯爷!师姐!我都想死你们了!活宝的声音响起,翟紫兰瞬间将矛头对准外头进来的人。
贺粲什么都不知,进来还高高兴兴,张手臂等着师姐和小侯爷的抱。
翟紫兰皮笑肉不笑,双手叉腰。
贺!粲!这一声有如虎啸,贺粲皮子一紧,顿时收好手臂,求救的看向谢栾。
眼神之中,震惊疑惑:师姐作什么又发疯?谢栾:节哀。
好啊,你回来不和我说。
害我为你白担心,混蛋,看老娘不打死你。
翟紫兰抽出鞭子就打。
好在贺粲跑得快。
师姐,你听我解释。
咻鞭子落在他的脚边。
贺粲蹦了起来,小侯爷,救命,救命。
翟紫兰冷笑,喊救命有用吗?我看谁可以救你。
柳云芝倚靠在门口,聂则站在一旁。
两人看着里头你追我赶的闹剧,一时无语。
没想到经过了一夜,那两人还这么有力气。
再看上首,谢栾按着额头,眼底憔悴,停手。
鞭子正好落在门框上,灰尘激起,要是谢栾不喊,这一鞭子要是落在贺粲身上,定会背脊开花。
翟紫兰还不服气,鞭子就似灵蛇盘在地上。
她握着一端,瞧见外头个泥人,还有聂则。
聂则来时,她还有些惊讶。
昨儿见了的人,死气沉沉,背如罗锅。
今儿就改头换面,想起守卫所说,李阵被关,庄子如今已是被清干净。
阿宋也晓得跑来这求救。
越想越是生气,瞪了一眼贺粲,酸溜溜的说道:阿宋顶重要,你们现在都不避着她,合着,就我不知道。
柳云芝侧头,这关她什么事。
谢栾坐于中堂,外侧风雨大作。
松柏经霜历雨,沙沙声犹如吼叫,他握紧木椅扶手,贺粲知道师姐是误会了,赶忙解释,师姐,我不是有意瞒着你。
实在是事情紧迫,当时你和小侯爷去芙蓉田庄时,李阵想要销毁账本,还想把庄子里的人都毒死,好绝后患。
我那时才回来,根本来不及与你叙旧,先来庄子里帮忙了。
聂则连点头,他愧疚万分,是小的错。
当时他萌生死志,想着只要死了李阵,那庄子的人都会安全。
于是暗中下毒,谁知,毒死的却是其他人。
李阵登时警惕,生了杀意。
要不是贺粲出现,恐怕庄子要死一大半的人。
翟娘子张了张嘴,原来是这样。
她收好鞭子,大大方方的认错。
谢栾摇摇头,她松了口气,吐了吐舌头。
对了,阿宋在哪?这会儿想起他们来找人来了,芙蓉田庄的张姑怕是宫里的人,她劫持了阿宋还有……三公主。
贺粲自然的接过话,阿宋就在门外,他都等好久了。
翟紫兰扭头:嗯?除了聂则,就是个小丫头。
全身是泥,脏兮兮的看不清模样。
阿宋?泥人点点头。
天呐,你真是阿宋?怎么,怎么成这个样子了?谢栾目光一变,你……做什么去了?柳云芝累的说不出话,说来话长,对了,跟我们一车的那些小娘子都如何了?都妥善安排好了。
那就好,柳云芝垂首,想来是真的累了,眼前一阵模糊。
只听的一声喊,她就睡了过去。
聂则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时,人已经摔在地上。
他刚要下去扶,就被一道力推出去。
是谢栾。
他将人抱起,没什么重量,轻的像小鸡仔。
翟娘子两步并作一步上前,查探一下脉息。
没事,是太累了,所以睡着了。
谢栾的目光凝聚,恬静的睡颜成了一整块泥面具,稍微一碰,还会落下屑,房间在哪?贺粲愣着,被翟紫兰皱眉提醒,这才说道:就在后院。
聂则要去带路,被谢栾无视。
卧房里,燃着炭。
这本是给谢栾睡的,贺粲在他的起居上照顾的格外细心。
可现在,崭新的锦被下,却是个泥人。
泥人转了转身子,一大片的皮屑落在床铺上。
夜深月明,她一夜酣睡。
屋外,谢栾与贺粲挤在一间屋子里。
听着打鼾声,他有些后悔。
翻身,捂住耳朵,依旧睡不着。
没法,他干脆站起来,在外练了一夜的功夫。
隔日柳云芝醒来时,日头早升到半空。
屋外吵闹声不断,我要见阿宋,你给本公主让开。
不行,小侯爷说了,阿宋现在需要静养。
你!本公主又不会吵到她,你给我让开,让不让?你要是不让,等本公主回去,就叫二皇兄砍了你的脑袋。
略略略,就不让。
啊啊啊——被吵的没法,柳云芝只能起来。
睁眼就看到被子的惨烈模样,她一拍头,昨夜竟然没有洗净就睡了。
外头愈吵愈烈,柳云芝只能先将门打开,别吵了!一瞬间,三双眼齐刷刷的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