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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诬陷[修]

2025-03-22 08:15:36

天明,雪化了一些。

官道都已扫过,马车能行。

到衡都时,两旁卖的是热气腾腾的早点,香味钻入马车,勾起了人的馋欲。

昨夜的雪那般大,都挡不住早市。

熟悉的街道让她恍若隔世,在这并没逗留太久,马车就到了侯府。

侯府位于云雀坊最里,比起别处的繁华,这里门可罗雀。

贺粲下马,拉着铜环叩门。

许久,才从里头出来两个侍卫。

他们眯着眼,有些看不清楚,拿起棍棒中气十足的大喊:是何人来?小侯爷归都,快开门迎。

那两人往外一探,见轮椅上的郎君。

喜道:真是小侯爷,小侯爷回来了。

快,去告诉管事的。

贺粲还没说两句,门口就没人了。

他挠头,转身无奈的摊手,翟紫兰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还愣着干什么,过来抬小侯爷进去。

又是他?贺粲不是不想干活的人,但也不能都他干。

这从北地到衡都,大大小小哪件不是他。

拿的月份也没增加,干的活还没师姐少。

不公平,他不干。

翟紫兰见他磨磨蹭蹭,顿时吼道:还不快点!谢栾手滚着车轮,我自己来就好。

可轮椅是丝毫不动,一抬头,翟紫兰瞪着小侯爷。

那眼神可怕,谢栾不语。

柳云芝好奇地看着,没想到定远侯待手下如亲友一般。

想起柳府后宅里的规矩,她垂下头。

上了台阶,谢栾拍了拍贺粲的肩膀。

幸苦了。

贺粲撇了下嘴,紧接着听到谢栾说加月钱,浑身的疲惫都没了。

管事的恰好此时来,他们惊讶无比,小侯爷,你这是怎么了?朱伯,李叔。

谢栾气弱。

朱刚看着少年虚弱的模样,一时没法与画像中那英气少年联系上。

小侯爷曾经意气风发,勇猛有力,这会儿瘦巴巴像个猴子精。

李木倒是比其冷静,先进去吧。

衡都可不是清净地。

定远侯府的大门紧紧关上,谢栾在一众人的护送下到了正院。

正院的布置还同以前一样,物件规整,瞧着净气。

想来是日日都在打扫,没有懈怠。

云嬷嬷急匆匆来时,差点被台阶绊倒,边上的小丫鬟扶着她,站稳了,理了理衣裳,这才嚎啕进门。

哥儿,哥儿,你总算回来了!帕子没一会儿就都是水。

哭的太假了,柳云芝忍不住看谢栾的表情,他岿然不动,盯着进来的嬷嬷不知想什么。

李木心底骂了句蠢货。

他抬颌,轻咳了一声,幽幽的哭声才停下。

行了,这里没你什么事。

云嬷嬷眼角边的褶子堆在一起,刚刚哭的眼泪鼻涕混在一起,抬起头还能看见那褶子里含着水。

她不解地看了眼李木,不敢多语,讪讪道:那奴婢下去准备午膳,哥儿路途奔波劳累,吃饱了毫生歇息着。

随即目光落在柳云芝的身上,从刚刚开始,就注意到了她。

哪捡回来的小乞丐。

谢栾都自顾不暇了,还管别人的死活。

云嬷嬷收回眼神,转身出去。

谢栾喝了小口的茶,道:李叔,那是?十年里,他归家极少,是以除了亲近的,其他也都记不全脸。

李木干笑两声,还是朱刚开口。

小侯爷,那是之前伺候夫人的云嬷嬷。

当初请来当乳母,谁知道竟想爬侯爷的……后头的话没说,谢栾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柳云芝眼往外瞥,没想到会听到侯府的私密事。

翟紫兰和贺粲倒是自如,还招呼柳云芝坐下吃点糕点。

从北地到衡都,李木和朱刚问了许多。

直到谢栾撑不住了,翟紫兰这才轰人。

小侯爷,你这是何必。

黑乎乎的药放在桌上,谢栾皱了皱鼻子,身子不自觉的离远了。

翟紫兰将蜜饯果脯端来,自然的坐下,其实不必和侯府的人多说话,你回来,他们定会有行动。

贺粲瞥了眼柳云芝,师姐,这还有人呢。

翟紫兰这才想起柳云芝还在屋里,顿时闭上嘴。

谢栾如临大敌,一言不发。

三瞬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喝光了药,手快速的丢了果脯到嘴里。

好一会儿,这才张嘴,没事,阿宋不是外人。

这才认识多久,就不是外人了?小侯爷是不是疯了,还是中毒了脑子不清醒了?贺粲嘴快,快一步问了心里想的。

得了谢栾的一记眼刀,再看发愣的柳云芝,阿宋,你跟着外头的婢子去换身衣服。

柳云芝起身,乖巧点头。

婢子进来领她去水房,回眸时,他们都看着自己。

信任不是一朝一夕就有的,她明白。

门关上,贺粲就忍不住开口问了:小侯爷,阿宋……谢栾无奈,将自己对阿宋的猜测都说了出来。

翟紫兰在北地从未听说过还有这样的事,心里不免开始心疼起柳云芝。

此事不准在阿宋面前提起,禁脔两字是忌。

贺粲忙点头,他知轻重。

柳云芝还不知里头正误猜了她的身份,对她同情有加。

她跟着婢子往前,经过了一株树时,步伐慢了下来。

婢子顿步,小郎君,走快些。

光秃秃的枝条上除了点嫩芽,连片齐全叶子都没有。

只有六月的合欢才好看,红如流火,半个衡都都好似被染了艳色。

柳云芝漠然的收回眼神,加快了步伐。

到了水房,婢子就没了人影。

一个青衣丫鬟拿了换洗衣物,傲慢的抬头,跟我来吧。

带她到一处地方时,将澡豆和衣物一起塞给柳云芝,你自己进去。

一个乞丐,她才不想管。

说完,转身就走。

柳云芝无奈的摇头,选了个房间,推门进去。

水房里弥漫着雾气。

四四方方的大浴池,两边有阶梯,浴池底有石雕莲花。

墙上是狮虎头,但太高,她伸手都拉不到抽绳。

无奈找了个小木桶,尽心尽力的擦洗。

许久没有沐浴,她身上积了一层厚厚的脏污。

仔细的用澡巾擦过,冲洗出来的水立即变了颜色。

她拿起澡豆,打出泡沫抹在身上,用力的揉搓,就差把皮搓下来。

柳云芝洗到一半,听到外头有声音。

听着像是贺粲。

她立即用澡巾围住自己,想躲起来也没处躲。

小侯爷,你放心吧,那小子现在正舒服的泡着呢。

我给您换洗的衣裳都准备好了,师姐吩咐的药我也都拿来了,侯爷,咱也现在沐浴吗?衣裳给我。

爷,你不要我?爷,我和你一块进去,我怕你出事。

滚一边去。

谢栾现在就要进来?那可不行,柳云芝慌乱的想要上台阶,脚底一滑,她抱着澡巾坠入浴池中。

水花四溅。

水从四面八方而来,柳云芝的口鼻都被灌进了大量的水,致命的窒息让她无法呼救。

阿宋?你怎么在这?谢栾的声音让她保持清醒,巾帕不能松开。

不能松。

扑通一声。

有人跳入浴池。

一双强有力的臂膀托着柳云芝,肌肤被冰冷触碰,她整个人一缩。

睁开眼,她正被谢栾抱在怀里。

裹身的澡巾早就飘到了身下,她如今正对着谢栾袒露胸怀!意识到这一点,她全部的血液涌到头顶。

脸颊滚烫,犹如红霞。

放……放开我!她捂着胸,羞愤的就要去咬谢栾。

谢栾:你干什么?冷静的语气让柳云芝一愣。

湿哒哒的衣裳紧贴着他的身体,还有个瘦鸡窝在他怀里,让他很不舒服,就连手也在不自觉的发抖。

轻轻的放下柳云芝,贺粲已经走进来了。

爷,你没事吧?柳云芝吓得躲在谢栾的身后,快速的用澡巾裹住自己。

滚出去。

好嘞爷。

贺粲脚下一转,麻溜的跑出去。

柳云芝:……这下怎么办?她虽年纪小,但终究是女子。

被看光了身子,那是不是应该要谢栾负责?念头甫一冒出,就被她甩了出去。

这是救命恩人,她怎么可以强嫁。

安静的水房只有水流声,她想好了,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

不用谢栾负责,之后也再不去提。

她深吸一口气:小……浴池中,谢栾倚着池壁。

他的背脊雪白羸弱,上面布满沟壑。

新伤旧伤交叠在一起,柳云芝怎么都数不清。

小侯爷,你的伤?她手指着那些伤痕,说出来的却是问句。

谢栾臂膀长伸,不在意的说道:死不了人,那就不叫伤,是荣耀。

很疼吧。

那么多,一道未好又接着一道,有些深,有些浅,满背都是。

疼?记忆中除了师姐和贺粲,就再也没人会这样问。

时间太久,都忘记了。

柳云芝不语,她捡起自己的衣服,背过身换上。

谢栾展开手心,刚才滑腻的感觉依旧未消,想着刚刚柳云芝奇怪的举动,他大约明白了。

柳海这混账,对孩子也下这般毒手。

柳云芝偷摸走到门边。

谢栾:阿宋。

前者手心出了汗,两颊的飞霞不下,她嗫喏:小侯爷,什么事?谢栾仰头,将原本想说的都隐下。

他时日无多,不该逼着一个孩子去挑起重担。

转而笑道:没什么,只是告诉你不必扭扭捏捏像个娘们一样。

像娘们?柳云芝指了指自己,她本就是女子啊,为何小侯爷要说她像?她下意识去摸头发,忽然想起逃出安平县时,她怕被认出来,用镰刀绞了自己的长发。

如今的她,顶着一头短而蓬乱的头发,再加上扁平无料的身材。

难怪谢栾他们一直唤自己是郎君。

柳云芝笑出声,看谢栾也越发大胆,她挠头,谢谢恩公提醒,我知道了。

她蹦跳着跑出去,高兴的模样让谢栾摸不着头脑。

自己不过是提点一句,有这般开心。

想起柳云芝刚刚的模样,他忍俊不禁。

到了水房门口,柳云芝还扑着胸口。

原先那青衣的丫鬟带着一众人忽然冒了出来,用力扯住她的手。

终于找到你了。

就是你,偷了水房里的夜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