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相见欢 作者:奈桃何 > 第29章 宋家二郎

第29章 宋家二郎

2025-03-22 08:15:36

二月十五杜府满月宴,柳云芝赶早备礼。

香车宝马,她们坐于其中。

翟紫兰大咧咧坐着,见柳云芝往外望,忍不住道:杜安这混东西,要不是孙娘子送来信,我们都不得知他们要办满月宴。

拖了大半月,这才慢吞吞送来请帖,合着就没有个诚心。

说到后头,眼猛地瞪大,怒火中烧。

柳云芝放下帘,将嘈杂的声音隔绝在外,她笑笑然,不在意的道:他们诚不诚心左右也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他们不请,我们也是要去,杜家怎样我不关心,此时最重要的是孙姐姐……还有杜安调换礼单的证据。

鸿胪寺掌朝会、宾客、吉凶礼仪。

凡国家大事,外吏朝觐,诸藩进贡……都得是经这。

陆宜为寺卿,年四十,与定远侯府有旧。

岁正,鹿国来外吏朝觐,带来罕见银鹿,朝野称奇,更是被誉为祥瑞之兆。

陛下龙颜大悦,将这银鹿圈养在司马处,鸿胪寺寺卿陆宜携少卿杜安一同定回礼礼单。

可这礼单呈于陛下前却不见了,陆宜被判失职,贬官在家半年。

而杜安临危不乱,背出所有回礼,力挽狂澜,不日将成杜寺卿。

陆宜之妻陈氏当街痛骂杜安,差些被抓。

谢栾路过救了她,才知当晚杜安曾来找过杜宜。

他们把酒言欢,醉了一夜,第二日礼单就没了。

陆宜明白自己是被算计,却是一点法子也没有。

此次来,就是替陆宜来找杜安偷盗礼单的证据。

满月宴,杜府书房守卫松,正是潜入好时候。

好了,快别想这些了,翟姐姐喝茶。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让翟紫兰火气消了大半。

是啊,杜安打不打算都没用。

他们现在是孙妙灵的娘家人,还能拦着不成。

天儿虽冷,但在马车之中,火盆烧着,还有些干。

她特地备下了花茶,倒入杯中时,泛开的涟漪,连带着香味冲到翟紫兰的鼻子里。

她接过饮尽,感受到腹部的暖和,忍不住打趣了声,你的茶是什么灵泉?我每次喝了,都觉得身子暖洋洋的,比什么仙丹妙药还管用。

柳云芝笑笑不语。

可不就是灵泉,就是靠着这个救了谢栾的命,还让她成为衡都风头无两的风致君。

想起风致药局,她长叹一口气。

前俩日去了药局,小石拉着她说好几月没去坐诊,客都要气坏了。

她推说,天寒难起床,实际都是被谢栾一大早拉着,练了快好几月的骑马射箭。

为的是三月的春猎。

她捂着额头,脑海是小石那张决绝的脸,东家,你要明日再不来,我就带着药局的人全跑了。

果真是内忧外患啊。

一炷□□夫,杜府到了。

来贺喜的人不少,在看见定远侯府马车时,忍不住驻足。

柳云芝与翟紫兰下车时,杜府的小厮立即上前引进府里。

内院不准外男进,她如今用的是阿宋的身份,只能留在外院。

看向翟紫兰,她点点头,将柳云芝给的东西都握好。

外院待客的是杜安,杜老太爷近来身子不大好,怕把病气过给孙子,就留在院子里不出来。

杜复海胸无大志,早早赋闲在家。

他生的有些像鲶鱼,两侧的发如鲶鱼须,垂下两根在手中把玩。

见到柳云芝,他立即拉来杜安。

杜安甩了甩手,不解的看向父亲,作甚?你这孩子,就不爱与我亲近。

杜复海收回手,背到身后,用下巴指了指柳云芝所在门口。

那个是谁,脸生,我不曾见过。

她生的芝兰玉树,一表人才,一来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看穿着,锦衣裹身,腰间白玉带缀着金虎,趣味十足。

发间又是莲花冠,高高束起,瞧不出是何年龄。

杜安望了一眼,便认出这是定远侯府上的阿宋郎君。

不曾见过,却有所耳闻。

侯府上有位郎君,生的一副好相貌,更是惹的三公主清月芳心暗许。

还开了衡都最赚女人钱的药馆,化名作什么风致君。

他其实并不上心,但府里一个两个都拿风致君挂在嘴边。

就连以前他看不上的孙妙灵,也常常往风致药局去,他这才察觉到这个风致君的不对。

他眯起眼,不善的看着来人。

生的女相,骨子里就是媚主的玩意儿,哪有一点风骨在。

还敢自称风致君,呸,果然是不要脸的。

爹,他就是定远侯府里的奴才。

话音落下,杜安才觉自己是咬牙切齿,恨意毕露。

他为什么生气?想起孙妙灵的脸,顿时啐了自己一口,难不成是因为她?不可能!他眉头下压,将脑海里的念头一一甩去。

抬头去看,杜复海已经到了阿宋的面前,他心觉不好,以为是父亲是要替自己出去。

可这到底是侯府的人,不能打不能赶。

急忙走过去,却听见爽朗的笑声,侯爷有心了,我们大娘子有你们这干亲,真是福气。

你快上座,杜安愣在原地,不明白为何父亲会和定远侯府的人相谈甚欢,他正要说什么,被一把拽了过去。

稳之,还愣着做什么,快些来请阿宋郎君去坐。

随后一记白眼,将杜安看的懵了。

这还是他爹吗?怎么同他的敌家笑颜逐开的。

请吧,郎君。

他生硬的将人请上座,柳云芝四顾,杜府满月宴请来的人不多,都是些亲近的人。

好巧不巧,她竟看到了熟人。

人群之中,一人须髯长垂胸前,手中杯盏推来换去。

痛饮一口后,大呼过瘾。

边上有人劝道:宋兄少喝些,这酒是杜府珍藏,喝时不烈,醉后无神啊。

那人大笑,怕什么,老子千杯不醉。

杜安脸色一变,正要过去,就被杜复海拦住。

儿子瞪了一眼老子,爹,今儿是周儿的满月宴,若是有人闹事,别怪我将人赶出去。

杜复海干笑两声,宋行是兴安伯府的二子,做过几天将军,但因为差点死了于是被兴安伯求了回来。

如今在禁军当值,算是个小头领。

平日爱喝酒斗蛐蛐,和杜复海臭味相投。

今日孙子满月,他一高兴请人来这了。

想着毕竟是自己兄弟,总归儿子得给几分面,一只手暗暗拉着杜安,眼神示意:你给你老子一个面子。

不为所动的杜安扭头,冷言说道:爹,你不说就只能我去了。

杜复海啧了一声,小子越长越大,一点面子也不给老子留。

好在踌躇了一会儿,杜夫人抱着杜周出来。

孙妙灵一身狐裘,手中抱着汤婆子。

头戴帽,兔毛蓬松,将她的脸圈成一圈鹅蛋。

两颊微粉,大约是太热了,她身侧的绿檀连忙用绸扇扇了凉风,她这才好受些。

见到柳云芝,她细眉一挑,眼眸都亮了许多。

张嘴欲言,就被杜安扯了一把,差点汤婆子都摔在地上。

孙妙灵,你别忘了,现在你还是杜家妻。

他凑近孙妙灵的脖边,咬牙切齿,眼神却如同毒蛇,盯着柳云芝。

就算要找男人,也不是现在。

换做以前,孙妙灵还会苦笑。

此时切了一声,将手拔了出来。

杜安惊讶之余,孙妙灵斜眼睨了他一眼,冷如西北之风,杜安,你难道忘记你那娇滴滴的外室还等着你的怜爱了?你提丽娘作什么?毒妇,难不成是你又想……话还没说完,杜安就发现孙妙灵白了自己一眼,转身往上座去。

那儿正是定远侯府阿宋所坐之地。

好啊,我就知道那是奸夫□□。

他脱口而出,未曾想绿檀还未走,耳边立即听得一声唾沫声。

杜安讶异的看着小跑离开的绿檀,低头一看,靴面上一口黏糊糊的痰。

该死的,连个下人都敢折辱他。

他怒目圆瞪,不远处的人相谈甚欢,根本没有在意这些人。

孙妙灵一坐下,便听到柳云芝问翟紫兰,她压低声音,正在后头歇着。

不过,她的目光落在喝的脸红脖子粗的宋行,不由得皱起眉头。

孙妙灵夹起桌前的羊肉,放入柳云芝的碗中。

不远处是婴孩的笑声,杜母和乳娘正同人四处介绍。

她收回眼神,见柳云芝未动碗筷,有些惊讶,瞧什么?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孙妙灵瞧见个粗鄙大汉。

这人倒是眼熟,时常来杜府讨酒喝。

起初她以为是个无名浪汉,久了才晓得他是兴安伯府的宋二郎。

他看着性子野,实则是个好心的。

孙妙灵叫来绿檀,去厨房叫吴娘准备碗解酒汤,还有备些银钱到时给宋二郎带去。

说罢,她叹了口气。

心智最快的绿檀说道:还是娘子好心,兴安伯府如今落败,老的老,病的病,如今就剩个宋二郎在家,不去做活只知来喝酒讨钱。

真是不要脸。

才完,绿檀就发现阿宋郎君盯着她看。

什么意思,兴安伯府怎么了?柳云芝一直不曾关注过兴安伯府,一是不想自己之后的举动牵连到外祖家,二则是她与阿娘太像了,若是去那边转一转,怕是都会认出她。

好在二舅喝迷糊了,眼中除了酒再无其他。

孙妙灵打发绿檀走,解释说道:两年前,兴安伯府宋三郎在外云游染病去世。

兴安伯夫人得知,发了急病,兴安伯散尽家财保住了那条命。

却也要一直拿药吊着,宋大郎集钱时做苦活被砸了腿,一个家雪上加霜。

只剩下宋二郎一人苦苦支撑,但闻说前些日子,兴安伯府就剩下了个空宅子,半丝钱都没了。

兴安伯要与宋二郎分家,说是不要连累他。

孙妙灵唏嘘一阵,看着宋行,也知为何他执意酒醉。

世间苦事太多,一醉能解千愁。

前世的柳云芝心中除了顾寒便是顾寒,从未想过其他。

外祖家如何,她也不曾打听过,依稀记得下场不好。

她心猛的揪疼,那边的吵闹越发响。

是宋行闹着要喝酒。

杜复海拉不动,一屁股坐在凳上,吃力的摆手。

本就是喜庆事,闹成这样不开心,杜安忍不住发火,宋行,你到底什么意思。

小子,你喊谁啊。

宋行迷瞪着眼,伸手晃了晃,五根手指都成了十根。

真有意思,摇摇晃晃间,听到有人叫他喝酒。

他想都没想,抓起酒壶就往嘴里倒。

谁知拿起的是个盘子,菜肴一股脑的倒在地上。

杜安忍无可忍,手指捏的咯咯响,宋行你喝醉了,莫要在这耍酒疯。

一个外人,请他来已是天大的面子,还敢在主人家中发疯。

要不是念在兴安伯的面子上,杜安已经把人扫地出门。

走就走,老杜,下次再喝。

宋行迷迷糊糊,没走两步就倒在地上。

他骂骂咧咧的起来,立马有仆子上前搀扶,去的不是院子而是大门。

孙妙灵备的东西也用不上,叹了口气,恰好此时杜母来寻。

她与柳云芝道别,先去照顾宾客。

柳云芝想了想,起身跟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