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入大三后,沈半夏发现自己有些跟不上进度。
功课越来越难,老师讲的很多题她都不怎么听得懂,要背的东西很多,每天看书看得头昏脑涨都学不会。
沈半夏怀疑自己不是律师的这块料。
她买了些水果去班兴昌的律所,拿了一大堆搞不懂的案例题请教他。
班兴昌真被这小丫头烦死,见她怎么都听不懂,讲到最后直接骂:这么笨就别学了,迟早转专业吧。
沈半夏被打击到,不满地撇了撇嘴。
最近段融把她惯得无法无天,她谁的气都不想受,收拾了课本要走:那行,您不教是吧,以后段融公司的案子您就别管了,我现在就让他把律师团换成您对头那家。
班兴昌吓得把她拦住,知道这小祖宗不好惹,赔着老脸笑:我老糊涂了,你跟我一般见识干什么。
快坐下,哪道题不会,你跟我说,我现在就讲,不给你讲明白我今天就不下班。
赔笑的同时在心里骂:段融那小王八蛋对这丫头宠得实在太过了,都敢欺负到他头上了!班兴昌心里气哼哼,面上笑嘻嘻。
好不容易等到沈半夏终于打算走了,他怕这丫头明天还来烦他,告诉她:其实你不用大老远来找我,有什么不会的题问段融就行。
他一开始也是念法律的,读了半年后才转到金融专业。
你也知道,他那人脑子聪明着呢,学什么都学得很快,要是能把法律读完,肯定早就在律师界混出名堂来了。
沈半夏第一次知道段融之前是读法律的。
那他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转专业?她问。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段向德让转的。
段融要继承家业,学法律能有什么用,段向德连招呼都没给他打,直接给他办了转系。
沈半夏对段向德的厌恶又多了一层。
凭什么这么支配段融的人生。
她回了家,段融还在公司没有回来。
最近他在搞新品研发,每天都要忙到很晚。
沈半夏跟在葛梅身边学做菜。
这么久以来都是段融给她做菜吃,她还没有给他做过饭,心里很过意不去。
葛梅教她半天,发现这丫头是真的笨,切根葱都切不好。
别人都知道斜着切,她笨到把刀面歪着从上往下削,看得葛梅心惊肉跳。
行了行了,我看你还是别学做菜了,葛梅把刀拿过来:人啊不是什么事儿都能做得好的,你去找个电影看吧,或是找本书看,别跟阿姨这添乱了啊。
沈半夏:……葛梅明显嫌弃她太笨,跟班兴昌一样,教都不乐意教她。
葛梅把晚餐准备好就走了,沈半夏再次跑到厨房,把从网上下载来的菜谱贴在一边,洗干净手开始做菜。
她想做清炒西蓝花,结果炒出来的东西半生不熟,水加多了,盐放少了,她尝了一口后决定进行补救,各种调料都加一遍。
段融从外面回来,走过去瞥了眼锅里辨不出颜色的玩意儿,说:你制毒呢?沈半夏无语,抬头看他:我在给你做菜。
确实不是想毒死我?段融关火,把她手里的铲子拿过来丢进锅里,牵着她往餐桌边坐下,他躬身,一手撑着她背后的椅靠: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别碰厨房里的东西?我想给你做菜吃。
她说:段融,除了西蓝花外你还喜欢吃什么?段融:你。
……沈半夏不说什么了,红着脸安静坐着。
下一秒,段融朝她汹前位置看,下巴一扬:尤其是这。
沈半夏:你闭嘴。
段融好心情地笑,把葛梅准备好的菜从保温箱里一一端出来,又把筷子放到沈半夏手里,盛了米饭给她:别闹了,好好吃饭。
沈半夏暗暗想着她得报个厨师班才行,就不信连一道小小的清炒西蓝花都做不好。
班律师跟我说你读书很吃力。
段融往她碗里夹了块茄子,顺道说。
沈半夏很气,班兴昌那小老头怎么能告她黑状。
也没有很吃力,我只是不如你这种天才学东西快而已。
又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过目不忘,我的成绩在我们学院也是排得上号的好吗。
段融笑,点点头:嗯,是。
可你要不是真心想当律师,他说:我可以帮你转到音乐学院。
我认识一位钢琴大师,他刚好回国,每周会去音乐学院授课,我能把你安排过去。
我不想再弹琴了,弹琴也没什么意思。
当律师就有意思?挺有意思的啊,沈半夏抬头看他:要不然你当初为什么要考法学院?她往段融面前凑,心疼地问:段融,你是不是很遗憾没有做成自己想做的事?没有。
段融往椅背上一靠,放下筷子,手举起来在她发上揉了揉:你我都追到了,还有什么可遗憾的。
沈半夏还是心疼他。
他的人生其实并不是由自己做主的,从段向德把他接回来,段老爷子把他当成接班人培养的那天开始,他的人生轨迹就由别人设定好了。
他身上背负着整个家族的重担,全公司上上下下几万个人口都要靠他养活,他只能按照既定轨道往前走,梦想这种东西对于他来说早就不存在了。
不过还好,沈半夏在他身边。
他拥有了这世上最珍贵的人,旁的遗憾就都不再算什么了。
……沈半夏瞒着段融偷偷报了个厨艺培训班。
每天她会空出两个小时去学厨,从最基本的切菜开始,练习了几天后开始学做菜。
教她做菜的师傅问她想学什么菜,她说想学清炒西蓝花。
她做菜没什么天分,笨手笨脚,师傅要是不看着她她能把厨房点了。
做出来的菜难吃到一定境界,师傅觉得就算抱条狗过来都能比她做菜好吃。
偏偏这笨丫头不肯放弃,一心跟西蓝花干上了,非要做出一道全世界最好吃的清炒西蓝花不可。
你就这么喜欢西蓝花?师傅问。
沈半夏点点头:是啊,等以后,我还要在我家院子里种满西蓝花。
师傅觉得这姑娘魔怔了。
沈半夏学了小半个月,终于把一道菜做得像点儿样子。
等段融晚上回家,她把一盘刚做好的清炒西蓝花放在他面前,一副求表扬的样子托着下巴看他。
盘子里的食物看起来很清爽,往外冒着热气。
段融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意外发现味道很好。
他挑起眉,抬眼看她。
沈半夏问:好吃吗?好吃。
段融毫不吝啬夸奖,又往嘴里填了一块西蓝花,告诉她: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菜。
沈半夏开心地笑。
段融把她拉到腿上抱着,垂眸看她手,指腹在她虎口处一点儿淡淡的红色烫痕上碰了下,眉心蹙起:烫到的?没事,就是油溅了下,我冲过凉水了。
段融把她放下,找了医药箱从里面拿出一管烫伤膏给她涂了些。
他的模样很紧张,眉心始终皱着,就好像她不是被油星稍微烫了下,而是掉了一层皮一样。
真的没事,你乱担心了。
她说。
以后别再下厨。
可我想给你做饭吃啊。
不嫌累?不嫌,给你做任何事都不会累。
段融低下头,舔了舔唇角笑。
重新抬起头看着她,一条腿突然往上抬了抬又落下,顶了她一下。
沈半夏感觉身体都腾空了,小小地啊了声,手去搂他脖子。
段融握着她脸,拇指指腹在她滑腻白皙的脸上摩挲着:哄我呢?她抿抿唇:就是想哄你,不可以吗?段融自从出生以来,没有得到过什么疼爱,过得一直孤独。
沈半夏想用往后余生,每天都尽可能地疼疼他。
她捧住段融的脸,继续哄: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好的人啊,长得好看,脑子聪明,性格善良,怎么就能有这么这么好的人啊。
我能跟你在一起,实在是捡了个大便宜。
女孩子的声音柔柔软软的,像是一剂良药,无形中治愈着段融。
像是冬天里暖洋洋的太阳,夏天里凉爽的风。
没有人知道段融有多庆幸,可以在这个满目疮痍的人间,遇到她。
……之后沈半夏就迷上了做饭。
她时刻关注着段融的口味,知道他爱好清淡,不喜欢太油腻和太咸的食物。
她继续去上厨艺培训班,除了清炒西蓝花外还掌握了西蓝花炒肉、三丝西蓝花、西蓝花洋菇奶油浓汤、杏鲍菇西蓝花等等菜式。
每学会一道就总要做给段融吃,看他吃得开心她就开心。
她还买了些西蓝花种子,在后院开辟出一块地方种上,每天悉心照料。
三个月后西蓝花真的成熟了。
她种出了一片绿油油的西蓝花。
她买了些牛皮纸和点缀的满天星、小雏菊、几枝蓝色玫瑰花,根据网上找来的教程,做好了一束看起来还算养眼的西蓝花花束。
等段融从外面回来,她兴高采烈地把这束花往他面前一送:给你的。
段融愣了片刻,把花束接过来。
等看到花束里的西蓝花后,他低下头,笑得肩膀都颤起来。
抬头往她看,拿着花往沙发里一坐,另一手把她扯进怀里,手指在她下巴上一勾:送我的花?是啊,好看吗?沈半夏小心地摸了摸花束,又问他:好不好看?好看。
段融把花束搁在一边,视线往下移,骨节分明的手指抬起,慢条斯理地解她身上的扣子:可没你好看。
漫长的接吻后,他进入。
落地窗外阳光盛放着,光亮斜斜透过来,屋子里落下一片金色的影子。
太过于明亮的光线让沈半夏觉得不安全,一边被弄得恍惚一边担心会有人来,时不时就要去看墙上挂着的钟表。
眼前突然黑了黑,段融的手盖住她眼睛,声音带着这时候特有的低沉磁性和粗粗的喘气声:专心点儿。
她怀疑沙发都要坏掉,耳边甚至能听到沙发腿在暴力运动下的摩擦声。
段融的手从她膝弯下穿过,往前抬。
她头发有些乱,湿黏黏地贴着脸颊和脖颈。
发色漆黑,皮肤雪白,两种颜色中和出妖异的美感,段融动得更狠。
沈半夏破出连续几声带了哭音的喘,漫长的失神后模模糊糊地看了眼钟表,在他重又贴过来的时候用气声虚弱地说:不要了,该有人来了。
家佣阿姨每天五点左右会来这边准备晚餐,只剩不到一个小时了。
段融一手撑着沙发靠背,眼尾发红,气息很重:门锁了。
你怎么这样,她的膝盖碰着他精瘦的腰:大白天的你干什么。
段融想换个地方,抱她起来,往他办公用的书房里送,把她搁在书桌上:谁让你大白天哄人。
书桌上一沓资料被乱七八糟扫到地上,最后只剩了一个从来没有用过的烟灰缸。
沈半夏亲手给他做的烟灰缸。
她手往后撑,要硌到的时候,段融把烟灰缸推到一边。
湿腻腻的声音里,她垂首,看到了段融右手腕处纹着的半夏草。
她抓住他的手,软到不行的手指在半夏草图案上轻轻抚过,喘着气说:段融,我也想纹身。
她跟他商量:我在手腕上纹一团火焰好不好?段融:不好。
为什么?会疼。
我不怕疼。
我怕你疼。
沈半夏抬起头,呼吸急促:你现在就在让我疼。
除了我,段融一心感受着她的温暖紧至:谁也不能让你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