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 第 13 章

2025-03-22 08:15:46

◎先前不知道他长得好看。

◎很快,上菜。

章漾看见端上来的爆肚和葱爆羊肉时,她细长的眉毛微微一挑,拿着筷子只挑着自己点的糖醋排骨和京酱肉丝。

季行止跟她口味截然不同,他受不了甜口。

季行止见她没有动自己点的两盘菜,还以为她不好意思,干脆介绍道:这两道菜都是这家饭店的特色,在国外应该没有,不尝尝吗?章漾摇头,浑身都带着明显的排斥,不了。

她很少吃味道很重的食物,即便是面前这道自己点的京酱肉丝,她也不碰里面的葱丝,更别提季行止点的两道菜。

季行止看着她夹菜都避开了葱丝,默默记在了心里。

如果以后住在一起,他还得学学甜口菜。

用过餐,季行止结账后去开车,章漾站在门口等着他。

旁边小胡同里,有户人家开了小卖部,一串串红彤彤的糖葫芦支了出来,看起来怪诱人。

章漾看了眼季行止的身影,有些远,她不好意思大声叫人,飞快小跑着去了胡同里,问老板多少钱一串。

两毛。

老板眼睛还盯着店里的那台小小的电视机道。

章漾给了钱,拿着一串跟她一身行头看起来颇有些不搭的糖葫芦走出了巷子。

她回来后还没怎么上过街,看见从前小时候吃过的零嘴,就有些控制不住想尝尝。

章漾刚伸手把糯米纸撕掉一点,她不喜欢没味道的糯米纸,正要一口咬下去时,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

哟,妹妹,一个人呐?在四季饭店隔了一条街的地方,就有一家台球馆,里面各种各样的人都有。

现在又正好是饭点时间,不少人出来吃饭。

黄鹤隔着老远就看见了在路边的章漾,那被旗袍勾勒得极好的身材,让他不由多看了好几眼。

当章漾无意间回头,他看清楚章漾的长相后,立马带着身边的一群小弟走了过来。

鹅蛋脸,高鼻梁,大眼睛,这模样就算是放在他前女友工厂里,都是一等一的出挑。

章漾在听见耳边传来轻浮的搭讪声时,就已经拧了拧眉头。

她转头就看见穿着花里胡哨的衬衣还有紧身裤,脖子上带着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一根粗链子的男人朝自己走过来,她没吭声,很快挪开了自己的目光。

那紧身裤,在章漾看来,简直辣眼睛。

黄鹤在这一带也算个小人物,他就在两条街外的一家修车铺子做学徒,虽是学徒,不过干的也不是什么正道上的事儿。

但打架凶狠,在这一带闯出了些名声,身边围聚在一起的小喽啰也渐渐多了起来。

现在黄鹤主动跟章漾搭话,没得到章漾的回应,他身边的那些小弟就看不过去了。

喂!我们黄哥跟你说话,你听不见?章漾欣赏不来紧身裤,实在不愿多给一个眼神,我们认识吗?她冷淡问。

黄鹤龇了龇牙,他哪里知道章漾心里的想法,还自认为自己这一身着装堪称潮流,特意走到章漾跟前,嬉笑道:妹妹这话说得,现在咱们不就认识了吗?章漾朝着另一旁走了两步,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她后退的动作,让黄鹤不太高兴。

他在这一片名气大,还没有谁像是章漾这样不给面子。

看来妹妹是有点害羞,没关系,你是在这一片上班?新来的?黄鹤耐着性子问。

章漾有些烦躁,她在国外遇见过追求者,但都是身边的同学,很有分寸。

像是黄鹤这样的,完全就是地痞无赖,她还真是头一回遇见。

让开。

章漾冷了脸色。

她面无表情看着人的时候,倒是有一番隐隐的气势。

黄鹤其实早在看见章漾时,心里已经猜到对方可能出身良好。

他出身就不太好,家里爹早没了,妈跟别人跑了,他一个人来北京城闯荡,能有现在这光景,全靠逞凶斗狠。

像章漾这样的人,他明知道跟自己不沾边,但却就是想要得到,再用力摧毁。

明知道不属于自己,但仍旧想得到再破坏。

章漾的冷脸没能让他停下,反而激怒了他。

你可别给脸不要脸,老子看得上你,那是你的福气。

他今天如果不能把章漾拿下,还不知道日后身边跟着自己的这些小弟怎么看自己。

那这福气我可不要。

章漾说。

她说完这话时,余光就看见黄鹤的靠近。

黄鹤是想直接拉住章漾,让她无法反抗。

嘴里还在骂骂咧咧,说着不干净的话。

但章漾不是束手就擒的类型,她手中没别的东西,直接拿着手中的那串竹签糖葫芦扔过去。

从前在女子高中部时,章漾同班有一华裔的女生,投掷铅球特别厉害,在运动会时,她因为好奇,跟着那女孩子学了两手。

她还是投不远,但好歹不会乱扔。

就像是现在,那串红彤彤的冰糖葫芦,就这么直直地砸在了黄鹤的正脸上。

准头不错,因为被章漾撕了糯米纸,直直地贴在了黄鹤的脸上。

这场面,章漾也知道时机不太合适,但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若是说先前章漾的拒绝,让黄鹤只是觉得有点丢面子,那么现在这串糖葫芦袭击,那就是让他彻底丢脸。

臭□□!黄鹤真动怒了,他扔掉脸上的糖葫芦,眼神凶恶地看着章漾,直接抬起了手臂。

他打定主意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教训章漾,但却没想到他那只手还没朝章漾挥去,就已经先被人擒住。

骂谁呢?就在刚才章漾扔糖葫芦时,一辆军用吉普已经临时停靠在路边,季行止从驾驶室里走了出来。

季行止一看眼前的情景,心里很快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走过来时,黄鹤一门心思都在章漾身上,压根就没看见季行止。

如今他的手腕被季行止捏住,男人很有手劲儿,就像是铁钳一般,紧紧地卡住了他的手骨,如果不是因为身后还有一群小弟在看着,黄鹤老早就已经痛呼出声。

你是谁?老子警告你,少管闲事!臭当兵的!黄鹤一边暗自用力想挣脱季行止的钳固,一边大声给自己助长气焰,不想要身后的一群小弟看轻。

季行止哪里是喜欢多费唇舌的人?见状,直接就将黄鹤朝着一旁的青砖胡同巷子里拖去,边走边不忘记对着还在身后的那群小喽啰道:不服就跟着一起来。

小喽啰们看见自己老大都进了胡同里,就冲着义气两个字,也呼啦啦跟着走了进去。

臭当兵的,我看你是找打吧?兄弟们,给他点颜色看看!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也不看看这是在谁的地盘。

十来号人,乱叫出了一番气势。

章漾站在原地,见状,心里终于有了一丝不确定。

她刚才的确不怎么怕,那都是因为她看见了季行止的车已经开了过来,但是她没想到季行止一个人准备去干一群人。

一时间,章漾忍不住冲着已经走在了最前面的男人开口:哎,你行吗?她发誓,自己本意真的只是担心季行止的安危,但谁知道一开口的话,好像琢磨两下,就变了意思。

章漾在路边收到了不远处季行止递来的复杂目光,她面上露出一干巴巴的讨好的笑。

章漾是真担心,听着巷子里传来闷闷的拳拳到肉的声音,她直接在路过的环卫工人的手中借过竹扫帚,准备助季行止一臂之力。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章漾那句行不行刺激了季行止,反正跟着季行止进了胡同的一群人,一个个都没捞到好。

速战速决,季行止没给章漾上场的机会,很快就从巷子里出来。

季行止远远的已经看到章漾手里拿着东西,他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后不动声色笑了笑。

站在路边的章漾自己可能还没意识到她现在的模样是有多滑稽,那模样看起来分明是好人家的娇气大小姐,但现在手里却愣是拿着一把竹扫帚。

章漾看着季行止朝自己走来,男人身上原本笔挺的橄榄绿衬衣上面松开了两颗扣子,露出性感的喉结。

袖口也被挽了起来,露出一截精壮小臂。

直到季行止走在了她跟前,章漾这才从男色陷阱中回神,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加入战斗,战斗就已经结束。

季行止目光直直地落在章漾手中握着的扫帚,开口问:想做什么?章漾:……总不能说自己准备加入战斗?所幸的是季行止没有追根究底,直接将她手里的扫帚拿过来,还给了一旁的环卫工人,还不忘记道了声谢。

季行止身后跟着的便是黄鹤等人,不过片刻时间,前一刻还叫嚣着的一群人,这一刻都变成了鹌鹑,老实巴交地耷拉着头,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彩,看起来怕是在胡同里吃了不少苦头。

说吧。

季行止在一旁看着他们道。

章漾还没明白过来眼前究竟是怎么回事,就看见眼前一群小混混齐刷刷地对着自己九十度弯腰鞠躬,声音洪亮中还透着一丝丝不易觉察的委屈。

对不起,我们错了!章漾:……可真是难为这一群平日里无法无天的小混混们,一个个鼻青眼肿的,捏这鼻子认真道歉。

等到坐上车,章漾还在忍不住笑。

她从后视镜里看见还站在马路边上目送自己和季行止离开的一群小混混,嘎嘣一声咬住了一颗糖葫芦,一边的脸蛋顿时变得胀鼓鼓的,车厢里也弥漫开一股甜腻的糖浆味。

对啦,谢谢。

章漾拿着手里的那串糖葫芦,转头笑着对季行止说。

刚才季行止从胡同里走出来时,意外的还抽空给她买了一串糖葫芦。

季行止轻轻抿了抿唇,只能叫人看见紧绷的下颔线,干脆利落,举手之劳。

像是想到什么,季行止又多说了句,下次遇见这种人,离远点。

他从车上下来时,正好看见章漾出手伤人那一幕。

在此之前季行止真没看出来章漾竟然还会动手,身边的姑娘看着文静又柔弱,说话都是娇娇气气,小身板看起来纤细脆弱,哪能想到她胆子居然还不小?若是换做他手下的兵这么不自量力,他肯定早就开口教训。

但章漾不是他手下的兵,只能委婉劝说。

谁知道这话一出,没引来身边人的重视,反而一句听起来振振有词的腔调落进了他的耳朵里。

那不是还有你吗?章漾可不是胡来的人,她惜命得很。

如果不是因为余光里看见了季行止已经过来,她才不会动手。

不过既然季行止来了,她能自己出口恶气,干嘛不做?她又不是泥人儿没脾气,相反她脾气还大得很。

季行止被噎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偏偏这时候章漾还偏着头看他,对吧?那张雪白的小脸上,满是得意的笑,把狐假虎威发挥了个淋漓尽致,宛如一只张狂又娇气的小狐狸。

季行止头一回遇见这样在自己面前这么放肆的人,沉默还不行,只能点头。

他觉得自己要重新审视身旁的人,原本以为小时候那个哭包,在十多年后,变成了窈窕文弱还有点聪明的小孔雀,但现在看来,到底是小孔雀还是小狐狸,他也拿不准。

章漾被季行止送回家后,就跟章师长聊了自己的决定。

章师长面上一喜,季行止就是自己手下的兵,又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后者是什么品行他哪里会有不清楚?如今自己小女儿既然愿意接受这门婚事,怎么想都令人高兴。

不过在短暂的高兴后,章师长在看着章漾上楼的背影时,又变得沉默下来。

女儿才回来,又要马上嫁人,算起来自己其实都没什么时间跟女儿好好相处过,这就要嫁人了吗?章师长心里百感交集,顺带着看季行止也觉得没那么顺眼。

这一切章漾是不知道的,她刚上楼回到自己房间,章年已经跟在她身后进门。

你跟着我做什么?章漾问。

章年刚才在楼下听见她说要跟季行止结婚时,那瞬间的感觉不亚于五雷轰顶,直到现在他都还没回过神来,不知道事情怎么一下变成了这样。

你,真的决定好了吗?章年看着章漾眼睛,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之前你明明对季行止还没好感,怎么忽然一下变卦?章年想,但凡章漾说出一句是季行止在从中作祟,他现在立马就能杀去季家。

可是让章年失望了。

章漾坐在梳妆台前,伸手摘下了珍珠耳环,放在匣子里,之前不是没见过吗?章年瞪大眼睛。

之前不知道他长得好看。

作者有话说:宝贝们,明天我就要入V啦~万字掉落~V章红包随机掉落,啾咪~隔壁文《穿成阴郁大佬的小青梅》喜欢的可以收藏哦~席皎皎睁开眼时,就看见一穿着到处都是补丁衣服的少年端着一碗药,拿着勺喂到自己嘴边。

见她睁眼,那少年眼中似闪过一丝厌恶。

席家在小镇上也富甲一方,而面前的少年禹庭鹤不过是个寄居席家的弃儿。

大小姐席皎皎厌恶他,恨不得每时每刻折辱少年。

可穿来的席皎皎愣住了,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禹庭鹤不就是后世那个叱咤风云的商业大鳄?传闻中,禹庭鹤幼年被人折磨,厌恶女人,阴鸷狠辣,成名后也未曾娶妻。

而她,难道就是传闻中折磨阴郁大佬的女人?席皎皎打了个哆嗦,她是不想活了吗?看着面前给自己喂药的伤痕累累的少年,她忽然想起来是自己要求禹庭鹤偷偷带着她骑摩托,两人最后从山上摔下来,禹庭鹤为了保护自己,受了一身伤,而她回来后,反倒打一耙,把过错全都推到了少年头上。

席皎皎:……果然,年少不更事,就是花样作死。

她现在看着禹庭鹤,伸出雪白的软乎乎的小手,碰了碰对方,小声问:疼吗?对不起……我给你吹吹?少年禹庭鹤皱眉,他看着床上躺着的精致的小人儿,明知道对方一肚子坏水,是个坏胚子,但他在被问疼吗时,心头还是忍不住颤了颤。

感谢在2022-10-14 22:23:28~2022-10-15 21:35: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8980920 3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4 ☪ 晋江独发 ◇◎她的脚踩在他的军裤上◎你怎么能这样?章年没忍住, 直接开口道:你就因为他那张脸,就要跟他结婚?章年眼睛里就写着你疯了吗四个大字,他感到匪夷所思, 但凡章漾给个别的什么说法,他也就信了, 可眼下听着耳边这么理直气壮的我看上他脸的话,章年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见过男人见色起意的, 哪里能想到有朝一日, 他的双胞胎姐姐也能这样,居然对一个男人见色起意,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同情季行止。

章漾点头, 不行吗?章年:……这需要问吗?这怎么行的?可章漾打了个哈欠, 从凳子上站起来就要推着他出去, 我困了, 先睡会儿。

这模样,显然是不想再跟章年探讨关于季行止的事。

章年没办法,只好转身下楼。

章漾是担心再被章年追问两句露出破绽,她和季行止商量好是一回事,但要是被家里知道,可不好交代。

等到外头的夕阳将树影投撒在章漾床头时,她这才从床上醒来。

下午她哄骗章年离开的借口说要午休, 没想到躺在床上, 真还睡着了。

她睡觉之前没有拉窗帘, 只有一层薄纱在窗户处。

田格的玻璃窗没有关严实, 外面的晚风吹了进来, 将白纱吹得在半空中飞舞, 连带着天花板上的三叶吊扇也被吹得吱呀转动。

章漾睁着眼睛醒神, 当楼下传来几道有些陌生的声音时,她这才从床上拥着被子坐了起来。

章漾本不想理会,没想到很快她就听见了章年的声音,她干脆站起来,朝着窗口走去。

楼下院子里站着章年和一群跟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章年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大好。

陈思南用肩怼了怼好友,你这又没输,怎么还闷闷不乐?今天下午,章年冲到季家找季行止比枪,两人直接去了射击场,这消息一出,可把大院里熟悉的人兴奋坏了。

谁还不知道章年和季行止不对付?而且自打章漾在大院中露过脸后,本来就引人关注的两家娃娃亲的事,因为章漾那张脸,得到了空前关注。

可不论是季行止还是章漾,两人都没有透露出丁点关于娃娃亲的事,这可让一干人抓心挠肺。

当章年今天下午去找季行止时,所有人都在看好戏。

季行止是什么人?自从进了军部,狂扫各大军事比赛奖项。

章年虽说不专攻体能,但也绝对不差。

两人去射击场比拼,那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章漾。

没有赢,就是输。

章年说。

别人看不出来,但他怎么会不知道季行止最后一枪,分明就是让了自己,这才有了平局。

一个前面每一枪都十环的人,最后一枪只打了七环,谁信?不过这对他来说不是最要命的,不论是季行止还是他,都知道他拧巴别扭是为什么。

季行止只用了一句话,就让他不战而败。

上次篮球场,别忘了你说答应我一件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和你姐之间的事,别插手。

季行止在跟他错身时,就说了这两句话。

章年额上青筋兀自凸起,那双垂放在军裤中线的手不自觉握成了拳头。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当初想要用来牵制季行止的条件,最后反而成了对方来牵制他的尚方宝剑。

他不是什么市井泼皮无赖,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承诺过的事情,当然不会否认。

但季行止提出来的要求,简直就是拿着一把小剑,在他心头扎窟窿。

他向来不管旁人的事,只有放不下自己的一母同胞的姐姐,但现在却不被季行止要求不能再插手。

陈思南跟他从小一同长大,对章年很了解。

章师长在部队的名头的确响亮,但名头响,对家里而言并没什么作用。

从小章年就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大房子里,章师长时常忙得一周也不见人影,唯一能让章年感到安心和温暖的,就是来自章漾的电话。

或许是双胞胎的感应,章漾的电话总能在章年心情最低沉的时候打过来。

章漾在章年心里,分量可不只是一般的家人。

如今章漾好不容易回国,还没在家呆两天,就要成为别人家的新妇,对方还是他一直不放心的季行止,章年心里不得劲也是正常。

章年。

就在陈思南想着应该怎么安慰自己好兄弟时,这时候从楼上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章年在这时候跟他一起抬头,看着窗边站着的人,眼神微闪。

姐。

在外面,章年还是很愿意满足章漾喜欢当姐姐的派头,他老老实实叫了一声。

陈思南也跟着抬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章漾本人,他先前只听了大院里见过章漾的人的描述,当看清楚窗边站着的人时,他心里微动,没想到真人如此姝丽。

随后,陈思南就垂下了目光。

章漾才睡醒起来,长发散漫落在肩头,穿着松垮的睡衣,外面套着一件外袍。

乌黑的发丝映衬着雪白的肌肤,色彩对比强烈,冲击视觉。

章漾颔首,你朋友?她目光在陈思南身上轻轻一扫而过。

章年嗯了声,这是陈思南,他们家在你离开后搬进来的,你应该不认识。

这还是章漾回来后,第一次听到章年主动提起他身边的朋友,她浅浅一笑,有时间叫你朋友来家里玩。

说完后,她又叮嘱了两句让章年早些回家吃饭,转身回了屋去。

那就是你姐?陈思南随口问着说。

章年点头。

看不出来你们是双胞胎。

陈思南说,他早就知道章年有一副好相貌,别看他一天在大院里没什么好脾气,但私下里喜欢他的人可不少,但今日见到章漾时,他才发现什么叫做人外有人。

章年听见这话,脸上的阴郁终于散了些,他挑眉,脸上恨不得直接写上骄傲,我姐好看多了,不像也正常。

这几天时间,章漾都早出晚归,二楼的书房里也堆满了各种报刊杂志。

婚事解决了,章漾腾出手来,有功夫好好琢磨报社的事。

章漾蹲在玻璃茶几上,手边放着不少纸稿,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不少刊物的名称和类型。

她这些天走访了北京城里大大小小的报亭,还有书店,买下了店家推荐的最畅销的报刊和杂志。

章漾相信大众的选择,就是市场的选择。

既然这些刊物有这么多人喜欢,那就说明当下大众的口味就是如此。

她们做B版报刊的,就应当顺应当下大众的喜好。

章漾做事时极为投入,不知不觉天色已暗。

家里没有旁人,章年最近有些忙,上周联合演习,新兴科技军事设备起到了重大作用,他作为军部的科技精英人才,复盘后,忙得很。

至于章师长就更不用多说,官职越高,事情只多不少。

章漾沉浸在市场调研中,完全没意识到现在几点。

当门口响起规律的敲门声时,章漾这才从浩瀚的报刊书籍中回神。

哪位?她一边说着,一边准备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可哪知道在茶几旁边蹲坐太久了,一起身,小腿就酸麻得厉害,还没走两步,章漾就自己撞上了沙发腿儿,哎呀一声,先栽倒在地上。

这一摔,动静可就有些大了。

她在慌乱之中,手一挥,把茶几上的烟灰缸给挥到了地上,玻璃物件顿时四分五裂,声音脆响。

嘶——章漾眉心一皱,她摔疼了也就算了,结果谁成想这烟灰缸掉下来砸得稀碎,玻璃碎渣从地上溅起,在她手背上划了一道小口。

她本来就是禁不得疼的人,现在霍开了这一道小口,眼眶里都有雾气在聚集。

章漾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去开门。

在走去门口的路上,她心里忍不住犯嘀咕,这是哪个缺德的来敲门,简直就是跟她犯冲。

可一开门,章漾看见在外面站着的季行止时,她脸色一愣。

怎么是你?章漾没多想,这话就已经直接出口。

季行止::……这话怎么听好像都没有欢迎的意思,不过他没计较,刚才房间里发出的动静他站在门外也听得清楚,下意识季行止就低头朝着章漾的脚踝看去,摔了?他问。

章漾嗯了声,又补充道:没什么大事,你来……干什么这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章漾就已经先闻到了一股香味,她眯了眯眼睛,这才看见在季行止手中还端着一双耳铁锅。

那香气,正是从这口铁锅里飘散出来的。

她眼睛一下变得亮晶晶,有吃的?季行止见她看了过来,没多绕圈,直言道:吃饭了吗?我妈让我来给你送饺子。

说起来这事儿还是季夫人的安排,自从那天季行止回家后,告诉家里人自己跟章漾的婚事照旧进行后,最开心的可能就属他父母。

原本章漾就很得长辈的欢心,如今两家的小辈还能结为连理,自是令人高兴。

眼下哪怕章漾还没过门,季夫人俨然已经将章漾当做半个女儿。

今晚家中做了不少蒸饺,季夫人就指挥着季行止来章家送吃食。

季行止过来时,有看见章家客厅里亮着灯。

他在部队,消息比章漾还灵通,最近这段时间,章师长和章年估计都来不及赶回家里吃饭,家里只有章漾一人。

哪知道对方似乎并不怎么期待自己的到来。

可下一秒,季行止就看见在自己面前的姑娘冲着他盈盈一笑,眼睛变得像是月牙,弯弯的,骤然一看,乖巧可爱。

你快进来呀,我还没吃呢。

章漾说。

这亲切的态度,好像前一秒钟不耐烦问出那句怎么是你的人完全是两个人一般。

章漾是真没吃饭,她忙着工作,一不留神,进入到废寝忘食的状态。

直到季行止过来,被后者手中的蒸饺香味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她才恍然自己饿了。

季行止默然片刻,他觉得自己好像又对章漾多了一分认识。

小狐狸变脸的速度,挺快。

没见到饺子之前,完全就没想过要让他进门,见到饺子后,那态度简直截然不同。

虽说计较起来没意思,但头一回,他发现自己还不如一盘饺子时,这种体验也很是新奇。

季行止没生气,倒是在心里觉得有几分好笑。

这一头的章漾似乎担心他临时变卦要离开一般,直接伸手就拉住了他的手腕,直接将人拖进房间。

奈何章漾的那只手实在是太小巧,没能完全握住。

在春夜,章漾的指尖还带着些许凉意。

季行止一年四季,浑身都暖烘烘的,现在也不例外。

当手腕处传来柔软又冰凉的触感时,季行止蓦然一下,感到有几分不自在。

他几乎从来没有跟女子有过什么接触,这样的感受,很陌生。

好在很快,季行止的注意力就被跟前一瘸一拐的身影吸引了去。

刚才章漾一个人坐在茶几处,只开着一盏小灯,但现在季行止来了家中,客厅的吊灯也被打开,地上的狼藉也一并落进了他的眼睛里。

你受伤了?季行止目光再次转移,最后落在了章漾拉着自己手腕的那只小手上。

章漾皮肤雪白,虽然只是被玻璃渣划了一条很细的口子,但手背上出现一道血痕,就格外明显。

季行止一眼就看见。

章漾被这话打断,才松开拉着季行止的手。

她心里嘶了声,她忍不了一点痛,但是在不太熟悉的季行止跟前,哪怕像是上一次她手腕都被人贩子用麻绳磨破皮红肿起来,她也不会吭声。

现在也是一样,章漾摇了摇头,一点小伤,没事。

季行止又盯着她的脚踝,扭到了吗?这一回,季行止不等章漾再拒绝,他将手里的铁锅随手放在了饭桌上,然后一手架住了章漾,不由分说:你先坐到沙发上去,我看看。

有的人在扭伤脚后,会习惯性崴脚。

他一旦强势起来,章漾也没办法,最后两人还是走到沙发处。

扶着章漾坐下后,季行止绕过那一地的玻璃渣,蹲下来,示意章漾抬腿。

章漾在家里穿得随意,她早就习惯了吊带外面加一件薄薄丝滑的睡袍,但对于季行止而言,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季行止几乎是在蹲下来那瞬间,就觉得不太合适。

他现在跟章漾之间的距离算很近,都能闻到对方身上浅淡的但始终萦绕在鼻端的馨香。

而章漾的那截小腿现在伸出来,在膝盖处,绛紫色的丝绸裙摆摇曳,那颜色将章漾的皮肤衬得更莹白。

这场面,让他觉得莫名香艳。

章漾一脚踩在季行止的膝盖上,这场面,有些撩人而不自知。

季行止不知道别的年轻姑娘是不是也像是章漾这样从头到脚都精致得很,他先前还没注意到,章漾的脚趾头上,也染着一层肉粉色光亮的指甲油,看起来有点可爱。

他只看了一眼,立马收回了目光。

脚踝没扭伤,不过你刚才摔得这一跤有点狠,膝盖现在有点肿,擦点药,不然明天就会乌青。

季行止说。

章漾就算是神经大条,现在在头顶分外明亮的白炽灯下,她的脚踩在季行止的军裤上,脚心处能感受到跟前男子大腿结实的肌肉和滚烫的温度,也意识到有点不妥。

可在人前示弱是不可能的,章漾还维持着面上的镇定,一边听着季行止的话,一边点头,哦。

可她能控制住表情,却有些控制不住身体本能的小反应。

比如,现在她忍不住蜷缩起了自己的脚趾头。

那十根粉嘟嘟的脚趾头,就在季行止的军裤上,跟猫爪子一样在,抓了抓。

正准备起身去给章漾找药的季行止,在这瞬间感受到大腿上传来的若有似无的酥痒感,差点一僵。

季行止没能在章漾脸上看出来有什么异常,反而在对上后者那双盈盈有水光的清亮的大眼睛时,后者像是在询问他怎么了一般。

季行止只暗想是自己想多了,站起来低咳一声,你家医药箱在什么地方?章漾指了指杂物柜,她说不定还没季行止清楚。

好在这家里是章年收拾的,部队里出来的人,可能有点什么整理癖,东西放置规整得一目了然,很快季行止就拿着一瓶红花油折返回来。

按照老一辈的说法,红花油要在伤处用劲儿揉开,这日后才好得快。

季行止拧开瓶盖,直接递给章漾。

他虽说答应了跟章漾结婚,但两人之间是有约定,彼此心里都清楚他们就是应付家里人,并没什么真情实感。

那像是这样上药的事,他也不好主动来做。

章漾也没有觉得季行止的动作有什么问题,她怕疼,现在膝盖一处都已经变得红肿,就算是走路都觉得疼,更别说要用劲儿去揉伤处。

所以接过了红花油后,她倒了些在手心里,轻轻地抹在了伤处,然后吹了吹。

季行止是见章漾行动不便,站起来走到饭桌跟前,将刚才那口双耳铁锅端过来,放在茶几上,方便章漾。

结果刚走回来,他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小姑娘,就用着雪白的掌心,轻轻地将红花油贴在膝盖上。

这动作,简直就是假把式。

偏偏章漾自己还做得认真得很,丝毫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季行止有点看不过去,他原本打算送了东西就走,可章漾的动作,让他犹豫了一瞬。

你这样不行。

季行止直接开口说。

章漾咦了声,顺势抬头看着他,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疑惑。

季行止心里叹气,他告诉自己,反正日后他跟章漾也算是名义上的夫妻,现在多关照对方也是理所当然。

他坐到章漾身边,拿过茶几上的药瓶,倒在自己掌心,忍着点。

在季行止这话话音刚落时,他的手掌心就用力在章漾红肿的膝盖处揉了起来。

那痛感,直接让没一点准备的章漾叫出声。

霎时间,那双大眼睛里就蓄了泪。

季行止没抬头,他只想三两下揉开淤血完事儿。

可是被他大掌抓住的小腿,柔软的触感总是在不经意间攻击着他的心神。

当季行止松开手时,他抬头在看见章漾那张脸,不由一愣。

章漾除了最开始没有防备,因为太痛叫了一声后,就一直咬着唇没吭声。

可是季行止的手劲儿的确大,她又真怕痛,忍不住就红了眼睛。

现在她这副模样,就像是一只被欺负的小兔子,哪里还有之前的狡黠?就,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还好吗?季行止皱着眉问,他头一回遇见擦个红花油都能哭出来的人,一时间开始有些怀疑自己刚才的手劲儿是不是真的太重。

章漾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腿,还不停吹着气,好像这样就能把痛感给吹没了一般。

在听见季行止的话时,她头也没抬,没好气道:你多用力你不知道吗?刚才那瞬间,她都觉得是自己被季行止逮在手里的小鸡仔,想跑都跑不了。

这人的手怎么生得那么大,一巴掌居然就完全捏住了她的小腿,让她动弹不了半分,想逃都逃不掉。

抱歉。

季行止真以为自己刚才太用力,脸上不由有些不好意思。

他实在是没有跟章漾这样娇滴滴的小姑娘打交道的经验,反正看着小狐狸的眼睛都红了,便觉得那肯定是自己不对。

季行止在厨房洗了手,然后拿了碗筷,主动将锅里的蒸饺挑出来,然后放在章漾手中,那动作看起来有些笨拙,但似乎带着那么点讨好的意味。

先吃点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生气。

季行止说。

他这话说得格外正经 ,好像真是在认认真真给章漾提出什么可行性的建议。

章漾在听见这话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双眼睛里还有些雾气,但却已然带着笑。

季行止将碗筷放在章漾手中后,就又拿着扫帚,开始打扫地上的碎玻璃渣。

这些事情,他做起来顺手极了,不出片刻时间,就已经清理结束。

做完了这些事,已经超过了季行止预计离开的时间。

但他现在看着缩在沙发一角,小口小口咬着饺子的章漾,他觉得自己可能还需要耽误一点时间。

毕竟刚才章漾也是因为他的缘故这才摔跤,她行动不便,自己应该等她吃完饭后,收拾干净再离开。

只是季行止没想到章漾吃饭这么慢,明明一只小碗里装着就六只饺子,换做是他,三两口也就吃完了,但到了章漾这儿,只见后者咬了一小口,腮帮就像是小仓鼠一样,一鼓一鼓,半天才咽下去,动作斯文秀气,跟平日里季行止身边的那群大老爷们儿的风卷残云的形象截然不同。

他看了两眼,章漾很警觉,刚要抬头,季行止就已经收回目光,顺便随手从茶几上拿了一份报纸。

章漾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她在看见季行止拿起国际报时,注意力立马被转移,开口问:你平日里也看这报纸吗?那她正好可以从眼前的人开始采样。

季行止本来就是随手拿的,他摇头,家里订的日报和军事报纸,怎么了?章漾稍稍坐得正了些,那你喜欢看什么?军事报。

季行止几乎没什么考虑,直接开口说。

这对于他来说,是最能快捷掌握各国军事动向的报纸。

章漾不死心,就没了别的吗?消遣娱乐一点的,你喜欢看什么?报纸和杂志都行。

季行止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

他对无意义的娱乐,没什么兴趣。

不过他看到在自己摇头时,章漾脸上露出有些失望的神色,不由追问了句:怎么了?章漾:搜集人民群众的爱好。

然后她默默小声补充了句,显然你没有人民的喜好。

章漾以为自己这话说得够小声,不会被人听见,但家里这么安静,季行止又怎么可能真什么都听不见?听到这话的季行止:……章漾没有再追问季行止,她应该早就想到的,像是季行止这样古板无趣的人,哪里懂什么人民群众的快乐?很着急吗?季行止忽而又问。

章漾随口嗯了声,她要在下周去报社之前,将这些整理出来,是有点着急。

季行止沉吟片刻,记在了心里他想,这算是章漾头一回向自己求助,她都没有去问章年,也没有去问章师长,说明对自己还是有信任的。

既然如此,他就有义务帮她解决难题。

季行止是刷了碗后,这才拎着空锅回家。

他一进门,就看见自己母亲坐在电视机跟前,回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夏夏在家还好吗?季夫人问。

季行止点头。

她一个人?嗯。

季行止放好锅,准备上楼,但他有感觉到他母亲的目光还一直追着自己,季行止有些无奈,转头,妈,你还有什么事吗?季夫人乐滋滋地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她以为自家儿子去老章家,顶多十分钟,但是没想到,这都快一个小时。

尤其是在得知这一个小时时间里,就是两个孩子单独相处,季夫人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

她这榆木脑袋的儿子,现在这是开窍了吧?从前可是见到年轻姑娘都恨不得绕开走,如今也知道跟人聊天。

没,没呢,你赶紧休息去吧。

季夫人满意地看着季行止的身影回答说。

季行止一头雾水,他心里还装着事,也没多深究。

第二天季行止到了部队,中午时间,他差不多都在食堂用餐。

当季行止拿着纸和笔到食堂时,不少人都惊讶了。

尤其是当季行止走到他们身边,听季行止在说什么时,好些人脸上都露出来一丝丝茫然。

季行止似乎没感觉到那些落在自己脸上打量的目光,他坐下来一本正经开口,把本子上事先准备好的问题一个个抛出来。

最近有什么喜欢看的杂志吗?娱乐的也行,喜欢什么类型?比较感兴趣是什么题材?大家本以为听错了,这听起来无论如何也不像是训练狂魔能问出来的问题。

但偏偏此刻季行止还是一副认真求教的模样,大家在诧异之余,倒也配合地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那肯定是《故事会》,我藏了一本在柜子里,上厕所的时候带上。

报纸么?除了《军事前线》,平常我还挺喜欢看《港城八卦》,这上面的娱乐八卦,刺激。

我比较喜欢看《榕城日报》,这家每期都会刊登一些笑话,轻松。

季行止听着耳边这些自己并不怎么熟悉的名称,手上的动作很快,将这些杂志和报刊的名字都写了下来。

季哥,你问这做什么?在季行止手下的士兵见状,凑过来好奇问。

季行止握着笔的手一顿,他抬头,帮忙。

这回答让周围一群人都来了兴趣,平日里季行止训练颇为严厉,哪怕他平日里也好说话,但用这种跟训练无关的事来麻烦他的,几乎没有。

季行止这时间已经收集好了民众的爱好,离开了食堂,但关于他这一举动的讨论却没有结束。

谁有这么大的胆子麻烦副营?这个问题抛出后,几乎刚才见证了季行止意料之外的举动的士兵们,一个个都加入了讨论。

难道是首长?这不能吧?首长要这些消息做什么?会不会是为了突击检查?没这么邪门吧?突击检查有必要弄清楚我们喜欢看什么杂志吗?再说了,我放在柜子里,这也没什么问题?难道是阅览室要增加新的刊物?但这不应该是我们营长的事儿吧?再说了,你觉得副营会为了这种事情帮忙?众人好奇地讨论了半天,但最终也没能讨论出来个结果。

于博靳在听说这消息时,抽空给季行止办公室里打了个电话。

听说你今天中午休息时间,都在食堂做调查?你什么时候转文职,我怎么不知道?于博靳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玩笑,他都不太相信这是季行止能做的事。

接到电话的季行止这瞬间哑然,他倒是能让自己手里的那群兵闭嘴,但没办法让于博靳闭嘴。

何况,于博靳的工作说不定还跟章年有交叉,到时候后者从章年的口中听见什么消息,再自己推测出来,还不如他自己说。

帮人忙。

季行止说。

这回答被证实,于博靳更好奇,谁有这么大的面子?他跟季行止认识这么多年,哪能不知道他这人对这种跟训练没什么关系的事向来不放在心上。

而且还是要一个一个去询问的麻烦事,怎么看都不像是季行止会做出来的。

章漾。

……章漾?于博靳在听见这名字时,花了三五秒的事情这才反应过来,随后差点没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

嗯。

于博靳:……你们这么快就这么熟悉了吗?他语气有点酸酸的,原本他们发小几人,他以为就冲着季行止那狗脾气,注定是他抱孙子都等不到这小子结婚,但是眼下这情况,季行止简直就跟坐上了火箭一样。

季行止想了想,既然章漾都在他面前隐晦的想要寻求自己的帮助,那应该算是比较熟悉了吧?还行吧。

他说,不知怎么的,他自己先笑了笑。

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似乎也不坏。

你们俩现在到底算是什么情况?季行止平日里也不怎么跟他们兄弟几个聊私人感情,于博靳也不了解现在他到底和章漾是什么情况。

季行止:没什么情况,既然订了婚,那就准备结婚。

于博靳在电话另一头沉默片刻,打扰了。

他是真没想到季行止会真接受这门婚事,不过于博靳一想到章漾那张堪称是祸水的脸,又觉得这似乎也不算是什么太意外的事。

自从章漾出现在大院后,哪怕她现在跟大家都还不熟悉,但绝对是话题女王。

留洋数十载的大小姐,长相明艳逼人不说,那周身的气韵,是旁人学都学不来的。

章漾丝毫不知道在季行止心里,他们的关系都已经堪称熟悉,她现在拿着一小本,在路上做调研。

周总理说的话总没错,她也相信只有深入了解群众究竟喜欢什么,想看什么,才能做出来对胃口的高销量报刊。

这种繁琐又无聊重复的事,章漾只有在实习期做过。

但现在从头再来,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耐烦。

等太阳落山时,章漾也差不多结束调研。

她没有着急回家,反正最近家里也没人,她回国后还没怎么好好逛一逛街。

从国外带回来的香薰蜡烛就只有一盏,她准备去买些大豆蜡和精油,如今家里的香薰蜡烛也是她自己手工制作。

去了商场,等到回大院时,时间已经不早。

章漾踩着路灯的光晕,到家门口时候,刚准备拿出钥匙,却被门口一道笔挺的身影吓了一大跳。

季行止?当章漾看清了在自己家门口的人是谁时,她诧异出声。

季行止今天晚上都没在部队食堂吃饭,特意早点回来,想着昨晚章漾说的很急的人民群众的喜好,他想早些把资料送到她手里。

只不过当他早早到了章家门口时,才发现章漾根本不在家。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

季行止都不知道自己在着急做什么,那是章漾的工作,跟他关系似乎并不大。

可到底就是没离开章家门口,还一直等到了章漾回来。

你出门了?季行止问,不等章漾回答,他已经先皱了皱眉,目光朝着章漾的膝盖看了去,不过章漾穿着过膝的旗袍,他也看不见后者的膝盖现在是什么模样,腿不疼了吗?章漾神色更加诧异,她跟季行止有这么熟吗?可对着季行止的关心,她点了点头又摇摇头,还行。

痛肯定是有些痛的,可工作也是要做的。

从前她刚去D家实习时,在外场遇见暴雨天,还在生理期,那也是要咬着牙工作。

她是娇气,但从不矫情。

对待工作向来都是严肃认真,来不得一点马虎。

站在门口可不是说话的好地方,章漾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季行止来家门口到底是做什么,但她先开了门,有什么事先进来说吧。

进家门,章漾将包挂在门背后,换了拖鞋走到厨房,给季行止倒了一杯水。

坐下来后,她这才有时间问:对啦,这么晚,你是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季行止观察着章漾的神色,确定后者是真在问他有什么事,不是故意拿乔。

他捏了捏手里的那小本,一时间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昨晚会错意。

季行止?章漾见跟前的人半天没有反应,不由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那截皓白的手腕上,带着一紫玉手镯,在灯光下,竟白得有些晃眼。

季行止在心里一声叹息,他将手里已经有些皱巴巴的本子放在了桌上,这给你。

章漾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接过。

当她打开时,首先注意到的是在本子上笔锋遒劲有力的硬笔字,而随后在看清楚上面的内容时,章漾吃惊道:这……?昨晚你不是说要什么搜集吗?季行止主动解释道,我虽然平日里不喜欢看你说的那些东西,但营里还是有不少人喜欢的。

章漾震惊地看着手中小本子上的调查,不得不说,季行止做的这份采样调查,比她今日一整天做得都还多。

你做的?章漾心里还是有几分不确定,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面前的人。

可能是因为她眼神太清亮,也太专注,倒是把季行止看得有几分不自在。

嗯。

季行止点头,随后他又很快补充道:你不是说很着急吗?我看你又受伤,出门多少有点不方便,我反正在部队里,抽时间问问战友,也方便。

章漾眼中难掩兴奋,谢谢。

她认真说,她是真没想到昨晚自己随口一句话,季行止竟然放在了心上。

章漾忍不住感到高兴,她在从疗养院回来后,就已经做好了跟季行止当合作室友的准备。

若只是毫无交际毫无关系的陌生室友,当然不如一个能成为朋友的室友来得让人感到高兴。

季行止这么帮忙,看来两人今后的相处,应该不会太冷冰冰。

想到这里,章漾眼中的笑容更诚挚了些。

她本来就生得娇俏,如今眉欢眼笑,更添一分姿色。

季行止帮了大忙,章漾也不可能再像是对待陌生人一般对他,主动问道:你吃饭了吗?现在时间不早,章漾估计季行止也吃了饭,不过没关系,她可以煮茶。

从国外回来,她还带了不少茶,跟国内的味道可有不同。

但这一回,章漾注定是要失算了。

没。

季行止说。

他自己说完这话,也觉得荒谬。

季行止都无法想象,自己居然今晚来章家门口等人,一等就是这么长时间,饭都还没吃。

章漾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外,不过她很快调整过来,毕竟现在季行止可算是她的大恩人,想吃什么?家里还有些食材,快一点的话,吃面吗?季行止想推辞,不用,我回家自己做。

但章漾像是拿定主意要留他在家里吃饭一般,看见季行止想站起来离开,章漾比他的动作更快一步,抬手就直接按住了季行止的肩头,哎哎哎,你坐下坐下。

然后她还真把人给按回到了位置上。

季行止:……你回家也是要自己做饭,不如就在我家吃呀。

章漾确定自己已经按住了季行止后,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厨房里走去,你今天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礼尚往来,我也得请你吃饭。

说着,章漾就已经拿出了锅接水,放在了灶台上。

吃面吧?现在时间不早了,煮面快一点。

章漾自顾自一般说着。

季行止在外面听着她的话,不由觉得有点有趣。

刚才那话听上去好像是章漾在询问自己,但他看着厨房里那道身影,都已经忙碌了起来,动作迅速,完全就没有给他拒绝和选择的机会。

季行止心里暗想,日后这种礼尚往来,他可以告诉章漾其实大可不必,玩儿呢这是?章漾听不见季行止的心声,她今天去逛商场,看见进口食材区有意面,便买了些回来。

若不是因为晚上已经在外面吃过饭,不然她就准备今晚给自己做一份番茄牛肉意面。

黄油煎的牛肉碎,加上洋葱番茄等,味道非同一般。

当这一股香味从厨房里飘散出来时,在外面的季行止着实意外了一番。

他的角度,正好能看见章漾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后者简单地将长发挽了个低马尾,正好将她耳垂上挂着的亮晶晶的玉石耳坠露了出来。

背影纤细,腰肢柔软,那派头,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厨房里做事儿的人。

可偏偏不同一般菜系的香味就这么传了过来,季行止微微动了动眉毛。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季行止心里悄然笑道。

先前章师长还在家时,章漾就提过自己会做饭,可章家两父子都不要她进厨房,章漾也没机会做饭。

现在趁着这机会,章漾拿出自己今日新买的素色餐盘,还有精致的刀叉,这不正好派上用场?有的人做饭是为了填饱一家人的肚子,而她做饭就是为了愉悦自己。

做出来的食物,不仅仅是要好吃,还要好看。

在国外时,一个人求学时,章漾闲暇时就经常做饭。

等到将煮好的意面冷水过了一遍后,章漾这才将意面倒进已经炒拌好的番茄牛肉酱里,继续翻炒,最后撒上黑胡椒和盐,装盘出锅。

蒜末洋葱黄油混合着番茄牛肉的味道,香气扑鼻,装在素色的餐盘中,金黄的意面看起来令人食欲大动。

章漾不知道季行止的饭量如何,她怕对方不够吃,特意煮得多了些,一盘显然装不下。

端着餐盘出来,章漾将金色的叉子放在季行止手边,笑眯眯道:尝尝吧。

季行止刚准备道谢,这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响动,两人一同玄关看去,随后听见开门声。

什么这么香?章年一脚跨进门,他这几天时间都没什么时间着家,如今家里跟从前不一样了,他可不想让章漾才从国外回来就一个人在大院,所以忙完了手里的工作,他紧赶慢赶,这大晚上的仍旧回来了一趟。

本以为章漾已经休息,没想到刚在院子里就看见客厅还亮着灯,一打开门,章年就闻到了一股特别的食物的香气。

他肚子一下就觉得有点饿了。

姐,你在做什么吃的?章年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摘下了军帽,抬头寻着章漾的身影。

结果这一抬头,他话音收得仓促,空气似乎一下都跟着停止了流动。

气氛变得有些古怪。

章年似乎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他闭眼再睁眼,坐在不远处饭桌上的,的确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的季行止。

季行止?章年脑子里嗡嗡的,他反应过来后,大步朝着饭厅走来,目光直直地落在后者身上,你怎么在这儿?这人趁着自己不在家,就单独见他姐?还是在这大晚上?作者有话说:本章掉红包~感谢在2022-10-15 21:35:29~2022-10-16 22:13: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雪九、陌上花开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 小颖子、小静不想学会计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5 ☪ 晋江独发 ◇◎你好香◎季行止还没说话, 一旁的章漾就已经先开口,你这是什么语气?章漾看着自家弟弟,她还不知道这些年章年私下跟季行止的那点恩怨, 只是听着刚才章年的语气,觉得不太友好, 不由回护了两句自己的恩人,他来我们家, 还没吃晚饭, 我就留他在家里吃饭。

可这话落在章年的耳朵里,重点就跑偏了。

留他吃饭?你做的?章年问。

章漾点头, 对啊。

她还没听出来有什么不妥, 指了指厨房, 你吃饭了吗?章年当然是吃过饭, 不过现在……没有。

章年面不改色道, 他姐回家这么长时间,他都舍不得让他姐下厨做一顿饭,结果谁知道到头来,竟然便宜了季行止。

章漾有些疑惑,不过也没多想,那你去洗手,你也一块儿来吃饭。

随后嘟囔了一句, 你们部队是怎么回事啊?都不给吃晚饭吗?章年:……季行止:……一个是假没吃, 一个是真没吃, 但理由都有些难以出口, 干脆都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章年当然不可能真让章漾给自己盛饭, 他直接在厨房洗手, 然后将锅里剩下的意面都装进了大碗里, 随手拿了一双筷子,就走出厨房。

章漾在他身后哎呀了一声,章年端着碗回头,一边用筷子夹面往嘴里塞着,一边含糊不清问:怎么?章漾看着他那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现在是发现了,虽然是双胞胎,但章年绝对没有一点对美的享受。

没事。

章漾忍住了扶额的冲动,你先吃饭。

章年歪了一下头,那双眼睛里还有些明显的疑惑,但章漾已经懒得解释。

季行止却觉察到了一点,他想到在章年进门之前,自己原本想说拿一双筷子的话,这时候尽数都咽回了肚子里,老老实实地拿起了章漾给的叉子。

入口,就是一股黄油独有的香味。

不过对于平日里不太习惯用黄油煎牛肉的人而言,也许会觉得有点腻味。

尤其是这种口味,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对于季行止而言,这面条闻着是挺香的,不过他百分百中国胃确实不是很欢迎。

可现在,季行止看着坐在一旁,用手端着自己的小脸的章漾,感受到后者目光灼灼看着自己,他历来表情不多的脸上,这时候扯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很不错。

季行止不等章漾问,就已经先主动夸了一句。

果然,下一刻章漾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对着他露出了更开心的笑意,真的吗?季行止点头。

章年呼啦啦地把碗里的意面一扫而空,虽说他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也喜爱面食,但今晚的番茄牛肉意面,还不如一碗杂酱面。

章年跟季行止不对付,但他觉得季行止应该也没多喜欢这意面,可没想到季行止比他想象中的更不要脸,居然抢在他之前,就先夸了他姐的手艺。

章年放下筷子,扫了一眼此刻装模作样还拿着叉子在吃面的季行止,部队里用餐的速度他能不知道吗?谁会像是这样慢吞吞吃饭?姐,你做得真好吃。

章年紧跟着开口,不想要季行止一个人吸引章漾的注意力。

但章年没想到自己说完这话后,章漾是转移了注意力,但跟他预想中的方向有点不一样。

章漾看着章年那已经吃得干干净净的碗,她伸出细白的食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然后抬头看着自己弟弟,你真的吃出来什么味儿了吗?狼吞虎咽的,这装盘,你非得装碗。

章漾忍住了吐槽餐具,最后用四个字来总结,暴殄天物。

她薄唇轻启,说话的声音不大,语气也不重,但是就有一股天然的娇蛮,还掺杂着一丝丝诡异的睥睨气场。

章年瞪大眼,他不服气指了指季行止,那他还作秀呢。

他认识季行止这么多年,就没怎么见过这人用叉子吃面。

季行止默不作声。

章漾听见这话,细长的眉毛高高一挑,不满道:这是我准备的,章年。

章漾叫了自己弟弟的名字,眼神在这一刻变得老危险了,你这是说我作秀?章年在这瞬间,脑子里最先飘过的只有一句话——季行止这个男人怎么就这么有心机呢!他敢对着季行止指指点点,但对着章漾,章年可是半个不好都不会说。

现在他一不小心把自己给套住了,有苦说不出,只能在章漾面前低着头辩解,没呢,我错了,我去洗碗。

说完后,章年立马端着碗筷,消失在饭桌上。

季行止也差不多吃完,虽说叉子用着不算顺手,但他吃得大口,在章家姐弟斗嘴时,趁章漾没注意,三两下吃完了。

我也去。

季行止说。

章漾哎了声,想说可以都交给章年,但季行止已经走到了厨房。

章漾见状,也就随他去了,她在整理着自己今天买回来的香薰蜡烛材料。

客厅是岁月静好,小小的厨房里,在季行止进来那瞬间,空气里就已经弥漫着看不见的硝烟。

季行止默不作声到水槽旁洗碗,章年见他靠近,呛声道:你在部队不吃饭,就上我家吃饭?季行止想到现在都还梗在他心头的味道实在是不敢恭维的意面,若是早知道是眼下这情况,他说什么都在部队食堂吃了饭再来。

嗯。

季行止一派自然点头,你姐手艺不错。

这话直接让章年咬牙,他对别的事情都能冷静,唯独在对章漾的事上,无法冷静。

你怎么这样?章年皱眉,气不打一处,平日里我和我爸都不让她干活,你来家里,居然还让她做饭?你以后真跟我姐在一起,你不会什么都想着要我姐做吧?季行止,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不会。

季行止几乎没经过任何考虑,已经开口做了承诺,日后我会做饭。

他怕自己真吃不了章漾的甜口,他来的话,能照顾到两人的口味。

他现在是看出来了,外面那位,小时候是哭包,高坐一群小萝卜头生态圈食物链顶端,如今长大归来,虽不是哭包,但在食物链顶端的位置十多年来也没有任何变化。

让章漾主动发现自己不吃甜口,怕不太可能。

章年还有些怀疑,真的?季行止:真的。

你最好做到。

两人收拾厨房速度很快,季行止出来后,很快离开,家里就只剩下章氏姐弟。

章年今天回来还有一件事,他凑到章漾身边,姐,你还记得姨妈吗?谢瑜清女士上面还有一位亲姐姐,叫谢瑜艳。

这些年来,章漾跟母亲远在国外,跟国内的亲戚几乎都断了联系。

说起来这位大姨,她还是有些印象的。

当年她母亲要跟父亲离婚,她大姨说她母亲丢人。

你做点事情能不能过过脑子,你丢的是谢家的脸。

这事要是传回我们老家,我跟你姐夫都抬不起头!那年代离婚这种事还不算常见,但听见大姨说出这样的话,章漾心里记了很久,因为那天后,谢瑜清女士郁郁了好一段时间。

章漾皱眉,记得,她怎么了?章年挠了挠头,今天大姨给我打电话,说她这几日就会到北京,让我安排安排。

你安排什么?章漾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我跟母亲离开后,你们还有联系?章年点点头,大姨不是接手了外祖家的厂子吗?这些年经营不太好。

爸看不过去,先前也算是一家人,出手帮了帮。

这话章年说得还算是体面,但章漾差不多一下就琢磨出来味道。

她知道当年父母离婚,有很大一原因就是因为自己被害,现在她父亲对她还有愧疚,也对母亲还有爱意。

虽说章师长看着严厉,但他手下的兵都很爱戴他,原因无他,不过就是因为章师长这人护短,对手下的兵能争取到最好的前程。

而对家里人更没得说,但凡家里人有个什么要求的,他鲜少有不满足。

对于姨妈一家人,章漾估计,只要她大姨提出什么要求,她父亲都很难拒绝。

当初她大姨可不就因为母亲离婚,有打算要出国,所以她大姨就在外公外婆面前哭穷,说什么既然妹妹都有钱出国,那这点厂子的收益她怎么会看在眼里的话,还说她父亲那时候已经副团,在部队收入很高,这些年来都是母亲拿着家里的钱,日子过得很好,不像是自己很辛苦的话。

最后她母亲自己在外公外婆面前放弃了厂子的继承权,全部让给了大姨,这才换来耳根子的清净。

章漾是没想到,哪怕自己和母亲都已经远赴海外,她姨妈竟然还有脸来问父亲寻求帮助。

听到这话时,章漾已经皱起了眉头。

这十多年来,她跟母亲相依为命,在章漾心里,谁都不能欺辱谢瑜清女士。

当年是她年纪太小,说话也没什么份量,才会让大姨一家在母亲面前耀武扬威。

如今,可不一样了。

她们来做什么?章漾问。

厂子是在过户到了大姨名下后,经营情况才一落千丈。

外公外婆两位老人,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乡镇私人小企业在大环境下生存境况不佳,现如今前端技术几乎都在国营企业,再加上大姨一家本身不擅经营,自然效益更不理想。

章年:大姨给我打电话,说是已经把厂子处理了。

他们觉得在无锡那边赚不到什么钱,都想来北京闯一闯,说不定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机遇。

章漾抿了抿唇,那你要去安排什么?章年干笑一声,其实当年母亲和父亲离婚时,他也差不多懂事,姨妈一家来北京找到母亲这事儿,他也知道。

只不过他作为小辈,实在是不好跟长辈计较,何况,他爸一直看在母亲的面子上,对于姨妈家多有照顾。

算起来,这也是他爸的意思。

以前大姨一家来北京,都是住在我们家里。

章年说。

家里虽然是两层楼的红砖小洋房,但也是部队按照章师长的职位和家庭分配,一共也就四个房间,三间卧室,还有一间便是章师长的书房。

从前每次大姨来家里时,都是章年让出了自己的房间。

虽说姨妈说反正章漾也不在国内,可以将她的房间改成客房,但这一点,不论是章师长还是章年,都坚决不同意,章漾的房间,在她回来之前,谁都不能乱进。

放心,姐,你房间这些年来,除了我和爸打扫的时候,没人能进来。

章年以为她是在担心这问题,主动解释了一番。

章漾听见这话,神情没多少起伏,她关注的问题根本就不是这个。

所以在她们找到工作,落实了住房之前,都要住在我们家里?章年挠头,干笑一声,应该是这样。

回答完这话后,章年注意到章漾脸色不太好,他脑袋里想到一种可能,小心翼翼试探问:不想要她们来家里?章漾没什么犹豫就点了点头,家里招待客人吃一顿饭,她是能接受的,但是家里住进旁人,她很不喜欢。

在章漾认知里,家这个地方是很具有私密性,除了最亲近的家人之外,就不应该分享给别人。

显然当初诋毁过自己母亲的大姨,就是别人。

你如果不喜欢家里来人的话,你跟爸说,爸肯定会先考虑你。

章年笃定道。

章漾托着腮,你知道大姨她们一家过来,想在首都做什么吗?不知道,没问。

章年说,他一向不太关心姨妈家的事。

章年都不知道,章漾暂时将这件事放在一旁,她将大豆蜡放在器皿中融化,然后熟练地将蜡芯固定在新买的各式各样的玻璃杯里,等到温度合适,将融化的蜡油倒在杯子里,在不同的杯子里滴入自己喜欢的精油味道,最简单的手工香薰蜡烛就做好了。

章漾做这些时,章年就在一旁看着。

大院里几乎没有人做这玩意儿,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见。

这是干嘛用的?章年问。

章漾:香薰蜡烛。

章年沉默,这玩意儿有用吗?这都什么年代?家里早就有了电灯。

他不明白,只能干巴巴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反正是他姐做的,那就是有用的。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章年问。

章漾指了指旁边的塑料购物袋,里面我买的有纸盒,你拿出来拼好。

她跑了好些地方,才找到卖礼品盒的地方。

今天买这么多香薰蜡烛的材料,也不完全是自己需要,她既然要在国内定居,又住在大院,左邻右舍都是部队的人,她应该是要正式上门拜访,顺便送点小礼物。

章年依言照做,这年头的包装盒没那么花里胡哨,好多都是普通的牛皮纸,不过在章漾看来,刚刚合适。

等到蜡烛冷却后,章漾就将做好的香薰蜡烛放进盒子里,等着明天送去邻居家。

一点小礼物,重在心意。

尤其是在遍地都是熟人的大院里,章漾遵循这里的法则。

果然,第二天她让章年陪着自己去给每家每户送礼物,回家时手中已经拎着满当当的各式各样的回礼,她知道自己算是初步正式踏进了大院中。

周一,是章漾上班的第一天。

章年和章师长都在家里,吃早饭时,章师长还有些不放心,看着自家女儿,忍不住道:不然爸爸送你去吧?章漾失笑,不用这么大阵仗吧?她上学的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去学校报到,如今不过就是二十多分钟的路程,还需要家长随行吗?万一找不到路呢?章师长担忧说。

章漾:……爸,我可能不是路痴。

她方向感好着呢。

章年也有点担忧,但这路你还不熟悉,不然还是让我送你吧。

章漾:……她不觉得自己是个宝宝,但家里人似乎觉得她是。

拒绝了家里人的好意后,章漾上楼换了一身衣服出门。

今天第一天去报社,她换了一身看起来比较显成熟的黑色旗袍,用了珍珠压襟,刚开车到门口,就撞见了季行止开着一辆吉普。

两人在大院门口相遇,季行止也看见了她,主动退了一盘,将出口让给章漾,示意她先离开。

章漾带着丝绒手套,一手掌控着方向盘,一手伸出车窗给后面的季行止比划了一下,随后门卫抬杆,她的车就消失在大院门口。

到了报社,章漾直接开到院子里。

周伟就跟在章漾的汽车后进来,他骑着两轮自行车,有些好奇地看着停在院中的小汽车。

随后,车门被打开,一条纤细的长腿从驾驶室里迈出,脚背因为高跟鞋的缘故,绷得直直的,露出了一节性感的脚踝骨。

周伟看了一眼,立马收回了目光。

章漾从车里走出来,看见一旁穿着有些宽大的西装的周伟,她估计应该是自己未来的某位同事,点头示意。

周伟被章漾那张有些明艳逼人的脸惊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这才正了正神色,朝章漾开口道:这位同志是来我们报社办事儿吗?章漾一愣,她一下也不清楚上周主编和宁修思到底有没有给办公室的人提过自己这周周一来报到的事儿。

你好,我是章漾。

章漾说,主编让我今天来报社上班。

周伟在听见章漾的名字时,还没做出什么反应,但听见后半句话时,他脸上难掩惊讶,啊,你就是新同事?周伟说不清楚这瞬间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上周在办公室,张德明已经宣布了下周他们将迎来一位新同事,就是那封被他从宁修思手中抢过来的信件的主人。

周伟事后也看过了章漾那篇新闻稿,他挑不出任何错。

而那篇新闻稿,在第二天就被刊登上了他们晚报。

等到第三天时,报社在这段销量持续下跌、读者来信持续锐减的情况下,猛然多了不少读者来信,信件的内容,几乎都围绕着章漾写的那篇新闻稿。

若是说先前周伟对张德明这么随意地招纳新员工感到不满,但后续市区内的读者来信,以及后面接连着几天的讨论热度,彻底让他没了脾气。

能被众人夸赞,被读者牢记的新闻稿,谁能昧着良心说不好?在周伟心里,章漾应该是一个有些上了年纪,做文字工作十多年的老同志。

可眼下,他看着面前这位身材姣好,还有着极为年轻的脸蛋的漂亮少女,一时间愣住了。

章漾正点着头,这时候在她身后传来了宁修思的声音。

章漾!宁修思刚进报社大门,就看见了在院中跟周伟面对面站着的年轻女子。

即便只是一个背影,宁修思也很肯定那人就是章漾。

在北京城里,他就没有见过第二个像是章漾这般喜欢穿旗袍的年轻姑娘。

果然,那道纤细的黑色背影转身,露出来一张雪白的小脸,后者抬手就冲着他打招呼。

宁修思三两步走了过来,看了看周伟又看了看章漾,你们认识了吧?周伟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讷讷地,没能接受在自己心里的新同事从四五十岁的大姐变成了二十出头的水嫩小姑娘,看起来比他还年轻了很多。

这是周伟,也是报社的同事。

宁修思一边介绍着一边带着章漾进了办公室。

章漾的办公桌就在宁修思隔壁,报社前不久走了两人,正好腾出位置。

办公桌上放着一块大大的厚玻璃,下面还有没有及时清理走的各种卡片和日历。

章漾坐下来后,先花了一番时间把办公桌收拾整理出来。

周一有早会,等到了八点半,报社里的人都到齐了,章漾也在宁修思的介绍下,跟所有的同事混了个脸熟。

这周的早会提出需要注意的问题,在章漾看来,跟自己有关的也就两个。

一个是关于主编的竞争,一个是她如何在两周时间里,将首都晚报的B版质量提升上去。

前者现在还不太需要考虑,章漾提出疑问:AB版本是捆绑销售,我如何知道晚报的销量提升上去是因为A版还是B版?张德铭乐呵呵道:我们对每周读者来信都做了总结。

章漾顿时明白过来,这也算是一种市场调研。

通过读者来信,他们书写的内容,也是能看出来报纸的AB版究竟是哪一版讨论度最高。

不过最近读者来信,内容在外面的黑板上,差不多只有极少数一部分,是有关B版的讨论。

宁修思告诉章漾。

等到会议结束后,章漾就去院子里的黑板看了读者来信提及的栏目。

果然跟宁修思说得差不多,多数读者提到的都是关于A版的重大全国性新闻,而上一周,提到最多的,竟然是自己写的那篇新闻稿。

宁修思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在了章漾身边,他指着B版的几个栏目说:原本做这栏目的记者,上两周时,申请了换单位调岗。

所以,跟你一起做B版的只有小柳,你能做起来吗?需要帮忙的话,你尽管开口。

章漾回头笑了笑,我们现在不是竞争对手吗?宁修思耸肩,他手里还端着一不锈钢带盖的茶杯,是竞争对手,但也是同事,互帮互助不应该吗?都是为了报社。

章漾也抱着自己的杯子,不过她拿着是一色彩鲜艳的马克杯,她隔空跟宁修思碰了碰杯。

谢谢。

跟章漾一起负责B版报纸的,是个才大学毕业没多久的小女生,叫柳媛。

在知道自己跟章漾一起负责B版报纸后,柳媛忍不住有些兴奋,在会议期间,一直偷偷看着章漾。

等到回办公室,章漾都还能感觉到对面女生对自己的打量。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干脆直接抬头,看着对面的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圆脸姑娘,笑眯眯直接问:你看着我,是有什么事吗?柳媛在偷看章漾,没想到会被正主逮个正着,脸蛋一下就红了。

她能说自己觉得章漾太好看,所以才忍不住想要一直盯着看吗?这听起来好像有点变态,而且章漾身上好香。

她从来不知道女孩子身上原来可以这么香,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但就觉得又香又甜,跟平常姑娘身上的皂角和洗发水的味道不同。

不浓烈,但让人闻了有些难忘。

不过对着新来的女同志又看又闻的,柳媛想到自己的举动,都忍不住羞得耳根发红,只好紧闭着自己的嘴巴,使劲儿摇头。

章漾觉得她涨红脸蛋的样子有点可爱,正好她是有些想法要跟柳媛沟通,她将自己这段时间做的调查和对B版改版计划安排,递给了对方,那你看看这个。

柳媛虽是才毕业,但也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

当她看清章漾递给自己的计划表时,脸上吃惊的神色有些掩饰不住。

这,我们要改版吗?变动这么大?主编能答应吗?柳媛抬头问。

原先她们B版的报纸,跟普通的日晚报没什么区别,就是用加粗加大的标题,和最普通的空行或是线条,分割出来板块,也没有具体的名称,反正都是本地鸡毛蒜皮的新闻,大杂烩一样乱炖一锅。

但现在章漾给出的计划中,完全更替了从前的报纸的固有印象。

章漾将报刊作为栏目分类,而且从上面的内容能看出来,她不仅仅是要采用读者来信撰写本地新闻,还添加了不少别的内容。

能。

章漾斩钉截铁道,她答应来首都晚报的条件之一,就是这段考察期,是她全权负责B版报纸。

柳媛一听,眼睛亮了亮。

组长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柳媛再看着章漾时,那双眼睛里已经隐隐有些崇拜。

别的不说,光是凭着章漾这一份愿意改革的魄力,她就服气。

章漾最先一步打算,就是在B版设置招聘栏目。

前几天她在街上做调研时,发现有不少的街边铺面,都有挂着招聘的小牌子。

与此对应的,在人才中心,每天都不少人递求职资料。

可见在招聘一块,还是很有市场。

如果B版这种专门刊登本地新闻的报纸上,能出现招聘广告,这种能广泛传播的媒介,不论对于招聘者还是求职者而言,都大有裨益。

章漾和柳媛先将昨日读者来信整理选择后,就准备出门。

报社在此之前,完全没有过增添招聘的栏目,所以现在她们需要自己上街走访店铺,跟商铺沟通。

一出门,柳媛看着穿着旗袍的章漾,主动开口说:组长,你裙子不方便骑车吧?我载你!说着,她指了指停在门口的那辆黑色的凤凰牌自行车。

章漾笑了笑,还是我载你吧。

柳媛:?下一秒,柳媛在看见跟前的人朝着院中那辆最新的小汽车走去时,拿着车钥匙打开门,她瞪大了眼睛。

等到坐在副驾驶,柳媛似乎才反应过来,她伸手摸着安全带,转头吃惊地看着章漾,原来这是组长的车!今早来上班时,她就发现了院子里的这辆气派的小汽车,但上午忙着开会和做专项,还没时间跟办公室的人闲聊。

章漾嗯了声。

柳媛看着章漾手握方向盘的样子,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原来女孩子也是可以开车的,也是能这么厉害,她心里对章漾的好感,忍不住又上升了一层。

章漾直接开车朝着最近西城新开的一家百货大楼而去,这是她一早就定好的目标。

章漾跟柳媛走进去时,在工作日的上午,百货大楼的顾客不算很多,而章漾一身气度不凡,她刚进去,就受到柜姐们热情地问候。

柳媛跟章漾走在一块儿,不由小小地嘶了声。

我从前跟同学过来逛商场时,可没这待遇。

柳媛小声说。

明明她跟章漾也是同龄人,甚至章漾因为读书早,年纪都比她还小一点,怎么这些柜姐对章漾的态度和自己完全不同?嗯?章漾没听清楚她的嘟囔,不由俯身凑近了些听,什么?在这一瞬,柳媛又闻到了章漾身上那股像是一股木调的馨香,不沉闷,很好闻。

她连连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但在心里,柳媛得出结论,谁不喜欢香香的好看的年轻姑娘?就算是她自己,不也很喜欢章漾吗?柳媛忍不住再一次偷偷看了眼身边的人,自己给自己心里的结论点头。

柜姐很热情,但章漾没有购物的计划,直接表明来意,找到了商场的主管。

章漾在谈判上很有一手,上辈子她进自家公司,刚好遇见公司旗下的几个品牌并购,她作为皇太女全程跟进,带她的老总很照顾她,给了她不少谈判桌上的经验。

而如今对着一家小小百货公司,还不是收购案,就简单的合作,对于章漾而言,游刃有余。

从百货大楼出来后,时间已经到了饭点。

章漾虽说前两天来过这边,但对北京城也不算熟悉。

中午你想吃什么?章漾问柳媛,对方就是在这里上的大学,可比她熟悉多了。

柳媛是地地道道的东北人,选了一家距离这边不算太远的水饺店,她一边带着章漾朝水饺店走去,一边介绍说:那店是隔壁部队军属开的,食材很新鲜,而且个头很大,好吃肉足!每次周末我们去人都很多!章漾一听,神色微动,这隔壁还有地方部队?是啊。

柳媛对这边很熟悉,从前在学校的时候没少跟同学一块儿过来,随口就报了部队的番号。

不过今天肯定不会有很多人,今天周一,部队里面不允许随意进出。

章漾还真不知道章年所属部队就在此地不远处,她讶异挑了挑眉。

等到水饺店,章漾点了两个小份。

趁着煮饺子的时间,柳媛忍不住将自己刚才在商场里的疑问讲出来。

组长,你说免费给他们百货商场做招聘,那日后我们报社不就变成了这些商家的跳板?给他们做公益吗?柳媛先前不知道章漾那句对方百分百会答应,是因为她们免费帮对方刊登广告。

要知道现在广告这时兴的东西,可赚钱了。

他们报社普通员工一个月也就只有四五十块的薪水,实习时更少,而很多报纸上刊登的广告,一则能达上千元。

章漾摇头,如今我们报社的销量不高,而且也没有人知道我们首都晚报也开始做广告,现在免费,一是因为在资本看见广告效益之前,不会主动给钱找我们。

二是因为我们市场没有打开,知道我们B版广告的也不多。

现在免费是为了打开市场,我们免费,百货商场也会让里面的每家门店订阅我们的报纸,双赢。

等到日后,有人找上门来需要刊登广告时,就是我们开始收费的时候。

百货商场的每家门店都摆放首都晚报,每日客流量,就能让门店里的晚报多出来一位读者。

她不仅仅是需要用商场招聘跟报社合作的方式来打开市场,同时也用免费招聘广告交换的方式,直接简单粗暴地将晚报塞给来商场的每一位顾客手中。

柳媛听完了章漾的计划,那张脸蛋上已经写满了崇拜。

组长,你好厉害。

柳媛托着腮帮道。

正巧她们点的水饺煮好端上来,柳媛喜滋滋地给章漾递了一双筷子。

章漾夹了一个元宝饺子,她要的是芹菜牛肉馅。

一口下去,肉料十足,香气扑鼻。

柳媛拿了蘸碟,拍了蒜,再到了些醋,一边吃一边示意章漾也蘸醋吃。

章漾看见碟子里的生蒜,忙不迭摇头。

这种味道很重的东西,她几乎不怎么吃。

就在章漾听着柳媛推荐着蒜泥醋时,这时候门口涌进来了不少穿着军装的人。

柳媛说得没错,一般工作日部队的确不允许外出,但最近这两天却不太一样。

最近快要到端午节,文工团慰问演出正好过来,部队里特意批了两日外出的机会。

章漾终于体会到了刚才柳媛说的人都很多这四个字的含义。

可能是因为水饺店是军嫂开的,也可能是这家店的味道的确一绝,距离部队驻扎地很近,中午时间,外出吃饭的军人真的很多。

一眼看过去,都是绿色的海洋。

而在这一片海洋中,章漾和柳媛这一桌,就显得有些突兀。

在一群大男人中,混入进来的两个青葱一样的小姑娘,格外显眼。

作者有话说:差点又忘了,发红包发红包~最近入V都发~感谢在2022-10-16 22:13:21~2022-10-17 23:59: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豆乳玉麒麟 2个;雪九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人生的终极目标是咸鱼 29瓶;橙子爱吃橘 3瓶;小静不想学会计、美话、62641520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 ☪ 晋江独发 ◇◎我未婚妻,章漾。

◎章漾习惯了细嚼慢咽地吃饭, 但像是现在这样被人若有似无地打量着,她吃得也有些不自在。

季行止今天被手下的几个兵拉着出门吃饭,上一次的联合演习, 他带着先锋队伍,成功地找到了敌方指挥部, 在前方战事胶着的情况下,一举端掉了敌方指挥所。

先锋小队在团里受了表扬, 跟他相熟的小兵, 说什么都要拉着他,请他吃饭。

这家东北水饺店就是他们经常来打牙祭的饭馆。

季行止还没走进门, 在外面就看见了窗户边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仔细一看, 他脸上不由出现了几分惊讶。

那道倩影还真是章漾。

季行止还没忘记今天早上开在自己车前头的, 从驾驶室里伸出来的那只带着黑色丝绒手套的调皮小手。

欸?副营, 你看那窗户边俩姑娘,这模样可真标致,特别是那个长头发穿裙子的,真好看。

季行止还在看章漾时,就听见身边的小兵兴冲冲开口说。

他手下的这群兵,多数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正是想要热烈追求女孩子的年纪。

看见年轻漂亮的姑娘, 忍不住多看两眼, 也是人之常情。

季行止还没说什么, 身边另一个板寸头小兵先开口:哎哎, 有人过去了。

我靠, 这不是隔壁那花花公子吗?嗬, 赵建民。

最开始夸章漾模样好看的大个子马海开口, 开口讥讽了声。

只不过碍于现在季行止还在他们旁边,他们不好多说什么。

季行止听见赵建民的名字,他有点印象。

当初从地方上来的时候,就是个刺头。

有些脾气,长得还是现下流行的坏男人的模样,有些痞帅痞帅,平日里考核成绩,还算优异。

我看他这又是要犯贱。

马海身边的老黑没好气说。

赵建民那模样还挺招小姑娘的,他在部队里声名大噪的原因不全是因为每次的考核,更重要的是,在和尚堆里,就他身边从来不缺女朋友。

马海皱了皱眉,赵建民回回都玩弄人家小姑娘感情,这合适吗?简直就是败坏我们这些当兵的名声。

季行止没吭声,别在外面惹事,先进去吃饭。

不是他不管章漾,而是季行止压根就不觉得章漾会看上赵建民。

他这未婚妻,可不像是表面看上去这样,是个乖乖听话的。

章漾没想到自己吃个水饺,也会遇见有人搭讪。

她在回国之前,在跟章年通话时,特意了解过国内的情况,说好的大家都是矜持的人,没想到这头就遇见了非常规操作。

赵建民平日里就很不喜欢在部队食堂吃饭,他兜里不差钱,呼朋引伴的,只要有机会,都会出来下馆子。

部队附近这一带的餐馆,他都是常客。

也是因为这些小饭馆就是针对部队里的士兵开的,所以每次出来吃饭,遇见的多数都是跟他一样穿着橄榄绿的军装的军人。

没想到,今天出来吃个水饺,赵建民就看见了坐在窗户跟前的章漾。

章漾实在是太打眼了,黑色的裙子本来就显瘦,更别说这旗袍收腰收得恰好到处,哪怕是还有一截桌子挡住了视线,但那细腰真是让人一眼看了都能惊叹的程度。

饶是他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年轻漂亮姑娘,但像是章漾这样的,实在是罕见。

只需一眼,就能让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赵建民进来时,之前先到的士兵都还挺不好意思跟章漾拼桌,所以在章漾和柳媛身边,还有两个位置。

赵建民进门后,长腿一迈,直接坐在了章漾旁边,扬脸痞笑道:美女,这地儿没人吧?在年轻姑娘面前刷脸,赵建民鲜少有败绩。

章漾在听见这声美女时,脸色差点僵了僵,她这替人尴尬的毛病快犯了。

嗯。

赵建民见章漾有些冷淡,并没有气馁,他主动说:这家店的水饺,可是我们这周围味道最好的。

你吃的什么味?章漾终于缓缓抬头,放下了筷子,看着旁边这自来熟的人。

或许是因为家里的缘故,她对穿着军装的人有天然的好感,虽说现在赵建民的自来熟让她有点不适应,但章漾仍旧维持了最基本的礼节,礼貌又疏离道:不好意思,我们不太熟。

柳媛咂摸出来点味道,她用眼睛扫了眼坐在她们这桌的年轻男人,是啊,你们当兵的话都这么多吗?遇见陌生人,也能这么叭叭个不停?没呢,我这不是看到我们嫂子店里来了新客嘛,我得给我们嫂子拉拉生意是不是?赵建民找的理由听起来有些无懈可击,似乎他只是一个热心肠的人,没有别的意思。

章漾胃口很小,何况这家店一个元宝饺里肉馅很足,一小份的水饺,她也吃不完。

赵建民见状,以为她点的不合口味,正好这时候他点的那份也上来了,赵建民将自己那份朝章漾跟前推了推,这是番茄味的,你要不要试一试?我们嫂子手艺好着呢。

这顿,就算我请你,尽管吃。

章漾不傻,赵建民都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她哪里能不知道对方是故意在跟自己套近乎?正想直接开口说什么,章漾余光里忽然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准备再确认一番时,那抹身影已经径直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季行止原本真没打算要过来,他和章漾虽然确定了关系,但这关系又不太纯粹,他还记得章漾说过,即便是再婚后,她也需要自己的个人空间。

这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可就在刚才,马海跟老黑两人数落着赵建民的罪行时,他忍不住蹙眉。

他自己还没反应过来,人却已经走到了章漾这一桌。

刚赵建民找章漾搭讪时,平日里跟在他身边的那群兄弟,很给面子,没有一窝蜂凑上前来,所以这四人坐的小桌旁,还有一空位。

季行止直接坐了下去,抬头看着章漾,指了指她面前还剩了大半盘的水饺,不要浪费粮食。

这一声,简直瞬间拉满了店里所有人的目光。

季行止是什么人?见过他搭讪陌生姑娘吗?这简直有些不合常理。

再说,就算是搭讪,这话听起来也太不客气了。

而下一瞬间,章漾的动作,直接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章漾笑眯眯看着季行止,她这模样,任由是谁都能看出来跟刚才她对着赵建民的态度截然不同。

章漾直接将自己跟前那还剩了好几个胀鼓鼓的元宝饺的盘子,朝着季行止面前一推,那你吃。

这动作毫不含糊,脸上也丝毫没有因为季行止不客气的教训出现任何恼怒的神色。

章漾眼睛里带着明显的调皮狭促,反正是未婚夫,这种时候,难道不就应该名正言顺拿来用一用吗?在看见季行止的目光朝着自己这边扫过来时,章漾得意地勾了勾唇角。

若是现在在这里遇见的人是章年,她肯定懒得说话,直接把剩下的饺子给章年。

但,这是她名义上并不太熟悉的未婚夫,章漾只是试探性地先伸出来一只小爪。

季行止看了对面的人一眼,他没二话,直接接过了章漾的盘子,怎么来了这儿?章漾托着腮,她眼里有点意外,没想到季行止真吃了自己剩下的那大半盘饺子。

这还是在外面,他似乎并不在意。

想到这里,章漾脸上忍不住透出了些笑,过来有点工作。

说着,她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崭新的工作牌递给季行止看了看,眉梢有些俏皮地上扬。

季行止看了眼就收回了视线,他看清章漾的工作单位,算了算部队到报社的距离,开车了吗?没开车我送你们回去。

章漾摆摆手,开了。

季行止嗯了声,没再多说。

他们两人不说话了,但是此刻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的柳媛和赵建民,都瞪大了眼睛。

赵建民当然认识季行止,可能在北京军区,季行止这号人物,就鲜少有不知道的。

能年纪轻轻,凭着自己的本事,做到少校的位置,完全就是天之骄子,军中年轻一辈的楷模。

但他没想到季行止这时候会过来坐在他看上的姑娘对面,而且从两人的对话看来,似乎还认识。

赵建民有些坐不住了。

他先前虽说跟季行止没什么交情,但现在在同一张桌上,他主动跟季行止搭话,季副营长?季行止抬头看了眼赵建民,挑眉示意他有什么话就直接说。

赵建民见状,心里不由有些打起了小鼓。

但看着身边坐着的章漾,他又有些不死心。

哪怕是将章漾放进漂亮的年轻姑娘堆里,她也一定是很扎眼的那一个。

这样的人,他不想放过。

季副营长跟这位同志认识吗?赵建民硬着头皮,微笑问,如果就只是认识的关系的话,他还想麻烦季行止帮自己介绍介绍。

从刚才他跟章漾两人之间不多的交流能感觉出来,章漾对他还有防备,并不好接近。

季行止抬头,他对于战友的私人生活并不感兴趣,但这人要是把主意打到章漾头上,光是这个念头一出现在他心里,季行止就忍不住生出一股无名怒火。

他不笑的时候,样子绝对称不上平易近人,相反的,因为那刀削般的锋利眉骨,在冷冷看着人的时候,会给人一股难以名状的压迫感。

此刻,季行止就这么冷冷地看着赵建民,然后开口了。

嗯,我未婚妻,章漾。

季行止说。

作者有话说:啊,宝贝们,明天我就要上夹子啦~明天的更新我应该会放在白天~大家晚上就不要等啦~啾咪~推基友预收《道祖的咸鱼情缘[洪荒]》先天魔神诞生自天地未开之时,乃善恶未分万物混沌之初。

其中著名代表魔神有开天辟地的盘古,舍身合道的鸿钧,聚恶猖狂的罗睺,以及……苟住就行的商音。

是的,没错,同样是先天魔神,商音除了长了张一看就不端庄的妖孽美人脸外,没有丝毫武力值,有且仅有一个天道都无可奈何的混沌龟壳。

洪荒不容先天魔神,但商音除外。

因为她够宅够咸,不出门就不搞事,不搞事天道就找不出理由来劈她。

然后……她成了洪荒最后一位混沌魔神。

直到鸿钧意图合道,造化玉碟言鸿钧尘缘未尽。

顺着造化玉碟指出的红线,鸿钧和天道从犄角旮旯的山洞里揪出了商音咸鱼。

鸿钧皱眉:……这人有点眼熟。

认出这位的商音:救、救命!!感谢在2022-10-17 23:59:20~2022-10-18 22:07: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橙子爱吃橘 2瓶;一颗心只为你形影不离、31440041、小静不想学会计、一只大柠檬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7 ☪ 晋江独发 ◇◎他长得好看,我得先下手为强。

◎赵建民在听见这话时, 脸色倏然一变。

他没有听过季行止有未婚妻的事,也不知道眼前这位,就是季行止的未婚妻。

所以刚才, 他骚聊一不小心就撩到了上司的未婚妻头上?本来赵建民还抱着侥幸,猜季行止是不是在开玩笑。

但季行止这话说完后, 章漾始终没有反驳。

一时间,赵建民觉得自己后背上似乎都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再迎上季行止的目光时, 赵建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总觉得眼前这位最年轻的副营长,看着自己时, 目光并不怎么友好。

赵建民干笑了两声, 端起手边的面皮汤, 以汤代酒, 冲着章漾的方向道:原来是嫂子, 对不住对不住,先前我不知道……章漾自然不会跟他多计较,反正横竖赵建民也没在自己这里占到什么便宜。

估计,还是惊吓居多。

赵建民觉得如果继续留下来吃饭的话,他可能会消化不良,说了声旁边有兄弟叫我后,立马端着自己的盘子, 瞬间遁走。

这四四方方的小木头桌子上, 顿时就只剩下了章漾季行止和柳媛三人。

柳媛还有点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哪怕赵建民都已经离开, 她眼睛还直溜溜地看着章漾。

季行止吃着水饺的同时, 将身边这个不认识的姑娘的反应都看在了眼里。

他暗自皱眉, 一个小姑娘也这么一直盯着章漾算是怎么回事?柳媛没感受到季行止的不满, 她凑到章漾跟前,小声问:组长,这真是你未婚夫呀?柳媛刚看到了季行止的模样,不得不说,比起赵建民,她还是觉得自家组长的这位未婚夫长得更加英俊。

深邃的五官,还有那自带的气场,让她不由想到了今天早上自己第一次见到章漾的场景,两人一看,就让人觉得般配。

只是她还以为在国外呆了那么多年的章漾,是绝对不会这么早结婚,眼前的情况着实让她意外极了。

章漾从刚才在听见季行止说出那句未婚妻的回答时,她唇角勾起的浅浅的笑容就没有散去。

嗯。

章漾点头,然后笑着问:怎么了?柳媛在章漾耳边小声道:没,就有点意外,原来组长都已经订婚了。

章漾也偏过了头,她现在心情还不错,愿意跟身边的同事开玩笑,用着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笑盈盈开口说:嗯,毕竟长得帅,先下手为强。

章漾说完后,就看见柳媛那张脸蛋上,出现一抹十足震惊的神色。

她差点直接笑出声,吃好了吗?吃好了该回去上班。

章漾说。

柳媛花了点时间,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句话,十有八-九是章漾在开玩笑,而她却当了真。

柳媛:……报社还有一大堆工作,章漾跟季行止道了再见后,就跟柳媛离开了水饺店。

等章漾两人离开后,水饺店里这时候才传出来一阵儿接着一阵儿的起哄声。

先前大家看着章漾,因为都不认识,而且章漾那模样看起来,小脸虽白生生的,但周身的气韵,冷冷清清,颇有点柔中带刚的不好惹的气场,所有刚才当着章漾的面儿,还真是没人敢闹腾。

但眼下就不一样了,季行止在训练时虽然凶狠,但平日里,跟他熟悉的人都知道他好说话。

在部队里,季行止的私生活可一直都是个秘密。

他虽然长得好看,但不像是赵建民那样,身边总是有不一样的姑娘。

长得好看,哪怕是在和尚堆里,也有姑娘喜欢。

可是季行止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姑娘的好感,就在众人以为他是打定主意要打一辈子光混时,冷不丁地,冒出来了个章漾。

还不止这样,从不跟任何姑娘有牵扯的季行止,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言介绍章漾是自己未婚妻。

如此一来,怎么会不让人好奇?副营,刚才那姑娘真是你未婚妻吗?怎么从来都没有听你说过?这时候可能最高兴的就是马海和老黑一群人,他们刚才可都是看见了章漾那模样,放在文工团里,那都是拔尖的。

这样眉目如画的姑娘,居然是自家副营长的未婚妻,大伙儿都高兴,直接从隔壁桌子端着盘子围坐在了季行止身边。

这话问出来了在场多数人的心声,在部队里,本来就没几个姑娘,如今出来吃饭,还碰见个那么漂亮的,谁不好奇?季行止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因为章漾被人这么关注。

他下意识不想多跟旁人聊章漾,于是微微抿唇,嗯,小时候家里就订的婚事。

之前都没有听副营提过嫂子,敢情是因为嫂子太好看?老黑露出一排大白牙,嘿嘿笑着说。

季行止没吭声,从前不提,是因为他原本也没有打算要跟章漾结婚。

再说了,从前章漾在国外,究竟是在什么旮旯里,他都不知道,两家之间的婚约,因为一个人都跑得没了影,他跟谁结婚去?至于这些年遇见跟他示好的姑娘,一来是他自己对谈情说爱没什么兴趣,二来,哪怕章漾这辈子不回国,但他心里门儿清,他是有位不知模样的未婚妻的,又怎么可能在外面胡来?季行止的沉默,却是被餐馆里的一群年轻热血的小伙子们看作是默认,一个个都笑着打趣了起来。

我刚才好像看见嫂子脖子上的工作证。

老黑眼尖,看着自家老大,试探道:副营,上次你在食堂里问我们看什么杂志,这是给嫂子问的吧?马海也反应过来,毕竟那天的他们副营太反常。

季行止:……但现在就算是他沉默也无济于事。

副营默认了!哈哈哈,原来真是为了嫂子,我说呢。

嫂子果然厉害!副营什么时候为了别人做过那些事儿?哥,什么时候我们有机会吃到你和嫂子的喜糖?对于别的问题,季行止还能保持沉默。

但在听见最后一个问题时,他抬头,快了。

章漾坐在车里,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柳媛原本以为章漾在车里还会跟自己聊一聊刚才看见的少校大人,却没想到一路上,章漾跟她聊的全都是跟报社工作有关的事,半句闲话也没有。

等回到办公室后,章漾马不停蹄跟她确认了明天的晚报内容后,又急匆匆去了主编办公室,汇报今天她跟商场的合作。

在百货大楼门店的报纸,章漾跟主管谈好了价格,是要略低于市场零售价。

量大,长久性合作,拿个批发价也不为过。

张德铭在听完章漾的汇报后,半晌没回过神来。

就在章漾以为他不喜自己这样的自作主张的安排时,忽然就看见张德铭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

年轻人果然脑袋比我们这些老古董转得快得多。

张德铭一点也不含糊地夸着章漾。

他是读书人,对经营管理也是这么几十年来,摸着石头过河一样,一点一点自个儿摸索出来的。

但是现在,张德铭觉得自己几十年的经验,跟年轻的小辈一比,似乎也没有占到多少优势。

放眼整个办公室,张明德觉得,怕是都没有谁能比眼前这俏生生的小姑娘更厉害。

章漾松了一口气,她有点心虚,她脑袋转得不算快,只是上学的时候,学得比较多,再加上上辈子在自家公司实操了不少案子,多了些经验而已。

回到办公室后,章漾就看见对面坐着的柳媛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

她冲着后者点点头,示意自己今天在百货大楼的安排,在主编那里已经过关。

柳媛一笑,偷偷冲着章漾竖起了大拇指。

到下班时间,章漾开车回家。

想到今天偶遇季行止,她估计今晚章年和章师长说不定也要回家吃饭,于是开车转道去了市场,买了些筒子骨回家,准备炖汤。

一路畅通无阻,章漾回到大院,刚进门,将手里的食材放在了厨房的水槽中,就听见院子里传来汽车的轰鸣声。

她从厨房的窗户里看见熟悉的吉普车,估计着应该是章师长回来了。

章漾盛米放水淘米,放进电饭煲里,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做完时,外面门口已经传来了些动静声。

她原本没在意,谁知道客厅里传来一阵喧哗,听起来并不是章师长从外面回来的样子。

折腾这大半天,早就饿了。

说话的人声音有些尖锐,像是在空气中拧成了一条细细的铁丝,刺进人的耳朵里,章年,你把行李都搬进来,别落了东西。

章年回应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带着喘息。

这不怪章年手无缚鸡之力,而是放在车上的行李实在是太多,他一个人来来回回跑好几趟也搬不完。

偏偏跟着他一起回来的两人,完全没有要搭手的意思,将他当做苦力使。

我说章年啊,我不是给你说了吗,我们是今天五点半的火车,你看看你,你来火车站的时候这都几点了?你也真是的,长辈的事情都不放在心上吗?章年脸上浮现一抹无奈,显然他在过往,也面对过这种场景,大姨,我在部队,也不能随便请假。

你们部队这么不讲人情的啊,你爸不就是领导吗?你让你爸去说说,这算是怎么回事嘛。

女人的声音绵绵不绝地传进章漾的耳朵里,章漾随手将装着筒子骨的竹篾小簸箕放在了水槽里,伸手在腰间的荷叶边的围裙上擦了两把手,走出了厨房。

作者有话说:推推自己的预收坑~《跟哥哥死对头恋爱了》夏园在家哭得好大声,坐在床上穿着樱桃睡裙,鼻头都变得红通通,眼眶里蓄着大包眼泪,看起来好不可怜。

呜呜他怎么可以这样,我明明上个月才粉进坑,周边小卡都还在路上,还有人形立牌,他居然睡粉!呜呜呜!混蛋!夏浔一脸无措地站在自家妹妹身边,看着她哭得投入。

不然,换个人喜欢?夏园哭得更大声了。

上个月房子已经塌了三栋,狗男人怎么可以逃税,一个精日,一个又换头还骂粉!哥,我好惨啊,你们圈子的人怎么这么不靠谱!夏浔一听这话,挠头。

他也不知道自家妹妹是什么奇葩体质,不论是粉爱豆还是演员,粉上的,不出三个月必然塌房,姿态千奇百怪。

没关系,娱乐圈里不是还有很多人嘛,慢慢来。

夏浔说,他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张脸,顿时冒出一馊主意,不然,我给你介绍个?夏园吸了吸鼻子,嘟囔:谁啊?谢怀意。

夏园抽泣的声音一顿,疑惑抬头望着夏浔。

全世界都知道他哥的死对头就是谢怀意,内娱两大公认顶流,粉丝掐架时昏天暗地,渣浪服务器直接躺平。

……哈?半晌,夏园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夏浔一脸坏笑,他家粉不是自诩正主零黑料零绯闻吗?他可是给自家妹妹指了一条明路。

夏浔看不惯谢怀意那张禁欲又冷淡的脸,这逼,太装。

夏园沉默,用那双大眼睛幽幽地看着自家哥哥,我怀疑你想害他,但又没有证据。

夏浔哈哈一笑,他当然只是开玩笑。

半年后,在金翎奖颁发现场,所有娱记都看见谢怀意冲着跟他素来不和的夏浔走去。

镜头一时间全都集中在了两个男人身上,圈内圈外谁不知道这两人完全属于王不见王?可谢怀意只对着夏浔说了一句话,太快,媒体也没能捕捉到两人之间究竟说了什么,只能拍到谢怀意那张素来冷清的脸上出现一抹笑,而相反的,寻常对着大众和媒体都是一脸痞帅的笑的夏浔,脸色难看至极。

事后有不怕死的娱记举着话筒大声问谢怀意,他当时对夏浔说了什么。

镜头跟前的冷峻男人忽而一笑,意外地回答了这问题——哦,不是什么大事,叫了他一声哥。

娱记:???不远处听见这话的夏浔:!!!谁他妈是谢怀意他哥?平常是零点更新~日更日6K,今天在夹子上,时间有点乱,明天就正常了!~感谢在2022-10-18 22:07:02~2022-10-20 11:21: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困的多宝鱼 10瓶;打分:—2、木之、星渊如落、非非非常 5瓶;小静不想学会计、绥绥周周、钟潺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8 ☪ 晋江独发 ◇◎那您还是睡酒店吧。

◎章年。

章漾站在厨房门口, 看着还在玄关处一脸无语的章年开口道:家里来客人?章年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看见章漾的车停在了院子里,这时候看见章漾出现在厨房,没太意外, 嗯,大姨来家里暂住。

章漾挑眉。

另一头已经进门直接坐在沙发上, 俨然将这里当做自己家的谢瑜艳,倒是大喇喇盯着章漾。

谢瑜艳不知道章漾回国, 又这么多年没见, 女大十八变,哪怕现在章漾站在她跟前, 一时间她也没有认出来章漾是谁。

你哪位?谢瑜艳见章漾居然没有主张到自己跟前问好, 随手将茶几上的水果朝厨房门口的章漾递了递, 把这水果洗洗, 都饿死了。

章漾没动, 只是浅浅微笑看着沙发上的人,原来是大姨,多年不见。

这声招呼一出,谢瑜艳和跟在后面进来的魏国华都愣了一秒。

哎哟,原来是章,章漾?谢瑜艳顿了顿,她差点把人名字忘了, 你都回来了?章漾点头, 刚回来不久。

哦, 那你回老宅看看?哎呀算了, 反正现在那房子也卖给了别人。

先不说了, 这水果你先拿去洗洗, 姑娘在家就得勤快点。

谢瑜艳长辈的架子端得十足, 丝毫不觉得自己指挥章漾做事有什么不妥。

在章家,章师长因为对前妻的愧对,这些年来对她这位大姨子多有优待,而章年压根不管事,倒是让谢瑜艳在她们家有了称王称霸的底气。

章漾站着没动,只看了章年一眼,章年就把果盘端进了厨房。

谢瑜艳见状,数落道:这些事情怎么能让你弟弟做呢?不过章漾没接话,谢瑜艳脸上有些讪讪的,干脆挑起别的话题,你们晚上吃什么?我和你姨夫坐了这么长时间的火车,早就饿了。

章漾口中道:大姨想吃什么?就随便点吧,涮羊肉也行。

谢瑜艳靠在沙发上,神色看起来还颇为悠闲,你们家这沙发过时了,现在都流行真皮沙发,上回我来的时候就告诉你弟弟,现在你回来,正好把家里这些重新弄一弄,我住着都不太舒服。

章漾抬头,像是没听见谢瑜艳后半句话,直接对着刚洗了水果站在自己身边的章年开口:听见了吗章年?带大姨和姨夫找一家涮羊肉。

两姐弟在厨房门口对视一眼,双胞胎的心灵感应多少是有点玄学,章年几乎在瞬间就猜到了章漾的心思。

好勒。

章年应下,同时还冲着身边的人眨了眨眼。

谢瑜艳一听,乐呵呵说:哎呀,不用下馆子破费,哪里用得着那么麻烦?章漾你就在家里做就行了,都是一家人,我们随意点。

嘴上虽然说着不用,但人已经起身。

章漾闻言,这哪行啊?走吧,大姨姨夫,既然想吃涮羊肉,那就去。

谢瑜艳原本也就是假意推脱两句,哎呀,既然章漾坚持,那我们就去吧,就听你们的安排。

说着,她脚步稳健地越过走在前面的章漾,率先走到了门口。

这模样,让章年都不由吃惊了一瞬。

刚坐在车上时,他听了一路他大姨的叨叨,无非是抱怨他来得太晚,她在车站等得很累,精疲力竭,但从眼下的状况看来,他觉得就算是拉着他大姨去负重两公里也没什么问题。

魏国华也很快跟着自己老婆出门,章漾姐弟走在最后,她看着门口处的行李,指了指,拎上。

章年默默冲着她竖起了大拇指。

我跟你一块儿去。

章漾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身上的围裙,跟章年一同出门。

啊?章漾抬头斜了他一眼,啊什么啊?她就是知道章家这些年对谢家的大姨真是太和善了,常言道,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她是担心章年对上谢瑜艳这样的市井妇人,没有胜算。

她虽然对国粹不怎么精通,但在呛人这一行当,是有些把人气死的本事。

走了。

章年选了一家在当地还比较有名气的涮羊肉的餐厅,这时间正是饭点,来吃饭的人还不少。

谢瑜艳和魏国华两人下车后,就朝着店里走去。

有服务员在门口等着,见到人进来后,笑脸相迎,请问几位?谢瑜艳还没回答,身后已经先传来章漾那道清冷的声音,两位。

怎么两位?哎哟,章漾章年你们俩不一起吗?这多不好意思。

谢瑜艳回头说。

章漾面不改色,她下车前就让章年在后面将面前这对夫妻的行李搬过来,也算是尽了一份小辈的孝道。

不了,我和章年回家吃饭。

大姨既然想吃涮羊肉,章年对北京城里这么熟,肯定要带着大姨你们过来尝一尝,不能委屈了大姨,不过就是一脚油门的事儿,都是一家人,不用太客气。

章漾微笑道。

当她说完这话时,章年正好拎着大包小包从外面进来,将牛津布的行李包放在了地上。

章漾一想到先前在火车站,她弟弟也是这样被谢瑜艳一家人差遣,脸上的假笑也跟着淡了两分。

那双跟琉璃珠一样的眼睛里,尽显冷淡。

谢瑜艳听着章漾的话,还当她上道儿,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孝顺懂礼。

但当看见章年的身影,以及章年手中拎着的行李时,谢瑜艳不由问:章年你这是什么意思?哎呀,吃个饭而已,不用把东西都搬过来,你这孩子,脑袋可真是不够灵光。

章漾笑意不达眼底,章年脑子不灵光的话,还能在部队里做高精技术人员吗?没什么意思,我就想着大姨想吃涮羊肉,那就带大姨过来。

旁边就是酒店,大姨的行李我让章年也搬了过来,等会儿大姨你们就能直接去隔壁办理入住,这多方便。

先前是章年不懂事,什么人都往家里带,我已经教训过他了。

我们家也不是什么金窝银窝,没大姨您喜欢的真皮沙发,章年那床也是单人床,您和姨夫睡着估摸着也不太舒服,我们家比不上外面的大酒店。

为了您好,我觉得你们还是住在酒店的比较好。

在谢瑜艳来之前,章漾就已经听说了这位姨妈的诸多事迹。

嫌弃章年那屋子不够宽大敞亮,明里暗里提了好几次要求,要住章漾那屋子。

奈何不论是章师长还是章年,在对章漾这件事情上,堪称固执,任由谢瑜艳说破了嘴皮子,也没有后退半步。

章漾本就不准备让不熟悉的姨妈一家住在自己家里,现在正好有理由。

谢瑜艳这时候回过味来,意识到今晚来下馆子哪里是章漾尽孝,分明就是章漾的小计谋,趁着这机会,把她扫地出门。

你这丫头,说什么话,亲戚来了,哪里有住酒店的道理?谢瑜艳被章漾刚才那番堪称大逆不道的话震惊了一番,很快呵斥道,真是没规矩。

章漾:大姨在我家住得不舒服,我给大姨换了个好地方,这不好吗?章漾一想到这人在自己家里嫌弃这儿那儿,就气不打一处来。

别人不知道,难道她还不知道她这位大姨的投奔,不就是来免费蹭吃蹭喝吗?蹭饭的人倒是比章年这个主人还要趾高气昂,那可不都是这些年章师长和章年一起给惯的?她偏偏不惯着这种人。

你这么做你爸知道吗?在谢瑜艳看来,章漾不过是个丫头片子,能有多重要?她搬出来章师长这座大山,不信章漾不会束手就擒。

谢瑜艳见章漾没吭声,以为她是怕了,脸上的神情这时候又舒展开来,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说了大家是一家人,你现在把我接回去,我也懒得跟你这么个小辈计较。

你那房间平日里也没怎么住,还不如留给我和你姨夫。

你们这些小辈啊,就是不懂规矩。

这话说的,似乎她去大院里借住,那都是给了章漾多大的面子一般。

可惜,这些话还真是唬不住章漾。

那大姨还是跟我这个小辈计较吧,我如今在家里住着,不太喜欢外人进门,所以这段时间,就暂时委屈大姨在外面酒店了。

这外面,您想怎么折腾,想要怎么怎么伺候,有钱就成,您好好享受。

不用送。

章漾说完后,也不看谢瑜艳此刻是什么脸色,转过身就朝门外走去。

而原本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章年,也没二话,像是没看到谢瑜艳朝着自己射来的目光一般,紧跟在章漾身后离开了餐厅。

谢瑜艳怎么都没想到章家姐弟竟然会来这么一出,她原以为自己拿捏住章漾轻而易举,谁知道章漾压根不将她的威胁放在眼里,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等看见章漾利落转身离开时,谢瑜艳才意识到不对,她倒是想追出去,可章漾走得倒挺快,章年的车就停在门口,两人一上车,眨眼间就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一双腿怎么也不可能跑得过四个轮子,谢瑜艳此刻站在涮羊肉的门口,瞠目结舌地张望着,还被喷了一脸的尾气,那张脸上的颜色格外缤纷多彩。

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章漾居然在自己面前玩了这么一手,而且章年还配合得很,气得恨不得跺脚。

魏国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才进门时,他直接找了位置点了餐,因为一直没等到自己老婆过来,这才起身来寻。

这是怎么了?魏国华看着放在门口的行李,摸不着头脑,开口问。

谢瑜艳不想说自己被章漾那小丫头片子给摆了一道,她抬头看了眼这家涮羊肉的招牌,这里装修极好,一看消费就不低。

刚才进门她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烦躁。

不吃了。

谢瑜艳可没想要自己花钱来吃饭,奈何请客的人已经一溜烟跑得没影儿,她自己是万万不会来这么贵的地方吃饭的。

啊?魏国华愣住,可菜我都点好了。

谢瑜艳:……这都是什么事儿!章漾在回去的路上,心情好多了,累吗?她问。

章年失笑,还好。

他开始被谢瑜艳当做苦力使,是有点不舒服的,但现在听到章漾这话,他顿时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

下次别听她的,别人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那成什么了?章漾谈到谢瑜艳时,语气不太好。

从前跟她熟悉的朋友都知道,她是个极为护短的人。

当初她自己回北京,章年来车站接她时,她都还没想过要自己弟弟扛着所有东西,谁知道她这位大姨妈真是一点也不客气,明明自己也不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大小姐,偏偏是要摆出千金小姐的样子,合着她弟弟就该做苦力吗?章年认真点头:知道了。

随后他又道:今天这事儿估计没完,大姨可能是要闹到爸那儿去。

凭多年的经验,章年知道自己这位姨妈可不是吃闷亏的人。

章漾一脸无所谓,那让爸别理。

章年垂眸思索了半晌,如果章漾主动开口的话,章师长肯定还真会听。

等再回到家里时,一开门,章漾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骨头汤的味道。

她有些诧异挑眉,出门之前,她记得自己还没让骨头下锅呢。

很快,厨房里的章师长听见动静走出来,看见自己的一双儿女,回来啦。

章漾这时候才瞧见自己随手解开的荷叶边的围裙,这时候已经跑到了章师长的身上。

明明是威风八面的师长,如今在家里穿着小女儿的围裙,那样子怎么看怎么滑稽。

章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章师长眼里不带威严地瞪了她一眼,随口问:你怎么跟章年在一块儿?大约是章师长是个大忙人,俨然忘了前几日章年提到的谢家的亲戚。

哦,跟章年一起把大姨他们送走。

章漾说。

嗯?章师长听见这话才想起还有这么一茬,送走?送他们去哪儿?你大姨不是要住家里吗?章漾随手剥了颗枇杷,入口有些酸,脸上的五官顿时皱巴巴地挤在了一块儿,口中道:大姨和姨夫都觉得章年那床太小,我们家的沙发不是真皮,上不得台面。

所以我想着,那就送她们去酒店吧,现在酒店里的东西可好着呢。

除了要花钱,最后这话章漾没直接说出来,只偷偷在心里补充。

这话放在谢瑜艳面前,能把后者气得说不出话来。

但这话放在章师长面前,作为一个对女儿无限宠溺的,还带着十级滤镜的老父亲,听着这话,不由转头道:还是夏夏想得周到,这回你姨妈应该能住得舒服了。

我就说呢,之前她来家里,总说想睡你那屋,说什么朝向好,我就没想到让她去酒店。

那么多房间,随便她选。

说这话的同时,章师长还给章漾竖起大拇指,以示表扬。

刚走过来听见这话的章年,差点没直接笑出声。

章漾也没想到章师长会是这反应,唇角也不由勾起了一抹笑。

若是现在她的大姨妈听见的话,也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心梗。

将无关紧要的人抛之脑后,章漾在饭桌上回答了两句章师长和章年关心的工作问题,很快就聊到了另一个避不开的话题。

今天我在食堂遇见你季伯伯,老太太身子骨是不太好了,是想早些看见你们小辈完婚。

章师长说。

章漾筷子都没顿一下,直言道:行啊,我这边没问题。

作者有话说:解释一下章师长为什么这么纵容大姨子。

很多老一辈对亲情血缘看得特别重,他觉得只是让亲戚来家里住,没什么大不了,能帮就帮(我家老一辈全都是这种概念,小辈【也是我本人】觉得很圣母,但聊到这种话题,老一辈就觉得我很冷血),章师长的思想就是对标老一辈的人。

但是在涉及到女儿的房间,就坚决不肯。

至于为什么章年也同意,他觉得让自己的房间这算是小事儿,懒得起争执,随别人去图个清净。

但如果姐姐不愿意,他优先考虑姐姐的想法。

没啦~【对手指:这本没有之前更得多是因为我注意力不能集中在吃药,所以在这段时间,我只能保持日更,加更的话可能有点难,抱歉宝子们~】感谢在2022-10-20 11:21:21~2022-10-20 21:42: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绪风 20瓶;泪点@ 10瓶;Allright 4瓶;星海 3瓶;绥绥周周、白白白异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9 ☪ 晋江独发 ◇◎爱人◎她和季行止既然已经做好约定, 她就不会反口。

何况,章漾想了想,就冲着季行止的身份, 平日里也没时间在家,她即便是结婚, 婚后应该也是差不多住在自己家里,跟现在没什么区别。

章漾回答得痛快, 章师长和章年两人却是同时心头一梗。

女大不中留, 这句话瞬间浮现在章师长心头。

他家闺女他都还没多留两年,就这么要去别人家里, 怎么想都不是滋味儿。

吃完饭没多久, 大门外就被人敲响。

章年开门, 看见门口的季行止时, 下意识皱眉。

怎么又是你?从前十多年, 季行止出现在自家的频率,好像都没这几日高。

季行止换下了军装,穿着最简单的黑衣黑裤,听见章年的话,他掀了掀眼皮,嗯。

章漾在客厅里陪着章师长一起看电视,听见门口的动静, 想到饭桌上章师长说的那问题, 走过去, 找我?季行止在看见她出现时, 脸上的神情已经不由自主变得柔和了不少, 出来走走?章漾换了一身衣服后, 就跟在季行止身边出了门。

章年还一直站在门口,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

别看了。

章师长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自己去找个对象。

章师长给出建议。

听到这话的章年:……夜色中,偶尔有几颗星子在云层间忽隐忽现。

结婚申请我已经递上去了。

季行止说。

章漾不意外,嗯。

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季行止转头看着她,然后有些抱歉道:婚礼最快的话,也要下半年,最近可能抽不开身。

两人之间讨论这问题,季行止还有些微微不自在。

章漾扬眉,在对上季行止带着歉意的目光时,她莞尔,没事,我最近也没时间。

她才接手B版报纸的事,也没考虑过短暂提升销量就去负责A版。

不论是什么改革都不可能一蹴而就,她工作上也是真抽不开身。

季行止将信将疑地看着她,然后说:结婚后,你可以去先锋路的四合院。

那房子在我名下,距离报社很近,平常可以走路上班。

你想去看看吗?他今晚过来,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想带章漾去看看房子。

啊?章漾在这一刻忽然意识到自己先前的想法可能跟现实有些出入,她原以为结婚后自己也是住在家里,但……怎么了?季行止问。

章漾反应过来,摇头,没什么,我们现在就去吗?季行止见章漾不排斥,驾车前往。

这套四合院不算很大,但住一对新婚小夫妻完全足够。

房子翻新过后,还没有人入住过。

季行止停了车,带着章漾走进去。

在院子里,种着两棵柿子树。

正房旁边有间书房,两边分别是厨房和客房。

章漾刚坐在车上时就发现这里距离报社后门就只有一条小路的距离,住在这里,上班简直不要太方便。

这套房子看起来已经有不少年,但对于章漾来说刚刚好。

她喜欢这样的建筑,感觉格外有韵味。

能去房间里看看吗?章漾转头看着季行止问。

季行止笑了笑,从钥匙圈里取出来大门口的钥匙,直接递到章漾手中,这是你家,你随便看。

章漾觉得自己还是个庸俗的人,当接过季行止递来的钥匙时,她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她知道现在这么一套四合院,可能要一万多左右,对于有些人家,全部家当拿出来也不是买不起。

但更多的人觉得没必要,有单位分配房子,再花钱买房就显得浪费。

但章漾知道,日后这样一套四合院相当升值,而且现在这个位置,还不是在郊区,说不定是有市无价。

章漾先推开书房的门,她平日里在家也是书房使用频率最高,一边走进去,一边问:这房子是什么时候分配的吗?一般而言,像这么大的四合院,估计能分配到两三户人家。

如果想要独有,需要跟另外的两户人谈好价格,买下来。

季行止跟在她身后,嗯。

他没有细说,哪里来的分配这么恰到好处?刚刚距离章漾工作的单位最近?这不过是在他跟章漾意见统一后,托人找了周边的住房,最后敲定这一套而已。

章漾没怀疑,她看着书房里那三面结结实实的实木书架,眼里透着兴奋的光,我喜欢这个!在大院,因为书房都是章师长和章年在使用,她带回来的很多书都还没地方搁置。

但现在看见四合院里的书房,尤其是这靠着墙壁的三面书架,章漾觉得这是运气。

能在家里有个小型的图书馆,这是她在国外时的愿望。

如今在这四合院里,竟然阴差阳错地达成了。

上回我还跟章年说过呢,如果我们家的房子要改造的话,我就要把二楼的休息室隔断出来,做成小阅览室。

章漾扭头对着季行止道,没想到这里真的就有这么多书架。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伸手摸了摸那实木书架。

季行止在她身后,笑了笑,没有解释。

这书房里的书架都是他买来的,那日在射击训练场,他从章年口中知道章漾的小爱好。

既然章漾喜欢囤书,这样正好。

这边都已经收拾好了,只差日常用品。

如果你想上班方便,最近搬过来,也可以。

季行止建议说,眼看着天气越来越炎热,步入夏日,章漾提早搬过来的话,每天早上也能多休息会儿。

而且中午也能回来休息,毕竟很近。

章漾还有点犹豫,但是能多休息一会儿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有诱惑力。

每年盛夏,她的瞌睡似乎都永远看不见尽头。

还是再等等吧。

章漾知道分寸,她现在还没跟季行止结婚,就住进这房子,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季行止也没再劝说,反正钥匙给到了章漾手中,她只要想过来休息,随时都能来。

第二天上班时,章漾路过四合院,她不由多看了眼。

等到办公室后,章漾将手里整理出来的名单递给柳媛,今天你打这些电话过去,联系作者,问问他们谁愿意给我们报社供稿。

这是章漾计划表里的第二项内容。

B版报纸内容过于单调,从调研结果来看,现在厕所读物王者,是《故事会》。

章漾也在报刊里买了不少这家杂志,为了买齐全,她还跑了好几家报亭。

《故事会》不是滞销货,往期期刊在报亭没多少留存。

回家后章漾将买来的《故事会》都翻阅了一遍,这种杂志以短小精悍为主,差不多每一篇的文稿字数都控制在一千五以内,稍微长一点的,差不多也就三千左右。

这长短,也符合她们B版文章的长度。

如果有专业写这样小故事的作者愿意给他们报社供稿的话,章漾准备增添一个栏目。

柳媛接过章漾递来的联系名单时,她一眼就看见了好几个熟悉的作者名字,欸?这不是个短故事的作者吗?章漾点头,你认识?柳媛笑了笑,有几个熟悉的名字,这是《故事会》的作者吧?他们家每一期我都有买,看得多了。

而且,这个笔名叫‘元旦’的,是我大学同学。

这一点倒是在章漾的意料之外,随后她反应过来,那你约到她的稿子几率大吗?她神色有些期待。

柳媛笑了,这个还真挺好约。

只要我们报社的稿费到位,就好约。

柳媛说,她大学的时候就给很多杂志社撰稿,现在一直给《故事会》写稿,就是因为这家杂志的稿费最高,所以,我们报社只要稿费足够,就行。

章漾点点头,这算是意外之喜。

柳媛很快给叫元旦的同学打了电话,果然,后者在听到她们开的稿费时,二话不说同意。

正好我手里有一篇现成的,本来是要准备投给《故事会》,既然你问我,我等会让直接来你们报社,给你们。

元旦在电话另一头说道,她本来就在北京,邮寄的话还耽搁时间。

元旦是在中午快吃饭的时候过来的,她在传达室等着柳媛出来。

在传达室里,还有人比元旦还早。

谢瑜艳昨晚在被章漾摆了一道后,不得已花钱吃了涮羊肉,给钱的时候她肉痛得不行。

旁边的那看起来就金碧辉煌的大酒店,她进去一问价格,住一晚上竟然要一块,吓得她连忙退了出来,去找了一家廉价的小旅馆,可一晚上也要好几毛。

这住上一个月,那花销可不小。

小旅馆地理位置偏僻,还是平房,隔音效果很差,更要命的是那床比章年的床还窄,睡了一晚上,哪里都不得劲儿。

谢瑜艳一大早,顶着一脑门的火气就直接去了大院门口堵章师长,那样子势必要对方给自己一个说法。

她来北京这么多回,没有哪一次像是这回这么憋屈。

可谢瑜艳对章师长的作息一无所知。

从前她来北京,每次都要住在大院,章师长和章年都为了避嫌,都是将家里留出来给这对夫妻。

况且,即便是章师长在家,每天早上也差不多不到六点就起床晨练,多年如一日,几乎没有例外。

等谢瑜艳到大院时,别说见到章师长,就连章漾都已经出门上班。

谢瑜艳也算在警卫处混了个脸熟,进去时倒是畅通无阻,但到了章家门口时,才发现家里没人。

她没办法,只好回到门口的警卫处,部队她是进不去的,但是既然章漾在外面上班,她总是能将人堵住的。

谢瑜艳打听到章漾的工作单位后,直接坐车到了报社。

她昨晚被突然出现的章漾打了个措手不及,但现在可不一样了。

如果章漾不让她住到家里去,她今天就有本事闹得她在工作单位鸡犬不宁。

都说在单位是要面子的,她就不信章漾不就范。

章漾听到传达室的大爷说有人找自己时,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等走到传达室,看见里面坐着的穿着挺时髦的套裙的谢瑜艳时,章漾眉头不由一皱。

她还真没想到谢瑜艳会找到报社来。

大姨。

章漾见到人,礼貌打了声招呼,态度称不上热络。

谢瑜艳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找到你可真不容易。

她语气古怪说,顺势打量了一番章漾今天的行头。

无锡也有专业做旗袍的老铺子,谢瑜艳倒是曾经想做一身,但定制的手工旗袍真是太贵了,她没舍得。

昨天她就注意到了章漾身上的旗袍,今天章漾又换了一身,不过看着都很精致,估计价格不菲。

她心里暗自嘀咕,恐怕这些年她那个在国外的妹妹,赚了不少钱。

章漾没留意谢瑜艳的眼神,大姨找我有什么事吗?我要去家里住。

谢瑜艳直接提出要求,没一点含蓄铺垫。

章漾挑眉,无锡吗?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谢瑜艳咬了咬牙,她觉得章漾是故意来气自己的,回什么无锡?以后我们家都会搬来北京,这段时间,我跟你姨夫,住你们家里。

反正你们家那么多空房子,让给我们临时歇歇脚怎么了?章漾差点要笑了,她们家有空房子吗?虽说大院里的二层小洋房,看起来像是别墅,但住过的人都知道房子的面积并不大,而且这是部队分配下来的房子,严格按照军人家庭成员分配,哪里会有多余的房间?大姨你可能误会了,你住的那间房是章年的,如果你到我家的话,章年住哪儿呢?章漾问。

他住集体宿舍啊。

谢瑜艳没一点犹豫。

章漾:那时我弟弟的家,你来了就让他住在宿舍?谢瑜艳哪怕听出来章漾语气不怎么好,但完全没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什么问题,直接说:怎么?还不行吗?我是你们的长辈,尊老爱幼,亏得你们一个个还是文化人。

章漾脸上的神色彻底冷淡了下来,她直接一口回绝:不可能,我不同意。

她看着面前的中年妇人一字一顿开口说:那是我家,不是大姨你家。

我和章年住在里面天经地义,您来不合适。

再说了,您在酒店里,不好吗?好什么?谢瑜艳翻脸,那都是要给钱的!谢瑜艳说完这话后,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才一不留神把心底话给说了出来。

而章漾似乎早就料到会有眼前这结果,看起来没一丝意外。

原来大姨打的是在我们家白吃白住的主意。

章漾笑了笑,那可不行。

她耸肩,觉得自己已经跟谢瑜艳聊完,我不同意。

章漾说完后,转身就要离开。

谢瑜艳哪能就这么放她走?她的事都还没解决呢,她拖家带口的卖了老家的房子,就准备来北京定居,现在房子和工作的事都还没落实下来,还住在外面,那不是每天都要花钱?谢瑜艳伸手就拽住了章漾的胳膊,用力一拉,你不能走!章漾一没注意,直接被她拉了个趔趄。

恰好她们站着的位置是一排下水道,章漾被谢瑜艳拉得迫不得已后退一步,她那双高跟鞋的鞋跟,刚刚就卡在了水泥雨水沟盖板上,她被谢瑜艳一拉,只感到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

章漾痛呼一声,没站住,差点就要跌倒。

而在这一瞬,从不远处飞奔来一道人影,刚好将她接住。

小心。

有些低沉的女音在章漾耳边响起。

章漾抬头,这才看见接住自己的人是一剪着利落的短发姑娘,看起来跟自己年纪差不多一般大。

谢谢。

她轻声说。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有些苍白得过分,她本身就不是能忍痛的人,对痛感格外敏锐,刚才那一扭,估计又崴脚了,而且还是上一次那条腿。

周瑾将章漾慢慢扶了起来,没事,你就这么靠着我,估计你是崴脚了,等会我带你去医院。

她说完这话后,这才转头看着眼神躲避的谢瑜艳。

刚才她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如果不是因为面前这个穿着红粉套裙的中年阿姨强硬拉扯了一把章漾,章漾压根就不会摔倒。

而且就在章漾快跌倒的那瞬间,这人还松开了扯着章漾胳膊的那只手,假装跟自己无关。

阿姨,你这是想做什么?周瑾沉着脸看着谢瑜艳,故意伤人,有点过分了吧?谢瑜艳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她被质问时,下意识否认:没有,我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她连站都站不住?您倒打一耙的本事还真是不错。

周瑾拧着眉说。

她声音冷硬,听着就很不好惹的样子。

谢瑜艳不想跟她多掰扯,色厉内荏道:你真是多管闲事,我跟我自家侄女说话,你又从哪里来的?元旦!就在周瑾想爆粗口时,柳媛的声音传了过来。

刚才传达室的大爷去办公室时,柳媛在厕所,她今天早上有些闹肚子,不知道跑了多少趟。

柳媛一到门口,就愣了愣,她能感觉出来现场的气氛有些紧张。

而且,她同学的手,这时候居然放在她家组长的细腰上?这是什么情况?章漾在听见搂着自己的女子应下柳媛的那声元旦时,也诧异眨了眨眼。

你们,这是怎么了?柳媛走近,不由开口询问。

周瑾努嘴,哦,就我过来的时候,看见一个蛮不讲理的阿姨,拉了一把章漾,结果把人给拉摔倒,现在人家还死不承认,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这话一出,谢瑜艳怒了,而章漾却惊呆了。

谢瑜艳尖声反驳:我什么时候故意?我本来就不是故意的!周瑾眼神凉飕飕,哦,那你不是故意的你倒是给她道歉啊!还有,等会儿我们去医院,你也跟着一块儿,医疗费结算一下。

谢瑜艳:……章漾却好奇地看着扶着自己的短发女生,你认识我吗?她可记得柳媛没有在电话里提过自己的名字。

周瑾冲着她咧嘴笑,嗯,季行止老婆。

章漾瞪大了眼睛。

就你上次送到我们家的那香薰蜡烛,我妈说好闻得不得了,在家里都把你夸到天上去,恨不得你是她闺女。

周瑾凑到了她跟前,又低声道:再说了,我们大院里的小美人,我怎么可能不认识?哼,便宜季行止了。

周瑾虽然是个女孩子,但声音却很低沉。

她说小美人的时候,差点没直接让章漾红了脸。

章漾说着自己的腿没事,但最后还是被周瑾带去了最近的医院。

离开报社之前,张德铭还特意出来送她,报社又不是离了谁就不能正常运转,年轻人身体最重要,快去看看。

章漾去了医院后,才发现问题有点严重。

她在同一个地方短时间里扭伤了两次,这很容易造成以后惯性崴脚。

医生看了后,又盯着章漾放在旁边的那双精致的米白侧漏的高跟鞋,你这种情况,建议暂时不要穿高跟鞋,佩戴护踝,先固定三四周的样子,再恢复日常,你觉得呢?医生是担心像是章漾这样爱美又精致的姑娘,不愿意放弃高跟鞋。

章漾脸色茫然了一瞬,她脑子里这瞬间纠结的是那可能还要让章年去帮自己买鞋,她几乎就不怎么穿平底鞋。

结果就在她迟疑的这瞬间,从门外忽然进来一人,代替了她回答。

好的,医生。

章漾在听见这道声音时,蓦然抬头。

这时候怎么都不应该出现在医院的人,章漾眼中带着浓浓的不敢相信,看着季行止。

季行止在对上坐在椅子上的姑娘那双迷迷瞪瞪又透着诧异的眼睛时,心底叹气,同时又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还不都是拜周瑾所赐。

周瑾的父亲主管后勤,在办公室里接到电话后,整个大院都知道他和章漾的娃娃亲,周父直接找到了他。

外人并不知道两人之间的合约,而季行止顶着章漾未婚夫的名头,在知道了章漾现在在医院,尤其是在今天下午没有任何训练的情况下,还不来关心看望的话,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季行止请了假,外出几个小时还是容易批下来。

这时候出现在医院,正好听见医生对章漾的叮嘱。

医生见季行止进来,还跟面前的姑娘一副很熟悉的样子,后者在听见回答时也没有反驳,他满意点点头。

病人家属明事理,回家后,好好跟你爱人聊聊,爱美嘛,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还是先养养。

医生一边写着开药方子,一边开口说。

听见这话的章漾和季行止,两人齐刷刷愣住。

爱人?章漾瞬间红了脸,哪怕她知道自己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作为季行止的另一半,但现在,哪怕是合作,不也还没有真正开始吗?季行止心底也有几分不自在,不过他的反应比章漾快很多,麻烦医生了。

章漾听着这话,耳根有些泛红。

等两人从诊断室出来,周瑾早就不见了人影。

季行止是抱着章漾出来的,刚在诊断室时,医生才说了她现在这脚不能穿高跟鞋。

季行止来得匆忙,周瑾只说了一句章漾在医院,又没说怎么回事,他压根来不及买鞋。

章漾原本还有点抗拒,可当季行止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后,她立马变乖了。

只不过变乖的同时,那张脸也红得彻底。

又不是第一次。

季行止说。

他声音低沉,带着丝丝黯哑。

因为诊断室里还有医生,他只能贴着章漾的小耳朵说着。

那温柔的气息,不可避免地笼罩住了那抹雪白又柔软耳垂,差点让章漾直接一个激灵。

这时候章漾被季行止抱着出来,男人的手上还勾着她那双价值不菲的高跟鞋。

医院这种地方,不论什么时候都不缺人。

人来人往,饶是章漾淡然,但被季行止这样公主抱着出来时,她还是感到了很不好意思。

季行止的怀抱跟章年不同,她能理直气壮地让章年抱着自己,可是对于季行止,被这人抱起来时,章漾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好多人。

她将自己的脸蛋紧紧贴在季行止的胸口处,掩耳盗铃一般,不想让人看见。

章漾以为自己说得很小声,可是季行止的耳朵一动,哪能听不见?就在章漾偷偷嘀咕完这话时,忽然感觉到眼前罩下来一层阴影,随后,季行止那顶军帽,落在了她的小脑袋上。

这样可以了吗?季行止低声问。

当章漾脸上扣着季行止的帽子时,属于男人身上的那股阳光中带着点洗发水的薄荷味,顿时扑面而来,占据了她每一寸呼吸。

作者有话说:同居倒计时~感谢在2022-10-20 21:42:49~2022-10-21 21:22: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可奈 20瓶;偷一口草莓 4瓶;大胸爹咪好涩 3瓶;冬安、37426075、云玖、LQF、斯维特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20 ☪ 晋江独发 ◇◎她恨不得头发丝儿都透着精致◎章漾忍不住蜷了蜷自己的脚趾头, 没再吭声,只是小脑袋在季行止的胸口点了点。

季行止看着小狐狸一秒钟变成了小鸵鸟,无声翘了翘唇。

胸口处有些酥痒,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里的人不太老实,刚刚轻微的动作的缘故。

抱着人, 季行止没觉得有多累赘,面色如常地结账拿药。

他之前背过章漾, 那时候季行止就知道怀里的人很轻, 而现在抱着人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怀里的人是他的未婚妻, 那个黎明从来没有想过的很多事, 这时候在他的脑海中疯狂浮现。

比如, 她好软。

也好香。

也好娇气。

但是, 自己不讨厌。

季行止拿了药, 没有直接走出医院,而是先抱着章漾坐在医院的长凳上,将人放下。

季行止伸手把章漾脸上的帽子戴在了她头上,橄榄绿的军帽,跟此刻她穿着的粉金色的旗袍看起来格外不搭,但却又因为那张清冷好看的脸,让人心里生出一股无端的悸动。

尤其是那双眼睛, 看着人时, 无辜又像是猫妖勾魂。

季行止滚了滚喉结, 先喷点药, 你忍忍。

章漾乖巧点头。

季行止上了药后, 又将医生说的护踝拿了出来, 给章漾固定住脚踝。

这个动作, 不可避免的,他的大手要握住章漾那只受伤的脚。

他的手很大,而被他握住的脚小小一只。

季行止手心和指腹都带着不同程度的茧子,而章漾不论是脚心还是脚背,都柔嫩得很。

虽说她已经做好了准备的,但是当自己的脚被季行止握住的那瞬间,她仍旧没能控制住身体本能的反应,对上了粗糙的触感后,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别怕。

季行止不轻不重地抓住了她的脚,像是安抚一般开口说。

章漾忍不住低头,抿了抿唇瓣。

男人常年训练,皮肤已经被晒成了深深的小麦色,而她自己最不爱的就是运动锻炼,哪怕从前同学们约着去沙滩日光浴,她都恨不得一直躲在阴凉处。

本来就很白的皮肤,如今在季行止的衬托下,简直白得晃眼,形成鲜明对比。

章漾移开了目光,她也不懂明明就只是简单的上药和护具的动作,怎么,怎么她就觉得有点……涩涩的?等到离开医院,季行止将章漾抱着放在车上。

先等等。

季行止说完后,飞快朝着医院门诊部旁边的一家小卖部跑去,章漾见状,忽然有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没几分钟,季行止回来了,带着一双玫粉色的女士拖鞋,回来了。

章漾的目光触及到那双颇为眼熟的拖鞋时,眉头有些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好丑。

章漾说。

之前才回国遇见季行止时,她不知道对方是谁,季行止的好意她收下了,可现在不一样,她和季行止之间,似乎也不是单纯的陌生人,章漾不客气地点评出来。

正在给她穿鞋的季行止动作一顿,抬头就看见位置上的年轻姑娘嘟嘴。

他明白了,有人从小鸵鸟又变成了爱美的小孔雀,恨不得头发丝儿都透着精致。

季行止没生气,相反的,他的眼睛甚至有些忍不住露出了些许笑意。

只有红色和蓝色,没得挑了。

他说。

章漾哦了声,像是接受现实。

可一想到刚才医生说的这段时间自己都不能穿高跟鞋,又变得有些沮丧。

她总不能每天上班都穿着这双丑丑的塑料拖鞋吧?我想去商场,家里没有平底鞋。

章漾盯着脚上的拖鞋说,她知道在白天季行止出来是有时间限制的,她也没打算为难季行止,你开车把我送到商场门口就行啦。

她只有一只脚受伤,还能走。

季行止看了眼手表,他还有时间,我跟你一起去。

章漾讶异挑眉,不过没有反驳。

下车后,章漾坚持自己走,季行止由着她,不过接过了章漾的挎包,没二话直接背在自己身上。

他人高马大的,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身上却背着一不过一个巴掌大的珍珠女士包,看起来格外滑稽。

章漾看了忍不住笑,示意季行止把包还给自己,轻笑道:你不要面子呀?季行止站在她身边,尽职尽责做好一人形拐棍,抿了一下唇后开口:无所谓。

小孔雀更想要面子,他么,粗糙惯了,随便旁人怎么看。

两人这模样,实在是很难不吸引旁人的注意。

男人高大威猛,却小心翼翼地扶着身边的金粉旗袍的年轻姑娘。

那张板正的脸上,多多少少透着些无奈,却不见半点不耐。

季行止没有让章漾有金鸡独立的机会,每到章漾想进去逛逛的店铺,他都扶着人坐在店内的软皮沙发上。

要什么?我去拿。

他这动作,倒是让导购都快没了用武之地。

章漾面皮薄,最开始压根就不想理他,只麻烦着柜姐帮忙。

谁知道季行止仗着自己的人高腿长,动作总能比柜姐快一步,将她看好的鞋子拿到跟前来。

章漾从最开始的无措,到最后已经能坦然面对这一切。

最后挑选了三双平底鞋,季行止直接去结账。

章漾还坐在店里等着他,导购笑眯眯道:您和您先生的感情真好。

章漾:……在今天,这已经是第二个误会她和季行止之间关系的人。

导购没有读心术,不知道章漾心里在想什么,一边整理着货架一边道:刚才他的眼神可都在你身上呢!而且,对老婆出手大方的男人准没错。

不过……导购忽然笑了两声,章漾的注意力被她吸引了过去。

您这么漂亮,我要是个男人,我肯定也大方,哈哈哈。

章漾失语,她有心想辩解,季行止哪里能是见色起意的人?当初在山林时,那时候他看到自己,连姓名可都不愿意透露。

等回到开车回到大院时,季行止在路上听完章漾今天的遭遇,他面色微沉。

你现在这样开不了车,明天早上开始,我送你。

季行止说。

章漾大惊失色,啊?不用这么麻烦。

她又不是不知道部队的规矩,在驻地大院的,晚上是能回家休息,但白天的规矩还是一样的,没有谁可以不请假出门。

她现在这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总不能叫季行止一直请假送自己上班吧?她还没那么娇气。

季行止皱眉,既然他提出跟章漾结婚,不论两人之间的关系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但他认定后,章漾就是自己不可推卸的责任。

现在章漾受伤,理应他来照顾。

没关系,我可以休假。

季行止说,他算了算,这段时间没什么需要特别准备的任务,他今年还没休假,趁着照顾章漾的时间,也不是不行,你别犟。

章漾没吭声,但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她是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指挥着合作小伙伴做些不太费神无伤大雅的活儿,但这种明显要占据季行止不少时间的长久的事,她不觉得自己和季行止的关系已经到了不分你我的份上。

章漾倔强,等到下车时,季行止刚绕过车头走到她身边,想要将她扶下来,结果章漾已经先自己跳了下来。

军用吉普的底盘比一般的小汽车高多了,她还瘸了一条腿,这一跳,把没一点心理准备的季行止看得额头青筋暴跳。

小心!季行止只觉得这一幕简直比拆雷还考验心态。

章漾对自己的平衡力很有信心,但她这回没能在季行止面前有表演的机会。

季行止的反应比她预想中的快多了,她刚跳下来,耳边在落下季行止的声音的同时,她就已经感觉到腰间被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牢牢地掌控住了。

她整个人像是贴进了季行止的怀中。

只需要一秒钟的时间,章漾的倔强就因为这个不算拥抱的怀抱给弹到了九霄云外。

章漾伸手推了一把季行止,结果冷不丁地发现自己手放在了身后人的胸口处。

她像是触电一样,又飞快收了回来,红着耳朵嘟囔:我能行。

就在章漾想着要不要把刚离家出走的倔强和高冷找回来对抗一心准备送自己上下班的季行止时,忽然从旁边的林荫道上传来一道笑嘻嘻的声音。

哟,我这来得还有点不是时候?章漾扭头,发现是今天在报社门口帮自己的周瑾。

周瑾手里还拿着紫色的塑料饭盒,抬手扬了扬,我妈让我带点猪蹄汤给你。

周瑾把章漾送到医院后,看见季行止的身影后,没打招呼就离开了。

现在她出现,章漾忙不迭开口:元旦?今天多谢了,先进来坐坐吧。

有旁人在,章漾不会不合时宜地跟季行止闹别扭。

当季行止主动伸手要扶着她时,她也没有倔强要像个弹簧人一样蹦回家。

季行止从前除了跟季参谋来章家拜年,几乎很少主动来章家。

大院里都知道章年跟他不对付,哪怕是过年时,他在别人家里也是很有分寸,绝不会胡乱四下看。

但是有两次因为章漾的缘故,他对章家的结构还挺熟悉。

现在进门后,季行止先扶着章漾去沙发上坐好,然后就去厨房给周瑾到了一杯水。

这举动,章漾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但周瑾已经瞪大了眼睛。

季行止什么时候在你们家这么熟了?周瑾一点也不含蓄,直接道,她眨了眨眼,原来传闻是真的。

章漾一头雾水,什么?周瑾凑到她身边,神神秘秘道:在你回来之前,章年和季行止不是不对付吗?我听说章年之前找过季行止,让他退婚,但季行止不同意。

她家是后来才搬进大院的,在此之前,并不认识章漾,我听这话还以为是假的,毕竟季行止这人,只要他不愿意,谁能用老一辈定下的娃娃亲约束他啊。

我看,他就是一早对你图谋不轨。

周瑾虽然是个女孩子,但她从小在部队,野惯了,就连头发都要桀骜不驯地剪成了齐耳短。

她靠近章漾时,鼻翼间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很好闻,毕竟谁能挡住你这样的小美人?说着,她动手勾了勾章漾的下颔。

周瑾别的都好,就是看见漂亮的女生忍不住想靠近,还总想动手动脚。

季行止从厨房出来时,刚好看见这一幕。

显然他对周瑾的某些事迹很清楚,从前也就算了,但现在季行止看着周瑾那只手,皱着眉,总觉得不对劲。

周瑾,你干什么?季行止四平八稳的声音就这么落了下来,如果仔细听一听的话,还能听出来几分不耐。

周瑾没回头理会季行止,反而看着章漾笑,看他急了。

这话让房间里剩余的两个人不约而同沉默,还没办法反驳。

章漾觉得季行止没急,她和季行止的关系又没办法跟第三个人解释,只能微笑沉默。

而季行止觉得,他觉得周瑾有些碍眼。

但不管怎么说,周瑾的到来,让先前章漾和季行止的矛盾,找到了诡异的平衡点。

啊对了,你最近脚受伤怎么上班?周瑾问。

季行止还没有回答,章漾已经开口:坐公车吧,大院外面我看有招呼站,有能直达报社门口的公交车。

公交车早上有些拥挤,你这脚能行吗?我看,最好是在你们单位找个就近的地方嘛!周瑾随口说。

但这话落在章漾和季行止的耳朵里时,两人心里几乎不约而同闪过了同一个想法。

距离报社很近的房子,也不是没有,而且正好可以直接拎包入住,昨天傍晚时,季行止还带着章漾去看过。

周瑾只是奉母上之命来给章漾送猪蹄汤,现在饭盒带到,人没多久就走了。

家里顿时只剩下章漾和季行止。

季行止在先锋路有一套四合院的事,没什么人知道。

经过周瑾这么随口一说,季行止看着章漾提议:不然,早些搬过去吧。

他已经做了让步,虽然他不理解章漾为什么不愿意让他请假接送她上下班,但他尊重章漾的想法。

章漾也很犹豫,家里没有人有精力和时间每天接送她上下班,何况,她自己也觉得挺麻烦。

嗯。

现在看来,只有她住到四合院里,是最方便的。

季行止在看见章漾点头同意时,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现在是知道了,跟前这小狐狸不仅仅臭美,还特别倔强。

正好这时候章年也风风火火回来了,他在部队听见章漾受伤在医院,还没来得及生气别人知道这消息居然通知的是季行止而不是自己,就已经冲了回来。

作者有话说:季行止:搬过去,总得有人照顾你,你看看谁比较合适?章漾:章年吧。

(指挥起来老顺手了)季行止:我们的婚房,你觉得让你弟过期合适吗?章漾:……感谢在2022-10-21 21:22:20~2022-10-22 19:43: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呆桃 2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8900244 23瓶;37426075 21瓶;荒野 10瓶;曼曼以曼以曼曼 6瓶;yuan 3瓶;糕糕饼干、熬夜催人老、平平無奇的有錢人、Allright、我的眼泪不值钱、吃西瓜的水滴、绥绥周周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21 ☪ 晋江独发 ◇◎我母亲喜欢她,我也一样。

◎推开门, 章年难得在家里无视一次季行止,第一时间走到了章漾跟前,眼里带着紧张, 伤哪儿了?章漾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坐下来,没事, 就脚扭了一下。

章年的眉头没有因为她这话舒展开来,先前他就见识了章漾崴脚后的盛况, 再说了, 他这个同胞姐姐有多娇气他又不是不知道。

是不是还疼?章年问。

虽说季行止已经可能知道了她怕疼,但章漾紧绷着小脸, 做出一副没所谓的样子, 还好, 别担心。

章年不怎么相信, 但章漾现在明显不想多说, 他只好作罢,问起另一问题:怎么受伤的?我听人说你被人推倒了?以讹传讹就是这么来的。

章漾简要说了两句。

她话还没有说完时,章年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

他从前懒得跟姨妈一家打交道,顶多每次对方来北京时,他接送两趟。

原本只是没什么关系的不熟悉的亲戚,可现在在看见章漾受伤的样子时,他胸口里冒出来的怒火, 怎么都熄灭不了。

她人呢?章年脸色沉得像是要滴水。

章漾摇头, 她也不知道。

她那时候疼得脸都白了, 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章年狠狠拧眉, 我去找她。

行了, 别折腾, 你知道她在哪儿吗你就去找?章漾平静说。

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章漾刚准备接话, 倏然耳朵一痒,意识到这话不是她那便宜弟弟说的。

居然是季行止。

章年怕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没有想要跟季行止呛声的冲动,点头附和:没错,不能就这么算了。

当我们老章家没人啊!还去你们单位门口动手?!这时候章年也懒得管家里是不是有外人,那嘴跟机关-枪一样,嘚嘚个不停。

她今天找你是不是想要住回我们家?我回来的时候听门口的刘哥说了,今早她还来了大院,估计是想找我爸,但我爸早六点人就走了。

章年说,他颇有些捋臂揎拳的样子,至少找到人,必须来给你道歉。

章漾没吭声,她是在琢磨别的。

章年还在琢磨要怎么找到谢瑜艳,北京城这么大,想要直接找个人可不太容易。

想找也不是不行。

季行止在一旁,开口道,只不过有些麻烦,但这事儿交给陆英远的话,他肯定有办法。

只要章漾今晚想听见对方的道歉,他立马就去找陆英远。

章漾抬头朝着季行止看了眼,笑了笑,不用那么麻烦,她肯定会主动找我们。

既然她姨妈都已经将老家的房子和厂子都卖了,大包小包来到北京,那样子看来是打定主意要投奔他们家。

结果现在她姨妈都还没开口求她爸办事,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因为拉倒了自己,就放弃潜在的好处?章年,你把上次说的欠条拿下来。

章漾说。

前几年谢瑜艳说要扩厂,借了些钱。

两万块,搁在国内已经算不少了,现在一主任级的干部,月薪也才一百多出头。

很快章年就把欠条找到,拿了下来。

章年刚坐下,大门处锁芯被转动,下一刻,跟在章师长身后的谢瑜艳就出现在了章家姐弟跟前。

章漾冲着季行止挑眉,那样子像是在说,看看,我说得没错吧?季行止原本严肃沉冷的一张脸,就因为看见了章漾的小表情,不由缓和了不少。

还有心思在这里看戏,看起来那么因为扭伤觉得难受。

章年却没忍住,他回头在看见谢瑜艳时,直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章年难得对着长辈撕下了礼貌的假面,毫不客气直接冲着谢瑜艳的方向发难:大姨您还好意思来我们家?章年。

章师长沉沉叫了一声。

哎呀,妹夫,你看我说吧,小年脾气不好,如果没个长辈看着,我还真不敢上你们家的门来。

现在你们家唷,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来的唷。

我今天过来,真是想来给章漾赔个不是。

大姨也不是故意想拉你,你没站稳,我也不知道呀。

你看你这一摔,你们家的人都要把我当阶级敌人唷。

其实吧,年轻人摔一下又能怎么嘛,我们年轻的时候那还不都是一样?你看看你这身体也不行,多娇气啊,摔了一下就要去医院,以后你这样可不好找婆家,人家婆家可不喜欢你这样娇柔的小姑娘。

谢瑜艳的声音咋咋呼呼地响起来,听着好像是来道歉的,但这一句一句的,里里外外都把自己摘干净了。

只说章漾没站稳,还含沙射影说章漾想碰瓷。

章年在遇见章漾的事上就是一炮筒,哪里听得这话?不过他这头的炮还没轰出去,人就已经先被章漾给拉住了。

章漾冲着他摇头,示意他别着急。

章年想说,就这样哪能不急?没想到章师长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

你这话阴阳怪气的,要说什么就敞开了说,大姨子你这话是想说我闺女不让你进门?章师长哪能听得人家说章漾半点不好?说章年都行,反正都是皮糙肉厚的混小子,但他闺女就是说不得。

他姑娘多听话多懂事?哪轮得到旁人说三道四?她要是真不让你进门,你找找你自己的问题,别什么问题都怪我闺女头上。

章师长平常在家不黑脸,但在部队上,谁不知道他的威严?训人,搁这儿都算是温和。

这话一出,谢瑜艳直接哑火。

谢瑜艳在下班时间在大院门口等着章师长,可不就是因为她知道这些年来自己这个前妹夫对谢家多有照拂,她提出的要求就没有被章师长拒绝的。

所以今天她一不留神把章漾弄进医院,来章家,也没有直接进门,而是等在了院门口。

如果不是因为她还想要找章震威找份稳定的工作,又哪里还会为了一个小辈亲自上门道歉。

道歉事儿小,找章震威帮忙安排工作事儿大。

而这时候章年转头冲着沙发上的章漾竖起了大拇指,他服的人不多,章漾绝对算一个。

章漾昂了昂自己的小下巴,又指着茶几上的外敷药,冲着他眨眼。

双胞胎的这点默契还是有的,章年趁着大家都没说话的时候,用着不高不低的声音道:姐,你这是要换药了吧?我看看。

章漾直接抬腿放在章年身上,那样子跟女王没什么区别。

疼吗?章年这话倒不是做戏。

章漾嘶了声,你觉得呢?自然是疼的。

章师长听到这里,哪里还理会谢瑜艳,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正好看见章年将护踝拆开。

章漾的皮肤很白,从前磕一下碰一下,她身上总是能出现一团明显的淤青,看着怪吓人。

而像是今天这样扭伤脚,原本纤细的脚踝处已经肿得老高,看起来颇为狰狞。

上一次章漾受伤,章师长没能看见。

现在章漾这般模样,章师长看了只觉得心疼得不行。

而且造成章漾受伤的罪魁祸首都还在他们家里,章师长陡然回头,那脸色难看得吓人,直接让原本还抱着侥幸心的谢瑜艳吓了一跳。

孩子都这样了,你在医院也没多看着点就走了?有你这么做大姨的吗?你今天去找夏夏做什么?章师长目光如炬,盯着谢瑜艳语气凶巴巴问。

他没了好脾气时,周身的气压很低,看着就吓人。

谢瑜艳脸色也变了变,自从她妹妹跟章震威结婚以来,哪怕就是离婚了,她这个妹夫对她们谢家都是好言好语,从未有过像是现在这样的沉脸怒色。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谢瑜艳一开口,有些结结巴巴,我之前跟老魏来北京,不都住在你们家吗?现在章漾让我们出去住旅馆,这不要钱的啊?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大姨,你这话就有点没道理了。

章漾冷不丁开口,这房子是我爸申请的,姓章。

我妈谢瑜清女士早在八百年前就跟我爸离婚,都跟我妈不是一家人,你怎么在我妈跟我爸离婚后,还能攀扯我爸跟你是一家人?这话足够直白,客厅里一下陷入了死寂。

章漾没给自己这位不厚道的大姨辩解的机会,她葱白的指尖夹着刚才章年拿下来的欠条,话都到这份儿上了,大姨不如先还了这钱?毕竟,你借我爸的,也不算是一家人。

她巴不得今晚一次性解决问题,日后老死不相往来。

先前章年把欠条递给章漾时,章漾在看清楚上面写的还款日期时,心里就很不舒服。

这笔账是头两年就借的,谢瑜艳想扩厂,资金周转不过来,找到了章师长。

章师长也厚道,二话不说就借了钱。

资金周转也顶多那么半年时间,但章师长说做生意风险高,反正自家也不算缺钱,这借款只要在两年里还清就行。

哪知道这两年都过了,也不见谢瑜艳给家里还过一分钱。

章漾也不想用恶意揣测别人,但她这位大姨当初为了让外公外婆将厂子都交给她,明里暗里让她母亲背了多少黑锅,说她母亲远嫁北京,为的就是不想给父母养老送终,只有她这个留在了无锡的大女儿,才是最靠得住的。

结果她在国外时,有一次放学回来,就听见谢瑜清女士在书房打电话。

后来,章漾才知道那时候外公外婆去世,大姨什么都没有告诉母亲,将财产都处理好后,这才打电话过来,问谢瑜清女士要钱。

这钱,当然是打了过去。

在章漾看来,她母亲的这位大姐,如果能把亲情去卖了换钱的话,一定上赶子去卖。

章漾不按套路出牌,口出惊人,饶是也算经历过风浪的谢瑜艳,也愣住了。

还钱?章漾没墨迹,对呀,大姨难道忘了吗?谢瑜艳是真差点忘了,或者说,她是真没打算还。

现在被章漾直接提出来,她脸色不太好看。

可能,暂时还要等一段时间。

章漾不为所动,您不是把厂子卖了吗?那么大一个厂子,卖了应该也有两万吧?谢瑜艳:那钱都在银行存了五年期的定期,这怎么取出来?章漾听见这话,差点都要气笑了。

敢情这是拿着他们家的钱放在银行攒利息?这算盘响得怕是在月球上都能听见。

原本对于家里这些事不怎么关注的章年,现在在听见自家大姨这话时,也感到荒唐极了。

其实就在上月,章年撞见过一次章师长给他大姨打电话。

章师长催促过一次还钱的事,因为那天章漾打电话回家,说近期要回国。

章师长那时候心里估摸着还考虑着跟季家的婚事,想着如果女儿回来,愿意结婚的话,给她多添些嫁妆。

很显然,这钱就算是章师长开口,也没能要回来。

你存定期也没想过要还钱?章漾问。

谢瑜艳沉默,她还真没想过。

章师长大约也是感到深深无语,他沉着脸,大姐,你这样就不对了。

章漾没那么客气,她目光冷淡地看着灯光下跟母亲那张脸没太多相似之处的姨妈,两万的标的额,现在也算是一笔巨款。

大姨您才卖了厂子,又卖了老宅,如果这个月您还凑不出来欠款的话,我们就只能法院见了。

这个年头,把亲戚告上法院的,简直屈指可数。

谢瑜艳被章漾这话都吓了一大跳,你疯了吗你?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歹毒?把你亲姨妈告上法庭,你,你,有你这样做小辈的吗?章漾没说话,只是用着比刚才更加冷淡的眼神看着说话的人。

她的目光很平静,甚至到了一股子的幽静,那样扫视着一个人时,总能让人觉得心惊胆战,极具压迫感。

也不知道是不是章漾的目光太冷,还是因为章师长就是完全的女儿奴,丝毫没有要帮谢瑜艳说话的意思,最后谢瑜艳脸色也变得讪讪的。

像是章漾说的那样,她爸妈早就离婚了,她跟章震威算是哪门子的一家人?章震威想不要她好过,那就有的是办法拿捏她。

我,我也就只是这么随口一说。

你这孩子,你看看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我又不是不还钱,对吧?好吧,一个月就一个月,我问问我朋友,能不能给我周转一下。

哎呀,你就先好好休息吧。

谢瑜艳留下这些话后,慌不择路一般想从章家逃离。

章漾脸上神情稍缓,章年啧了声,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阿姨要离开,我去送送吧。

这时候,开始一直没怎么出声的季行止开口说。

章师长俨然已经将季行止看作了自家人,没觉得他这话有什么不对,点点头。

谢瑜艳走到门口,像是才注意到季行止一般。

她虽说从前来章家住过几回,但对于大院中的人,却是半点也不认识。

现在看见季行止出来送自己,看着眼前这剑眉星目格外英俊的年轻男人,谢瑜艳心里很有好感。

她又一想到今天这一出,怕是日后在章家都讨不到什么好处。

谢瑜艳将目光落在季行止身上,眼下这年轻的少校愿意主动出门送自己,那是不是也代表着对方觉得章漾一家人欺人太甚?她女儿比章漾还大,现在也没个对象,如果能跟这大院的部队子女结亲,她做丈母娘的,日后哪里还需要看人眼色?直接吩咐女婿去做不就好了?谢瑜艳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她兴致冲冲抬头准备跟季行止搭话,结果没想到,季行止主动送她出来,也是有话说。

刚才在章家,因为章师长在讲话,季行止作为小辈,自然不方便插嘴。

但这不代表他心里没点想法,尤其是这想法在今天下午去医院时,看见章漾受伤后,就一直存于心中。

阿姨,您刚才说章漾娇贵,以后没有婆家会喜欢。

这事不劳您费心。

我母亲很喜欢她,我也一样。

季行止一字一顿说,直到最后一句话,他不动声色地按住了心头的那点微妙的不同寻常。

季行止目光严肃又认真,他不管面前的谢瑜艳是什么反应,接着说:所以,日后请您不要再用您自以为的想象,去管束章漾。

她父亲,和我家人,都很喜欢她现在的样子。

她是我未婚妻,这一次你伤害她的事,章漾自己不愿意追究,但如果还有下一次,我可不会像她那么好说话。

季行止这话,听着是含蓄又礼貌,可在现在在谢瑜艳听起来,简直比当面骂她还要让她感到屈辱。

那些话听着是讲规矩,但警告的意味,也扑面而来。

她原本以为还可以跟自己大女儿牵线联姻的对象,竟然是章漾的未婚夫?这一事实,让她顿感无地自容和难堪。

虽然眼前的男人还不知道她内心的盘算,但是这也足够让谢瑜艳觉得面上无光。

季行止不知谢瑜艳心中有什么想法,他将人客客气气地送到了门口,就转身离开。

这时候在章家客厅里,气氛并没有因为谢瑜艳的离开变得缓和很多。

章漾心里叹气,她看着章师长盯着自己脚踝而紧皱的眉头,伸手按了按太阳穴。

她真不觉得自己今天受的这点伤算什么,但好像她爸并不这么认为。

爸,大姨来的路上,就没再找您说点别的什么事吗?章漾干脆转移话题。

章师长倒没隐瞒,有,说你姨夫想进一家电子软件的国企,问我能不能安排。

不过现在他的注意哪里会放在谢家大椅子身上,章师长就看着自己女儿受伤的脚踝,眉头皱得紧巴巴,真的不用请假吗?真不用。

章漾说完后,懒得掩饰,直接问:那爸怎么考虑的?就大姨和大姨夫工作的事?章师长眉头皱得更深,国企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进去,找我能有什么用?他自己闺女回国后,还没有想过要麻烦他这个当爹去帮忙安排工作呢。

就算是真有门路,也不行。

章师长皱眉,眼睛还一直盯着自家闺女那只脚踝上,心里自有一番盘算。

他对谢家的人好,是看在亡妻的面上,一双儿女没了母亲,如果能跟娘家的姨妈亲近几分,也是好的。

但是从今天看来,谢瑜艳哪里像个长辈?他说什么都不可能再帮忙。

日后哪怕谢瑜艳想要从他家拿一分好处都不行,看到章漾受伤的样子,他心里的怒火都压不住。

不请假你这怎么上班?章师长又把话题给拉了回来。

章漾眼看着逃不过去这魔咒,主动坦白道:季行止家里在先锋路有一套房子,我暂时先住过去。

那边距离单位很近,我一个人也能行。

章师长的关注点没被章漾这话含混带过去,他虎眸一瞪,季行止的房子?虽说他满意季行止,但真要看着女儿去另一个男人家里,哪怕这个人是季行止,章师长一样没什么好脸色,他想干什么?!平日里再怎么镇定,再怎么理智,但是在听见跟女儿有关的事时,章师长反应也难免跟天下大多数父亲一样,过激。

章漾大约早就猜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只不过她家情况比较特殊,听到这话快要暴走的不仅仅是只有父亲,还有弟弟。

能干什么啊?章漾开口解释道:那四合院那么大,我一个人住绰绰有余,距离单位也很近,有什么问题吗?有的事情说明白,比都闷在肚子里瞎琢磨好处理太多。

果然,章漾这么一说,主动让章师长说出个一二三四来,章师长说不出来。

挑不出来错,只能同意。

四合院的钥匙就在章漾手中,第二天章漾比往日提前起了些,她拎着自己的小皮箱,装了不少常用的生活用品,叫了一辆黄面包出租车,在清晨还算温柔的阳光中,到了四合院。

站在门口时,章漾心里忍不住感慨。

先前季行止带着自己过来时,她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住进来。

章漾带的东西有些多,她本来就是个对生活要求精细的人,从来舍不得委屈自己。

不过,章漾看着柿子树后面的正房,她几乎没什么犹豫地就走到了客房里。

毕竟是季行止的房子,她鸠占鹊巢就有些太不懂规矩。

整个四合院里的家具寝具都是浓浓的中式风格,古朴又带着韵味。

章漾其实很喜欢,她走进客房,入目的就是床上那一块跟豆腐没什么两样的被子。

她眼角抽了抽,在家里,她是个特别不喜欢叠被子的人,总觉得不是将被子平铺在床上,那就没有家的感觉。

章漾拖着自己那只行动不是很方便的脚,二话不说,走到床前,就将那看起来极为规整的被子给拉开了。

同时,还给被子换了一被套。

现在的被套好些都是棉布被面,她穿睡衣都喜欢丝绸的,自然也直接换上了自己从家里带来的熟悉的被面。

绸缎的面料,摸着手感跟棉布截然不同。

章漾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将香薰摆放在床头柜上。

她带的衣服也就只有几套,还有些睡衣,都需要挂起来。

走到衣柜旁,章漾打开柜子,当看见里面挂着一套军装时,章漾微微诧异。

不过她压根没多想,直接伸手将那衣服推到了最里面,随后就将自己带来的衣服,挂满了整个柜子。

在关闭衣柜之前,章漾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小瓶的香水,对着衣柜喷了喷。

做完这一切后,章漾这才出门上班。

因为她受伤的事,报社的人对她都挺照顾。

等到下班时,柳媛担忧地跟在章漾身边,组长,我送你回家吧?柳媛今早没看见章漾开车过来,她就知道昨天在门口那一摔,肯定有些严重。

章漾哭笑不得,她说了很多次不用,但柳媛就像是小尾巴一样,紧跟在她身后,那模样看起来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亲眼看着她进家门才放心。

反正四合院距离报社也不远,既然柳媛坚持,章漾也没有再拦着她。

倒是柳媛,她原本都已经打算好了,要自己骑着小自行车,花上好些时间将自己组长安全送到门口,却没想到,在章漾的指挥下,竟然压根就没花两分钟时间,就已经到了四合院门口。

章漾笑眯眯地从柳媛的后座上单脚跳下来,然后在后者还没反应过来的目光中,打开了四合院的大门,要进来坐坐吗?柳媛恍然回神,组长你搬家啦?先前她可记得章漾随口提过一句,每天开车来报社需要二十多分钟。

而现在,柳媛算着四合院跟报社之间的距离,怕是只需要一分钟不到。

章漾笑着点头,对呀,进来吧。

这一次,柳媛没有再推辞。

章漾平常下班也是一个人在家里做饭,现在搬过来也是一样。

做一个人的饭,和做两个人的没什么差别,章漾留了柳媛一起在家里吃饭。

饭后,柳媛主动承担了洗碗的任务,临走前,还被章漾塞了两只香薰蜡烛。

晚上的娱乐活动不多,章漾洗了澡后,拿着书靠在床头,想着周末有时间去逛逛商场。

如果要在这边住一段时间的话,想买的东西还有不少。

翻了两页书,头发也干得差不多,章漾随手关灯,早些睡了。

好皮肤都是睡出来的。

季行止原本打算今天一结束训练,就早些去四合院。

章漾脚不方便,他准备买些食材过去,给她做饭。

没想到晚上有会,等到结束时,月亮都已经高高悬挂在头顶。

时间晚了不少,季行止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朝着四合院开去。

总归是有些不太放心,何况他昨天就计划好了,最近这段时间他就住在四合院的客房,能照顾一点是一点。

作者有话说:夜闯闺房!搓手手~感谢在2022-10-22 19:43:03~2022-10-23 21:40: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禾宴 3瓶;平平無奇的有錢人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22 ☪ 晋江独发 ◇◎误闯闺房◎季行止是知道一点章漾的小习惯的, 比方说她还不能接受去公共澡堂洗澡,所以在家里,他安装了一小型的太阳能热水器。

其实也就是在一间淋浴房上放置了一大水桶, 里面注满水,被太阳照射着, 升温。

不过这方法显然在没有太阳的时候,就不太适用, 而且效果很一般。

但淋浴房旁搭了梯子, 这就能可以烧了开水后,提着水上去, 灌入热水, 就能洗个暖呼呼的热水澡。

如今都已经渐渐步入了夏日, 章漾下班回来后, 正好能用一缸自然热的热水洗澡。

不过现在季行止回来, 就没那么多讲究。

季行止直接洗了个凉水澡,他进门时就看了眼正房,里面没有一丝光亮,估计着章漾已经休息。

不过这么早……季行止没多想,动作倒是变得轻缓了很多。

他也没什么事要带回家里来做,走到客房时,也没有开灯, 直接朝着床边走去。

进门时, 季行止倒是动了动鼻子。

他总觉得刚才在推开客房的门那瞬间, 萦绕在自己鼻翼间的香气, 似乎变得浓郁了几分。

他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也没多想, 一边伸手拿着毛巾擦着头发, 一边坐在了床上。

当坐下来的那瞬间,季行止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最初他是一点警觉也没有,毕竟是在自己家里,整个人也很放松。

可是在坐下来的那瞬间,床上的人清浅的呼吸,仍旧被季行止准确地捕捉到了。

与此同时,章漾也从浅眠中惊醒。

章漾换了个地方睡觉,有些陌生,总归是有些不太踏实的感觉。

先前季行止在院子里发出的动静还没能将她吵醒,但是现在床上忽然多出来一个人,章漾哪里能完全没有感觉?几乎是在瞬间,章漾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而季行止也是在这时候,倏然伸手打开了床头的灯。

在短暂的不适后,两人都看清楚了彼此的模样。

季行止在看见直接从床上坐起来的章漾时,目光一顿,随后很快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但是他那泛红的耳根,不经意透露出了他此刻的心境有些不同寻常。

章漾伸手捋了捋自己的长发,季行止?她实在是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儿?这话也是季行止想问的,季行止习惯了当别人说话时看着对方的眼睛,这个习惯,让他刚在章漾开口时,就转了头。

可是下一瞬间,他又转了回去。

从前他见过章漾穿着睡衣的样子,但那也是后者还套着一件薄薄的睡袍,哪里是像现在这样,只穿着吊带。

而且这吊带还因为章漾起身的动作,自然地滑落在手臂上,露出一抹雪白的肩头。

美人刚醒时,那慵懒又无意间透露出来的自然的性感,让他的喉结,在这一刻,不由自主地滚了滚。

他也是正常男人,何况还是在这样血气方刚的年纪,半夜对着是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妻的时候,有些念头,不受控制地一股劲儿朝着他的大脑中涌入翻滚。

这是我的房间。

季行止回过神来后,便是有些无语道。

他给章漾留了正房,那间屋子宽大不少,而且朝南,冬暖夏凉,怎么看都比这间客房好。

只有两人住在四合院,他是男人,自然应该迁就章漾的。

在季行止看来,这是压根都不需要多交代的事儿,谁知道一个没交代,就出了岔子。

章漾像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晕晕乎乎道:啊?她想到了之前自己在衣柜里看到的那套军装,她原以为是季行止随手放的,还想着等到对方过来时,将衣服还回去。

如今这么看来,季行止早之前就打算好了住在客房。

想明白这一点后,章漾的脸色变得格外精彩。

谁能想到她和季行止两人,难得地有了默契共识,抢着来住一间客房呢?哦……章漾揉着脑门,作势要从床上起来。

她显然还是有点迷迷瞪瞪,那我先走?她一边说这话,一边起身,晃着雪白的脚丫子在地上茫然寻着拖鞋。

季行止看到她这副模样,心里微微叹气。

他倒是不想让章漾再折腾,可就算是现在不折腾,明天还要再换一遍,不如今晚就收拾妥当。

章漾起身,有些没站稳,季行止也在走神,一没留意,章漾就坐在了他身上。

这变故来得突然,章漾几乎是在坐在季行止身上的那瞬间,就已经完全清醒。

她忙不迭要站起来,摆脱眼前这尴尬的处境,伸手就随意找个了地按住,撑起来。

结果一按,身后的人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顺着季行止的视线,章漾也跟着低头,看清楚了自己那只手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兴风作浪。

在季行止的小腹上,她的手紧贴着男人的衣服。

饶是章漾心大,但这一幕,尤其是她都感受到了手心里传来的硬邦邦的腹肌感,还有不可说的纹路感,她脸上倏然一热,红透了。

我不是……唔……故意的这三个字还没能被章漾说出口,她话里的尾音已经消失在了唇齿之间。

最初的那瞬间,章漾瞪大了眼睛看着这时候在自己面前放大的那张脸,随后她很快调整了状态。

先前一开始她答应季行止的提议,不就是因为看中了男人这张脸吗?虽说此刻这个吻来得意外又激烈,但章漾向来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很快沉溺其中。

季行止知道自己是有些冲动了,当初他在家里,得知章师长带着章漾来退婚时,他本就做好了准备,心里没什么波澜。

可是在下楼看见章漾的那瞬间,他心里就已经开始后悔。

他不想放手。

至于后来,章漾愿意配合自己一起演戏,他也说不上来自己心里到底是庆幸居多,还是懊恼居多。

可如今发生的这一切,已经让他无暇多想。

他是个正常的年轻男人,虽说不重欲,但也不是清心寡欲的和尚,对着娇软漂亮的未婚妻,心里能一点旖旎的念头都没有。

最初是冲动,那么在后来章漾主动放软了身子,没有反抗沉默表示接受时,季行止的动作像是有片刻的停滞。

不过下一秒,变得更加凶猛。

章漾只感觉到放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越收越紧,她几乎快要觉得呼吸都被尽数夺走,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那只原本勾在了季行止脖子上的手,如今也不得不握成拳,锤着跟前人的肩头,发出着呜呜示弱的求饶声。

季行止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在感受到章漾的捶打后,终于含着她的下唇停下来。

只不过那滚烫的呼吸,落在了章漾的耳边,烫得她一个激灵。

章漾的心跳也变得很快,刚开始的沉迷,到现在的结束,终于让她后知后觉感到了那么些的不好意思。

她想迅速站起来离开,可是人都还坐在季行止的怀中,就连自己的那一节腰肢,都在季行止的大手中。

章漾:还不松开吗?最终是章漾没绷住,红着脸对着季行止主动开口说。

季行止反应过来,但在台灯下,他看起来比章漾显得镇定多了。

那句抱歉在季行止的喉咙里滚了滚,最终却也没有讲出来。

有的事,做了就是做了,说句抱歉,似乎都显得不合时宜。

季行止守得规矩,但今晚显然是有些破了规矩。

可是要说后悔的话,又是没有的。

季行止松开了章漾,压住了身体里的某些冲动,走吧,我送你去正房。

再开口时,他的嗓音听起来低沉中带着几分黯哑。

章漾没出息地脸一烫,她就是个俗人,看见好看的皮囊忍不住多看两眼,听见好听的声音,也忍不住想要多听两句。

而像是现在这样季行止的声音,她只觉得耳边一片酥麻。

正房里早就有季行止准备好的被褥等,章漾进门开灯后,才发现这间房的确是季行止给自己准备的。

就连床上的被子,跟客房里古板的军绿无花的被面截然不同。

饶是刚才跟季行止有过亲密的举动,不过这时候章漾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她转过身,看着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的季行止,无奈问:那我的被褥……其实那也不是她的被褥。

季行止在顷刻间就明白了她想说什么,他留下一句你等着后,转过身大步朝着客房走去,将刚才章漾用过的被子抱了过来。

至于之前他准备的,又被他抱去了客房。

等章漾再一次躺在床上时,这一次是真的深夜。

她和季行止在某些方面也是很有默契的,比如说,对于刚才的那个亲吻,谁都没有多说什么,但从季行止给她铺床的动作也能看出来,他们之间是有些什么不一样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睡了一觉的缘故,章漾这一回久久没能再睡着。

季行止同样也睡不着,他躺在床上,虽说现在换了被子,但身下始终都萦绕着一股章漾身上独有的香味。

这味道,几乎让他瞬间又想到了前不久坐在床边的那个吻。

部队里都是男人,大家说起话来,也是荤素不忌。

不过他对这些话题没什么兴趣,平日里也就听听,鲜少讨论。

但今晚,季行止软香在怀,他忽然有点明白过来为什么那些嫂子们到了招待所,见了媳妇儿的男人一个个都能红光满面。

就说他,一想到章漾整日能在自己身边,心情也是极好的。

清心寡欲了二十多年,如今却有些难以平复心里的燥热。

季行止在黑暗中皱了皱眉头,随后还是重新起身,去了对面的淋浴房。

一次冷水澡哪里足够平息心头的燥热?等到再躺下时,季行止叹了叹气。

他好像把过来照看章漾这事儿想得太简单了,如果没有今晚的意外的话,可能他也不至于这么纠结。

虽说这天晚上季行止睡得晚,但第二天一大早,生物钟仍旧让他准时醒来。

只不过这一回,季行止没那么快起身。

扑香的被子下面,还支棱着,哪怕是才醒来,他觉得这瞬间脑海里都被章漾那张妍丽的脸侵占。

平复下来后,季行止这才起身。

外面的天都还没怎么亮,他开了一盏台灯,打开了衣柜。

几乎是在这瞬间,季行止整个人的身形都僵硬了一瞬。

琳琅满目的裙子,出现在他面前。

这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他那一套军装,可怜巴巴地被挤在了最里面,但章漾还挺雨露均沾地喷了香水。

换上衣服,整个人都……香喷喷。

季行止觉得自己额头上的青筋,似乎都抽了抽。

他能说什么吗?他只能伸手狠狠掐了掐眉心,然后面无表情换好了衣服,转身出门给章漾买早餐。

先前季行止没跟章漾在一起吃过早点,但平常的一顿午饭也能知道章漾偏甜口。

他买了豆沙包和豆浆,又买了些甜面食,踏着清晨的第一缕光,回到四合院。

正房里还静悄悄的,季行止估摸着章漾还没起身,他留了张字条后,这才转身离开。

章漾是快要八点钟才起身,现在她住着的地方离报社很近,她压根就没想过还像是之前那般早起。

而且在先锋路附近,就有早市,各种早点应有尽有。

不过,章漾没想到季行止居然早早准备好了一切。

看着隔热水保温的早点,章漾不由笑了。

一个人是不是关心自己,是不是在乎自己,其实很明显。

如果感受不到这种好,只能证明不爱。

那现在,她这算不算是感受到了一点好?当要出门上班时,章漾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衣服都还在客房。

大约是因为昨晚季行止在房间里睡了一晚,她进门之前还有些踟蹰。

等到进去后,章漾很敏锐地感觉到了房间里多了另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味道。

她几乎是瞬间想到了昨晚自己被季行止抱在怀里,那个细细密密而又格外激烈的吻,在那时候,她周身弥漫着的,似乎就是这股味道。

章漾无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快步走到衣柜处,抱走了衣柜里衣服。

不过在离开之前,章漾一顿。

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昨天这衣柜里,还有一套季行止的军装的。

现在已经不见了,所以这是季行止穿走了?可……章漾眼波流转,她轻咬了一下唇,那套军装上,应该有她的香水味?这,真的好吗?这担忧也只是一瞬,下一秒,章漾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抱着怀中的裙子,直接笑出声。

季行止的确不太好。

作者有话说:季行止:我在一群臭烘烘的男人中,香得独树一帜!感谢在2022-10-23 21:40:44~2022-10-24 21:11: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uan 3瓶;梨子、熬夜催人老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23 ☪ 晋江独发 ◇◎幻觉,他以为她也是有点喜欢自己的◎季行止到了部队后, 集合跑操。

他带着人,最开始周围还没有什么士兵说话,只不过一个个都打着眉眼官司。

等到结束训练时, 那些兵平日里就喜欢围在季行止身边,顿时就没了顾忌, 一群人直接凑到了季行止跟前,挤眉弄眼, 那嗓门一个盖过一个——副营, 你今天好香啊!今早你一来,我们大伙儿都闻到了, 嘶, 姑娘身上的味道!部队里几乎都是男人, 大家在一起说话时, 各种揶揄狭促, 却没有恶意。

季行止素日里哪里经过这种打趣?不过一切似乎都在那日大家在水饺店里见过章漾后,画风就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拔足狂奔。

现在,在冷不丁被人围观,听到耳边这些声音时,季行止难得脸色僵硬了一瞬间。

他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只能冷着脸要轰走身边这群猴子。

但偏偏一转过头,季行止也觉得好笑, 他破功一笑, 周身那股子的冷冽和严肃的味道瞬间散去, 露出几分无奈和好笑。

看来是最近的训练还不够是吧?季行止说。

只不过这话一出, 再配合着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对周围人的震慑几乎约等于零。

大家嘻嘻哈哈笑闹, 显然没有将季行止的这番威胁放在心上。

不过就算是打趣, 部队里的人都只打趣季行止,对那日在水饺店里见过的章漾却是半点非议也没有。

他们也是有分寸的人,都知道章漾是季行止正儿八经的未婚妻,日后肯定是嫂子,加上季行止从来不喜欢在外面谈论有关章漾的任何事情,谁都能看得出来这位漂亮至极的未婚妻,在他心里的地位。

季行止以为这就算完事,没想到中午,闻讯而来的于博靳直接过来约他一起去食堂,于博靳一走到他身边,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夸张。

我靠,季哥,你好香!季行止:……于博靳见到季行止无语的表情后,笑出声,然后不顾季行止的排斥,伸手就勾上好友的肩头,我这不是说的实话吗?季行止还没说话,于博靳又挑眉道:老实交代,你昨晚去哪儿了?我可去你家找你,伯母说你没在家。

季行止沉默着挥开了好友的手,一脸无奈,嗯,有点别的事。

看来跟嫂子有关。

于博靳笑着说。

季行止白了他一眼,但还是点了点头。

虽说季行止从来不跟旁人说自己跟章漾那些事儿,但像是于博靳这样多年的朋友,多多少少是能猜到一点。

现在于博靳见季行止点头,他有些讶异。

最近季行止的行为,给了他不少错觉。

你现在是什么情况?真对章家的那姑娘上心了?于博靳可不相信季行止是为了遵循家里的安排,就跟陌生人结婚的人,但这段时间看来,季行止的破例和反常,都是因为章漾。

季行止大约是想到了章漾,他不由轻笑一声,那样子看起来并不反感。

我未婚妻,我不对她上心那对谁?季行止反问。

于博靳被他这话差点噎住,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同时,他心里也微微震撼。

能被季行止这样讲出来,就已经很能说明些问题了。

这话题到此为止,不过在迈进食堂之前,于博靳还是没忍住,有些嫌弃说:不过你这也太香了。

他都能想象季行止如今在部队里,多多少少也能算是行走的荷尔蒙。

人家小伙子闻到一阵香风,忙不迭回头看美女,结果看见的就是季行止这张威严端正的脸,那心理阴影面积得有多大?得是有多失望?季行止:……他难道想吗?他也不想!章漾坐在办公室里,接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柳媛望着她,有些担忧道:组长,你不会感冒了吧?这春夏换季,感冒的人还不少。

章漾揉着鼻子摇摇头,没有吧?她觉得自己昨天晚上虽然睡得有些晚,但好像还行?柳媛不太放心,现在B版的生死全靠着章漾,她可不想自家组长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倒下。

不然下班后,我去组长家里给你做饭吧?柳媛提议道。

章漾几乎立马想到了今早出门时,贴在自己房门口的那张纸条。

季行止写得很清楚,这段时间他都会来四合院,只要部队临时没什么事,他去市场买菜回家做饭。

不用不用,家里有人做饭。

章漾笑着说,一起来?柳媛哪里好意思去章漾家里蹭饭?她摆手,不用了,我以为组长家里没人。

这才自告奋勇去做小厨娘,但现在……柳媛眼里有些好奇,是上次我们在水饺店见到的那军官吗?对于季行止那张脸,柳媛记忆犹新。

章漾:……嗯。

柳媛哇了声,眼睛都变亮了。

长得帅,还在部队有本事,还要回家做饭!柳媛感慨了一句这是什么绝世好男人,再看着章漾时,她眼里露出些崇拜。

能驾驭这种男人的组长,才是最厉害的吧?!章漾没注意,刚才一提到季行止,她装了一上午工作的脑袋里,顿时涌入了季行止那张脸。

昨晚之后,她有感觉到自己跟季行止之间是有些不同了。

虽说两人没什么交谈,但那种微妙的感觉,很明显。

下班后,章漾慢吞吞回了四合院。

推开门时,她已经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

季行止在厨房里忙活,他知道章漾的口味,但对于甜口菜,他还没什么经验,中午在食堂里,他还特意去找了炊事班的战友,请教了好半天。

现在在厨房里,季行止正在对抗着油锅里的糖醋排骨。

章漾习惯下班后先换一身宽松的衣服,等走到厨房门口,大约里面的人听见她的脚步声,头也没回,直接道:先坐着等会儿,马上就好。

章漾又不是什么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大小姐,她挺喜欢这样两人都在厨房忙碌的感觉。

见到油锅里的排骨被裹上了焦糖色,她没有听季行止的话,反而走了进去,笑眯眯道:我盛饭了。

电饭煲在另一头,她就站在季行止身边。

章漾开口说话时,季行止的目光不由一动,然后就彻底落在了她身上。

昨晚在那样的情况下,季行止也没能好好看看章漾,就只记得在自己的大掌下,那柔软而细腻的腰肢,还有甜得让人有些欲罢不能的亲吻,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分散去观察章漾穿的什么睡衣?但现在可不一样。

季行止的目光落在章漾的肩头,他微微抿唇,虽说他几乎没见过谁家的姑娘穿得像是自己未婚妻这么清冷又性感,但他也没有出声让章漾换一件随大流的衣服。

不冷吗?季行止收回了视线,问。

章漾摇头,她都还穿着外衫睡袍呢,怎么可能会冷?她哪里知道季行止是看着她胸口上方的那大片的雪白肌肤,觉得她应该感到冷。

等坐上饭桌,章漾看着面前的三荤一素,她拿着筷子夹菜尝了一口后,立马冲着季行止竖起了大拇指。

厉害。

章漾忍不住夸道,你经常做饭吗?当然不是,季行止平日里几乎都在部队解决伙食,哪里有时间自己做饭?还行。

季行止回答说,这是经过上一次他跟章漾出门吃饭后,刻意在家下过几次厨,提前练了练手艺。

季行止是想要跟章漾聊聊昨晚的事,他不是一个不负责的人,尤其是这段时间他很明白自己心里的想法,对章漾,他从见面开始,就不是没有想法。

昨晚……季行止这才刚起了个头,章漾就已经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一时间,他都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接着说下去。

但还是要说明白的,季行止不允许暧昧和不确定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

昨晚抱歉,我没有事先经过你同意。

季行止说。

章漾反应了一瞬,明白过来。

她盯着季行止那张看起来威严正经的脸,脑海里却忍不住想到的是昨晚眼前这个男人在自己面前失控的模样。

章漾忍不住弯了弯唇角,他们不是在昨晚就已经达成了共识吗?她没有抗拒,就是愿意接受季行止的动作,哪怕对方那个吻激烈得让她差点有了窒息感。

我们是未婚夫妻,你有需求,我也有,这很正常。

章漾开口道。

说完后,她仍旧笑眯眯看着面前的人。

可是这话显然不是季行止想听见的回答,甚至是让季行止意外至极的回答。

季行止微微蹙眉,只是因为这样?他深深地盯着面前的人,季行止以为至少昨晚怀中女子的回应,是因为跟自己一样,带着几分喜欢。

章漾不明所以,不然呢?季行止:……他对着此刻眼神清亮坦然的章漾,忽然之间意识到自己今天隐秘地兴奋了一整天的可能,都是他的幻觉。

但季行止仍旧不死心,就没了别的吗?章漾有点不明白季行止的意思,她想了想,试探道:还因为你好看?这倒也是她不抗拒的一主要原因,季行止这张五官端正的脸,完全长在了她的审美上。

季行止是真的沉默了,他没有再吭声。

吃过饭,季行止沉默接过章漾手中的碗筷,走到水槽边,面无表情地刷了碗,然后回了自己房间。

章漾疑惑地看着季行止的背影,她是有感受到季行止的一点情绪,但半点头绪也没有,只当做是他在工作中遇见什么困难,完全没有想过是不是因为自己。

季行止回了房间后,没多久就已经冷静下来。

他告诉自己是他有些操之过急,但当他坐在房间里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听见章漾的脚步声朝着客房而来时,季行止觉得就算是刚才他冷静下来也没什么用,因为在这一刻,他感到一股挫败。

季行止强迫自己不要再关注外面的动静,但很快,当外面传来水声时,季行止还是没忍住,推开了客房的门。

在两棵柿子树后面,就有一水泥浇筑的洗衣台,章漾正抱着盆子在洗衣服。

四合院里有洗衣机,但她这些裙子娇贵得很,放进洗衣机估计没两回就报废。

季行止出来时,正好看见她披散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站在洗衣台跟前的样子。

季行止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最后没控制住抬脚朝着章漾走去。

在部队做卫生这种事,都是家常便饭。

但季行止看着章漾十根葱白的手指头浸泡在水里,还因为洗衣服变得发红时,他心头有些烦躁,这样一双手,似乎不应该用来洗衣服。

随后,季行止主动伸手接过章漾的水盆,我来。

男人身形高大,直接站在了章漾身边,以一种不可拒绝的姿态,直接上手……洗衣服。

啊?章漾张了张嘴,反应过来后,她立马就想重新抢过瓷盆,我能行的呀。

她小声辩解,至于为什么小声,完全是因为她感受到此刻季行止似乎心情不太好。

季行止瞥了她一眼,正好看见章漾那湿漉漉的头发将后背薄薄的睡衣沾湿,原本就很亲肤随身的睡衣,这时候几乎紧紧贴在了她的后背上,勾勒出了一对漂亮优雅的蝴蝶骨,看得让人想要囚在自己身边。

偏偏诱人的小狐狸压根不知道自己是在勾人,季行止滚了滚喉咙,声音似乎也在这一刻变得有些低哑,回去,先把头发擦干,想感冒吗?顺着季行止的目光,章漾也看见了背后湿了一大片。

她忘了带吹风机过来,章漾不由抿了抿唇。

没事……章漾还想说两句,但在对上季行止那双眼睛时,顿时噤声。

男人的目光如有实质,像是监督着她回房间擦头发一般。

章漾有些无奈,回到房间后把头发包着出来。

季行止已经将她的裙子挂了起来,转身看见头上顶着毛巾的章漾时,眼眸中像是掠过一丝无奈和好笑,过来。

他说。

章漾手里抱着两本杂志,眼神疑惑地看着他,但还是走了过去。

餐桌旁边的独凳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季行止搬到了院子里,季行止指了指,示意章漾坐下。

随后,他的手放在了章漾的头上,解开了包着湿漉漉的长发的毛巾。

不也怕头疼。

季行止说着,手上的动作已经轻柔地给章漾擦拭了起来。

他掌心虽有老茧,但动作很温柔。

章漾那一头快要及腰的长发,在他的手中,被轻轻地捧起,擦拭,然后被放下。

大约是季行止的动作实在是有些太过温和,让人感到舒适,章漾忍不住眯了眯眼睛,感到了一丝丝困意。

她惯来是个会享受的,尤其是在知道季行止对自己容忍度相当高之后,像是在眼前这境况下,章漾没什么负担的,就直接朝着身后的人靠去,然后真就闭上了眼睛。

那模样,看起来怪惬意。

章漾B版报纸做改革的成效,比预计的还要好一点。

等到周五时,报社外面的黑板上,统计出来的读者来信,已经基本上能跟A版持平。

宁修思一边拆着信封,一边抬头看着坐在窗户边上的章漾道:你这是作弊啊!宁修思简直有些无奈,自从章漾跟百货大楼合作后,报社里每日都会收到不少私企和个人的信件,都是看在晚报和百货大楼合作顺利的情况下,想要跟报社合作的。

章漾闻言,抬头笑道:那把这些信件去掉?宁修思抬手掐了掐眉心,差点气笑,你故意的吧?谁不知道现在B版的深夜故事栏目,如今做得风生水起?周瑾上大学的时候就开始用元旦这笔名,也算是在如今国内短篇小说圈内闯出了些名堂。

文人就喜欢搞些笔友的交流,一来二去,周瑾认识的人不少。

她知道章漾在晚报跟柳媛一块儿做B版,凭一己之力改革。

光是冲着章漾这份魄力,周瑾毫不犹豫地联系上自己熟悉的朋友,说服她们给报社供稿。

这事儿对于那些短篇作者而言,也不吃亏,报社和杂志都是有稿费,又不是免费供应,何况,章漾大方,私下里还有补贴。

有钱不赚王八蛋,B版就没缺过深夜故事的短篇稿。

事实证明,章漾的确有眼光,知道市场需求,了解过大众喜欢看什么,晚报的销量,还真就这么被她提了上去。

如今读者来信,即便是去掉那些想要跟报社合作的信件,那些讨论B版报纸内容的信件,一点也不少。

柳媛现在已经是章漾的头号迷妹,听到宁修思这话,笑眯眯回头道:我们组长说的是实话,宁大哥别眼红。

宁修思作势瞪她,好哇,小柳你才跟这章漾多长时间,就这么快临阵倒戈?柳媛煞有介事点头,组长这么厉害,我跟着她才有肉吃!办公室里笑闹成一片,这时候张德铭从外面走了进来。

下周就是五一劳动节,报社公会组织了一次交流会。

其实也就是各大报社一起学习交流,吃个饭,结交些同行,拓宽人脉的活动。

张德铭过来就是问问有谁想要参加,毕竟五一节放假,有不少人是准备回老家。

章漾,你到时候跟着我去。

张德明在询问办公室里的人的意见时,同时也点了章漾的名字,压根就没有想过章漾会不去。

章漾应声。

宁修思先开口:啊,我就不去了,我得回老家,姥爷三周年,我爸叫我回去上柱香。

柳媛也没时间,她毕业后就没怎么回过家。

这回五一节,她是攒够了来回的路费,这才计划回去,也没时间再参加什么交流会。

结果最后,跟着张德铭一块儿去参加交流会的,就只有周伟和章漾。

周伟虽不是本地人,但他也没打算趁着假期回去。

张德铭把章漾和周伟叫到了隔壁办公室,他先看了眼章漾,觉得自己这话对她而言估计有无都一样,虽然是交流会,但也算是个宴会的形式,到时候穿得正式点。

大家把自己收拾收拾,精神些,你们出去可都代表着我们报社,知道吗?这话张德铭重点对着周伟。

章漾有些诧异,但她来报社一周多时间,跟周伟并不太熟,也没多问。

嗯。

周伟点头,表示知道了。

回了办公室,宁修思就凑了过来,给她桌上放了一茶包。

最近新买的,尝尝,醒神。

快要到劳动节,初夏来临,人就容易困倦。

章漾一笑,谢谢。

宁修思:先前跟你说过,我们报社缺人。

在你来之前,走了两个,可能这一次你去参加交流会能遇见。

有什么问题吗?宁修思想了想,压低了声音说:走得时候闹得不太愉快。

当初张德铭快退休,报社的销量半死不活,首都晚报名气大,但社内一直在走下坡路。

同事想要去更好的工作岗位无可厚非,奈何离开之前挖了周伟的墙角。

章漾跟在宁修思身后,去了开水房,所以可能有人来找茬?宁修思拧开开水水龙头,看着热水注入塑料外壳的水壶中,其中有个离职的,叫陈红星,跟周伟一样,脾气有些拧巴,离开的时候两人吵了一架。

这人心气儿高,你如果碰见他,别理会,跟在张主编身边,他也不敢怎么为难你。

这一周时间在报社,章漾跟同事们相处还算愉快。

工作上负责B版的也就只有她和柳媛,柳媛都混成了她的迷妹,恨不得对她唯命是从。

而别的多数负责A版的同事,都很忙,大家点头之交,很和平,也还有些陌生。

章漾眼神带着些狡黠看着宁修思,有没有可能,我也不怎么好惹?哪怕不站在主编身边,敢惹到她头上的,不多。

很快到了劳动节放假的前一天,下午五点钟,章漾和周伟就跟着张明德离开了报社。

出席这种交流会,跟商业晚宴还是有些不同。

章漾仍旧穿着旗袍,绛紫色,显得贵气又优雅。

鞋子是银灰色的方头平底鞋,带着细闪,是那天她跟季行止在一块儿时买的。

推开二楼的宴会厅,里面已经热热闹闹。

作者有话说:季行止:我以为我老婆有点喜欢我才跟我接吻。

章漾:???您想多了,真的感谢在2022-10-24 21:11:29~2022-10-25 22:07: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kkkkkkk 25瓶;Allright 2瓶;37426075、XIAXIA、熬夜催人老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24 ☪ 晋江独发 ◇◎被欺负了?◎周伟在报社里工作有两年, 认识不少这圈子里的人,他知道今晚主编是想带着章漾去认认人,进门后, 他就去找了自己相熟的人打招呼。

章漾跟在张德铭身后,被带着跟人问好。

首都晚报这两年发展不行, 但好歹也算是有些资历的报社,再加上张德铭在这一行的时间长, 在场的人, 差不多都认识。

大家卖张德铭面子,在看见张德铭身边跟着一青葱似的小姑娘时, 一个个都很友好。

张德铭带章漾出来之前就已经有预感, 他们报社新来的小姑娘估计对这种场面不陌生, 没想到章漾的情况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好。

章漾长得漂亮, 是那种放在人群中, 一眼就能让人看见,挪不开眼的那种漂亮。

她人温和有礼,跟谁都能客气聊两句,见识广,好像无论是什么话题,她都能接上,不至于冷场叫人难堪。

她负责B版的报纸内容, 但对于国际和国内的大新闻, 也了如指掌, 能听得出来章漾在这上面是用功的。

张德铭很快发现, 哪怕今晚自己不带着章漾, 对方估计也能在这样的场合游刃有余。

等到一圈寒暄下来, 张德铭笑着跟章漾碰了碰杯, 倒是小看你了。

他笑着说。

章漾抿唇微笑,她倒是有些意外报社公会交流会竟然看起来这么西式。

张德铭听到她的话,解释道:最近留学热啊,大家都要朝着潮流靠拢嘛。

公会自然也不例外,你之前都在国外生活,这种场合还习惯?章漾点点头,在她看来,这样的交流会跟朋友办趴没太多差别。

只不过内容和气氛有些不同。

章漾认了人,张德铭就放任她一个人在会上。

其实章漾对不论打着什么名号的宴会,都兴致缺缺。

她有点饿,加上站太久,她有些脚疼,干脆坐在长桌后面,端着一块蜂窝小蛋糕,像是小仓鼠一样填肚子。

一块蛋糕还没有被吃完,章漾就听到有人边说边朝着自己这边的角落走了过来。

哟,这不是周伟吗?听说你们报社新来了女同志,空降的,还是老张亲自聘请过来的,看来,人家老张就算是不把主编的位置留给宁修思,也轮不到你吧?章漾对于听别人吵架没兴趣,但听见了同事的名字,忍不住掀了掀眼皮,在周伟对面的男人,她不认识。

她身形很小一只,坐着的位置刚好在一根承重柱后,几乎没人能看见她。

周伟其实有想到今天晚上会在交流会上遇见陈红星,但没想到的是,蔡丽也来了。

周伟看着站在陈红星身边的女子,对方今晚穿着粉色的西装套裙,烫着一头时髦的港风大卷,绯红的唇瓣,整个人看起来跟大城市里的姑娘没什么区别。

这是她曾经的梦想,周伟想,她已经做到了。

收回神,周伟看着陈红星,张主编最后任命谁,那都是我们报社内部的事,就不劳烦你这个外人来操心了。

他视线扫过蔡丽,原本想风轻云淡一点,但这么多年的感情,周伟承认自己不是个能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他眼神带着讥讽,语气带刺:还没恭喜你蔡小姐,得如所愿。

蔡丽一心想成为真正的大城市里的人,如今能找到陈红星这么一个土生土长的北京人,那可不就已经算是达成了人生中最重要的目标了吗?蔡丽在看见周伟时,心里还有点愧疚。

可在听见这句带刺的话时,那点小小的愧疚,立马也就没了。

她压低了声音:你没必要这么刺我,周伟。

周伟沉默。

陈红星看不下去,伸手掐了一把自己搂着的人的腰。

蔡丽对周伟可能还有点愧疚,但他没有。

你这么说话,就有些不厚道了,周伟。

陈红星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都想着在报社爬上去做主编,丽丽只是选择了对她而言更好的生活,这有什么不对?你给不了的,我能给。

你连自己女人都照顾不好,算什么男人?不知道是不是这话说到了周伟的心底,他难得没有反驳。

这时候坐在承重柱后面的章漾却想到了先前宁修思在开水房给自己说的那些话,陈红星跟周伟吵架,并不完全是因为前者在报社最困难的时候跳槽,而是陈红星抢了周伟的女友。

……这事儿其实报社的人都知道,当初周伟调来我们首都晚报,其实就是因为他女朋友在北京上大学,他原本已经是在他们自个儿县城的报社算是一把手,但为了照顾女友,就来了首都。

没有人脉的人来这样的大城市,几乎都是从基层从头开始。

这也是宁修思佩服他的地方,反正换做是他,他可不一定有周伟这样的决心。

不过他女朋友的确长得漂亮,就是心气儿高。

宁修思在水雾缭绕的开水房中开口,他不怎么喜欢在背后议论人,这不是因为章漾要去参加那什么交流会,总不能让人两眼一抹黑就过去。

宁修思不喜欢蔡丽,他欣赏有能力的姑娘,但不喜欢太过高傲的人。

有的时候太骄傲,何尝不是一种自卑?他喜欢章漾这样的姑娘,目光温柔,眼底敞亮。

陈红星在我们报社,是本地人。

周伟那个女友来了两次,不知道怎么的就勾搭上了陈红星,然后甩了周伟。

我们当初也不知道陈红星跟蔡丽在一块儿,还是那天两人临走时,爆发的吵架,陈红星一冲动,这才说出来。

宁修思说这话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对着女孩子,脸色还有点尴尬。

章漾意识到这三个人可能接下来要说些无聊的感情问题,她不方便多听,于是主动将手中的小蛋糕放在了长桌上,无声示意着对面的三个人,这里还有个大活人。

章漾的突然出现,让长桌对面的三个人惊了一跳。

这里是整个宴会厅最角落的地方,周围几乎没什么人。

章漾一露面,原本周伟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就变了。

陈红星也认出了章漾,刚才被张德铭带着走了一圈,认识了这行里的各位前辈,传闻中空降到报社的年轻姑娘,长得还漂亮,一身与众不同的旗袍,谁能不认识?你们首都晚报的人喜欢听墙角?陈红星脸色隐隐有些不好看。

章漾还没开口,周伟已经先撅了回去,很明显她之前就坐在这里,哪里来的听墙角?他虽说也感到有些意外,但更听不得陈红星在这里为难他们报社的新人。

蔡丽在听见这话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没想到周伟会帮另一个姑娘讲话,这在从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她不否认自己喜欢周伟,从小在镇上时,她就喜欢。

喜欢周伟的古板,正经,身上带着的文人的傲气。

哪怕周伟固执一根筋,但她也觉得是对方可爱的地方。

周伟对她很好,她心里明白。

因为她来了北京上大学,说这大城市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觉得很孤单也很害怕。

那时候周伟二话不说,收拾行囊就来了北京。

甚至单位分配的房子也不要了,就在她大学外面租了个小房子。

曾经这一切都很好,很幸福,但人心不足蛇吞象。

来了首都,蔡丽才知道原来大城市的姑娘穿的不是黑布鞋,是锃亮的色彩鲜明的高跟鞋。

她们也不穿中山服,而是在商场的橱窗里能买到模特身上各种不同的洋装套裙。

她们也不怎么扎着两个马尾,而是在理发店里带几个小时的头盔,出来后就拥有一头蓬松的卷发。

她们不仅仅有书桌,还有一个叫化妆台的东西,上面有椭圆的镜子,化妆台上有各种各样的化妆品,有绯色的口红,化妆后就跟海报上的明星一样。

但这些,都要花钱。

她做了一辈子的想要成为大城市里的人的梦,周伟懂,但好像又不懂。

她收到的第一只口红,是陈红星送的,收到的第一双高跟鞋,也是陈红星送的。

第一次可以拒绝,第二次可以不动摇,第三次真的能不动心吗?蔡丽知道,自己好像爱上了别人。

她知道周伟好,也知道自己对不起周伟,希望自己离开后,他也能过得很好,能跟别的女孩子在一起好好共度余生。

但现在,在这一刻,蔡丽真正听见周伟帮另一个女孩子讲话时,她眼底还是飞快地闪过了一丝不敢相信。

周伟,就算是她早之前就在这里,但听见我们说话,也应该主动出声吧。

毕竟,我们聊的也是私事儿。

蔡丽按住心头的那些不舒服,开口说。

周伟觉得蔡丽有些无理取闹,章漾坐在柱子后面,把自己跟交流会分离出来,明显就是不想被人打扰。

他们三人出现在这里,才是扰了别人的清净。

打住。

章漾从长桌后面走出来,她伸手随意撑在放着食物的长桌上,哪怕是穿着平底鞋,但她也带着一股不容人小觑的气场,你们一共就说了四句话,我难道能从你们开头的第一句话就分辨出来你是想来跟人进行学术交流,还是跟人找茬吗?章漾不客气说。

她要不是厚道,那肯定干脆一直默不作声,直接全程听完这无聊的劈腿现任和前任的修罗场,她不是听到不对劲儿,就主动发出动静了吗?再想要朝着她头上扣着不干不净的帽子,那也要问问她愿不愿意。

蔡丽没想到面前这个看起来过分漂亮的女孩子,说话带刺。

其实周伟也没有想到,在报社时,章漾跟谁说话都一个样子,没人见过她发脾气。

但现在,在场的人都能感觉到她是在发脾气。

自带气场,那种平日里若有似无的清冷味儿,这一刻好似凝成了实质。

那既然现在你知道我们是在谈私事儿,是不是可以离开了?陈红星看着章漾,开口说。

老实说,他不愿意跟章漾为敌。

在知道章漾空降首都晚报后,陈红星就下意识将面前的人归为有背景的一类。

他虽然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但爸妈都只是普普通通的工人,算不上有什么背景。

像是章漾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看得上周伟这种从乡下来的普通人,他觉得自己说了这话后,章漾肯定不会多管闲事。

可,偏偏事与愿违。

这恐怕不行。

章漾脸上浮着一抹浅笑,您既然这么关心我们报社下一任主编的问题,在背后认定了我是空降的,那我们可不应该好好说道说道?陈红星沉默片刻,随后像是主动退了一步一般笑着回应:抱歉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章漾:人往高处走没问题,但用着不怎么光明的路子,可就不太好了。

踩着云上去,说不定哪天云散了,跌下来更难看。

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们首都晚报不是高处?以后像是你这样的,可能高攀不起。

章漾说完这话后,最后也没有表示自己有没有接受陈红星的道歉,只对着周伟指了指不远处的老主编,去过吗?周伟知道章漾这是在帮自己解围,他点点头,跟着章漾一起离开了陈红星和蔡丽身旁。

章漾当然不是要去找张德铭,她走了一段后,转头看着似乎还没怎么回过神来的周伟,刚才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我知道。

周伟低头朝着章漾的脚看了一眼,就算是来参加交流会,在章漾脚踝上,还带着很显眼的护踝,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谢谢,也挺不好意思的,没想到我跟他们之间的事,把你卷进来了。

周伟先前跟章漾并不熟悉,他也知道自己在报社里人缘不太好,从来没想过章漾会开口主动帮忙。

章漾笑了笑,没关系,再说,他说我空降我也不高兴,肯定是要怼回去的。

她顿了顿,直言说:我这人,吃不得亏。

她这人护短,只要出了单位,在外面,有人欺负她同事,她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热血没两滴,但仗义还勉强有两分。

周伟一愣,随后笑了,还是要谢谢你。

他想了想,继续道:其实就算是现在主编说让你接替他的位置,我也没二话。

这段时间B版读者的反馈,大家有目共睹。

章漾这个人的能力,他是服气的。

还有,我也觉得日后我们报社……周伟顿了顿,他像是在回味着刚才章漾说过的话,有点张狂的陌生,可他似乎并没有觉得不妥当,他们高攀不起。

因为有你,周伟在心里补充说。

那日后一起加油。

章漾跟他碰了碰杯,笑得愉悦。

等到晚八点时,交流会也渐渐接近尾声。

章漾没想再多停留,她下楼去酒店前台,准备给家里打个电话,叫章年来接自己。

还没走到前台,章漾就听见身后有人叫住了自己。

转过头,章漾在看见朝着自己走来的蔡丽,挑了挑眉。

章漾讶然挑眉,请问有事吗?蔡丽其实也是新闻传媒方向的学生,当初能考上北京的大学,周伟在其中出力不少。

今晚陈红星带着她来参加交流会,也是想要在让她在毕业前,先来认识认识行业里的前辈。

章小姐跟周伟很熟吗?蔡丽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她看见章漾离开时,就跟了上来。

有的人,即便是从来不会开口炫耀,但也能让人一眼看出来他们出身优渥,家境良好。

蔡丽第一眼看见章漾时,就知道她是这一类人。

她不想承认,但就是有些嫉妒。

章漾看着她,示意她有什么话直接说就行。

蔡丽咬了咬唇,我家里并不认为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好不容易上了高中,我们家就想我出去打工,早些嫁人。

但周伟知道我想学,一路支持。

就连我上大学的学费,都是那些年周伟自己的积蓄。

嗯?章漾还不知道蔡丽追过来的重点,难道就只是找她聊聊曾经这两人的峥嵘岁月?这跟她有什么关系?他对我很好。

蔡丽看着章漾的眼睛,她心里有一道微弱的声音,似乎在挣扎,她好像什么都不如章漾,但要是说周伟的感情,她觉得自己还是能赢过眼前的人。

所以呢?章漾这时候有点猜测到眼前人的想法,但她还是觉得荒谬,她不过是刚才被殃及的池鱼,也能被人视为假想情敌?你明知道他对你好,你还为了你的前程,抛弃了他?也不知道那句话踩到了蔡丽的痛脚,当章漾还没说完时,她语气变得明显激动,我也不想!这难道能怪我吗?她拼命压低了声音,我追求我想要的生活,我有错吗?我想留在北京,我想成为大城市里的人,我有错吗?章漾有些脚疼,她伸手撑在前台的大理石台面上,将重心都放在一只脚上,听着耳边蔡丽的声嘶力竭,她没能共情。

你想要的生活建立在践踏别人的真心上,你的梦想可真够贵的。

章漾轻声说。

蔡丽:那也是他愿意的。

她有些红了眼睛。

她的良心早就在出轨陈红星时,就已经彻底抛弃了。

如果放弃良心,就能拥有自己想要的生活的话,她愿意奋力试一试。

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明白?蔡丽说,你们出生在富裕的家庭,在大城市里,又怎么知道我的挣扎?章漾没吭声。

他……蔡丽抿了抿唇,你别跟他好,行吗?章漾这一次可是彻底吃惊了。

蔡丽心里有些涩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对周伟有这么强烈的占有欲,明明是她甩了周伟,可是在看见后者对别人好时,尤其是这个人是章漾这样优秀的姑娘,她就坐不住了。

她想周伟好,但又隐隐的,不想周伟找个比自己更好的。

好像,自己当初离开的决定是错了一样。

周伟就应该在离开了自己后,再也找不到有她这么好的人才对。

章漾深吸一口气,忍不住说了三个字。

你有病。

她虽然跟周伟只是普通同事,但蔡丽这做法,真是令她大开眼界。

章漾原本没想跟眼前的人有什么纠缠,说完这话后她就预备离开,谁知道才刚转身,她的衣袖竟然被蔡丽抓住了。

她回头,就迎上了蔡丽变得红通通的眼睛。

章漾:……眼下这场景,蔡丽期期艾艾恳求着,好似章漾在欺负人。

大酒店里来往的人不少,即便没有人管闲事上前问问是怎么回事,但仍然有很多人将视线有意无意地投在了章漾身上。

哭了的人,看起来就是天生的弱势方,让人怜爱。

章漾走不掉,她就算是甩开了蔡丽,但脚疼也走不快,蔡丽只要想追,还是能缠着她。

章漾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她就应该带着人下来。

行吗?蔡丽还拉着章漾,要求个保证。

其实这事儿对章漾来说,应下本来就不算个事。

她和周伟就普通同事,但偏偏她这人骨子里就倔,尤其是眼前这种被人架起来,用人性的弱势来威胁的,她心里不爽。

她不高兴,也别想旁人如意。

不行。

也是在这时候,有人替章漾回答了。

章漾听见这道声音时,几乎立马转过头。

当看见来人,她眉毛一挑。

在这里竟然遇见了季行止。

章漾实在感到很意外。

眨眼间,季行止就从门口走到了章漾跟前。

他看着章漾对面的陌生女子,没二话,直接将章漾的手腕从蔡丽手中扯了出来。

他似乎早就知道章漾脚不舒服,在将人拉至身边后,低头看着章漾的发顶,不舒服就靠着我。

章漾毫不犹豫就靠了过去,反正有季行止,后者不可能真让她跌倒。

这一幕,蔡丽脸色微变。

她看着眼前跟章漾举止亲密的男人,才意识到自己先前全都想岔了。

你,朋友啊?蔡丽勉强挤出一个笑,看着章漾问。

她此刻倒恨不得章漾忘记了自己刚才的疯狂。

章漾短促笑了两声,也算是回答。

被欺负了?季行止低头看着章漾问,他像是完全没看见对面的蔡丽才是红着眼睛的那个人。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2-10-25 22:07:04~2022-10-26 22:08: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erane 10瓶;吱吱书 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25 ☪ 晋江独发 ◇◎结婚◎章漾一笑, 余光看见楼梯处周伟和陈红星的身影,也不算。

她是可以等到不远处两男人走过来,好好当着这两人的面, 再跟蔡丽掰扯两人刚才聊的话题。

可是当听见耳边落下来季行止问她是不是想回家的声音时,章漾又觉得挺没意思。

对挺没意思的人计较, 本来就是一件没意思的事。

嗯。

她一手拽着季行止的军装,点着头, 想回家。

要不要自己走?季行止问, 他知道章漾脸皮薄,他倒能直接将她抱起来, 但小孔雀面子最重要, 他都听她的。

果然, 章漾没要人抱着, 就把季行止当了拐棍, 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酒店外面走去。

季行止倒也配合她,章漾要怎么样就怎么样,难为他一米八好几的大高个儿,弯着腰,没靠着章漾的那只胳膊上,勾着一精巧的女士手包,没有再像是平日里那般大步流星走着, 完全配合着章漾的脚步, 跟踩蚂蚁似的。

蔡丽还有些出神地看着章漾和那个陌生军装男人离开的身影, 直到她肩头被人一拍。

丽丽, 你怎么下来了?陈红星走过来, 拍了拍蔡丽的肩膀, 我一转身, 你就不见了。

蔡丽张了张嘴,余光里出现周伟的身影,她的目光忍不住再一次投向了已经走到门口章漾和季行止身上,她不平了一晚上的内心,在这一瞬,变得有些平静了。

没什么,我就觉得上面有些闷得慌,就下来了。

蔡丽说,她又看了一眼周伟,没想到在楼下又遇见了那位章小姐,不过,她跟着一个陌生男人离开了。

蔡丽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抬头不经意一般扫过周伟的脸色。

她就想看看周伟听见章漾跟别的男人离开后,会是什么表情。

不过,周伟像是没听见一样,直接离开了。

章漾走到车门旁时,季行止拉开了车门,下一刻,她就被季行止直接抱上了副驾驶。

在路上,章漾才知道季行止是在外面跟几个战友聚会。

不过酒店里太亮堂,他一回头,就看见了里面的章漾。

章漾想了想,忍不住问:你刚才过来的时候,知道我们在说什么?正在开车的季行止摇头,他来得匆忙,就只听见了蔡丽带着几分逼迫的那句行吗的话。

他以为章漾是在为难,就自作主张替她回了。

你不知道你还说不行?章漾震惊。

季行止:嗯,看着你不太高兴的样子。

这回答直接让章漾笑了,我不高兴,但是你没看见我对面的人都快哭了吗?这怎么看,都像是她在欺负人吧?没看。

季行止说。

章漾:……她心里又忍不住想笑了。

就这么相信我?章漾问。

季行止嗯了声,没有太多解释。

但章漾也就只需要他这个点头就足够了,一路上,章漾的心情都很好,直到季行止忽然开口,宣布了一件事。

结婚审批通过了。

季行止说,正好这时候在一红灯的十字路口,季行止说这话时,转头看了看身边坐着的人,那意思很明显,什么时候去民政局?若是放在之前的话,季行止可能没这么着急。

但现在章漾和自己都已经住在了四合院,虽说两人之间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但是在外人眼里,总归是住在一起,哪怕不是一个房间,如果还未婚,对章漾的名声不太好。

章漾冷不丁被这话题打了个直球,她在片刻的愣怔后,回过神来,她不是拖沓的人,嗯,那就早点吧,明天?节假日,但上午民政局也是开门办公的。

季行止没有异议,好。

不过章漾的回答,让他是有点意外的,这让他有些忍不住转头,目光在章漾那张雪白的小脸上来回逡巡了好几次,但最后他也没能在章漾脸上看出来任何别的情绪。

季行止垂眸,他也说不上来这一刻自己心里的失落到底是因为什么,不是早之前他就已经确认过了跟前这小狐狸,就是没心没肺的吗?难道自己现在还指望着对方是因为有些喜欢自己,这才提出来明天去民政局?今晚季行止没有再开车回四合院,他将章漾送回了大院。

第二天,章漾就跟季行止到了民政局。

在还没有下车之前,季行止从兜里掏出来一丝绒的盒子,递给了章漾。

这年头结婚,稍微有点积蓄的人家都会准备好金戒指,还有不少人家是祖上流传下来的老物件。

这是什么?章漾一边接过,一边问。

看看,不喜欢的话,等会儿再去商场。

季行止说道。

章漾一打开盒子,就愣住了。

盒子里并不是她以为的现在流行的爱心或者方块的黄金戒指,而是金圈托着的冰种翡翠戒指,看起来优雅大气。

章漾看着盒子里的戒指,而季行止则是在观察着她的表情。

喜欢吗?季行止问。

章漾已经毫不忸怩地直接戴上了这枚冰种翡翠,她眼睛里亮晶晶的,她之前从来没有告诉过季行止,自己不太喜欢如今流行的指环上嵌着爱心的金戒,而现在她指根处的戒指,完全符合她的审美。

喜欢!章漾毫不犹豫开口说,谢谢。

季行止嘴角勾起一微不可查的浅笑,他也是观察过章漾平日里的打扮,她似乎喜欢各种水头极好的翡翠,这才让他想到了家里这一枚传了很多代的戒指。

季行止见她满足,这才拿出了另一盒子,里面是一对对戒。

章漾的目光也随着他的动作转移,她意外挑眉,既然有对戒,你还给我这一枚做什么?她伸手在季行止跟前扬了扬。

那细长的手指,带着浅色的翡翠,看起来更加娇嫩细腻。

季行止收回目光,低头给自己无名指上戴好了戒指,万一你不喜欢,不想戴。

剩下的那一枚,他交给了章漾。

对戒很朴素,跟她现在手上的那枚翡翠戒指截然不同。

言外之意,其实也还是担心她在结婚后不戴着婚戒,所以这才煞费苦心地选了一枚他觉得章漾应该会喜欢的戒指。

嗯?这很重要?季行止点头,至少在遇见昨晚那种人的时候,你更有底气。

章漾想了想,昨天遇见的人,自然指的是蔡丽。

那么现在季行止的意思不就是告诉她,日后还有人误会她跟别的男人之间的关系,直接告诉对方她已经结婚。

想明白这一点,那不是利用你?章漾心情极好,笑着问。

季行止这时候已经打开了车门走下去,绕过车头走到章漾身边,低头看了对方一眼,示意她可以抬手挽着自己,而后开口道:这不应该吗?他既然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即将就是丈夫,章漾想要用他的名头在外面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排队领证,再去疗养院见奶奶,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两人结婚,虽说现在不忙着准备婚宴,但两家人还是要在一起吃个饭。

章师长和季参谋都知道季行止在先锋路的房子,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在那边的四合院里一起吃个饭。

这样一来,季行止和章漾两人也不得不先驱车回四合院,收拾整理。

合作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家里人完全不知情,但现在在四合院里,两人都还在分房睡,这怎么的也必须先回去。

到了四合院,章漾跟在季行止身后进了客房。

季行止的衣柜里没多少衣服,就只有一套换洗的军装和两套平日里休息时穿的棉T,简单得很。

床头柜上倒是有两本书,章漾主动拿了起来,这才看见两本军事专业书下面,竟然还压着两份《首都晚报》。

章漾动作一顿,而这时候季行止的目光也顺了过来。

后者在看见章漾手中拿着的是什么时,在迎上章漾微微疑惑的目光,神情没什么变化,解释道:买来看看。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章漾如今负责了这版报纸,他在路过报亭时,下意识就带了一份回家。

章漾:好看吗?季行止:……他最终还是点点头。

所幸章漾只是随口一问,没有真要季行止再说出个详细的好看的读后感,她很快转身朝着正房主卧走去。

相比于季行止单调的两三件衣服,在她的衣柜里,可就有些五花八门。

章漾将自己的裙子朝着柜子里推了推,给季行止留出一小节的空位,随后她就看见季行止的军装跟自己的旗袍放在了一起。

男人和女人的衣服挂在同一个地方,怎么看都带着一股亲昵的味道。

收拾一番后,季行止就直接去了厨房。

章漾倒也想跟进去,但这时候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她一开门,发现家里的长辈都来了。

季夫人看着章漾手中拿着的围裙,立马抢了过来,笑眯眯道:夏夏去玩儿,这些不都有季行止吗?正准备做做样子干活的章漾:……不过厨房里的确不怎么需要她,因为章年很快就被章师长派进了厨房,跟季行止一块儿准备晚餐。

两家长辈原本就是老友,现在成为亲家,似乎也没什么不同,大家都坐在沙发上笑着聊着家里小辈的婚事。

章漾作为唯一一个没有在厨房帮忙干活的小辈,这时候不得不听着长辈们的聊天。

相比于她和季行止对婚礼无所谓的态度,两边的长辈的反应就要热情很多。

章漾在被迫参与讨论,脸上的肌肉都快要笑得僵硬。

季行止出来时,刚好看见章漾脸上强撑起来的笑。

他能猜测到自己母亲在跟她聊什么,干脆直接走过来,拉起了她的手腕,低声道:过来帮忙。

季母不满地瞪了自己儿子一眼,你做饭叫夏夏做什么?季行止没一点心虚回道:帮忙。

章漾求之不得,当季行止这话一出,她立马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对着季夫人微微一笑,留下一句我先去厨房看看的话后,就跟季行止离开了客厅。

到了厨房后,章漾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季行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松开了她,不过上面还残留着属于对方的体温。

谢谢。

章漾说。

季行止:下次遇见这种事,叫我就好。

我妈这个人,比较……季行止像是想到什么一般,脸上露出了些无奈的神色,而后开口接着道:比较热情,她很喜欢你。

接下来准备一切都很顺利,就连在厨房忙活的章年,也没有发现两人之间有什么异样。

晚饭后,章漾看着在饭桌上非得跟季行止拼酒,现在却是被直接灌倒趴在桌上的章年,头疼地揉了揉脑袋。

章师长还想把章年带回去,但看着已经趴在了桌上,看起来简直快要不省人事的儿子,默默挪开了目光。

不如就让章年今晚歇在夏夏她这儿吧。

季夫人开口说,反正这里不是还有一间客房吗?章师长在听见这话时,似乎也觉得没什么大问题,点点头。

章漾却在听见这话时愣了一瞬,她下意识地朝着季行止看去,显然后者也没想到会临时出现这么一突然事件,这时候也皱了皱眉。

可是长辈们都已经安排好了,而且章师长和季参谋两人已经互相扶持着,歪歪扭扭地朝着四合院的门口走去,那样子看起来是真没准备要将章年带回去。

季行止沉默了一瞬后,意识到这事儿无法改变,转身出门去拦车,将两家的父母都送上车后,这才折身返回四合院里。

章漾正在收拾残局,季行止看了一眼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章年,随后面无表情地将人扛着,走进了客房里。

章年个头不小,看着好像很瘦,但一点也不轻。

今天他和章漾为了迎接父母,客房里收拾得很干净。

就连是床上的被褥枕套,都是新换的。

这么看来,倒是便宜了章年。

季行止将人扔在床上后,转过身关上门,就去了厨房。

灯光下,章漾随手挽了长发,她腰间系着围裙,戴着橡胶手套刷碗,那动作看起来不太熟练,但意外地让看得人感到一股温馨和家的气息。

季行止看了两秒钟,很快收回了目光,走过去跟章漾并肩站在水槽跟前,快速刷碗。

有了季行止的加入,很快结束。

等到要回房间时,两人这才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对方。

最终还是季行止先开口了,我去睡客厅的沙发,你在房间就好。

章年今天晚上醉成那样,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醒来,你不用担心。

章漾没有点头,她皱了皱眉,家里的沙发就是两人组的,那长短,就算是她去睡也都觉得憋屈得很。

何况,最重要的是她和季行止搬过来也比较匆忙,家里就只有两床被子,如果季行止坚持去睡沙发,晚上连一床被子都没有。

算了,你就睡床上。

章漾开口。

这话直接让季行止倏然抬头,盯着她看。

章漾没有跟季行止的目光对上,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大方没有任何异样,那沙发也太小了,你睡着也不会舒服啊。

当章漾这话说完时,她也感觉到季行止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目光离开了,这让她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还是没有在现在这时候抬头,不然,她就能看见此刻在季行止脸上闪过的一丝极淡但还算是明显的笑意。

好。

季行止说,我去倒热水,你先去洗澡。

季行止拎着热水瓶走到淋浴房上面,将开水注入铁桶中,又加了些冷水,兑好后,这才叫了章漾。

在章漾洗澡时,季行止站在正房主卧里,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他这时候意外地有些想抽烟。

入了夜,四合院周围都很安静。

他站在房间里,都能听见淋浴房里传来的声音。

季行止伸手解开了脖子最上方的两颗纽扣,还没有进入盛夏,但现在他似乎已经感受到了盛夏的闷热。

终于,外面的水声停了,季行止拿着自己的衣服走出去。

这时候章漾也从那有些简陋的淋浴房里出来,因为才洗了热水澡,她的脸上看起来分外有血色,粉嘟嘟的。

湿漉漉的长发还像是从前那样,没有被擦干就随意搭在了胸前,浸湿了一片睡衣。

季行止的目光停留片刻后,很快就挪开。

章漾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她只是在看见季行止手中拿着的毛巾后,开口提醒说:那热水应该没多少了,你先等等,我去烧点热水。

季行止摇头,不用了。

他现在哪里需要热水?章漾了然,如今已经进入了夏日,很多人觉得麻烦都直接冲凉水澡。

但她现在显然对季行止有些误会。

季行止走进淋浴房,他又不是第一次在这里洗澡,但今晚似乎特别不一样。

房间里还残留着章漾身上的香味,在热雾缭绕的房间里,季行止感到了身体的变化。

他皱了皱眉,像是有些无奈,随后伸手拧开了凉水水管,胡乱地在自己身上冲了冲。

季行止在淋浴房待的时间有些长,直到房间里的雾气尽数散开,只剩下一室凉意时,他才从里面走出来。

站在院子里,季行止看了眼主卧的房间,章漾还没有拉上窗帘,所以他能透过玻璃,清楚地看着对方抱着一本书,坐在床头。

嗯,头上还用毛巾包着,看起来有些滑稽。

季行止心里微微叹气,随后像是认命一般,朝着卧房走去。

章漾听见推门声,她抬头看了眼门口的人,目光在来人身上停留了三两秒钟,这才挪开。

章漾刚才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季行止的喉结,从前季行止总是在她跟前穿得严严实实,她鲜少看见头发湿黑的年轻男人,还有那看起来锋利极了的性感喉结。

在刚才的那瞬间,章漾脑子里是有出现几幕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不算太旖旎,毕竟她和季行止之间最亲密的接触,也就只有那一晚上。

甚至在那晚上,那点亲密,如今在她的记忆中,只剩下了微微粗重的喘息声。

至于别的,都变得模糊。

怎么不擦头发?季行止走过去,开口打破了一室的沉静。

章漾没有说话,只是笑着将脑袋一偏,正好就朝着季行止的方向靠了靠,那样表达出来的意思很明显。

她又没有带吹风机回来,自从上一次季行止给她擦了头发后,她就有些上瘾。

季行止的手指很有力量,在给她擦头时,动作很温柔,但是当后者的指腹按压住头皮时,那力道又很合适。

章漾可想不出来自己还能上哪儿去找一位这么成功的按摩师,今晚她要跟季行止共处一室,这算盘打得老早,就等着季行止回来。

季行止低头看了眼凑到自己跟前来的这颗小脑袋,明白过来章漾的意图。

他失笑,没有拒绝,再坐过来一点。

季行止说。

章漾依言照做,季行止伸手解开了她头上包得乱七八糟的毛巾,轻轻给她擦拭着。

今天一整天,从睁开眼睛到现在,两人都在忙碌,先去民政局结婚,又是回到这个小家来招待两边的父母,到现在为止,章漾觉得自己浑身的电量都已经放光。

可能是因为季行止身上给了她一股安神的味道,她一点也不抵触,也可能是因为现在他们两人的位置就有些方便睡觉,章漾几乎都没多想,直接靠近了季行止的怀中。

她决定这样自己能把身后的人当个靠枕,而季行止给自己擦头也会省几分力。

章漾这动作是一点预兆性也没有,当她的脑袋咚地一下靠近了季行止怀中时,季行止动作一顿,上半身似乎都因为章漾的这个动作变得僵硬了几分,手上的动作跟着受到了几分影响,迟缓了许多。

季行止低头,发现现在主动靠到了自己怀中的人,此刻已经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头顶的灯光洒落在她莹白又精致的脸蛋上,那浓密的睫毛在后者的脸上落下来一排小小的阴影。

看起来,显得安静又美好。

季行止当她想睡觉,手上的动作不由更轻了几分。

谁知道不出片刻,在他怀里的人就已经哼哼唧唧出声。

重一点儿。

季行止:……他没说话,但手上的力度,却是在章漾开口后,变得重了几分。

季行止清楚地看着靠在自己怀中的那张小脸上,顿时出现一抹满足。

怀中人的头发很多,又浓又密,季行止花了些时间这才擦得差不多。

他再低头时,入目看见的便是近在咫尺的那抹雪白的胸脯,有些晃眼,在勾着他的视线。

季行止给章漾按着头皮,那只手揉到怀中人的耳边时,温热的指腹一抬,就捏住了章漾的耳垂。

很软。

季行止心想道,然后他很明显地感觉到了怀里的人轻轻一颤。

好像不是不舒服的样子,那张脸上看起来还颇为享受,季行止心下微动,带着老茧的手指,又捏了捏那方耳垂。

他手指间的粗糙,和那块软乎乎又柔嫩极了的耳垂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与此同时,因为他的动作,也让章漾睁开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毕竟是新婚夜~嗯!感谢在2022-10-26 22:08:53~2022-10-27 21:05: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折折子 20瓶;染苒、冬安、繁华落烬后的悲凉 10瓶;绥绥周周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26 ☪ 晋江独发 ◇◎新婚夜◎章漾感受到自己耳垂上传来的粗糙的触感, 这样被摩挲的感觉,让她心里有些发痒。

她忍不住睁开了眼睛,瞬间掉进了季行止那双像是深潭一样的眼眸中。

季行止手中的毛巾已经被搁置在了一旁, 气氛一下变得暧昧不明。

如果是一般寻常的小夫妻,在登记结婚后的这天晚上, 必然是干柴烈火,春宵一度。

可这事儿放在了季行止和章漾身上, 似乎又变得有些不同。

季行止从来没考虑过眼前这种情况的出现, 只是今天的意外有些太多。

先是章年鸠占鹊巢,再是章漾的主动靠近。

他早就说过, 自己是个正常的年轻男人, 尤其主动靠近了自己怀中的人还是他有好感的姑娘时, 他有些反应很正常。

何况, 此刻他名义上的妻子, 就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睡衣,不论从什么角度看,都风光旖旎,摄人心魂。

季行止理所当然地将手放在了章漾的细腰上,他早在自己看见对方的第一眼,就留意到了楚腰纤细,不堪盈盈一握。

可以吗?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晚的两人都算是很清醒, 又或者是因为章漾没有再像是先前那么鲁莽地一屁股就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季行止很有耐心, 压低了嗓音, 低声问道。

他并不太紧张, 完全没有考虑过怀中柔软得有些过分的人会拒绝一般, 耐心等着对方的回答。

章漾忽而轻笑一声, 她没有回答,只是凑上前,仰着脖子,微微抬高了自己的下颔,主动咬住了面前男人那看起来锋利极了的喉结。

这是她在看见人从外面进来时,就一直想做的事。

这态度,已经不是简单的默认。

季行止没想到章漾会做出这动作,他眼里的波涛像是瞬间变得更加汹涌,目光沉沉,里面的风云宛如在这一刻将怀里的人拉进了风暴漩涡一般。

他不是让章漾主动的人,下一秒,怀中原本主动靠着他的身体,就被他抱了起来。

对于季行止而言,章漾的身形实在是很小一只,他甚至觉得自己压根就没有怎么用力,便能轻而易举地将人抱起。

章漾陷入了柔软的被褥中,她偏头还没忘记旁边敞开的窗帘,低低提醒了一声。

可是这时候的季行止冲着她展现了格外霸道的另一面,他俯身凑在了长发铺面了整个枕头的女子耳边,谁能看见?那语气,可不像是平日里寻常的板正,而是带着几分笑意。

低低沉沉的,勾得人心痒。

章漾还想回答什么,但是季行止的动作已经让她无法再开口,男人倾身吻住了这时候说话的小嘴。

那只戴着透亮的翡翠戒指的手,被身上这人牢牢地压住,十指交缠,将周围的被褥揉得一团凌乱。

初夏夜里的风,也因此变得缠绵。

季行止将睡袍披在章漾身上,抱着人跨出门时,他眼睛不动声色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客房,里面传出来的鼾声无一不是在表明着那人睡得昏天暗地。

不过即便如此,季行止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两分,他想,日后都不准备再让章年留宿四合院。

现在听起来,还挺吵。

季行止再将章漾抱回床上时,后者已经抵抗不住昏沉的睡意,在他怀里睡着了。

季行止轻手轻脚将人放在床上,他刚才又冲了凉水澡,现在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凉意。

他知道今晚已经够了,躺在自己身边的人也不可能再承受一次。

所以季行止很有自知之明地离章漾远了些,他怕自己控制不住。

但是让季行止没想到的是,就因为他冲了凉水澡,现在身上带着一股寒意,反倒是吸引了躺在自己身边的人。

章漾靠着季行止靠拢,完全是无意识的举动。

夏日里贴着冰冰凉凉的地方,像是本能。

她这一滚,直接滚进了季行止的怀中。

偏偏她的睡姿又不规矩,宛如一根藤蔓,缠绕着被自己抱着的人。

饶是季行止没什么想法,但现在就冲着章漾这动作,他也感到身体的变化。

不受控制,不由自主。

这一晚上对于章漾而言,她睡得很踏实,也很沉。

陷入在柔软的被褥中,身边似乎还抱着一块冰,哪里会有半点不适。

折磨的就只有季行止一人。

第二天醒来时,章漾还没有睁开眼睛,便觉得身上有些汗热,黏糊糊的。

她睁开眼睛,入目的再也不是自己熟悉的枕头,而是一堵健硕的胸膛。

几乎在这瞬间,章漾的脑袋里就已经将昨晚发生的事在脑中回放了一遍。

章漾醒来之前,季行止就已经醒了。

多年来的生物钟,哪里容易改变?只不过今日早上季行止醒来后,没有像是从前那样起身。

他低头看着当时还在自己怀中睡得一脸憨甜的章漾时,伸手将人揽得更紧了些。

如今季行止感觉到章漾的动作,后者甚至还很小心翼翼地想要在他的怀里转个身,季行止失笑,他手上的力道松了些许,让章漾立马如愿以偿。

可在下一秒,季行止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醒了?章漾点点头。

累吗?章漾:……等到章漾再从房间里出来时,外面的太阳已经高高挂在了头顶,再看着客厅里的时钟,快要到中午。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章漾已经消耗了不少体力,她起来时,肚子已经在唱空城计。

季行止已经在厨房做饭,昨日买了不少新鲜的食材,还有很多在冰箱里。

没多久,季行止又从厨房里出来,他手中端着一杯牛奶,放在章漾跟前。

先喝点东西,马上就能吃饭了。

季行止开口说。

章漾不想看他,那样子看起来似乎在生气。

她不高兴的时候,就用后脑勺对着季行止,哪怕后者特意走到自己跟前,章漾也飞快转身。

这情况还是季行止第一次遇见,那张平日里端正威严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抹不知所措。

对于年轻男人而言,已经足够节制。

但对于章漾而言,这已经是过头。

以至于起来后,章漾发现客房里早就空无一人。

章漾是为了这个生气,早上的厮混,她没能起来,但季行止不一样。

季行止精神头极好,他从房间里出来时,刚好遇见醉宿后揉着脑袋迈出客房门的章年。

后者原本脑子里还有些昏昏沉沉,但一看见他时,立马进入了战斗状态。

我姐呢?这是章年起床后,开口的第一句话。

他早上迷迷糊糊醒了一次,但昨天晚上在四合院里实在是喝了太多酒,生物钟醒来的那瞬,也没能抵挡住困意,最后还是又睡着了。

季行止看见章年,心情挺不错跟后者打了声招呼。

听到对方的问题,他那双狭长锋利的眼睛里,透出明显的笑意,她还在睡觉。

也不知道这话究竟是什么地方让章年感到不满,反正站在客房门口的青年,脸色在那刹那间,变了好几变,最后面无表情地拒绝了季行止让他留下来吃午饭的提议,大步离开了四合院。

那时候章漾其实已经醒了,她躺在凌乱的被褥中,正好听见外面季行止跟章年的谈话声。

当起来看见外面时钟显示的时间,章漾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居然起得这么晚,还是跟季行止共处一室的情况下。

虽说这很正常,毕竟两人已经结婚,但章漾还是忍不住感到一阵气闷。

说不清道不明的小脾气,她明白却又忍不住。

季行止在哄人这件事情上完全没有经验,见章漾不理自己,他那只握着杯子的手不由紧了紧,眼中的情绪翻滚了两遍后,他再一次主动朝着章漾面对的方向站了站,势必是要让自己的身形占据后者的视线。

我错了,回头你想怎么样都行,先喝点牛奶,暖暖胃,舒服点。

季行止低声好言道。

这种过分服软的话,还是自打他出生以来,第一回。

实在是生疏,但目前看来,效果还算不错。

章漾也不是刻意要拿乔的人,再说了,早上的事,纯属你情我愿,顶多算是季行止勾引自己,她没能顶住男色,最后沉溺其中,算起来似乎也不能说是季行止的错。

章漾还是伸手接过了季行止递到自己跟前来的那杯牛奶,她抬头,真的?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季行止没怎么犹豫,就已经点头。

就在他猜想着章漾想要提出什么要求,章漾已经开口了,现在还没有想到,但你得先欠着,我想起来的时候再告诉你。

季行止看着对方那双灵动而显得有些狡黠的双眸,面上浮现出浅淡的笑意,好。

他说。

章漾的小性子得到了季行止的满足,她这才低头喝牛奶。

昨天她也喝了一点酒,加上晚上和早上的运动量过大,肚子早就饿得不行,现在哪怕就只是一杯牛奶,也让她感觉到美味。

三两口解决了杯子里的牛奶,章漾还是觉得有些饿,她飞快将杯子重新塞给季行止手中,还有吗?她是真饿了。

季行止没有再给她喝,忍忍,马上就吃饭了。

章漾低头偷偷瘪嘴。

季行止说的马上,的确很快。

时间有些仓促,但菜品口感应该很不错,章漾吃得津津有味。

等到午饭结束,章漾托着腮看着季行止在厨房忙碌时,她陷入了沉思。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她正好能看见季行止那精瘦的窄腰,还有宽阔结实的双肩,昨晚她的脚都蹬在了男人的肩头,也不见后者有半点退缩。

思及此,章漾耳根一红,飞快打住了脑海里的旖旎。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脸上有些纠结。

在昨天之前,她和季行止心照不宣地分房睡,但是在昨晚之后,她觉得这件事情,可能需要再商量商量。

季行止从厨房出来时,看见的就是章漾伸手支着脑袋,一脸神游太虚的模样。

想什么?季行止问。

想以后我们是不是就睡在一起。

章漾下意识直接出声。

当这话脱口后,她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顿时一张小脸变得通红,眼神也不知应该安放在什么地方,惊慌的模样叫人一览无余。

我不是,我……哎,就……章漾发现自己有点混乱了。

季行止也愣了一下,但他反应很快,看起来也比章漾镇定多了。

如果这时候忽视了他眼底隐隐的笑意的话,他回答还算是一板一眼,嗯,我也在考虑。

他主动代替了章漾的尴尬,将矛盾转移到自己身上。

章漾:……季行止这话虽然笨拙粗暴,但显然很有用。

章漾没有再语无伦次解释,反而睁着一双眼睛,清泠泠地端详着面前的男人,示意他接着说。

季行止被她的目光注视着,原本随口转移的话题,这下却不得不继续。

季行止觉得这真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最后这话题还是被他三言两语结束,季行止没有将主动权交给章漾,他只是抱着人直接回了房间,一起午睡。

这态度,已经很明显。

章漾直接在他怀里笑了出来,她伸手拽着季行止胸口的衣服,手指没很用力,指腹甚至都能清楚地感知到男人鼓鼓的胸肌,蕴含着蓬勃的力量。

我喜欢。

章漾忽然开口说。

季行止被她这话弄得脚下差点乱了节奏,低头挑眉看着她,不知道章漾这话是什么意思。

章漾明明看见了季行止略带疑惑的眼神,但她坏心眼没有主动解释。

她只在心里想着,她喜欢季行止这样毫不拖泥带水的性子,也许,她也喜欢季行止现在做的决定。

章漾没想过端午节会长时间留在四合院,但最后却没想到自己中途就只有一天跟着季行止回了大院。

现在没了什么回门的说法,但季行止却记得,抽出了一天时间,特意跟章漾回了章家。

章年在楼上的卧房,听见院子里的汽车声,走到窗边看了两眼。

他离开四合院时,心里还有些郁结,自己都还没怎么好好照顾的姐姐,就这么被季行止拐走了。

但当他看见季行止下车后,主动去给章漾开门,还伸手扶着后者下车,关注着章漾绑着护踝的脚腕时,他心里那点微妙的不舒服,似乎散去了不少。

这可不像季行止。

章年想着。

从前他那么极力反对季行止跟章漾在一起,不仅仅是因为对方的职业不能兼顾家庭,更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在季行止身上看见过多少跟温情有关的东西。

这一点,他和季行止很相似,但他能对章漾好,因为章漾跟他是双生子,季行止能对他家娇气的姐姐好吗?他没有见过季行止对人温柔的样子,但现在,章年见到了,又觉得不可思议。

偏偏他看着楼下章漾的神情,后者似乎习以为常,压根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

章年罕见地微微翘了翘唇角,至少这么看起来,章漾没有受委屈。

午饭自然是出自章年之手,当章漾看见桌上有一半都是重口味时,她微微拧眉,怎么做这么辣的?她平日里很少看见饭桌上有麻辣水煮鱼,还有带着干辣椒的爆炒鸡丁这些菜。

章年还没说话,章师长已经瞪了自家女儿一眼,你不吃,行止也要吃。

啊?章漾诧异,他在家里做饭也不做这么辣的啊。

这话一出,引得桌上两个章家的男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季行止一眼。

章漾才回国不久,满打满算跟季行止相处的时间也不算很长,但章年却知道季行止吃饭的口味更偏向于湘菜一系,重油重盐重口味,跟章漾喜好的甜口截然不同。

章年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拿着酒杯,跟季行止碰了碰。

就只冲着这一点,他服。

端午节的假日一晃而过,章漾觉得自己还没怎么趁着这节假日好好逛一逛北京城,就已经收假了。

第一天到报社,她来得挺早,季行止的动作很轻,但她也跟着醒来,再睡着后,就没那么沉。

不多时,柳媛也骑着自己的自行车回来了,在看见章漾时,她活泼地打招呼:组长,假期愉快吗?你去哪儿玩了吗?办公室里的同事们也差不多都知道章漾从国外回来没多久,就到了报社报道,如今国内这十来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章漾先前也表达过自己想要出去转转。

可这话落进章漾的耳朵里,她顿时有些心虚。

计划是一点也没有完成,她假期好像大部分时间都跟季行止在一块儿。

倒不是季行止主动,而是她好奇。

忍不住对季行止那看起来就像是巧克力板的腹肌好奇,不仅仅想,还要动手。

季行止倒是阻拦了她两次,但两人就在一张床上,哪能次次都拦得住章漾那双好奇的小手?这一摸,房间里的气氛就变得不对劲了。

年轻力壮的青年,目光触及到自己小妻子雪白的柔胰放在自己身上时,呼吸都不由自主变得粗重几分。

章漾自己总结了这几日,她浑身酸软,好似每个零件都重组了一番这件事,实在怨不得季行止,分明每次都是自己耐不住好奇心,最后被季行止狠狠收拾。

啊,有些忙……章漾心虚低头,没正视小组员的眼睛回答说着,顺手捋了捋自己耳边的碎发。

啊!我知道了!柳媛没注意到章漾的不同寻常,她这时候惊呼出声。

她这声,倒是把章漾吓得不轻。

与此同时,刚走到办公室门口的宁修思也拍着胸口,小柳精气神儿十足啊!柳媛也意识到自己好像把大家吓了一跳,她干笑两声,但眉眼间的喜悦却是没消散。

组长当然很忙,忙着结婚吧!柳媛语出惊人。

章漾:?宁修思也愣住了。

柳媛指了指章漾刚才捋发的那只手,笑眯眯道:组长戴着戒指,我可看见了!从前可没有!章漾闻言一愣,随后她的目光也落在了自己手指根上。

她摘下了那枚翡翠戒指,但戴上了跟季行止款式一样的低调的对戒,就在无名指上。

作者有话说:放假前——章漾:放假要好好溜达,逛街!收假后——章漾:身体被掏空……感谢在2022-10-27 21:05:23~2022-10-28 21:14: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causeahine 90瓶;刘锦鲤 7瓶;曦恩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27 ☪ 晋江独发 ◇◎你要带你老公来见我们?◎这是上一次她抱着季行止时, 一没留意,伸手在后者后背上划出了好长一条深深的红痕。

虽说季行止压根不在意,还说一点也不疼, 但章漾第二天就换上了对戒。

她想,至少当她再抱着季行止时, 不会再出现因为婚戒引发的事故。

现在手上这看起来朴素的对戒,却是更能让人一眼看出来是婚戒。

先前章漾就没隐瞒过自己有未婚夫的事, 但报社里工作繁忙, 平日里工作时间,大家很少闲聊。

即便是随口聊天, 更多的也都是在讨论读者来信和社会新闻。

现在柳媛冷不丁地说出这话后, 章漾也没有掩饰, 她唇角勾着笑, 点头。

那天来交流会接你的人吗?这时候周伟也来上班, 正好听见章漾前头的那句话,随口问。

章漾还没回答,宁修思已经先一脸崩溃的样子看着办公室里的其他同事,不敢相信一般开口道:不会吧?你们都知道?就我不知道?他感到很受伤,明明在办公室里就是他最先认识的章漾。

章漾一时语噎,只能冲着宁修思笑了两声。

不论是柳媛还是周伟,都属于偶然遇见了季行止。

解释了两句后, 章漾又想到周伟的话, 她有些诧异, 那天晚上你看见啦?如果是这样的话, 也不知道周伟有没有看见蔡丽。

章漾可不想被同事误会, 她看见周伟点头时, 就已经准备好解释两句:那你应该也看见那……她还正思考着怎么称呼蔡丽, 周伟却像是知道她要提谁一般,主动拦下了章漾后面没说完的话。

蔡丽吗?我看见了。

周伟心平气和道,然后主动对上章漾的目光,给她解释了两句:蔡丽她这个人其实有些方面跟我一样,有点傲,如果日后你遇见她,别跟她一般见识,犯不着自己生气。

他这话一出,办公室里的人都纷纷看向了他,似乎大家都对此刻周伟说的话感到诧异。

要知道一个过于骄傲和自尊心过强的人,说出这话该是有多不容易。

周伟也感受到了周围同事的目光,从前可能还会让他觉得被戳中了自尊心,感到难堪,但现在,他觉得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

章漾的反应还算很快,她在听到周伟的话时,点头冲他微微一笑,谢谢,我会记住的。

周伟又看了她一眼,他对蔡丽太了解,他原本想问问章漾有没有吃亏,但很快他又想到宴会上,章漾表现出来的强势,他莫名有些信任,也许,蔡丽压根就不是眼前章漾的对手。

从前他不觉得蔡丽的性格有什么问题,那不过都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是男人就应该包容自己对象的性格,可现在不一样。

大约是在经过了上周交流会的事,周伟回家后,原本因为蔡丽和陈红星的事困扰了多日,但那一晚上,他忽然释然了。

就像是章漾说的那样,现在不是很多人瞧不上他们报社吗?那就做出点成绩,让所有人看看,他们晚报日后不是谁都能高攀得起。

介于自己结婚这件事在办公室里不算是什么秘密,章漾又跟大家解释了两句,我和我先生平日里都比较忙,所以暂时还没有举办婚宴,到时候婚宴肯定会叫上大家。

当说到我先生这三个字时,章漾还觉得有些陌生,不过心里似乎并不排斥。

至于喜糖,她这段时间不是压根就没怎么出门,哪里来得及?只能过两日再补上。

办公室里一片打趣恭贺声,没多久,张德铭就来了。

老主编一来,办公室的大家忽然脸上都变得正经了几分。

谁都知道今天就是报社人事变动的日子,主编即将换人。

若是在半个月前,宁修思和周伟之间的气氛肯定会有些紧张,毕竟两人也算是谁都不服谁。

但是现在,两人对于接下来的报社任命通知,心里都有了大致的猜想。

自打上周开始,报社里就已经开始频繁接到首都城里各大厂商的电话,都是想要跟他们晚报B版合作,广告费开得还不低。

在此之前,报社院内的那面黑板,统计的有关读者来信的内容,B版已经稳超过了A版。

这不是说A版的质量下跌,导致读者流失,而是首都晚报的读者因为B版内容增多,在原本已有的销量上进一步增加,同时新增的读者来信也是为了B版而来。

在数据上最直观的证明,章漾接手后的B版晚报,的确是有大幅度的增长。

张德铭还没有宣布最后的结果时,办公室里的好几个人都朝着章漾看去。

不过此刻的章漾脸上没有任何骄傲,她表情看起来似乎跟平日里开例会时差不多,不骄不躁。

果然,张德铭宣布自己的接班人时,章漾的名字回荡在会议室里。

她这飞速升职的消息一出,周围同事由衷拍手表示恭喜。

这里面,就属柳媛最激动,掌声最大,恨不得把掌心都拍得绯红。

报社清晨忙碌,众人没有多余时间调侃,例会一结束,立马投入工作。

章漾被张德铭留了下来。

先前我们有过约定,你来报社只是暂时性负责本地新闻,现在既然是主编,你想要跟进A版,就去吧。

张德铭说。

不用了。

章漾回道,她压根就没想过得到了主编的位置就要抛下B版不管,虽说现在B版内容有了些改变,销量也上去了些,但在全国这么多家报社中,竞争力还不够。

章漾说,我想等到B版正式走上正轨时,再将这一块交出去。

她原本就不只是为了要撰写全国新闻采访来的报社,她想要的是从根本上,将首都晚报彻底发扬光大。

章漾这话,让张德铭脸上缓缓露出笑意。

他早就知道面前从国外回来的年轻姑娘是有一套自己的职业规划,但现在听见章漾没有想要甩手B版改革,准备一做做到底,他心里仍旧有些动容。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章漾这样的决心,明知道负责全国性的大新闻,可比地方新闻容易出名得多,但她仍旧坚持本心,知道自己想做的是什么。

张德铭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不错,他满意地看着跟前的年轻人,对章漾讲话时,语气分外和蔼,我这把老骨头虽然是退休了,但人还在北京。

你日后若有什么问题,或者遇见了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

张德铭算是老一辈的文化人,他在创办报刊这一行里,经验足够指导章漾。

章漾再次道谢。

章漾回了办公室,刚坐下,就对上了自己唯一的组员那双颇为幽怨的眼睛。

章漾:?组长,你是要走了吗?柳媛幽幽问,这语气颇像是被渣男辜负的小怨妇。

她在说这话时,隔壁的宁修思笑盈盈地看着章漾,这不是肯定的嘛。

当初章漾来报社时跟老主编的约定,他就在现场,一清二楚。

但没想到章漾直接摇头,走哪儿去?我不是B版负责人吗?她冲着柳媛微微挑眉,这个动作被她做出来一股冷感的英气。

柳媛对这话反应了两秒钟,随后面上浮现惊喜,组长以后还跟我在一起吗?章漾笑着点点头。

一旁的宁修思和周伟都看了过来,宁修思拧眉,疑惑道:你不来我们A版?嗯。

章漾回道:总不能半途而废。

听见这话的宁修思,一时间心里有些百感交集。

平心而论,如果他在章漾的位置,他觉得自己可能会跟章漾做出截然不同的决定。

不过,虽然我现在还是负责B版新闻,但你们的稿件,我还是要审阅的,可别想着偷懒。

章漾补充说,她语气轻松,并不沉闷。

这话她既在办公室里表明了立场,同时也给所有人敲了敲警钟。

章漾没什么特别明确的上下级的观念,只要能做事,都好好做事,她不觉得自己身上多了主编的标签,会跟从前有什么不同。

必须支持上级领导的工作啊!宁修思率先开玩笑道。

办公室里的气氛很好,并没有因为章漾空降到主编的位置有任何不满。

不过,组长你现在不去隔壁办公室吗?柳媛看着章漾问。

章漾看起来不像是要搬办公位的样子。

暂时不忙搬走,现在我在这边跟你交流起来也方便一点。

章漾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计划表递给柳媛,B版准备多招几个人来,你看看合适吗?合适的话,我就给人事了。

如今B版都还只有一张纸的新闻,从前是因为销量持续走低的缘故,加上留不住人,报社的领导人想着再缩减成本,本地新闻的版面变得越来越乏味。

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在章漾初步改革下,晚报的销量已经有所提升。

再加上广告收益,预算在下一个季度估计能翻倍。

周伟在听见章漾的话时,脸上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他考虑再三,最终还是开口:我们报社现在招人的话,可能不太容易。

先前陈红星他们跳去别家报社,这就是个信号。

如今在同等待遇下,有本事的人当然会选择前景看起来更好的别家报社。

章漾托着脑袋想了想,她觉得周伟这话说得没错。

现在报社采编一体,还是坐班制,或者说,现在全国上下,上班族几乎都要坐班,但作为一名社畜,不论是现在还是未来,大家的想法总是在某些方面有些相同的。

比如,干完活儿就想回家。

本来记者也不需要坐班,只需在采访写稿交稿后,就算是完成了任务。

效率高,提早下班也没问题。

想到这里,章漾脑子里忽然出现了新主意。

我们报社多一项福利,不需要坐班。

章漾开口道,在对上办公室众人震惊的目光时,她没什么犹豫,直接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工作讲究的就是效率,不是非得要用加班才能体现出来工作态度。

……我们报社的宗旨是,严谨高效完全新闻报道,可不是要求大家必须在办公室坐满什么时间。

所以,我我认为这方案应该可行,而且还能吸引到一大波求职者。

章漾在最后总结说。

她这种近乎于自己安排上班时间和内容的想法,着实有冲击到办公室里的一群人。

这可以吗?对啊,不按时上下班这,这行吗?好像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制度,会不会不太好?大家七嘴八舌讨论道。

我觉得其实还挺好?柳媛这时候冷不丁出声,大粉头第一个表示对自家偶像提议的肯定,像是我们约的短篇投稿的作者们,不也相当于没有坐班吗?之前单位里人手充足时,下班前一个小时左右时间,我手里工作差不多都已经做完,都是在看阅览室里的杂质。

我想绝大部分人,在做完了工作后,更想早点回家休息而不是在单位里磨蹭到下班时间点吧?这话倒是没错,尤其是像宁修思他们负责A版全国新闻的,人员没什么变动,平日里比柳媛悠闲多了。

而且当负责跨省的采访时,好几天都没有在报社,也实属很正常。

既然这样,我觉得倒是可以试一试?宁修思抬头看着章漾说,拿着一样的工资,却能自由安排工作时间,现在首都估计就只有我们这一家报社有这样的福利。

大家都是媒体工作者,对于新鲜事物接受能力很强。

在一番讨论后,大家都点了点头,赞同了章漾的提议,将不用坐班工作时间自由这一点,加入了招聘信息的福利栏里。

等快要下班时,章漾把手里的工作收尾,抬头看着办公室伏案的同事们。

这段时间她在报社过得很开心,大家晚上有时间吗?章漾开口问,择日不如撞日,今天请大家吃饭吧。

章漾原本是想到自己晋升主编,现在怎么的也算个小部门的领头人,请大家吃饭理所应当。

但没想到,似乎大家的想法也没跟她在同一频道。

好呀!组长是不是因为结婚,才请客?柳媛笑眯眯率先说。

随后,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用着同样的目光看着她,一张张脸上写着的意思格外明显。

——你要带你老公来见我们?章漾:……这误会好像大了去了!作者有话说:最近在做心理干预,所以除了发文的时候很少上晋江,等我看到一直锁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修了后,我期间看过几次,发现后来解锁了,但等我晚上放存稿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又锁了。

我也觉得很离谱,已经申请重新审核了,如果还没解锁的话,明天我再修修吧。

不好意思了。

VB没有,明天我申请一个~感谢在2022-10-28 21:14:01~2022-10-29 22:56: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冬安 19瓶;言若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28 ☪ 晋江独发 ◇◎补偿加更◎章漾很想解释两句, 可现在所有人都眼巴巴看着她,尤其是今早饱受震惊的宁修思,此刻也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那眼神里好像写满了你不让我见见你先生我们就不是朋友,章漾心里一阵好笑又无语。

顶着这么多人的视线, 她也不好意思让大家的希望落空,章漾最终点了点头, 在办公室里一片欢呼声后, 她又飞快追加了一句,我得先打电话问问, 他今晚有没有时间。

打吧打吧!我们等着!章漾:……章漾知道季行止办公室的电话, 她从包里拿出一小个电话本, 翻开, 第一页上最后一行就是季行止的字迹。

后者在决定跟她结婚后, 就主动将能联系到自己的方式写到了电话本上。

这号码,今天还是章漾第一次拨出去。

平日里在家里经常见面,甚至都做过了最亲密的事情,章漾没觉得对着季行止时有什么不好意思,但当听着听筒里传来嘟嘟的等待音时,她居然有些莫名紧张。

好在电话很快就被接了起来。

喂?你好?是季行止的声音。

章漾:是我。

在说这话时,她还抬头瞪了一眼现在办公室里一个个探头探脑看着她的同事们。

季行止脸上闪过一丝意外, 章漾?嗯。

是出了什么事吗?怎么了?季行止问。

章漾抿了抿唇, 随后飞快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就我单位的同事都知道我们结婚了, 我说晚上请大家吃饭, 问问你要不要来。

章漾打这个电话, 本来就是受到众人的胁迫, 所以很快她就又接着道:如果你没时间的话,那就不用过来了,真的。

最后这话她是真的百分百纯真,发自内心。

不来最好。

好,我来。

地址给我,要我先来接你吗?谁知道才新婚不到一周的丈夫,并不能跟章漾有默契的心灵感应,也没能在几十里之外隔空读心,知道章漾心中所想,反而答应得分外爽快。

拿着话筒的章漾:……她沉默片刻后,将今晚准备跟同事聚餐的地方发给了季行止,没有让他来接自己。

结束电话,章漾迎上办公室一票众人期待的目光,点头,他会来。

章漾订的饭店距离报社不算太远,大家走路就能抵达。

她原本以为季行止会晚到一会儿,没想到等到了饭店时,季行止比她还先来,现在人已经在门口等着自己。

章漾原本还走在后面跟宁修思两人聊着最近海岛发生的新闻,走在前面的柳媛已经看见了季行止,兴冲冲回头,看着章漾,组长!姐夫来啦!姐,姐夫?章漾在听见这称呼时,身形一僵。

这称呼实在是太陌生,哪怕是章年,她也没有听过后者这么叫过季行止一回。

章漾抬头。

季行止就站在饭店门口,他个高腿长,即便是现在换了一身常服,但站在那儿时,仍旧自有一番气势。

双肩伸展,脊梁笔挺,目光沉静,那模样看起来既过分英俊,又不易接近。

不过,季行止身上的这点威严的不易接近,在看见人群后面的章漾时,霎时间灰飞烟灭。

季行止在对上章漾目光的第一时间,嘴角已经不由自主牵扯出一柔软的弧度,让他身上那层坚硬的外壳,不自觉地打开,变得亲近了几分。

季行止大步朝着章漾的方向走来,三两步就已经走到了章漾身边,来了。

他说。

章漾点头,然后承担起介绍的任务。

像是柳媛之前早就跟季行止在一张桌上吃过饭,报社里的其余人,季行止是第一次见面。

章漾倒没担心过季行止会跟这么多陌生人一起吃饭不自在,她就只是偶尔从她弟弟那极为不公正的对季行止的点评中,她也能知道在部队里广受好评的少校大人,人缘是有多好。

果然,都才坐在桌上没多久,季行止就已经跟宁修思聊开了,甚至就连不怎么喜欢跟外人打交道的周伟,此刻也一门心思专心听着季行止说话。

后者是在聊着最近国际上的形势,季行止话语简练,但每句话都很有深度,倒是令报社里不少人刮目相看。

毕竟大家只从柳媛和周伟口中知道章漾的丈夫是军人,但究竟是什么级别,却不清楚。

现在有不少社会上的混子,凭着家里的关系进了部队改造,在见到季行止之前,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样子。

但现在,几番交流后,一个人的学识谈吐,还有眼界什么的,都是瞒不了人的。

宁修思再看向季行止时,眼里已经隐隐带着些崇拜。

他从前只知道自己考上北大的分数足够上各类国防军事大学,动笔杆子的人总是有那么几分不足为外人道的清高自傲,但跟季行止交谈后,宁修思是打心底里感到服气。

季哥,不是我看不起人,之前我听到我们办公室的人说章漾先生就是个当兵的时,我真有点替她惋惜。

宁修思红着脸说。

北大的高材生又怎么样?反正喝酒,白的还没上,两杯啤酒就已经晕头转向,说话都快要变成大舌头。

季行止靠在背椅上,他听见宁修思这话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嘴角只是勾着浅笑的笑意,一只手灵活而游刃有余地转着手中的白酒小杯子,另一只手,则是随意地搭在了身边章漾坐着的那张椅子上。

这动作,其实季行止跟战友出门聚餐时,一群大男人经常如此,习惯性的动作。

但现在,他第一次这么放在一位女同志的背椅上,这名女同志还是他的妻子,这种感觉,有些奇妙,但感觉不坏。

季行止一边跟章漾同事聊天,一边还分出心神照顾着章漾那边的动作。

报社的人不少,章漾定了包间。

在大圆桌上吃饭时,章漾习惯了只夹自己跟前的盘子里的菜,何况现在即便是大饭店,也鲜少有圆转盘,章漾就更不可能伸长了胳膊去夹菜。

偏偏又有些不凑巧,这一桌的菜,照顾了所有人的口味,而报社里的同事喜好甜口的似乎不只有章漾一个,也就导致了章漾看见自己喜欢的菜摆放在同事跟前,也不好意思开口说出什么换一换之类的话。

季行止却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直接站起来,拿着公筷,就给章漾夹了小半碗她喜欢的菜,然后又不动声色地放在章漾跟前,同时无缝对接了刚才宁修思在自己耳边说的那些话。

整个过程里,季行止的目光像是从来没有正式落在过章漾身上一般,但是现在被照顾的章漾,却敏锐地觉察到了来自身旁那道若有似无的目光。

她低着头,无声笑了。

章漾小口小口吃着碗里季行止给她夹的姜葱鸡,脑海里忽然又浮现出来端午节假期时,自己跟季行止一同回大院,章师长在饭桌上说的那些话。

她日日跟季行止处在同一个院子里,不过家里季行止从来没有要求过她做饭。

她就差点忘了,其实季行止从部队来四合院,再到吃饭,并没有很充裕的时间,季行止当然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准备四五个菜。

所以,家里每天就两个菜,每个菜都是她喜欢吃的,短时间里,章漾竟然也没有觉察出来这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直到那天后,章漾才恍然。

一方面的确是两人也吃不了那么多的菜,但另一方面,着实是季行止迁就她。

她身畔的这个男人,什么都没有说过,哪怕是迁就了她这么长时间,也一声不吭。

章漾忍不住有些出神,下意识地就转头,看着身边的人。

季行止无疑是长相优越的,他现在没有穿着军装,哪怕仍旧是寸头,但那五官的端正大气,让人觉得他寸头也是极好看的。

想到这里,章漾不由抿嘴笑了笑。

当初她见到季行止的第一眼,在那样狼狈又惊慌的情况下,她还是被季行止的骨相惊艳了一回。

现在看来,自己当初的眼光着实不错。

就在章漾光明正大看着季行止时,季行止却有点忍不住了。

哪怕他定力再好,但被自己在意的人这么目不转睛盯着,他面皮也感到发热。

只不过因为他脸黑,加上又喝了酒,一时间不容易让人看出来。

季行止不好在众人面前直接说让章漾不要再看着自己,他只好一面继续跟大舌头的宁修思等人说话,一面在桌下寻到了章漾的手,并且抓住,像是警告一般,微微用力捏了捏章漾的那只手。

季行止以为自己给出的暗示足够明确,但他不知道章漾压根就不怕他的警告,完全无视,甚至于当他拽着章漾的那只过分柔软的小手时,章漾努力在他的掌心里曲了曲手指头,淘气地在他有些粗糙的掌心里刮了刮。

季行止:……如果不是因为这是他老婆,他真要怀疑跟前的人是想要让他出丑。

就只因为章漾这个动作,他心头隐蔽的角落里,就像是被一根轻飘飘的却毛茸茸的羽毛刷过,酥痒难耐。

在这瞬间,季行止的脑袋里就浮现了三个大字——欠收拾。

可这时候作乱的人丝毫没有作乱的自觉,当看见季行止转过头来看着自己时,那一点也不加掩饰的小眼神,褪去了平日里看着人的清冷,多了几分浓浓笑意。

季行止那只捏着章漾的手,不由更紧了点。

作者有话说:VB:云水枕抱歉之前锁文给大家带来不便,所以今天就加更啦。

以后我一定不会再在晋江乱写东西了。

感谢在2022-10-29 22:56:05~2022-10-30 18:29: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陌上花开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梨涡 5瓶;绥绥周周、37426075、梨子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29 ☪ 晋江独发 ◇◎好吧,是他想勾引章漾◎季行止咬了咬后槽牙, 最终在这么多人的包间里,自然是拿章漾没丁点办法。

可是现在没有办法,回家后, 总会有的。

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

如果忽略结束时报社好几个男同志在离开前还手舞足蹈着说要跟季行止一起再来第二轮畅饮的话, 一切都很完美。

章漾作为报社的主编,加上又是今天聚餐的牵头人, 她很细心地给大家叫了黄面包车, 顺利将一群人送走后,章漾这才抬头打量着自从出了饭店门就一直牵着自己没有松手的季行止。

昼长夜短的夏日, 如今快要八点钟, 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像是深海的颜色晕染了上空, 墨蓝又沉冷。

章漾顺着自己被牵着的那只手, 留意到季行止身上的这套便装,她微微皱眉,忽然点评道:你常服也太少了。

哪怕现在季行止跟她差不多已经算完全搬进了四合院,但属于季行止的衣服仍旧少得可怜。

尤其是在将他平日里穿的那几套军装撇开,几乎就没两件常服。

不过季行止本人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解释道:平常穿得少,买了也浪费。

章漾可不赞同, 那也不能一个季度你就一套常服吧?在说这话时, 她已经下决心琢磨起来, 周末休息时去商场给季行止挑几套衣服。

顺便也可以逛一逛成衣铺, 如果有定制的, 也不错。

想到这里, 章漾就弯了弯唇角。

季行止还不知道她已经做了决定, 只开口说:这也不是不行,我买那么多衣服没用,你想买就给自己多买几身儿。

在季行止看来,自己穿成什么样子都无所谓,但是小孔雀那么爱美,肯定是想无时不刻都漂亮精致的,媳妇儿想买什么他肯定大力支持。

章漾笑出声,她忽然觉得这样的季行止还有些……可爱。

趁季行止不注意时,章漾就扑在了他的肩头。

因为最近她都没能穿高跟鞋,身形看起来似乎变得更加娇小。

季行止唯恐担心她再次扭伤了脚踝,忙不迭将手臂环绕在章漾的细腰上,将人圈住。

他这一颗心还没能彻底放下去,耳畔就已经传来了章漾轻柔的呼吸,与此同时,女子温柔的声音也落进了他的耳朵里。

不行,你不买,我要给你买。

章漾笑眯眯说。

季行止没想到她这么莽撞地扑过来,就是为了伏在自己肩头说这么一句话。

简直不知轻重!但……他心底那股还没有烧起的生气,就已经被章漾这话扑灭了。

季行止很想在时候板着一张脸教训面前的年轻姑娘,可是眉头皱不起来,嘴角还在忍不住疯狂想上扬,最终他无奈,用另一只手拍了拍章漾的头顶,站好,别闹了。

这话显然对章漾而言,没任何威慑力。

听见季行止无奈的声音的章漾,还趴在他肩头,我没闹,回家我给你量一量尺寸。

好。

这一回,季行止几乎没什么考虑的时间,就直接答应了下来。

不过当他点头,再对上章漾那双含笑的眼眸时,脸上闪过一抹不太自在的神色。

好像前一秒对章漾说不用买衣服的人不是自己那般,季行止从来不知道自己改口变卦竟然还能这么快,这简直不符合他这二十多年来的准则。

章漾才不不管此刻已经开始在自我反省的季行止是什么想法,她如愿得到了季行止的同意,脸上笑意盎然。

她是个别人对自己好,自己就一定会十倍好回报的人。

季行止对她很不错,已经超过了当初她初次想要跟季行止合作时想象的好。

餐厅距离四合院也不远,章漾不想坐公交车回去。

季行止看着她的脚,走久了能行吗?章漾点头,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倏然变得有点发红。

行不行季行止难道不知道吗?晚上比走路更剧烈的运动都做过了,走路这算得了什么?月色清冷,星子闪烁,夜风也温柔。

季行止松开了章漾的腰肢后,像是很寻常一般,直接将章漾的手再一次拉起,跟她并肩朝着四合院走去。

在昏沉的夜色里,身形高大的男人走路都比平常慢了好几拍,配合着身边人的脚步。

季行止可还没有忘记自己第一次跟章漾并肩走时,身边的小孔雀就因为没有跟上自己的脚步,干脆直接原地赌气,直接站着不走。

他当时诧异之余,又觉得好笑。

回了四合院,季行止去烧水,让章漾洗澡。

等到章漾出来后,他没着急进去,而是守在插座旁,拿着吹风机。

章漾总是忘记从家里把吹风机带来,干脆直接在商店里买了一个新的回来。

你是不是不想再帮忙?那天章漾在看见桌上的包装盒时,回头幽幽地盯着季行止问。

季行止:?你就是不想帮我擦头发了。

章漾控诉。

季行止发誓,自己绝对没有这种想法。

面对着章漾的小眼神,季行止不可奈何,直接拆开了包装,过来,我给你吹,行吗?显然是行的。

从此后,吹头发这事儿也就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季行止的任务。

季行止看见章漾过来,他面前已经放好了小板凳,只等章漾坐下来。

呼呼的暖风轻柔地吹着章漾的长发,季行止的动作也很温柔。

他很喜欢章漾的这头乌发,不过最近对章漾头发最不友好的人也是他。

那日季行止主动将吹头发这活儿揽到自己身上后,章漾自然地把自己的脑袋凑到他跟前,还振振有词,你每天晚上都有压到它,可疼了,你说你是不是有责任养护我头发?这理由,简直让季行止失笑。

他想,估计着天底下没有道理,也能被章漾走出几分道理。

哪怕是歪理,她也得辩驳成真理。

嗯,我有责任。

季行止表示认可。

只不过当话题回转到这上面时,有些画面不由自主出现在他脑海中,令人心旌摇曳。

墨色的长发,铺满了床铺,有时候因为章漾那双细长白皙的胳膊抬起来圈着自己的脖颈,被带着也一并落在了他的肩头,凌乱的乌发和迭丽娇艳的脸蛋,在他的脑海中闪现。

章漾头发又长又密,吹头发也要花上不少时间。

季行止将章漾的长发彻底吹干后,这才去了浴室。

等到他再出来时,就看见章漾拿着一小小的红白色的软尺,坐在床上。

章漾听见动静抬头,眼里掠过一丝笑。

你洗完啦!她一边说着话,一边从床上跳下来,扬了扬手中的软尺,我给你量一量尺寸。

季行止来不及拒绝,他其实都快忘了这回事儿。

不过看着章漾跃跃欲试的表情时,他点了点头。

其实这也是章漾第一次给别人测量肩宽腰围什么的,哪怕是上辈子,也没有经验。

第一次做这种活儿,动作自然是有些生涩。

尤其是季行止还比她高出不少,还要抬着手臂。

季行止看着她的动作,下意识就要弯曲膝盖配合她的动作,谁知道章漾一小巴掌,一点也不客气地就拍上了他的后背,别乱动,我在认真工作,你别捣乱!自己好心配合,结果被定义为捣乱的季行止:……他又站直了身体。

章漾伸长着胳膊,将季行止的肩宽记录下来,然后又从季行止身后凑到他跟前,再抬抬手臂。

季行止依言照做。

章漾踮着脚,伸手环过季行止的胸口,这动作就像是主动将面前的男人抱住了一样。

仲夏来临,单薄的衣衫不足以隔绝两人身上的体温,本来季行止身上还带着凉水澡的寒意,但在章漾主动凑近的时候,那点寒意被蒸发,气氛也变得滚烫。

章漾还在专心致志地给面前的人测量着胸围,季行止常年在军中锻炼,身上几乎没有一丝赘肉,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肌肉。

章漾发誓自己没有任何别的馋季行止身子的想法,她就只是在规规矩矩地测量,但当季行止忽然变得不配合时,原本伸展出去的双臂,这时候已经垂落下来,牢牢地禁锢着她的细腰时,章漾抬头了。

故意的?季行止的眼神变得幽深,看着她问道。

今天晚上,季行止以一人之力将整个报社的同事全部灌趴下,他虽然人是清醒的,但身上仍旧带着一股酒气。

如今这酒气还混合着章漾的沐浴露的味道,好像带着一股醉人的香甜。

章漾眼底有大写的无辜,她什么故意的她?什么?她咬着下唇问。

灯光下,那抹樱桃红的唇瓣,因为她那么一咬,顿时变得更红了,还透着水光。

这一副小模样落在季行止的眼中,简直是想要他的命。

他伸手,重重地按在了章漾的唇瓣上,似乎要将那抹红擦得更加鲜艳夺目。

勾引我。

季行止说。

章漾:……这是什么凭空污蔑!她生气的时候就要瞪眼,眼睛里满是你是在胡说的神情,看起来像一只被人撸了尾巴瞬间炸毛的猫。

才没有!章漾还想摆出证据证明,他们明明在回家的路上就已经说好了测量一下尺寸,什么时候她有那样的念头!?季行止没有再想听她解释,只是那双放在章漾腰间的大手,像是要掐进对方的身体一般,他低头,毫不犹豫认错——好吧,是我想。

他想勾引章漾。

作者有话说:我已经注册VB啦,昨天告诉你们啦,但是可能有很多饱饱没有看见?搜一下就能看见嗷~如果明天可以加更就努力!感谢在2022-10-30 18:29:07~2022-10-30 22:25: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非晚 10瓶;yuan 3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30 ☪ 晋江独发 ◇◎锻炼◎季行止说完这话时, 就已经将章漾从地上抱了起来。

刚才被他打理好的鸦羽一般的乌发,此刻也是因为他的动作,变得凌乱。

章漾手中的红白软尺被主人遗忘在了地上, 小小的一间卧室里,充斥着比夏日的太阳带来的更加灼热的温度。

季行止在平常都很照顾章漾, 唯有在夜里,不肯妥协。

哪怕被他放在了心里的小孔雀, 可怜兮兮地红着眼睛求他慢一点或者轻一点, 又或者说让他停下,他也充耳不闻。

章漾实在是累得极了, 季行止还没有结束, 她就已经先一步晕了过去, 没了意识。

短暂的昏迷后, 再醒来, 外面已是黎明。

她似乎做了个梦,梦境里,她就变成了西游记里的的孙行者,在大闹天宫后,跟如来佛斗法。

可是就算是有翻天覆地的本事,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最终还是被镇压在了五指山下。

章漾感到一阵窒息, 胸口像是真被一座大山压住, 觉得闷得慌。

当睁开眼睛, 章漾低头就看见了横在自己胸口那只精瘦有力的手臂。

章漾推了一把, 看来这手臂就是她梦中的五指山。

章漾一想到昨晚发生的事, 自己竟然就这么晕倒, 简直太丢人。

她抿着唇, 正想要给季行止一点好看,身后拥着她的人,这时候也因为她的动作醒了过来。

其实现在时间还早。

季行止醒来后的第一时间,下意识地就想要将身边的人圈得更紧一点。

但是那小麦色的手臂正横在章漾雪白的肌肤上,刚刚用力,就引来了怀中人的一声低吟。

早上对于年轻人而言,本来就属于异常敏感的时候,而现在这般情形,季行止几乎没有多想,就已经将人压了下去。

等到黎明的这段还带着朦胧的睡意的交战结束后,季行止后背上又多了好几条红痕。

而在章漾的枕头上,也多了一团泪湿的痕迹。

我要喝水。

章漾躺在床上,声音嘶哑。

她有心想要踢身边的人一脚,可奈何腿间酸软,只能哼哼作罢。

相比较而言,此刻的季行止看起来倒是餍足后精神饱满。

当他在听见章漾的声音时,立马从床上跃下,走到桌边,拎着红色上面还带着囍字的保温水壶,倒了一杯水,又将章漾放在盘子里的凉水壶倒了一些进来,他尝了尝温度后,这才走回到床边,一手扶着章漾光洁的肩头,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一手端着杯子,亲手给她喂水喝。

章漾心里还有点气他不知节制,但现在也很没骨气地享受着季行止的服务。

你这身体太差了。

季行止忽然说。

正在喝水的章漾冷不丁听见这话,直接呛出声,咳咳咳……她震惊抬头,像是听见了什么不敢相信的话一般看着跟前的人。

季行止面不改色,认真说:昨晚,你晕了。

章漾:!她自己也知道!但是这种事情,现在拿出来说做什么?!所以,你这是太缺乏锻炼。

季行止一本正经说,看起来他应该是早就有些想法,现在正好趁着这机会,全都说了出来,以后每天早上你就跟着我一起锻炼,出去晨跑,这个最简单,怎么样?季行止觉得自己的想法很不错,章漾的身体素质真是太差了,他都还没怎么用劲儿,她就已经先眼泪汪汪,最后竟然还晕了过去,简直匪夷所思。

他在部队训练手下的士兵时,做几百个俯卧撑都没事儿,何况,那事儿是章漾出力吗?他不明白,只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章漾身体素质不行。

章漾咬住了唇,那双眼睛里的光从不可置信变得生气。

她觉得跟前的人就是个榆木脑袋,竟然想得出来让她每天晨练,然后在那种事儿上更有精神。

她拳头要硬了。

当然,身体好对你工作也有帮助。

季行止完全没看出来此刻章漾的小眼神里写着什么,只当做她不喜欢运动,不想锻炼,于是进一步劝说: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章漾:……这道理一套一套的,她看分明是季行止的道理最多!章漾的唇瓣最终还是被季行止解救了出来。

原本昨晚就被男人咬破了皮,现在季行止哪里还看得章漾这样自虐?作祟的占有欲让他觉得,就算是要咬,也只能自己咬住,就算是章漾本人也不行。

不要!章漾最终很硬气地拒绝了季行止的提议,生命在于静止,我不要锻炼。

她从前就不是一个好动的人,想到每天早上的作息时间跟季行止一样,那岂不是都要不到六点钟起床?想一想这场景,章漾都觉得窒息。

这可不行。

季行止不想强迫她,但听着章漾这么抗拒的声音,他还是没忍住皱了皱眉。

跟章漾在四合院生活的这段时间里,季行止发现她吃得也像是小猫咪一样,只吃一点点,很快就饱了。

那纤细的腰肢,就算是他有意想要把她养得胖一点,似乎也没有见到一点成效。

这身体素质,在他们部队里,肯定是非常不达标的。

想到这里,季行止主动问:是不想早起吗?章漾点点头。

季行止想了想,那也行,晚上的时候也能锻炼,夜跑。

章漾这时候瞪大了眼睛看着还抱着自己的人,脸上的神情清清楚楚地表达着她此刻心里的想法——你是什么魔鬼?季行止认真理智地跟怀中的人科普了锻炼的好处,其实他每次搂着章漾像是细柳一样的腰肢,都怕再用力一点就折断了对方,毕竟太单薄,又过分白皙,宛如什么陶瓷易碎品。

章漾不吭声,但绝对不没想过要答应。

其实,锻炼也不只有跑步一种。

如果你不想跑步的话,其实俯卧撑仰卧起坐也行。

季行止说。

章漾不要理他,她很快从季行止的怀中挣脱出来,然后裹着被子,把自己裹成一蚕蛹,又躺在了床上,背对着季行止,俨然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她这样子,落在季行止的眼中,只让他觉得好笑极了。

季行止没有再劝说,他起身又去冲了个凉水澡。

当抹上章漾买的什么手工香皂时,他这才感到后背有些刺痛。

大约是昨晚他太用力,哭哭啼啼的小孔雀也不甘示弱,非得在他身上留下来什么痕迹一般。

可还真是……长教训了。

季行止回房换衣服的时候,章漾居然又抱着被子睡着了。

她就抱着被子,后背却什么都没有盖。

季行止的眼神就从那振翅欲飞的蝴蝶骨慢慢下挪,最后停留在凹陷的细腰上,随后那形状宛如冰块的锋利喉结,滚了滚,他移开了目光。

换上军装,季行止出门给章漾买早餐。

章漾今天到了报社后,坐在办公室里,有些忍不住打哈欠。

哈欠最是容易传染,对面的柳媛见状,也跟着张了张嘴巴,然后嘟囔道:组长,夏天是不是都很困啊?我感觉又想睡了。

章漾听着这话时,不由感到一阵心虚。

她可不是因为夏天来了觉得困倦,完全都是因为昨天晚上实在是被折腾太晚,总觉得睡眠不充足,才会一阵一阵儿地犯困。

有点吧。

章漾心虚回应着。

对了,昨天我们晚报就刊登了招聘的广告吧?那今天是不是会有人来面试?柳媛抬头问。

章漾想了想,心里觉得招聘这事儿可能不会有立竿见影的效果,但在对上柳媛的目光时,她还是点了点头,给自己唯一的小组员一点信心。

柳媛果然因为她点头的动作,刚才还带着些睡意的眼睛,一瞬变得神采奕奕。

上午柳媛接了个电话,准备出去接个现场采访,正好章漾今天去医院做最后一次复查,也请假。

柳媛知道后,说什么都章漾坐上自己的自行车,把人送到医院。

看着时间还不算晚,柳媛干脆跟着章漾一同走进了门诊部。

复查很快,老医生很满意这段时间章漾没有因为爱美就穿高跟鞋,还笑着说能看出来她这段时间应该是有在家里好生休养。

这本来是一句很正常的话,但章漾脸上却飞快闪过一丝羞意。

为什么走得很少,这其中的原因可能只有季行止和她自己最清楚。

她不是没想要出门好好逛逛的,那不是因为有别的事情绊住了脚,这才没机会吗?挺好的,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这护踝也可以不戴了,如果想穿高跟鞋的话,也可以穿。

从养生的角度呢,我个人是建议少穿。

老医生笑眯眯说。

章漾道谢,这才跟柳媛两人转身出了诊室。

医院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章漾很不喜欢。

她只想加快脚步早早离开,却没想到在下楼的楼梯上,她被柳媛一把拉住。

怎么了?章漾偏头,看着身边的人问。

柳媛目光有些意外,她伸手朝着二楼指了指,那个,好像是周伟的女朋友。

等这话脱口后,她才猛然意识到不妥,摇着头说:啊,不对不对,是陈红星的女朋友。

章漾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二楼不远处的绿色长椅上,看见了蔡丽那张脸。

只不过今天她看见的蔡丽,跟先前自己在交流会上遇见的女子,看起来有些太不一样了。

在交流会上,蔡丽虽说是有些狐假虎威,但还有强行撑起来的面子。

可是现在坐在长椅上的女子,看起来孤身一人,有些可怜。

没有人希望在生病的时候一个人去医院。

章漾抬头看了眼二楼墙壁上贴着的指示牌,微微垂眸,掩下了眼中的惊讶。

柳媛则是直接在她耳边开口嘟囔:啊,这不是妇产科吗?她怎么啦?柳媛还没等到章漾的回答,这时候就看见从楼梯下面有一中年妇女走到了蔡丽跟前,站在她跟前,脸色难看。

章漾和柳媛没想要偷听别人的谈话,可对方的声音很大,完全没一点掩饰,不仅仅是她们听见了,估计着这时候在二楼走廊上的人都有听见。

你说你还真是个麻烦精!不就是做个人流吗?! 至于这么娇气?还非得要人出来陪你?自己闯出来的祸事儿难道还要我们儿子给你善后?你一天天的,都还说是大学生呢!哪个大学生像是你这样没有结婚就大着肚子,想要用肚子里那块肉要威胁我儿子娶你进门?真是你们这些小地方来的姑娘,真是太不懂规矩!这一通劈头盖脸的斥责,直接将二楼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二楼的诊室都是跟妇科相关,在走廊上坐着的人,差不多也都是女子。

尤其是有不少大着肚子的,一看就是来产检的。

蔡丽在被这些目光上下打量时,那张原本看起来就憔悴的脸,此刻变得更加苍白。

她看着站在自己跟前强势的妇人,再也没了那天晚上自己在周伟和章漾面前的骄傲,而是缩了缩脖子,眼中又是委屈又是懊恼。

阿姨,不是我想麻烦红星,是这个手术需要家属在身边签字。

蔡丽小声解释说。

她孤身一人在偌大的北京城里,心心念着就是想要成为大城市的人,摆脱身上小县城的标签,成为人上人。

自从跟陈红星在一起后,她不知道自己身边还有什么朋友。

她早就从寝室里搬了出来,在学校里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更何况,像是今天这样落魄的样子,她也不想要别人看见。

蔡丽在这时候有些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周伟。

如果现在周伟还在她身边的话,她怎么可能落到这样的境地?蔡丽不由想了一番,如果是周伟听见自己怀孕的话,还会像是陈红星这样,直接让自己来医院将孩子拿掉吗?肯定不会。

她脑子里蓦然冒出来这个念头,蔡丽想,周伟不仅不会这样,还会跟她一样高兴又期待,一起憧憬着肚子里的孩子降临在这世上。

哪怕现在周围手中没有多少积蓄,他也一定会跟自己结婚,给她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一个温暖的家。

可是当她将她觉得喜悦的消息分享给陈红星时,那个人说了什么呢?丽丽,我们都还年轻,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

蔡丽想起来了,陈红星在说完这话后,还颇为责备地看了她一眼,说她太大意了,怎么就一不小心弄出了人命,还明里暗里警告她,有的东西他可以给,但是很多东西不是她想要来要挟,自己就一定会妥协的。

他不会给的,不就是婚姻吗?蔡丽的回忆戛然而止,她因为找不到家属签字,不得不再一次找上陈红星,而现在来医院的人,是陈红星的母亲。

你真是娇气,非得来这医院,你就不能直接找个小医院弄掉吗?真是没有丫鬟命小姐病!陈母骂骂咧咧,要不是因为担心这个小蹄子真出了什么事,闹到自己宝贝儿子的单位去,害得她儿子丢了工作,她哪里会来医院照顾这样的人?蔡丽低着头,眼里已经有泪。

随便找个小医馆,她也知道对方说的是那些好些没有正规手续的黑心门诊。

她又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学生,早就听过在那些地方,出过不少人命。

她还不想死。

你这阿姨说话真是奇怪,什么叫随便找个小医院弄掉?敢情这不是你家姑娘你还真是一点都不爱惜?忽然在这时候,蔡丽听到头顶传来一道年轻的女音,正面怼上了陈母。

其实柳媛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去管蔡丽的那对堆破事儿,她跟周伟不熟,跟周伟这个前女友更不熟悉,何况,报社的众人,都还是以那样的方式认识了蔡丽,几乎对她都没什么好感。

章漾也不是喜欢看热闹的人,两人原本想直接掉头走。

可是没想到后面听见陈母简直越来越过分的话,而蔡丽竟然一声不吭,就这么全盘收下了。

柳媛看了一眼章漾,见到后者也蹙了蹙眉,她脚下也不再犹豫,转了弯,又朝着二楼走了去。

蔡丽抬头后,当看清楚来人是谁时,她脸上的血色好像回涌了些。

不再那么苍白,可这是觉得羞愧才控制不住上涌的血色。

她显然是认出来了柳媛和章漾。

陈母没想到居然现在还有人站出来帮蔡丽说话,一回头,就看见两个年轻的丫头。

她眼神带着几分顾忌地看了章漾一眼,大家都是识货的人,虽说她不知道章漾身上的那套繁复绣花的旗袍究竟值多少钱,但章漾手腕上挂着的那水头极好的镯子,能让人知道肯定价值不菲。

所幸现在说话的人是柳媛,看起来不过就是个性格直爽的大妞,陈母还不放在眼里。

别人家的事情,你个外人少管。

陈母恶声恶气道。

柳媛的确是个直爽的性子,她看不起蔡丽,但更看不起像是陈母这样的人。

你家孩子把人家姑娘的肚子搞大了,你居然还指责人家姑娘不懂规矩?就冲着这一点,我身为女性,我就要站出来说两句话!柳媛身上有一股有理我走遍天下我怕谁的气势,她振臂一呼,她就不相信刚才那些听着陈母那些话的姑娘们,都能无动于衷,大家来评评理,刚才这阿姨也说了,这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儿子的,难道怀孕是一个人的事吗?哪里还有人家姑娘来拿掉孩子,男方的家属还在这里指责人姑娘?难道不应该先教育教育自己儿子,让他管住他自个儿吗!柳媛虽说对这种事情也觉得不好意思,她连恋爱都还没谈过呢,甚至跟朋友们都不会聊这些事儿,但现在实在是太气愤,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刚在陈母对着蔡丽指责那么大一段话时,周围都是姑娘,的确有很多人听着陈母的话觉得不舒服。

但大家都懒得惹事,又或者是觉得被训斥的年轻姑娘的确有些太不爱惜自个儿,没有吭声。

但现在柳媛起了这个头,走廊里陆陆续续传来附和声。

而最先附和柳媛的,就是站在她身后的章漾。

没错,怀孕这种事情,难道总是要女方去做措施吗?阿姨您也是女人,您这样想,只能说您是真不爱惜自己。

流产这种事,对姑娘身体伤害本来就大,来正规医院怎么了?您口口声声让人去黑心小作坊,您是没将这条命看在眼里吧?有了她这话,更多的人也站在了她和柳媛这一边。

对啊,我听着也觉得太过分了吧?就算是不要孩子,也不能糟践人家姑娘吧?可不是呢,我说小姑娘,这样的人可嫁不得啊,太没责任心了,你以后可是要吃苦的。

是呀是呀,就算是嫁过去了,你现在都受了这么多委屈,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多想想啊。

走廊上一声接着一声儿,陈母就算是有心想辩驳,但一个人又怎么可能敌得过这么多人?最后只能涨红了一张脸,泄愤一般看着蔡丽,行,行,行,你现在是有本事的,那你今天自己就在这医院吧!说完这话后,陈母像是完全无法忍受了一般,飞快从楼梯处下去了。

蔡丽坐在位置上拉都来不及拉,最后还是章漾稳住了她。

算了,等会儿我帮你签字。

章漾说,然后她又看了一眼还一脸愤懑的柳媛,拍了拍后者的肩头,你不是还有采访吗?赶紧去吧,这时间可不多了,我留在这里。

柳媛刚才一时上头,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她的举动给章漾带来了多少麻烦,一时间脸色涨得通红,组长,对不起对不起,我……章漾像是安抚她一般笑了笑,完全不见放在心上的样子,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是你不管,我也想管。

快去吧,工作要紧。

柳媛脸色还是很抱歉,最终还是考虑到采访任务,这才飞奔下楼。

短暂的闹剧结束。

章漾直接坐在了蔡丽身边,她没什么话要跟蔡丽说,便沉默着。

但蔡丽这时候却做不到章漾这么冷静,蔡丽忍不住偷偷看着身边的女子,百感交集。

今天的事情,谢谢你。

蔡丽说。

章漾伸手捏了捏自己鼻梁,她倒不想以蔡丽的恩人自居,态度一如既往,顺手而已,也是柳媛看不过去。

她抬手时,蔡丽这才看见在她指间那一抹耀眼的银白。

是婚戒。

她像是被刺痛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季行止:锻炼锻炼!章漾:不要不要!季行止:那我背着你锻炼!章漾:怎么背?季行止:你过来点,我小声跟你说。

感谢在2022-10-30 22:25:24~2022-10-31 21:47: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极光 5瓶;打分:—2 4瓶;岁岁欢愉 3瓶;28900244、33314172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31 ☪ 晋江独发 ◇◎命案◎蔡丽知道自己不应该主动问, 她跟章漾之间压根就没什么交情,甚至因为交流会上的事,估计后者对自己都没一丝好感, 今天章漾的帮忙,也许不过是觉得她太可怜。

但现在, 蔡丽还是忍不住问了。

你结婚了?章漾闻言,顺着蔡丽的目光一看, 才注意到后者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刚才抬手捏鼻梁的那只手上。

可能是因为在这时候想到了跟自己结婚的那个人, 章漾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在这瞬间露出了个浅淡的笑容, 随后点头, 对啊。

蔡丽觉得口中有些苦涩, 哪怕咽一咽口水, 都觉得嗓子眼里苦得难受。

对不起。

她忽然说。

章漾像是觉得意外一般, 挑了挑眉。

蔡丽感到自己对章漾说了那三个字后,似乎整个人都一下变得轻松了不少,她知道自己跟周伟的事,可能章漾都知道得差不多,再加上今日,估计自己在跟前的年轻女子眼里,已经没了什么秘密。

上一次在交流会上, 对不起。

蔡丽解释说, 我嫉妒你, 所以才会说那些话, 做那些事。

对不起……章漾张了张嘴,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不是很想说什么虚伪的没关系, 毕竟当时她的确觉得好笑又生气, 但现在看着落魄时的蔡丽,她也做不出来还要踩两脚的打算。

所以,她干脆保持沉默。

这就是我的报应吧。

蔡丽也不在乎章漾的回答,她轻声说,是我爱慕虚荣,抛弃了一个一直对我好的人,现在也要被人抛弃。

章漾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到后者脸上的灰败和了无生气,她最终还是开口劝说道:不就是遇见了一个烂男人吗?以后的路还长着,为了这么个人失魂落魄,实在是不值得。

她不评判别人的私生活,但是像陈红星这样的男人,实在是不值得任何一个姑娘为他难过。

蔡丽苦笑,她现在的一切都是陈红星提供的,她哪里能像是章漾这样有底气觉得陈红星是个垃圾,想踹就踹?何况……你觉得我应该跟他分手吗?蔡丽抿了抿唇。

章漾盯着对面那堵上白下绿的墙壁,上面有斑驳的痕迹,她一边想着这医院可以再粉刷一次,一边随口回应着蔡丽的问题——不应该吗?这样的男人,你留着是为了再让他来折磨自己吗?你现在不想分手,难道不觉得不是因为自己离不开他,而是不愿意承认当初你为了他而跟别人分手的决定是错误的吗?章漾不疾不徐说着,说到底,这是你不敢面对自己的错误,不敢承认。

但是,成年人始终都要学会的就是直面自己的错误,接受自己就是平凡的人。

是个人,总是会有犯错的时候。

重要的难道不是应该纠正错误吗?拨乱反正,重新走回属于自己的人生的大路上。

章漾这番听起来平静又平淡的话,让一旁的蔡丽久久没能出声。

是这样吗?刚才自己听见的那些话,简直一针见血,直接将她心底最不愿意承认的小心思挑破。

蔡丽无意识地拽紧了自己的衣服,她知道章漾说的话一点也没有错。

她忍不住偷偷看着身边气质卓然的女子,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比不上对方的。

她原本以为章漾看穿了自己,脸上会有嘲讽,可现在她在章漾脸上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蔡丽进了手术室。

想了想,章漾还是在离开之前,去护士站问了护士,在医院有没有护工。

所幸是好消息。

章漾爽快地付了钱,拜托护工等会儿照顾蔡丽,然后转身离开医院。

离开医院之前,章漾穿过门诊部大楼,路过大厅时,听见一阵吵闹声。

她下意识偏头看了眼,因为距离她很近,章漾清楚地听到空气里传来的几句话。

似乎跟医患有关,还有什么开药的事,她很快走了出去,在路上倒是琢磨了一番有时间将医患关系这一类的新闻安排上。

下车到报社公交站台,章漾刚走进报社的大院,一抬头,忽地一下愣住了。

自从她来到报社起,在章漾的印象里,报社大院里就一直挺冷清的。

哪怕单位的占地面积不小,可里面的工作人员实在太少,总免不了看起来空荡荡的。

哪怕她和同事们笑着打趣聊天时,也因为人少,院子里几乎不会出现人声鼎沸的这种现象。

可现在,章漾站在传达室的门口,刚把包里的工作证拿出来,抬头看见院子里出现的密密麻麻的人头时,她愣住了。

章漾压根就没反应过来眼前这是什么情况,她转身后退一步,特意看了看外面朱红色的瓷砖上挂着的黑白的单位铭牌,确认上面的确是挂着首都晚报的招牌,证明着她没有走错。

王大爷,今天这是什么情况?章漾看向了此刻坐在传达室里的值班大爷,意外问。

王大爷嘿嘿一笑,然后将面前那值勤本朝章漾手中一递,上面记录的都是访客信息。

今天不是咱们报社招聘吗?就章老师你和小柳前脚离开后,后脚就有陆陆续续的应聘人员来我们单位咯。

你看,这上面来访原因都写着应聘面试呢。

王大爷说完后,忍不住还感慨了两句,说什么他在报社的传达室里工作了这么些年,今天还是头一次看见单位里这么热闹。

章漾听到这里时,脸上闪过一丝意外后,很快就扬起一抹笑。

她从来没想到在晚报上刊登的招聘效果,竟会有这么好,好到她都有些不敢相信。

走进院中,多数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来应聘。

一个个穿得都很正式,宽松的西装套装,有的人还拿着黑色的扁扁的公文包。

章漾走进去时,她格外与众不同的打扮,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想到在场的年轻人,很可能有一部分在未来会成为自己的同事,章漾在迎上那些好奇打量的目光时,友好地冲着院里的人笑了笑。

胡杨是西城财报的记者,她也关注本地新闻。

不过在前不久,她都还没有订阅过首都晚报,相比于别家的报纸而言,首都晚报的本地新闻内容单薄无趣,不少都是鸡零狗碎的东西,她没什么兴趣。

但最近因为她一直追的叫元旦的作者,冷不丁给首都晚报供稿,换了发表文章的地方,作为元旦的忠实粉丝,胡杨最近不得不订阅了首都晚报。

没多久,胡杨就发现了首都晚报的本地新闻似乎跟之前有了不少变化。

从前的B版新闻,让业内人一看都觉得没怎么花心思的,可现在,变得很不同。

章漾和柳媛放在上面的新闻,选择了精而有代表性的当地新闻事件刊登报道。

从变化的新闻质量能看出来,首都晚报可能会在以后发展当地新闻。

如此一来 ,胡杨每天在看元旦的小说时,也会将B版晚报扫一遍。

昨天,胡杨拿到晚报,就被最中间的招聘消息吸引了目光。

她现在的工作还算稳定,西城财经虽不比一线的大报社,但在做财经这一块,相当专业。

可是胡杨在看见首都晚报上的招聘消息写着不用坐班,工作时间自由这行字时,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在那一刻就动心了。

如果能提前下班的话,谁能不喜欢?尤其是对于工作效率很高的人而言,这简直就是诚意满满的福利。

太具有诱惑性。

但在胡杨的记忆中,首都晚报做的并不是什么综合性的报纸,很单薄的两页报纸,翻翻就没了。

当她认真阅读了招聘信息后,胡杨眼睛亮了。

首都晚报是准备开辟新的栏目,包括不限于体育、财经、军事、娱乐艺术等栏目。

这一则招聘信息空缺的岗位人员还不少,光是从这一点,她也能看出来一点这家报社改变的决心。

胡杨今天在单位请了假,很干脆来了首都晚报单位。

没想到,胡杨在这里还遇见了自己的老同学。

田高?胡杨见到前面不远处熟悉人,开口打了一声招呼。

田高是她大学同学,只不过两人毕业后,分别去了不同的单位。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田高去的是财经杂志。

田高听见声音,回头也看见了胡杨,他的眼中同样闪过一丝惊讶。

你也来面试?田高将自己靠前的位置让给了身后的两人,干脆直接退到了胡杨面前。

胡杨点头,你怎么也来了?你们杂志社不是还挺不错吗?都是一个圈子的人,她也有留意过田高的单位。

田高苦笑一声,那你可能没有仔细看过我们杂志里面吧,我已经很久没有担任过第一作者了。

像是他们这样采访金融人士和分析经济市场的人,差不多一篇稿都由一个人完成足够,没能是第一作者,显然前面是加了别人的名字,至于加的人是谁,外人行哪管那么多。

田高是被杂志社里的关系户搞得苦不堪言,他本来就有想辞职的想法,当知道首都晚报的招聘时,便直接过来了。

胡杨沉默片刻,不知道怎么安慰。

那你这回是肯定要跳槽?胡杨问。

田高:如果今天的面试顺利的话,应该是的。

这话让胡杨诧异,你面试了几家?就确定了首都晚报吗?这家在之前可是从来没有做过金融这方面,万一什么时候上面的人说要取缔这一板块,你想好了退路吗?这也是胡杨自己担心的,首都晚报在此之前都没有扩展金融方面的栏目,她都不知道这家能给金融栏目多大的版面。

田高冲着她有些神秘笑了笑,我端午的时候参加了一场婚宴,恰好新娘的同学就有宁修思,我跟他在一桌。

宁修思在章漾来报社之前,也算是报社的二把手,加上他又是北大毕业,在北京城里,有不少他的同学,跟他相关的一些消息,在圈内流传很快。

我跟他聊了聊,听说他们报社最近来了一新人,就是上月全国闹得很大的人口贩卖案,不是有个年轻姑娘还帮助警方破案吗?那姑娘,现在就在他们报社任职。

现在首都晚报的改革措施,都是出自这位之手。

宁修思跟我说,她做的决定都会实行到底,是个可靠值得信任的人。

所以……他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我打算试一试。

田高在说这话时,也是章漾从医院回单位的时候。

当章漾从院中走过,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时,他自然也看见了那道窈窕的身影。

田高和胡杨都有听见周围不少人好奇章漾的身份,在小声讨论着——那是谁?也是报社的员工吗?看起来跟我们不太一样。

哈哈哈比我们好看?不过刚才那位女同志真的回头对我们笑了诶,我估计应该是单位哪位同志的家属吧,这模样要是在我们圈子里,难道还会有人不认识?田高和胡杨对视一眼,纷纷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些不同寻常。

那,好像就是宁修思说的他们报社的新同事,章漾。

田高说。

听说是从国外回来的,留洋十数载,平常很低调,不过上次的交流会,张德铭带着她去认了不少大人物。

胡杨虽早有猜测,但现在听见这话,她还是忍不住惊讶了一番。

在跟田高聊天之前,她原本还以为首都晚报换了个经验丰富的前辈来管理,但万万没想到,那个人是章漾,而且看起来是这么年轻的姑娘,还很漂亮。

章漾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被外面的人讨论着,她甚至不知道就因为有人认出来了她,做出留在她们报社的决定。

今天面试是人事部负责,二面才需要自己,章漾暂时没管那么多。

下午时,章漾接了个电话,随后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怎么了?还在办公室的宁修思见状,不由开口问。

大东门那边出了命案,现在有人闹事。

章漾飞快说着,康福药店,药死了人,死者家属抬着尸体堵在门口。

组里就只有她和柳媛两人负责B版,柳媛现在还在整理早上出去的采访稿,她说完后立马准备出门了解时事情况。

等到了康福药店时,周围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都是看热闹的群众。

在小小的药店门口空地上,有一头发灰白交杂的老太太,跪在地上,神色哀痛到木然。

在她的身边,只有一块木板抬着的尸体。

在尸体上,铺着一洗得发白的床单。

造孽哟,这孤儿寡母的,听说这小伙子是老来子,年纪轻轻的,才二十多岁,母亲都七十多了,现在儿子走了,老太太一个人可怎么活啊!还不是这黑心的药店,人家小伙子不过就是一次感冒,开的什么药?居然感冒药都吃死了人!要我我拼命!可怜得很,你看这老太太在这里跪了大半天了,里面的人也没有出来。

跟着章一起过来的是摄影小羊,是个比章漾大不了几岁的胖乎乎的年轻男子。

见到此情此景,脸上不由染上了一抹怒色。

像是大东门这边的店铺,好像都是房东自家经营,一楼是门店,二楼就是住宿的地方。

眼前这家药店也是如此,现在出了事,一楼的门店直接关门,老板一家估计都躲在了二楼上。

小羊大名羊为党,人如其名,是个积极向上充满正义感的青年。

这还没有报警吗?小羊拉了就近一个围观的路人,开口问。

那路人臂弯处还挎着竹编的菜篮子,兴致勃勃看热闹,听见这话,摇摇头,这谁去报警?我哪儿知道?可能有人报了吧。

小羊眉头一皱,跟章漾请示了一番,他扛着设备便先去打电话。

像是这种情景,就算是他们做新闻媒体的,也不能对着人死者和家属拍个不停,拍个背影,和店铺门牌就足够。

等到小羊回来时,他就发现周围的人群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散开了不少,而他家的主编现在正坐在已经关门的药店的台阶上,身边还有刚才那位跪在地上求公道的苦主。

小羊诧异地看着章漾,不知道她是如何在短时间里劝退了那些看热闹的群众,现在竟然还跟那位看起来颇为固执的老太太搭上了关系。

小羊观察着那位老太太的神情,在跟他家主编讲话时似乎还算是友好。

他转头一看周围还有不少想过来围观看热闹的人,不由眉目一凶,站在了药店门口。

那样子,活脱脱地就像是一尊煞神,叫人靠近时都不由掂量一二。

章漾抬头看了一眼后,很快收回了目光,她继续跟身边的老人交谈着。

最开始章漾走到老太太身边时,老太太还固执要跪在地上。

这姿态,一面是威胁,一面也是恳求药店的老板出来商量。

但现在死者直接被抬到药店门口这事,已经足够让药店老板退避三舍,说什么都不肯开门,更不可能真出来协商。

您这样先把自己身体熬垮了,那日后还有谁能帮您讨回公道呢?章漾在她耳边劝说,我是首都晚报的记者章漾,如果您有什么需求,也可以一并告诉我们,我们尽最大的努力帮助您。

老太太这才缓缓地转头看着她,最后被她劝说着不要再跪着。

老人年纪大了,骨质疏松都是常事,还像是这么跪了老长的时间,站起来时差点没摔倒,幸好被章漾扶住。

在事情没有结果之前,老太太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药店门口,章漾倒也不在意,直接跟着人坐在了脏兮兮的台阶上。

也许是章漾的身份让老太太觉得她还算靠谱,便絮絮叨叨跟她讲了起来。

死者是老太太的儿子,今天才二十五岁。

家住北京郊区,死前在工地做搬运工的活儿,扛水泥,板材,砖块等体力活。

雷子是从去年来的城里,以前他每个月有时间都会回家,但这个月他没有回来,也没个信儿,我不放心,知道他上工的地方,就跟着同村的人一块儿来了。

老太太拿着一块有些污迹的手绢擦着眼角的泪,那褶皱的眼皮,似乎因为眼周发肿,都变撑开了许多,可是我见到雷子时,他早就没气儿了!就在工地旁的小房间里,一个人躺在床板上,可怜的孩子,不知道这样了多久,都没有人发现……老太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死者是死在工地的样板房里,同村一起来干活的人说他前几日就因为感冒请假,没有上工。

大家在工地上干活,也都早出晚归,回来几乎直接到头就睡觉,哪里有多看雷子一眼。

本来以为雷子只是重感冒发烧需要休息,谁也没想到这么年轻的小伙子,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在了样板房里。

当老太太找来时,惊动了周围不少人。

儿子死了,老太太想讨个说法。

可是工地老板又哪里是那么好相处的主?对方甚至还觉得一个小工死在了工地周围,晦气得很。

别说让老太太讨要到一分赔偿,甚至还恨不得倒要赔偿。

这又不算是工地事故,老板更是横得很。

何况一个乡下来的打工仔,能有什么背景势力?拿捏老太太不过像是呼出一口气那么简单。

最后还是跟着雷子一起出来的同乡看不过去,这事儿可能还真赖不上工地老板,但小小的感冒就能把一条人命带走吗?同乡认定了是雷子去诊所买的药有问题,房间里还有吃剩的感冒药和医生的手写处方。

他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老太太,便有了今天章漾看见的这一幕。

章漾听完后,不由沉默片刻。

她能猜到雷子那位同乡的想法,老太太年纪大了,家里骤然失去了顶梁柱,以后的日子是什么样还难说。

在工地老板处拿不到赔偿,那能把这一切过错推在药店老板身上,只要能有一笔赔偿金,能让老人后半辈子不用为生计发愁,就行了。

这想法,章漾不知如何评判。

但她知道,如果只是靠着老人自己的推测的话,想讹上药店老板,恐怕不行。

所幸这时候警察很快来了。

跟章漾推测得差不多,警察也不可能就凭着同乡的猜测觉得药有问题,就将楼上的药店老板带走。

可老太太固执,坚决不同意离开。

没办法,几位警察不由商量着派一个人拿着药去医院问问,顺便看看能不能检验。

章漾在一旁安抚着老人的情绪,当耳边传来几个药品名称时,她不由拧了拧眉头,抬头朝着几位穿着制服的人看去。

刚才那药名,她听着很耳熟,似乎不久前在哪儿听过一样。

章漾低头认真回忆了片刻,倏然一下站了起来。

我知道了。

章漾突然开口,她感觉到面前的几位警察的视线都落在了自己身上,我知道这药是什么了。

今天她在医院听见的那争吵声,原来并不是医院的医患关系恶化。

章漾仔细回想了一番那时候自己转头看见的场景,分明就是病患家属在抱着白大褂的医生痛哭。

这连翘胶囊害死人……她以为是医生开错了药,但医生显然是在安抚对方情绪,而且真要是这样的话,那场面应该是家属对医生泄愤,而不是抱着对方痛哭流涕。

而刚才,章漾听见警察念的雷子的药品中,也出现了这名字。

章漾脑海里顿时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2-10-31 21:47:16~2022-11-01 22:26: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你努力更新了吗 30瓶;冷佳 4瓶;38200120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32 ☪ 晋江独发 ◇◎性感又具有野性◎章漾简要将自己今天在医院遇见的事复述了一遍, 很快警察就决定先带着老太太去医院,接下来又是一番口干舌燥的劝说。

这么热的夏天,老人在太阳下跪了挺长的时间, 嘴唇干裂。

章漾皱了皱眉,大东门这边有不少店铺, 她看见不远处就有一家副食店,很快走过去买了几瓶水。

再折返回来时, 老太太终于勉强同意跟警察去医院, 但也要求要警察留一人在药店门口,以防楼上的药店老板趁机跑路。

等到了医院, 章漾原本以为像是这样的化验可能需要不少时间。

可令她意外的发展来了, 最近似乎北京城里出现了不少这样的感冒药, 医生从警察手中接过那看起来分外眼熟的连翘胶囊, 伸手拧开, 沾了点粉末闻了闻,就已经差不多确定下来这又是一批假药。

这胶囊上是标注着连翘胶囊,很多感冒冲剂中也有连翘的成分,对治疗感冒的确是有一定的效果。

但是……医生话锋一转,这里面不是连翘粉末,也没有任何感冒药说明书上标注的成分。

简而言之,这胶囊是假药。

最近医院已经收到了好几起这样的病例, 很多人是发现意识不清时, 被家属朋友送到了医院, 进行治疗。

像是雷子这么倒霉的, 在工地的小房间都死了好几天的, 暂时还没有接到这样类似的例子。

老太太虽说耳朵不太好, 但却将这番话听得明白。

当即她站了起来, 激动地哆嗦着嘴唇,就是那家药店害死了我儿子!是他们要了我儿子的命!下一刻,老太太眼前一黑,小小的干瘪的身子也摇摇欲坠,幸好被身边的警察及时接住了。

医生!医生!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章漾和小羊两人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坐在急诊大厅的长椅上。

今天是章漾第二次走进医院,她鼻翼间尽是让自己觉得不太舒服的消毒水的味道,秀气的眉头又忍不住皱了皱。

小羊看了一眼医院墙壁上的时钟,现在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但是他和章漾谁都没有说要离开的话。

章老师,你怎么看?小羊忍不住低声询问章漾。

说实话,他脑子现在都是一团浆糊。

原本以为这只是老太太无理取闹,但谁能想到事情的发展这么离奇,感冒药当真是有问题。

章漾叹了叹气,估计这很快就不是我们本地新闻了。

她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太好看,刚才章漾看了看雷子在药店拿药的胶囊外盒,上面的药厂生产地压根就不是在首都,而是在南边的一城市。

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如果是相隔那么远的药厂的假药都已经流到了首都里,那是不是在全国别的地方,也发生了同样的事?章漾一边想着,一边伸手轻轻地揉着自己的小腿。

今天走的路是有些多了, 她现在就觉得小腿肚子一抽一抽的。

在这时候,章漾忽然想到了季行止。

后者一板一眼地告诉她,她需要锻炼。

之前她还不以为然,可现在章漾觉得季行止说得好像还是有点道理。

羊为党也因为章漾这话陷入了沉默,两人干脆就这么坐在椅子上,没有再说话。

没多久,医生和警察都从帘子里面出来。

老太太这是气急攻心晕了过去,她年纪大,身体本来还有不少小毛病,再加上已经两天没有合眼,现在也困了,暂时还没有醒来。

至于医生提出来的连翘胶囊有问题一事,显然已经不是普通的片区民警能管得了的。

城区里竟然发生了多起疑似假药的案子,这必须要汇报给上级领导,指不定还要成立专案组。

章漾和小羊在医院其实也没什么事,他们两人留下来主要是看在老人一个人孤零零,没人依靠的份上,自愿留下来照顾老人。

但现在这案子已经不算是普通的案子,警方也会留人在医院守着老人。

如此一来,章漾和小羊可才放心下来,准备离开医院。

刚走出医院的门,小羊的肚子就咕噜响了两声,他有点不好意思,章老师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吧。

章漾刚想说话,忽然前方就传来了一道声音。

章漾。

低沉而厚重的声音,来源于此时站在路灯下的年轻军装男人。

章漾抬头在看见季行止的身影时,微微惊讶了一瞬。

毕竟她出来跑新闻时,并没有告知季行止自己在医院。

小羊此刻也看见了季行止,有了上一次聚餐的经历,小羊当然认识章漾的先生。

如今一看,他立马决定不要当一颗闪闪发光的电灯泡,跟章漾飞快告别后,又礼貌跟来人打招呼,就闪身遁走。

季行止已经走到了章漾跟前,饿了吗?这是他的第一句话。

先前在小羊面前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的章漾,这时候在听见季行止这话时,点了点头,顺便还小声抱怨了一句,腿也酸了。

季行止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淡淡的笑意,他主动伸手,握住了章漾的手,极为自然地将她另一侧肩上背着的包拎在自己手中。

回去就能吃饭了。

季行止说,有你喜欢的菠萝蜜丝炒肉。

虽然这味道他觉得怪怪的,但章漾前两天提过一次,他放在了心上。

这水果在城里还很少见,他还托了人帮忙留意,今天才有消息。

季行止是开车过来的,这让章漾不用再接着走路。

不过等上车后,季行止提了提运动锻炼的事。

大约是因为今天真累了,章漾没有再像是先前那么抵触。

她有些软软地靠在座位上,瘪了瘪嘴,那我先考虑考虑。

季行止点点头,不着急,今天你看起来很累。

是啊。

章漾在季行止面前不由自主放松了很多,哪怕从前在家里,她在章年跟前,也很少聊起跟工作有关的事,但对着季行止,后者总是给她一副很可靠的感觉,让她想倾诉。

今天接到个新闻,觉得心情很沉重。

年纪轻轻的死者,和年迈孤老无依靠的老人,这样的噩耗令人唏嘘。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似乎从前到如今,都是如此。

……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那位老太太现在还在医院昏睡不醒。

章漾低声说着。

她声音原本很清亮,但现在听起来却莫名低沉。

章漾低着头,垂着目光,看起来像是蔫了吧唧的小白菜。

季行止用余光看了她一眼,忽然伸了伸手,那只大掌便在章漾的头顶轻轻地揉了揉。

季行止掌心很干燥,但传来的温度却很暖,他力气不大,放轻缓了动作,像是无言的安抚。

会好的,明天我来接你下班,我们一起再来医院。

章漾感受到头顶传来的温度时,抬头点了点,微微抿了抿唇,心头的乌云像是被季行止这只大手给推开了一般。

她看着身边还在开车的男人,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刚才她们可不是偶遇,分明就是眼前这个男人特意出门寻自己。

季行止干咳一声,问了你们同事。

以后不用特意来接我,我能找到路。

章漾歪着头说。

季行止没有吭声,他没有解释自己其实忘了干记者这一行本身就可能在工作中遇见很多意外的情况,耽误正常下班时间。

他是回到家里做了饭,发现章漾还没有回家,不由感到着急,害怕她出什么事儿,这才急急忙忙失了分寸找人。

当在医院门口,看见章漾跟同事一块儿走出来时,季行止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这短短时间里的举动是有些滑稽。

不过是正常的加班,但他却有些失了平常心。

等回家吃完饭,章漾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她在书房的时候,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

章漾合上手中的书,走到门口,看见季行止不知从哪里找来不少竹板,看起来还挺厚实,正蹲在靠着主卧前面那块空地上敲敲打打。

前几日时间,章漾嫌院子里光秃秃的不好看,让季行止在一角处搭建了几个冂字样的木架,因为章漾想要种些紫藤花在院子里。

现在季行止又在做别的,他回家后就穿着一件黑色的工字背心,露出了肩胛处鼓鼓的肌肉,还有看起来健硕极了的小臂。

章漾从前不觉得男人在做劳力活儿时有什么好看的,但在这一刻,她倚靠在门边上,竟然也看得津津有味。

她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在院中的季行止每一次抬举手臂,又重重挥下,原本那些看起来零散极了的竹板,就在季行止的一阵敲敲打打中,渐渐成形。

不过在季行止手中具体是什么形状,章漾没有太在意,她就只专注盯着季行止的胳膊和无意间露出来的一截腰腹。

胀鼓鼓的肱二头肌和肱三头肌上面附着的一层亮晶晶的汗水,在夏日的余晖中,被折射出光亮,在章漾看来,性感又颇具野性。

在跟季行止在一起之前,章漾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原来这么喜欢盯着一个男人的身体看。

可是现在,她一面在心底唾弃自己好色,一面忍不住拿着那双大大的眼睛光明正大地去看着季行止。

章漾甚至还给自己找了不少理由,反正她跟季行止就是合法夫妻,她看一眼又怎么了?季行止总不能因为自己多看了一眼就变丑吧?再说了……章漾盯着季行止汗湿的背心勾出的一截精瘦的窄腰。

男人的腰跟她的很不一样,章漾小时候也是跟着老师学过舞蹈的,虽说早就没有再接触过跳舞,但现在让她下腰什么的,也没什么大问题。

可是季行止的腰跟她可完全不同,男人腰腹也很窄,但一看就充满了浑厚的力量,不论是前面还是后面,一举一动时,都有极为明显的肌理线条。

就在章漾看到一半时,季行止忽然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像是觉得眼睛还有些不舒服,季行止直接伸手撩起了黑色背心的下摆,在脸上随意抹了两把。

这动作,自然而然就露出了男人从腰腹间到胸口的大片肌肤。

那像是国外的巧克力板的腹肌,也一并落进了这时候在认真盯着季行止看的章漾的眼中。

呀!章漾一不小心,直接叫了露出来。

季行止听见声音,转过头,朝着声音的源头看了过来。

这一眼,季行止有些无奈。

章漾此刻还直愣愣地看着他,只不过一双小小的手放在了眼眶周围。

如果不是因为那手指缝裂得大大的话,乍一眼还真让人以为她在害羞,不敢看。

可眼下,他看章漾敢看得很,那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简直大胆得很。

季行止顺着章漾的视线低头,他现在这才明白过来章漾在看什么。

季行止放下了衣服,手中的榔头和铁钉也一并被他随手放在了地上,而后大步朝着章漾走来。

季行止是想要趁着时间还早,做一把竹椅。

可是现在被章漾这么一打岔,他顿时没了什么想要干活的想法。

季行止就不明白了,换作是别的大姑娘的话,可能早就害羞地挪开了视线。

但这一点在章漾这里偏偏行不通,甚至,后者还这么一点也不想要躲避地看着自己。

季行止眼中有翻滚的漩涡,他想章漾应该是不知道自己每次睁着那双像是猫儿一样琉璃眼,又纯又兴奋的样子,是多有能激起男人心里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恶劣的想法。

就像是现在这样,季行止三两步走到了章漾跟前。

在后者压根都还没有任何反应的情况下,便已经直接俯身,吻住了那张微微张开的小嘴巴。

季行止觉得现在双手有些脏,他不想伸手去碰跟前的人,便只能用身体直接禁锢着对方,在背后的那一方小小的墙壁之前。

他的动作有些粗暴,又带着几分蛮横,这跟之前很不一样。

好看吗?季行止声音沉沉。

章漾的确是被吓了一跳,从前她跟季行止在一起时,都是让男人洗澡后再发生。

那时候季行止用着她喜欢的香皂,在她的鼻翼间都是熟悉的味道,可现在,季行止走过来时,男人身上还带着汗水。

一天的工作都还没有结束,季行止没有像是章漾那么洁癖,在回家后就一定要洗澡,所以这时候男人身上还带着一股咸涩的汗水味。

章漾以为自己会很嫌弃,她向来都是爱干净的人,还喜欢将自己的房间都弄得香喷喷的,对于劳作后的汗水这种味道,她敬谢不敏。

但没想到,季行止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时,她不仅仅没有直接伸手把跟前的人推开,甚至还主动踮起脚,仰着头,去迎合着男人给自己的吻。

当耳边传来季行止的声音时,章漾也低声笑了,嗯,好看。

她一点也不掩饰自己对季行止身材的欣赏。

这话一出,换来的只有季行止更加汹涌激烈的亲吻。

那就多看看。

季行止的声音里,难掩愉悦笑意。

湿热的交缠,季行止像是要掠过走她的呼吸,暧昧亲吻的水声在这被黄昏笼罩的四合院里,格外明显。

章漾感觉到后背墙壁的冰凉,也能感觉到胸前的火热,她算是彻彻底底体验了一番什么叫做冰火两重天。

季行止担心把她弄脏了,双手没有抱着她。

可是章漾像是没了顾忌,主动抬起一双藕臂,抱住了跟前的男人。

她还有些嫌弃自己跟季行止的身高差,不满意仰着脖子,觉得太累,干脆直接穿着拖鞋,就踩在了季行止大脚的脚背上。

季行止被她这颇为胡来的动作弄得浑身一紧绷,他睁开眼,那目光带着十足的侵略性,一寸一寸扫过跟前这张精致的带着绯红的小脸蛋。

既然章漾都不介意他身上还带着汗水,季行止也懒得再考虑,大掌直接掐住了跟前人的细腰。

他紧勒着那从前自己觉得好似一用力就会折断的腰肢,眼下完全没有了那样的顾忌,甚至力气大到恨不得直接将怀里的人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当章漾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过头时,已经来不及再反抗。

她哪里知道自己用一个眼神,就足够让季行止这样看起来沉稳的男人方寸大乱?当被季行止带进了浴室时,她想跑,却被男人搂着腰,强势地被拉了回去,站在了自制的莲蓬头下,被头顶水桶里残留的温水浇灌了一脸。

衣服,湿了。

季行止的唇抵着章漾的耳垂,他缓缓开口。

灼热的呼吸就这样喷洒在章漾的耳边,头顶落下来的温水的温度不及耳畔的万分之一。

都怪你。

章漾又是生气又是无奈说,但脸上和眼睛里,那簇火苗只是短暂地闪现了一下,随后就被别的情绪晕染。

水温低,掌心烫。

上好的丝绸的睡衣,此刻已经变得湿答答,皱巴巴地被人随手扔在了浴室的角落里,无人问津。

等到章漾再躺在床上时,她已经恨不得用被子将自己包裹了严严实实。

她不承认自己怎么就被那样的季行止吸引,最后事情发展完全超出她的预料。

从浴室里出来时,原本被黄昏笼罩的院子,早就只剩下了一地的月色。

章漾不知道自己跟季行止究竟在浴室里停留了多长时间,反正出来后,她只觉得更加疲惫。

至于今天在路上思考的什么锻炼,早就被抛之脑后。

季行止是抱着她回房间的,现在男人还没准备睡觉,随手将寸头擦了擦,从衣柜里拿了一件干净的背心换上,又转身出门,收拾先前院子里的杂物。

季行止同样也没想到,不过就是章漾的一个眼神,到如今对他已经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做了一半的木工活儿,也忘在了一旁。

他原本只想亲一亲那双一点也不害臊的大眼睛,但却无限沦陷。

在院子里,季行止将敲做了一半的凳子放在角落里,心思却没在这上面,他又忍不住想到了章漾。

分明前一刻还那么亲密,才分开没多久,可脑海里就像是被这个人霸占了一般,完全不想考虑别的。

季行止有些喜欢章漾的眼睛,哪怕她跟别的很多姑娘都不一样,但他也喜欢章漾看着自己的时候的模样,专注,又热烈。

飞快收拾了院中剩余的材料,季行止回到卧室。

他走到床边,看见章漾红扑扑的小脸蛋,听着耳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季行止不由笑了笑。

看来是累得很了,就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竟然直接睡着了。

季行止轻身翻上床,他低头看了自己身边的人一眼,吻了吻章漾头发的发顶,然后长臂一捞,就将身畔觉得热得不行又踢开了被子的人捞进了自己怀中,将人抱了个满怀。

章漾最开始似乎还觉得有点难受,奋力想挣脱,但季行止在这种事情上向来很霸道,她的小小挣扎立马被镇压,整个人被迫贴近了季行止的胸膛。

一夜无梦。

第二天天色大亮,章漾被闹钟吵醒。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旁边摸人,但摸了个空。

章漾睁开眼,放空了一会儿,这才抱着薄薄的被子从床上起来。

肚子很饿,哪怕昨天晚上没有按照季行止的计划锻炼,她的体力也被消耗一空。

季行止做了养胃的小米粥,还住了白水蛋,炒了一盘开胃的土豆丝下饭。

章漾满意吃饱,才换了衣服准备出门。

今天脚上不用再带着护踝,但想到今天可能要去医院,章漾想了想,仍旧穿上了最近的那双平底鞋。

脚踝好了,似乎并没有让她有什么便利。

相反的,倒是便宜了季行止。

章漾在换鞋时,想到昨天季行止看见自己取了护踝,在浴室里,将她按在了门板后。

从前男人心疼她脚踝受伤,说什么都不愿意让她站着承受,可昨天像是打开了什么禁闭的开关一般,让他颇为肆无忌惮,凶狠又霸道。

当章漾的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某些画面时,她忍不住狠狠摇了摇头,奋力将脑袋里的东西甩了出去。

到报社,章漾仍旧是第一个。

随后很快柳媛也到了办公室,她风风火火拎着还冒着热气的胡辣汤冲了进来,坐在位置上,搓手打开包装袋。

啊,组长,昨天我接到了你先生的电话。

柳媛一边吸溜着胡辣汤,一边抬头说。

自从上一次聚餐,她知道了季行止的军衔后,再也不敢胡闹随口叫对方姐夫的话。

柳媛说,她还是有点怵。

嗯?章漾回答后才反应过来,那时候你还在办公室?柳媛点点头,是啊,我回来的时候接着赶稿,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

再说组长你不是想要把B版内容质量提上来,现在组里就我们两人,我说什么也不能拖后腿吧?这主要是拖后腿太明显了,哈哈哈。

柳媛嘻嘻哈哈说着,她抬头对着章漾笑,但笑声到一半时,却蓦地一下停住了,随后她像是被呛住了那般,忍不住捂着嘴咳嗽了起来。

咳咳——柳媛一张脸霎时间涨得通红,她这样子把章漾吓了一跳。

章漾走到她跟前,拍着她后辈,又给她倒了一杯水。

怎么了?这怎么突然就呛住了?章漾担心问。

而柳媛却因为她这话脸色更红了,等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嗓子眼里虽然舒服了,但脸上的绯红仍旧没有褪下去。

柳媛在这瞬间恨不得躲开自家组长关切的眼神,她现在当着章漾的面能说什么?她难道要说,因为她刚才一不小心看见了自家组长脖子上密密麻麻的吻痕吗?作者有话说:脚好了可以做很多事!什么花样都来一次!我今天赚了小钱钱超级开心,算一笔意外的投资意外的收获,按照上一章的评论数,给大家发红包嘿嘿~沾沾喜气!感谢在2022-11-01 22:26:40~2022-11-02 22:27: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聊赠一枝春 10瓶;摸鱼的葡式蛋挞 3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33 ☪ 晋江独发 ◇◎近身指导◎柳媛说不出话来, 却又因为此刻章漾关切的双眼心里苦不堪言。

最终,在章漾的视线下,她颤抖着自己的手, 将包里的一面红色塑料的、后面还印着一个不知名的上海女人照片的小镜子,递给了章漾。

组长, 这里。

柳媛羞红了脸,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处。

章漾一头雾水, 她一面接过镜子, 一面看了去。

她脖子修长,夏天旗袍的小立领也只能遮住一点点脖颈的部分, 所以当她做出伸长脖子这个动作时, 修长而白皙的脖颈也自然而然都露了出来。

下一刻, 章漾眼中的神色就变了。

她皮肤很白, 平日里稍微磕碰一下就会留下痕迹, 更别说被人用力吮吸后的地方,简直就是青紫交加,看起来怪吓人的。

那一面小小的镜子里,将章漾脖子上的那些一个接着一个的吻痕,照得妍媸毕露。

章漾几乎立马回想到了昨日,她在主动抱住了季行止时,站在对方的脚背上, 献吻。

而后, 季行止像是再也没了顾忌, 一手狠命掐着她的腰, 一手则是放在了她的脑后。

当时她就只是穿着睡裙, 季行止只需要低头, 就能像是一只猛兽一般, 叼住嘴边的猎物。

滚烫的唇印在了脆弱的脖颈上。

粗重而又激烈,凶狠中似乎还带着缠绵的温柔。

只是那一抹温柔实在是太少,更多的还是被她的眼神激发的兽性。

章漾这时候飞快地从抽屉里找出一条丝巾,这是她来报社时,就放在抽屉里应急时用的。

她原本计划的是当出门太匆忙,脖子上忘了配饰时,用丝巾应急。

没想到,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丝巾被派上了用场。

还真是,预料之外的用途。

坐在她对面的柳媛,这时候也没有再像是才进门时那样对自己面前的胡辣汤投入百分百注意力。

她忍不住偷偷看着自家组长,耳朵都开始发红。

没办法,就冲着她家组长无意间露出来的那抹吻痕,实在是很容易叫人浮想联翩。

这战况得是有多激烈?柳媛忍着发烫的耳根,她不想再多想,但脑袋似乎有自己的想法,完全不受她的控制。

她赶紧低头,不敢再看章漾,只埋头对早餐做奋斗。

清晨陆陆续续的,办公室里的人差不多都到了。

宁修思进来时,跟大家随口打了一声招呼,目光扫到章漾身上时,不由一顿。

他一边走向自己的位置,一边解开袖扣,将袖扣挽了起来,好奇开口:章漾,你不热吗?夏天你还弄个丝巾?章漾:……办公室里还有别的小姑娘,听见宁修思这话,不满道:宁老师,您这就不懂潮流了吧?现在丝巾又不是只用来保暖,我看章老师这丝巾就很好看,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旗袍竟然也能搭配丝巾呢!而且,上面这朵山茶花也很好看诶!女同事怼完宁修思后,又立马转头看着章漾,凑上来一张讨喜的脸蛋,章老师丝巾上的这朵花怎么弄的?回头也教教我吧!章漾笑着点头,只是那笑容里,带着一点旁人很难觉察出来的僵硬。

回头的话,也肯定不能是今天。

这丝巾要是一解开,她还在不在办公室做人?而此刻,作为办公室里唯一知道真相的柳媛,恨不得将自己整张脸都埋进面前的搪瓷碗里,忍笑忍得很辛苦。

宁修思摇了摇头,他是不懂时尚潮流了,他就只知道夏天脖子上再缠着一块布肯定会很热。

哦,对了。

章漾抬头看着宁修思和周伟,主动道:如果今天有二轮的面试,宁修思你和周伟有时间的话,就帮忙看看,觉得合适就留在我们报社。

章漾这话一出,顿时让被点名的两人都愣住了。

从前像是这种活儿,都是主编拍板决定,但现在章漾这话,显然是要将决定权交给他们手中。

这不太好吧?周伟最快开口说,他从前的确是很想要坐上主编的位置,那种能掌握别人的生死大权的感觉,对于任何一个有野心的人来说,都很不错。

曾几何时,他也幻想过自己有这么一天。

但现在他对章漾服气,从来没有想过要谋权篡位。

宁修思也跟着点点头,觉得不太好。

我今天还要去跟昨天的新闻,没什么时间在报社。

你们都是报社有经验的人,两人在一起,综合一下意见,不会有问题。

章漾这话,给足了两人信任。

她是真相信宁修思和周伟,一个是对新闻有超强敏锐的人,一个是从地方上扎扎实实工作了十来年,经验足够丰富的人,随便挑出去一个,都能独挑大梁,何况双管齐下?章漾就不信他们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宁修思和周伟对视一眼,两人平日里的关系也就一般,但现在听着章漾这话,不约而同感受到了落在自己肩头的担子。

好。

听了章漾的解释,最终两人点头。

周伟倒是主动多问了一句章漾关于昨天跟的新闻,很复杂吗?章漾点点头,说不定报道后,这新闻最后要落在你们头上。

她将自己昨日的新闻稿递给周伟,你看看。

周伟一目十行地扫完,脸色变得微微沉重。

章漾上午将昨天的新闻稿再审查了一遍后,这才跟着小羊出门。

他们要实时跟进雷子案的最新进度,几乎一整天都在外面。

章漾庆幸自己今天没有为了好看穿高跟鞋,她今天不可能一直只守着老太太,最近北京城里显然发生的不止一起假药事件,她还联系到别的受害者,主动上门采访。

意外的是,昨天大东门那家康福药店老板竟然意外地接受了采访。

坐在警察局里,章漾看着对面药店老板神色萎靡的样子,虽然对方状态不好,但也能看出来是个儒雅的中年人。

我真不知道那是假药,这货源我都是拿了很多年,从前可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糟心的事。

药店老板觉得自己很无辜,昨天他对老太太避而不见,就是因为觉得这是对方在故意无理取闹,你们但凡把我开药的方子拿去医院,问任何一个医生,我都敢保证我开的方子没问题。

他也没有想到,最终的结果不是他的方子有问题,而是那批药出了问题。

今天早上警察逮捕他时,他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销售假药,这罪名他可承受不来。

章漾从警察局出来,这一天又过完了。

她跟小羊分开后,直接去了医院。

昨日她跟季行止约好,今天下班后,一起去医院看看老太太。

章漾到医院时,季行止已经在门口等她。

男人身上的军装还没来得及换下,手里拎着些营养品。

章漾见到人,奔波了一整天,疲倦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些许笑意。

尤其当她低头看见季行止手中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水果和营养品时,她眼中的神色不由变得更加柔和了许多。

在从前,章漾从来都是自己把生活安排得面面俱到的人。

她独立惯了,什么事都是亲力亲为,但似乎自从遇见季行止之后,这一切都变了样。

下班她不用做饭,家里就有热腾腾的她喜欢的饭菜,她心里想到的事,季行止总能在她开口之前就已经先按照她的心意完成,不论是如今她们四合院里的花藤架,还是现在站在医院门口季行止手中提着的看望病人的营养品,章漾一时间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她跟季行止的默契。

季行止在这时候也看见了章漾,他大步走过去,然后手中已经拧开了瓶盖的矿泉水递到章漾跟前,累了吧?喝点水,润润嗓子。

章漾笑着接过,她伸手主动挽住了季行止的胳膊。

看望老人很顺利,老太太今天的情绪已经稳定了很多,只不过丧子之痛,一时半会儿也是缓不过来的。

从医院离开后,章漾坐上副驾驶位上,感慨道:今天警方已经根据药店老板提供的线索,抓住了城里的供应商,但这事我感觉还没完。

这也就意味着,她最近都会很忙。

季行止开口安慰道:总会水落石出,不要太担心。

章漾在座位上转过身,面对着季行止,她试探道:我可能会出差。

这是她的猜想。

如果事情最后真变得像是她猜测的那样,那么这假药的源头,不在首都城里,她要去一趟南方。

原本章漾想着,这大新闻最后让宁修思或者周伟去跑,但这两人都不约而同拒绝,说他们手里的社会新闻已经够多了,既然从头就是她负责的新闻,那就该她一直跟进。

章漾其实内心也不是很想暂停,她昨日跟雷老太太约好了,会尽力帮助对方。

就这么半途丢下,实在是不符合她的作风。

季行止握着方向盘的手似乎紧了紧,他微微皱眉,有危险吗?这实在不是季行止杞人忧天,而是章漾有前车之鉴。

当初他第一次遇见章漾时,后者不就是为了救人,结果自己身陷险境吗?那时候他跟身边的人还没什么关系,自然不好评价章漾的做法。

但现在,季行止看着章漾,身份不同,他的态度自然也跟着变得不同。

章漾眼睛里带着几分心虚,应该没有……吧?季行止:……不过如果真去了目的地,为了找到证据,干她们这一行的,说不定会卧底进去,装作采购商什么的。

但这在章漾看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不至于有危险。

嗯,没有。

章漾就这么在心里说服了自己,再看着季行止点头加强自己的观点。

季行止:暂且相信你。

章漾顿时不满,什么叫做暂且相信?我是那种不靠谱的人吗?她瞪着季行止问。

嗯。

季行止无视了章漾威胁的眼神,毫不犹豫地开口说,靠谱的人不会让自己置身危险,知道吧?章漾:哦……她嘟囔了两句,我又不是想去危险里,那不是有的时候就有意外情况嘛。

她小的时候学过跳舞,但是那时候可不怎么时兴让女孩子学武术。

那,你教我点防身术?章漾忽然想到这里,那双翦瞳里顿时变得熠熠生辉,她期待地看着季行止,那模样看起来有些像是眼巴巴看着别人手中松果的松鼠。

季行止偏头时,正好见到的就是章漾睁圆了眼睛望着自己的模样。

他心里一笑,但面上看起来仍旧严肃正经。

学防身术也很累,不比一般的锻炼轻松。

季行止说。

其实他在听见章漾主动要学防身术时,心里还挺高兴的。

但他就担心章漾觉得累,半途而废,干脆在开始之前,就先把话说明白。

你行吗?季行止怀疑一般看了章漾一眼,开口问。

章漾:……不得不说,季行止现在这眼神有刺激到她,怎么我就不行了?季行止轻飘飘扫了她一眼,我怕你吃不了苦。

最简单的激将法,章漾现在也不是没有看出来,但偏偏她又吃这一套,被季行止说得心里有些不服气,不可能,只要你教我,我就不会主动叫停。

她在说这话时,微微昂着自己的下巴,那模样看起来神气又莫名傲娇。

季行止眼中的笑意在这时候有些抵挡不住,霎时间倾泻而出。

小孔雀急了,急得快炸毛,怪可爱的。

如果不是现在他还在开车,他有点想要亲她。

季行止很快收起自己心里那点不合时宜的想法,勾着唇角,好。

等回了四合院,章漾又第一时间进了浴室。

季行止在门外看着她的身影,有些无奈。

他就不明白了,等会儿学防身术,章漾肯定是要出一身汗的,现在这时候洗澡做什么?那不是白搭功夫吗?月悬夜空时,周围变得安静下来,季行止也从厨房刷了碗出来。

他看着还坐在院子里看月亮的章漾,盯着后者身上穿着的睡衣,不由道:还不去换衣服?章漾转头,有些茫然看着他,这样不行吗?她扯了扯自己身上还挺宽松的吊带睡裙,歪着头表示疑惑。

在章漾看来,运动只需要不紧身的衣服就行了。

季行止:……他从未带过像是章漾这么……蠢得让人又生气又好笑的兵。

偏偏现在章漾歪着头认真问他的样子,他竟然还很可耻地丢掉了自己一贯的评判手下的标准,很没有原则地觉得章漾可爱得不行。

季行止勉强守住了自己作为教练最后的底线,不行。

他说。

可这段时间,季行止虽跟章漾同吃同住,但他没有去翻章漾衣柜的习惯。

所以,当季行止听见章漾说着她就只有一柜子的旗袍和丝绸睡衣时,脑门一疼。

进来。

季行止看着站在原地还懵懂的章漾,干脆直接捏住了后者纤细的手腕,将人拖进了卧室里。

打开衣柜,季行止先扫了一遍最右边的衣服。

柜子一大半几乎都是章漾在使用,她那多得有些数不清的裙子,现在都一点一点展现在了他眼前。

果然,季行止发现他妻子的衣橱中,只有裙子。

你看,我没有骗人吧?偏偏这时候,身后的人还不老实,差点都快要趴在他的后背上,得意说。

季行止:……这有什么得意的?他随手将最上面自己折叠得方正的军绿色的短袖拿了出来,扔在床上,换上。

章漾:?她顿了顿,发现季行止似乎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小声道:那裤子呢?季行止:……他感到自己额头上的青筋在蠢蠢欲动了。

他还没回答,章漾已经盯上了他军绿色的裤衩。

这个?章漾越过他,伸手勾了起来。

她的那一截手腕雪白,跟军绿色的短裤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季行止额头上的青筋跳得更欢快了,碍于最终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他放弃了要将自己那条短裤从章漾手中解救回来的冲动。

行吧,你换吧。

说着,季行止主动离开了卧室。

他站在门口还没两分钟,就听见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季行止耳朵有些发红,他正准备再走远一点,忽然听见卧房里又传来章漾的一声惊呼。

怎么了?季行止几乎在瞬间就已经推门而入,但一看清楚眼前的景象,他站在原地,身形有些僵硬。

老式的军用大裤衩,裤头就是用一条抽绳维系。

不过对于他的尺寸刚好的裤子,对于章漾而言,就太大了。

只见在章漾腰间的裤子都已经皱成了一团,像是一簇花苞,也不见合适。

那双雪白的长腿,因为她用力提裤子的动作,露出了一大片,看起来极为诱人。

季行止强行让自己挪开目光,他声音有些沉沉的,怎么了?不太合适?章漾没有注意到季行止的异常,她还像是平常一样跟身边的人抱怨,简直太不合适了!季行止你来看,这裤子好大啊!而且,好粗糙……说着,章漾主动掀起了自己腰间的衣摆,给面前的男人看在她腰侧的红痕。

这都是因为季行止的裤子面料太不舒服,摩擦得发红。

季行止因为章漾这话,眼下又不得不转过头,看着眼前的这一抹莹白,他的眉心,倏然一跳。

等到下一刻,季行止的手就已经放在了章漾的腰间。

手掌心里传来的触感,跟记忆中一模一样,还是那么绵软细腻。

疼吗?季行止问。

章漾想摇头,她只是有点不太舒服。

可是现在季行止的手放在她的腰间时,她立马觉得刚才的那点不舒服压根就不算什么。

季行止的存在感太强,即便章漾此刻想忽略,也不行。

尤其是男人放在她腰间的那只手,像是关心被粗糙的裤子摩红的皮肤一般,用着拇指轻轻地摩挲着。

季行止没怎么用力,不怎么疼,但是因为他的动作带来的酥麻感,却让章漾无法忽视。

嗯……章漾低吟出声。

这声音一出现在房间里,顿时让两人都是一僵。

章漾有点红了耳朵,她想要将季行止的手从自己的腰间拍掉,但现在季行止的力气很大,直接掐住了她的腰,让她无法逃离。

你松开啊!章漾声音有些闷,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她不知道别的夫妻是什么情况,但是自己和季行止在一起的话,不说别的,只是在身体上,的确是万分契合。

而且两人都不是忸怩的人,想要的时候,从来都很合拍。

但她也不想像是现在这样,一被季行止摸着腰,就像是触发到什么开关一样,身体忍不住变得很软,不受控制。

季行止嗯了一声,像是答应了章漾的要求,可是男人的那只手却始终放在面前女孩子的细腰上,看不出来有半点要松开的样子。

很快季行止就直接坐在了床沿边,等一下,我给你紧一紧。

部队里的大裤衩,质量不太好,柔软度当然跟章漾平常喜欢穿着的丝绸不能比。

抽绳也系不上,季行止准备直接给章漾在裤腰上打结。

但是在做这事儿之前,他看着章漾那截白得晃眼的细腰,没忍不住,低头就吻在了那截腰肢上。

章漾身上带着一股香味,季行止没能浅尝辄止,他微微用力了一点,就在那截雪白无瑕的细腰上,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章漾不知道季行止的动作,当感觉到腰间的软肉被男人狠狠吮吸,她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季行止的大腿上。

脸色红扑扑的。

你干什么呀?章漾伸手推着季行止的头,可是手上还不是软绵绵的,没一点力气?季行止眸色幽深,他很快抬头,嘴角噙着一抹危险的笑,昨晚忘了亲这儿。

章漾脑子里顿时轰的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你你你……她控诉一般盯着季行止,可惜后者像是完全不受影响,最后甘拜下风的人倒是成了她。

章漾飞快错开了跟季行止相交的目光。

好在季行止只是打算逗逗她,在说完这话时,季行止手中的动作也很快,在章漾的腰间打结,那条男士短裤也就堪堪挂在了章漾的胯骨上。

出来吧。

季行止已经恢复如常,拉着章漾走到了院中。

不论是衣服还是裤子,对于章漾而言,都是超级加大号。

明明应该是很滑稽的模样,但落在季行止的眼中,只让他觉得有些难耐的欲望,像是火山一般,喷涌而出。

季行止是想真心教章漾基本的防身术,他平日里最熟悉的,也是在他看来最简单的,就是一套军拳。

出拳,稳准狠,有力坚韧。

下盘也要稳打稳扎,季行止围着章漾一点一点帮她调整着动作。

章漾平日里几乎不锻炼,在院子里站了两分钟后,她就已经感觉自己的小腿肚子在打颤。

偏偏季行止现在真把自己当做了教官,任由她怎么用小眼神示意,后者都不为所动。

而且不仅这样,每当她想要偷懒站直时,季行止就拿着昨天没用完的编竹椅的竹条,抽上她的小腿。

季行止收着力,当然不可能真让章漾挨打。

但是章漾任何想要耍心眼的小动作,都被他指了出来,杜绝了一切可能偷懒的机会。

等到半个小时下来,章漾头发都已经被汗湿了不少。

不论是大腿还是手臂,因为这一套被季行止要求的不断的出拳收拳的机械动作,变得酸涩不已。

时间一到,季行止就立马将竹条丢在了一旁,主动伸手将扎马步的章漾扶了起来。

章漾心里憋着火呢,她倒是很想要有骨气地不理季行止,但后者像是知道她心里闷着火一般,直接将人抱起来,放在了刚才已经做好的竹椅上。

还有哪儿不舒服吗?季行止赶在章漾开口之前,就先蹲下来,大手按摩着章漾的小腿,帮她放松肌肉。

原本准备耍性子的章漾顿时被他这话给堵住了,一时间不知道是应该先哼哼两声表示舒服,还是先教训季行止。

巧言令色。

章漾憋了半天,开口斥道。

但她脸上却忍不住带着笑。

季行止也不恼,全盘接受。

你刚刚打我。

章漾说。

季行止嗯了声,抬头用眼神示意她现在也能教训回来。

章漾绷着一张小脸,冲着季行止伸出自己的手心,那你去给我把竹编拿来。

季行止照做。

章漾手里有了武器,好似都变得更有底气。

她看着季行止蹲在自己跟前,捏着她的小腿,手里的竹条舞得呼啦啦作响,没落在季行止身上,就在半空中耀武扬威。

你说,你错了吗?章漾问。

季行止现在可是看不出来先前做教官的半点威风,他听着章漾的话,相当给面子,服软那叫一个快,错了。

他点头。

那你说说你要怎么受惩罚?章漾此刻傲娇得像是小孔雀。

季行止配合她的演出,低头无声笑,悉听尊便。

他低声沉沉说,但每个字,都像是带着勾人的温柔,落进了坐在竹椅上的小孔雀的耳朵里。

章漾被他这样子勾得分外心痒,她将自己的小腿从季行止的手中抽了出来,脚丫子蹬在了男人的肩头,那我要想想……她原本计划着假装考虑两秒,让季行止背着自己去洗澡。

可是没想到,就这个动作,令季行止的眼神一变。

她穿着本来就过分宽大的小短裤,这一抬腿,内里风光毕现,落进了蹲在地上的季行止的眼中。

这样子的章漾,对于季行止而言,那就是十足勾引。

夏夏。

季行止忽然叫了章漾的乳名。

章漾还没意识到危险的靠近,手里都还勾着竹条茫然抬头。

是你先开始的。

季行止说。

他倏然捏住了她的小脚,也不嫌弃,低头一咬。

今晚季行止是想放过章漾的,可是,最先坏了规矩的人,就是章漾。

既如此,他还有什么考虑和忍耐?作者有话说:章漾:我累了季行止:不,没有,你还有力气踹我。

章漾:!!!感谢在2022-11-02 22:27:18~2022-11-03 20:11: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doreyou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说过不怀念 20瓶;28900244 12瓶;盼盼 5瓶;摸鱼的葡式蛋挞、萌萌、一亿万o(≧v≦)o、爱牛如我、安之若素、傅诗迩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34 ☪ 晋江独发 ◇◎羊入虎口◎章漾后悔了, 她不应该小看一个当兵的体力,尤其是还像是季行止这样的男人。

她没有过喝酒断片的经历,但自从跟季行止在一起后, 似乎有了不少被男人欺负到失去意识的经历。

章漾就不明白了,白天里, 她还觉得季行止就是自己的灵魂伴侣,但怎么一到晚上, 这人一点也不配合自己。

她说了不要, 却换不来半点回应。

她只是深海处的一艘小船,航向都做不了主, 只能随着海浪飘零。

早晨的闹钟响了很久, 章漾这才不情愿从床上起来。

有了昨天早上的经历, 她不敢再马虎。

家里卧房里有一面巨大的穿衣镜, 也不知道季行止是从什么地方搞来的。

章漾这时候站在镜子跟前, 虽说现在家里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但她还是忍不住感到有点害羞。

她那纤细葱白的手指头,将身上的睡衣脱了下去,就这么站在镜子跟前。

镜子里的年轻女子,如瀑布一样的乌黑长发,极有质感地铺满了她单薄得有些像是一张纸的薄背,有些发丝还调皮地不听话落在了胸口的丰盈处。

章漾上前了一步, 她主要是想看看自己的脖子上的痕迹, 是不是有消退。

但凑近时, 她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这样做是有多犯蠢。

就冲着昨晚季行止用力的劲儿, 哪怕前天的痕迹能消散, 但昨晚对方留下的标记, 只会重重叠叠, 加深着吻痕。

而在章漾的后背上,宛如一片红梅绽放在雪地上一般,人看了让人眼热又心慌。

这镜中的画面,让章漾慌乱地披上了轻薄的睡袍,红着脸坐在床沿边上。

她捏了捏自己的拳头,下定决心,等到今晚,她一定要给季行止一点颜色瞧瞧。

章漾一边想着,一边换衣服。

可是当低头看见胸口有些明显的指痕时,章漾又忍不住在心里把季行止骂了个八百回。

她决意今晚不要再让季行止近身。

章漾这个愿望没有落空,当到了报社不久,章漾接了电话后,很快又回了四合院。

她匆忙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给季行止留了张字条,就正式出差。

警方已经锁定了近日来,在首都里这一起连翘案的源头,供应商从南方一叫武家村的明星村里进货。

调查的数据令人震惊,全城临时开启的药品抽样检测,竟然有百分之四十的感冒药都出自南方这个武家村,而这一批药,竟都是没有正规的药品审批文号。

章漾这头得了一手资料,立马跟小羊出差去武家村。

武家村在当地也算是小有名气,在改革开放这么多年来,不少村子里的年轻人都外出打工,而武家村却在当地做到了发家致富。

章漾回国初期,就被迫见过了国内的农村,但当她来到武家村时,她愣住了。

站在外面,放眼望去,武家村完全没有一点乡土气,一排排规整极了的二三层楼的小别墅,看起来美观又豪气。

很多乡镇上都还是黄泥巴路,但在武家村里,完全看不见一点泥泞。

从村子门口看过去,都是水泥小路,平整又干净。

而且在武家村的入口处,竟然还有执勤的人员,对每个外来人都有登记。

章漾见到这一幕时,不由皱了皱眉。

而在她身边的小羊则是有些意外又兴奋道:哟,这村子管理得都快要比得上我们单位了?好歹他们报社也是国有单位,单位里也有内部文件,需要对访客进行登记算是正常。

那现在这么个小村子,也要对外来人进行登记,这是不是有些太谨慎了一点?章漾没有忙着接上小羊的话,她们现在就坐在距离武家村入口不远处的一家早餐店里。

这时候早餐店的生意还很不错,章漾一面吃着粉,一面看着外面的情况。

没多久,章漾收回了目光。

刚才她看见有人进去时,给门口的执勤人员出示了什么证件,就不需要再登记。

老板。

章漾叫了一声,这里还要一屉桂花蒸糕。

老板嗳了声,很快端着蒸糕走了过来。

章漾趁机搭讪道:老板,这村子的人是很少吗?我看现在正是吃饭的时间,街道上人很少的样子呢。

老板是个有些跛脚的男人,他见章漾和小羊两人都穿着体面,眼里有些得意,这一看应该就是从大城市里来的人,估计听过他们武家村的名头,过来做生意的。

大城市的人又怎么样?他们村长还不是有本事让这些人专程眼巴巴跑过来?想到这里,老板开口了,怎么会呢?我们村子的年轻人可不少。

别的村子可能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但我们村子里可是有宝贝!老板见章漾挑眉,心里那股炫耀的劲儿就有些忍不住了。

我看你们也不是本地人,来我们武安村就是想谈生意吧?我们村子里有好几个大厂房,现在大家都在里面干活儿,每个月都能拿到近一百块的工资呢!而且,我们厂子里都是包伙食。

所以,你们看这条街上,没什么人是正常的。

老板语气里充满自豪。

小羊很给面子地在听见近一百块的工资时露出震惊神色,一百多?要知道他辛辛苦苦念完了大学,进入了报社,现在一个月也不过才几十块的工资。

而这工资在首都都不算太少,现在跟这南方的小村子一比较,小羊忽然觉得自己的工资真是少得可怜。

老板点点头,对,就是一百多。

那你怎么没有进厂里干活呢?章漾问。

说到这个,老板似乎觉得更加自豪。

他混不在意地拍了拍自己那只残疾的腿,我这不是腿废了吗?进厂里干活不太方便,不过我媳妇儿在厂里。

虽然我开着这早餐店,村子里几乎没什么人过来,但每个月村子里还会给我一笔额外的补助,就算是不进厂子里,我也有钱。

老板说完后,又感慨道:我们村真的很好,村长和干部们,对像是我们这样生活有困难的,都会有额外的补贴。

老板说完后,就去了后厨收拾残渣,留在饭桌上的章漾和小羊,一时间都没出声。

小羊跟进了整个案子,他在来之前,还信誓旦旦说一定要将幕后黑手抓出来。

但是现在听见村口的早餐店老板这一番话,变得有些不确定起来。

小羊挠了挠自己的大脑门,看着章漾低声问:章老师,我怎么觉得听起来这武家村还挺好的?这样的仁心仁爱,似乎跟他想象中的穷凶极恶凌驾法律之上的坏人截然不同。

章漾的神色倒是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她在听见小羊这话时,开口道:没有谁只有一面,好人和坏人之间的界限原本也不是那么分明。

说不定抢劫的坏人也会扶着老奶奶过马路,单一给一个人定性,本来就是片面的。

但如果一个人一方面的坏都已经触及到了法律层面,那再多的好品质,也不能掩饰他的坏。

在来到武家村之前,章漾以为这事儿在警方的协助下会很好办。

不过现在看来,武家村在进门处都能管控这么严格,恐怕警方想在短时间里从明面上进来调查不太容易。

武家村跟地方上的关系非同一般,章漾看着有小红旗的小轿车大摇大摆地驶入武家村时,默默想着。

所幸的是章漾的行头,一看真的就很有有钱人的气势。

再加上身边跟着一个块头挺大的小羊,那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年轻的女富豪带着保镖。

章漾下午就进了武家村,这是她跟警方商量好的计划,她先伪装成药品批发商,来武家村探探虚实。

已经被首都警方控制的药物供应商,叫王大石,章漾现在也是借着这人的名头,进了武家村。

她化名为王漾,是王大石的远房侄女,王大石定居在首都,也主要供货给首都里各大药店。

而她经营的是东三省,距离武家村更远一些。

但最近听自己伯父称武家村进货利润更高一些,王漾特意带着人来看看。

王大石在武家村应该算个大客户,当章漾报出前者的名字后,很快就有人来门口接她。

开接应的人开着一辆进口的是桑塔纳的小汽车,见到章漾和小羊两人,脸上笑开了一朵花。

这位就是王小姐吧?从车上下来的是一看起来还很年轻的男人,估摸着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

对方在看见章漾时,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惊艳的光。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生活在乡下有什么不好,毕竟现在就算是城里人,也没有几个比他兜里还有钱。

可是今天武家泰在看见村口的章漾时,后者周身的气韵,让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点土气。

章漾身上的手工旗袍,一看就价值不菲。

她脖子上手上耳垂上,也没有带着什么现在港城那边富豪喜欢的黄金。

相反的,章漾身上的配饰不多,但每一样看起来都清雅精致有来头。

他也不是不识货的人,光是章漾头上的那簪子,估计就是个老物件儿。

章漾点点头,你好。

武家泰还挺有风度,主动替章漾拉开了车门,同时自我介绍道:我叫武家泰,王小姐不介意的话,可以直接叫我阿泰,您伯父也是这么叫我的。

章漾从善如流,微微一笑,好啊,阿泰。

她不笑的时候看起来似乎很难让人接近,但一笑起来的时候,好似整个人都变得温和,让人心生亲近。

尤其是章漾还顶着一张容颜绝丽的脸,人都是爱美的,年轻漂亮的姑娘,估计很难让人不喜欢。

武家泰关上车门,心里对章漾的好感度也随着章漾的笑蹭蹭提升着。

对于跟前的小汽车,章漾只看了一眼,很快收回了目光,心里默默盘算着,这辆进口的小汽车需要二十来万。

心下这么一盘算,章漾觉得自己真是开了眼,估计武家村的利润,高得令她难以想象。

等上了车,武家泰一边开车一边跟章漾介绍着武家村内的景象。

水泥小路的两边,都是小洋房,这模样看起来倒是跟首都城里的富豪住着的地方也差不多。

章漾眼中露出些好奇,这些都是你们自己的房子吗?武家泰点头,大约是从后视镜里看见了章漾和小羊两人惊讶的神色,他脸上有些自豪,当然,这些都是我们村民自己的。

这几年,大家在一起赚了不少钱,慢慢的都变得富裕了很多,房子自然也修起来了。

在这么多小洋房里,章漾很快也看见了一层格外高的楼王。

那是一栋四层的洋房,相比于周围的两三层的房子,楼王看起来格外有气势。

章漾指着不远处的楼王,语气带着惊叹和羡慕,那房子也是你们村村民修建的吗?看起来很气派。

在大门口,还有两座石狮子,看起来威风凛凛。

甚至从建筑的外观来看,还有几分古代官邸的感觉。

古色古香,一看就是花了大价钱。

武家泰:是,也是我们村支书办公的地方,上面住着的都是我家里人。

章漾这回可真是震惊了,她默不作声竖起了大拇指。

武家泰很满意章漾的表情,他笑了笑,很快将桑塔纳停在了那栋楼王前。

王小姐第一次来我们武家村,让我先带着您参观参观,生意上的事情,我们也不着急。

武家泰笑着说。

章漾自然没有异议。

等走进这楼王后,章漾就被悬挂在客厅里的那一幅《锦绣山河》震惊了一瞬。

这是刘娅老师的真迹?章漾惊讶开口道。

刘娅是民国时期的一名画家,她成名很早。

在她成名时,她的真迹就已经被炒得很厉害。

而最令人唏嘘的,是在她成名后没两年,就意外离世。

这也就导致了这位极有天赋的青年作家,生平寥寥几幅画,成了绝笔。

这也让现在的字画圈里,很多人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高价追求刘娅的真迹。

章漾没什么品鉴的爱好,但这些年有不少历史上知名画家的真迹流入海外,她母亲在国外时,收过不少,连带着章漾也对此略知一二。

武家泰见章漾竟一眼认出来了他家里的这幅画的来头,顿时觉得脸上特有面子。

要知道现在做生意的很多人,都跟他们家这样的暴发户差不多,对字画的品鉴,哪懂得了多少?每次家里来客人,他还得亲自讲解一番这画的来历。

这主动说,和被识货的人认出来,那被满足的虚荣心完全就不是一个层次。

没错,王小姐好眼力。

武家泰很快对这幅刘娅的画作滔滔不绝讲解了起来。

章漾安静听着,没有打断武家泰那段里面包含着好几处错误的介绍。

武家泰说完后,还有些意犹未尽,再看着章漾时,他已经百分百确定章漾是个比王大石还要靠谱的大商户,如此有眼界的年轻女子,必然是从小在锦绣堆里长大,手中不缺钱。

很快,章漾就将楼王里能参观的地方都参观了一遍,当然她在心底也对武家的财力有了些更清楚的认知。

小小的一栋自建房里,竟有不少古玩。

这些古玩大多都被主人家用来展示炫富,可见对方在这些年来着实积累了不少家底。

中午章漾被武家泰请上了饭桌,就连章漾的保镖小羊,也被邀请。

饭桌上,章漾从武家泰口中得知了不少消息。

整个武家村,最有权的就属武家泰的父亲和大哥,不过章漾来得有些不是时候,今天上午,这对父子都没有在家,所以今天接待她的人是武家的二公子武家泰。

一个村长,一个村支书,能将整个武家村经营成眼下这番规模,从某种角度说,也算是人物。

饭桌上也是谈生意的好时候,当这一顿午饭下来,章漾和武家泰之间的合作意向,差不多也确定得七七八八。

这栋楼王虽是武家用来招待客人,但却不是留宿客人的地方。

楼王旁边还有副楼,章漾和小羊就被安置在副楼。

武家泰作为家中次子,平日里工作也不少,于是下午接待章漾和小羊的,就是武家的小女儿,武家安。

武家安的年纪看起来比章漾小不了几岁,青葱一样的水灵灵的小姑娘,知道章漾是外省来的商人,好奇得不行。

毕竟来她们村子里做生意的,好些都是男人,像是章漾这样年轻又漂亮的大小姐,却是没有的。

章漾随身带着的香水还有些小玩意儿,都是十七八岁的姑娘们喜欢的。

不出一下午时间,章漾就从这个叫武家安的姑娘嘴里套出来不少消息。

我二哥说爸爸和大哥出门办事,说得好像谁不知道他们是去见隔壁村那覃寡妇,哼,还以为我不知道?小姑娘心大,一点秘密都藏不住,一咕噜就对着送了自己香水的章漾倒豆子一般倒了出来。

章漾对这种桃色八卦没什么兴趣,她有点意外看着武家安,你也是在村里的工厂里做活儿吗?如今这几年时间,国外掀起了一场留学热潮。

成绩好的不少大学生,由国家出资送出国公费留学,也有不少家里条件还算是很不错的,自费留学。

像是武家这样的家庭情况,自然是能将武家安送出国的。

而且,根据章漾观察,跟前的这姑娘也是个有主意的。

没有。

武家安摇摇头,眼里像是带着几分鄙夷,我不去,我想做的在我们村子里可没有。

那你想做什么?章漾顺势问。

不知道,不过我想去外面,任何地方做什么都行,反正不要在村里。

武家安笑眯眯说。

章漾:……还不等章漾说什么话,武家安已经先垮了小脸,但也出不去。

她颇为沮丧道。

怎么呢?反正你还年轻,想出去看看就出去,没什么大不了的。

章漾说。

武家安摇头,不行的。

她神情变得落寞,我爸都想让我快点在村里结婚呢。

她说完这话后,像是想到什么一样,感到生气,他就是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凭什么他和大哥就可以出去找那小寡妇,我就不行?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还包办婚姻,想让我在村里找人结婚?我偏不!大约武家安觉得章漾会是能懂自己的那个知心人,一点也不把她当外人,开始吐槽起自己的家里人。

章漾在片刻的诧异后,很快就真把自己放在了知心姐姐的位置上,认真倾听着面前武家安的苦恼。

武家安也是上过学的姑娘,从前在镇子里上高中的时候,就跟学校里的一个男孩子好上了。

只不过她在高中毕业后,就被家中的父兄压回了村子里,家里也没有想要她这个最小的女儿继续念书的打算。

但武父这一举动,显然没能让武家安真正歇了心思,反而让她更生出了叛逆的心。

武父越是不让她做的,她越是要做。

就像是到了现在一样,武家安还在跟当初高中的男生联系。

章漾微微垂着头,她心里百转千回。

武父不让小女儿跟外面的男人在一起,可能不仅仅是因为掌控欲。

根据武家安无意间透露出来的消息,武家村整个内部人员,都没有人跟外面的村子联姻结婚。

如果是有,那也必须搬来武家村,成为武家村的人。

估计那个男孩子没想过这年头要入赘,没能入得了武父的眼。

至于为什么村子里这么闭塞,不跟外人通婚,章漾只想到一种可能。

只有村里全部是自己人,在做某些违法乱纪的事情时,大家都能保持统一的口风。

这涉及到自己的身家性命,没有人会乱说。

如果一旦跟外面的人结婚,这一层保险就没有了,对于整个村子的人来说,就会多担上一层风险。

章漾心里震惊。

武家村看管极为严格,这一点在她进来之前是没有想到的。

尤其是她跟警方已经约定好,进来后,找电话联系外界。

但从眼下的情况来看,整个武家村的人都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怕是她前脚联系警方,后脚就会被武家村的人得知。

而在下午的时候,章漾已经从武家安口中得知,进出武家村的就只有早上她进来的那一个入口。

如果她在生意谈拢结束之前,又出去的话,势必会引起武家村人的注意。

章漾想到这里时,已经不得不佩服武家村人的直接粗暴。

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防着什么人,反正只要外人在进了武家村后,几乎就是被村子里的人拿捏。

在武家村没有摸清楚来人的具体目的之前,那所有进来的外人都是瓮中之鳖。

送走了武家安,章漾在这时候难得想到了季行止。

章漾还记得不久前季行止在车上很严肃地告诉过自己,不要以身犯险。

她当时怎么答应来着?现在看来,她好像又要失信于人了。

章漾有些头疼,季行止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一想到男人的怒火,章漾现在莫名感到有些心虚。

而此刻,章漾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脑海里想着的那个人,此刻已经到了武家村,并且跟首都来的警方接上了头。

季行止压根就没有回四合院看见章漾留给自己的字条,他是在部队里接到任务直接带着人赶了过来。

先前季行止虽说知道章漾是在跟进南方一假药案,但具体上面标注的是哪家制药厂他并不清楚。

等他到了当地时,跟警方接上头,才意识到他现在手中的命案,极为有可能跟章漾跟进的案件源头一致。

季行止手下的一个兵不见了。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如果是逃兵,那部队势必是要将人找到,并带回来受处罚。

但现在,根据军方内部掌握到的情报显示,这个叫胡大为的列兵,在上个月请假后,归乡处理了家中老母的丧事,没有直接回部队,而是到了武安村,随后人就消失不见了。

因为最近假期才到期,胡大为的班长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层层上报。

季行止在跟警方接上头后,将自己这边的情况和他的猜测跟专案组的人聊了后,他脑子里浮现了一个有些荒谬的猜想。

根据警方的调查,武家村里的制药厂,已经存在了两三年时间。

但这段时间里,竟然没有一点消息走漏。

难道除了雷子这么一桩偶然的死亡案件,就没有别的伤亡了吗?还是说,这事儿其实是有人举报的,但最终都被不知道是哪边的人按了下去。

胡大为当初有没有举报武家村?又或者说,胡大为在发现自己举报无效后,这才只身前往武家村讨回个公道?那现在他人是不是已经凶多吉少?季行止脑子里各种线索纷至沓来,但不论有什么猜想,在此刻,都没有章漾进了武家村这条消息更让他紧绷。

季行止伸手撑在朱红色的办公桌上,那双大掌,此刻忍不住握成了拳,手背上青筋暴跳。

他就知道!知道章漾当初的保证都是放屁!作者有话说:章漾:有点想我家狗子。

季行止:即将忽然出现,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感谢在2022-11-03 20:11:03~2022-11-04 22:07: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玉 10瓶;小南瓜瓜、刘小贝ya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35 ☪ 晋江独发 ◇◎他来了◎季行止几乎在这瞬间就已经想出了十几种回去教训章漾的办法, 但即便如此,占据着他最主要的情绪的,还是担心。

不远处就在武安村里最宏伟的一栋房子里的章漾, 此刻正跟武家人见面,冷不丁地伸手掩住了口鼻, 打了几个秀气的喷嚏。

章漾揉了揉鼻子,在这夏天, 她应该不至于感冒吧?武父见状, 主动问:王小姐没事吧?章漾摇摇头,没什么, 就是鼻子有点痒, 可能是这一趟出来太久, 家里人在念叨吧。

这话听起来似乎只是她随口一说, 不过章漾心里真想过是章师长和章年在想念自己, 毕竟她离开首都还没来得及跟父亲和弟弟打招呼。

任由章漾怎么想,她都不会猜到这时候是季行止在盘算着怎么教训自己。

晚上这一顿饭也算是宾主尽欢,尤其是章漾中午就跟武家泰已经有了初步合作的意向,等到了晚上这时间时,差不多一定敲定下来。

章漾出手大方,对于武家村的各位来说,相当满意。

用过餐, 章漾就同小羊回了副楼休息。

当她刚出门时, 就听见身后武父跟武家泰的说话声。

这段时间村口盘查有没有什么异常?现在算是非常时期, 何况又来了王小姐这样的大顾客, 可不要出什么岔子。

武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但言语中, 却是带着一股狠辣。

武家泰:放心吧, 爸,没问题,我都安排好了。

章漾和小羊倒是有心还想多听点消息,但在这栋楼王周围,居然还有不少巡逻的人。

在路上,小羊忍不住低声道:这可真是够谨慎的,简直有些丧心病狂啊,搁着当自己是什么土皇帝吗?还有禁卫军巡逻?小羊简直不能理解武父的做法,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村长和村干部,这做派,整得跟什么国家重要领导人一样。

说不定人家国家领导人,都没有武家这么大的排场。

章漾:你听见刚才他说现在是非常时期吗?这是什么意思?我听着这话不像是指我们到武家村做生意才变成的非常时期,应该是在我们来之前还发生了什么别的事。

章漾又想到了今天早上看见的那辆红旗小汽车。

小羊摇头,我们昨晚到的时候,也没有听说过这里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吧?两人一头雾水,而此刻在楼王里的书房,武家父子围坐在一块儿。

大哥,那个人处理好了吗?武家泰开口问,他今天中午对章漾说的不凑巧,就是因为武父和自己大哥去处理几天前,死在他们村子里的一个年轻男子。

人命关天的事,武父和武家国不敢随意让别人插手。

武家国点头,放心吧,就算是有人过来查,也查不到我们头上,已经跟张书记吃过饭,商量好了。

这人,现在已经不在了。

死无对证,哪怕有人怀疑,也没有证据。

武家泰面上像是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嗬,不过就一穷当兵的,还真敢威胁到老子头上,真是反了天了!武父嘴边叼着一根卷烟,眉宇间带着几分轻蔑和阴狠,他老娘怎么死的关我们屁事!武家国混不在意道:反正人死都死了,爸您就别生气了,跟这种人计较什么?武家父子的谈话,章漾这头毫不知情。

她和小羊回了副楼,看起来是准备睡觉,但两人很快又碰头。

章老师,不如今晚我去跟着吧。

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也就只是我一个人的事,你就趁机跑。

小羊压低了声音说。

章漾担心隔墙有耳,哪怕现在只剩下自己和小羊两人,也没有高谈阔论。

不行。

章漾一口拒绝,你去厂房,我去跟着武家安,我们不是之前就说好的吗?你一个人也不能变出来两个,这种时候就应该分工合作。

章漾道。

她们在进入武家村之前,是有一番例行检查。

不过主要是检查是否携带了管制刀具等危险品,小羊身上的微型摄像机却没有被注意。

进入武家村,自然是要找点内幕曝光。

但今天下午,章漾跟武家安聊天时,无意间发现这小姑娘还在跟外面的高中小男友联系。

武家村内部的座机都能被监听,武父又是那么一个不允许自家人跟外界人联系频繁的老顽固,这位小姑娘自然也是不可能通过电话联系。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武家村里,一定还有什么别的通道,可以去外面。

武家安也是利用了这一点,才跟章漾透露今晚要去见小男友。

当章漾在听见武家安这话时,心里当即就有了盘算。

她先前还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只王八,如今峰回路转,她势必是要去跟着武家安探个究竟。

如果今夜能找到悄悄出去的办法,等到小羊将证据拍摄下来,她找时间传出去,跟警方里应外合,武家村势必会在最短的时间里,让警方以最小的损失控制。

小羊还是有些不放心,在他看来,他是男人,承担一点危险很正常。

但是他们报社的章老师,平常看起来就是个娇贵的大小姐,哪里能像自己这样以身犯险?小羊是想再劝说两句,但章漾一个眼神扫过来,他顿时不得不噤声。

不得不说,他们报社的章老师,平日里看起来是挺大小姐的,但真做起事情来,也是说一不二。

很快,两人在楼下的一轮巡逻后,分别出门。

章漾只需要跟着武家安,稍稍掩藏一番身影。

至于武家安,丝毫没有觉得今晚身后多了一条尾巴,她此刻心里都是即将见到自己的小男友的兴奋和雀跃,哪里会留意观察身边?武家安是朝着村子最里面走去,她显然轻车熟路,也确定这时候村中压根就不会有什么人走动,走到那栋房前,她拿着一根小钢丝一样的东西,对着锁眼倒腾了两下,空气里就传来咔哒一声开锁的声音,随后武家安一闪身,飞快地溜了进去,还细心地将门口的铁链和锁,拿进了屋里。

跟在武家安身后的章漾,也猫着腰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一进房间里,章漾拼命忍住了嗓子眼里传来的痒意。

黑暗中,她不知道这房间里的格局究竟是什么模样,但已经先感觉到了应该很少有人来这栋房子,铺面而来的灰尘,让她呼吸道感觉特别不顺畅。

章漾适应了片刻,终于能勉强将房间里的布局看个大致模样。

耳边有传来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在这空寂无人居住的房子里,显得有些可怖。

章漾觉得自己胆子还算是大的,但在这一瞬间,后背也没忍住一阵发麻,细小的鸡皮疙瘩,也爬满了整条手臂。

压住了心头那点不想承认的恐慌,章漾稳住心神,摸到了一处楼梯的扶手,低头朝着下面看去。

远处有些微弱的灯光,是来自于武家安手中的小型的手电筒的光。

这房子下面还有一层地下室?章漾在得知这信息时,感到有些惊讶,她没有再多想,也跟着走了下去。

没多久,章漾就意识到这下面可不只有一丁点大,整个地下室被武家村的人做得宛如地窖一般。

墙壁上还挂着不少长条形状的东西,章漾猜测可能是玉米之类的粮食。

在地下室里,还有很多大木桶,章漾大着胆子,伸手进去摸了一把,感觉到细细碎碎的大米,她更是震惊。

这储存量,差点要让她以为还在战争时期,在防空洞里出储备的粮食。

现在还不是要弄明白武家村的人为什么在这么一栋看起来不起眼的地方放了这么多粮食,章漾的耳边再一次传来武家安发出的动静时,藏在一巨大的蛇皮口袋后面,看着不远处拿着手电筒的人正在搬运着挡在门后的木柴。

武家安动作娴熟,也不知道这样做过了多少遍。

当吱呀一声,门板被打开后,外面的月光也照了进来。

章漾亲眼看见武家安出去,但她不敢直接出去,而是朝着出口的方向走了两步,躲在门后,通过这扇开始被很多干木柴遮挡后的木门,把耳朵贴了上去,听着外面的声音。

武家安一出去,就有人接应她。

安安!这是一道年轻的男孩子的声音。

哥哥。

武家安见到朝思暮想的人,直接扑了过去。

此刻跟在年轻男子不远处的一黑影,在看见这一幕时,惊讶挑眉。

原来在这扇木门之后,就有一小小的凹陷地,外面的门上都是荆棘作掩饰,即便是有人路过后面的这一小座山,也不会谁有心思来查探这一块不起眼的地方。

那道黑影将伪装成荆棘的后门记在了心底,眼眸微沉。

这一切是此刻兴奋相逢的小情侣不知道的。

李平贵抱着武家安,将人直接抱上了跟前那一小小的土坡,这段时间还好吗?今晚要出来多久?武家安搂着他的脖子笑得开心,今晚就不回去了,今天家里来了贵客,我爸和我大哥二哥们,估计没时间管我,就算是我一晚上没有在家,他们也不会知道的。

说着,她就凑到了李平贵跟前,在后者脸上响亮地啵了一口。

这对小情侣大约也是仗着眼下这荒郊野岭的环境,周围不可能有人,什么都不顾及,直接亲了起来,那亲吻和口水的声音还挺大,尤其是在露天没有任何阻隔的地方,这暧昧的声音像是在半空中回荡。

章漾说什么也没有想过会遇见眼下这场景,她又没办法出声,提醒外面忘我的两人这里还有她这么一个大活人。

就在章漾担心着自己是不是要被迫听一场更激烈的什么运动时,外面那亲热的声音终于渐渐小了下去,随后就是远去的脚步声。

章漾还算是谨慎,她在听不见武家安和那个小年轻的声音后,又在心里默默数了十秒钟,这才伸手放在门把手上,轻轻地准备开门。

如果武家安一晚上都不回来的话,这倒是给了她足够的时间。

章漾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拉开了门。

可下一瞬间,章漾在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的,完全没有一点脚步声的人影时,那声惊呼,最终因为实在是太过惊讶,消弭在嗓子眼里。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她没有受到惊讶,相反的,章漾是太过受到惊吓,直接双腿一软,眼看着就要直接倒下。

在感受到身体失去平衡时,章漾闭上了眼睛。

这意外情况实在是不在她的承受范围里,这天底下居然还真还有身轻如燕的人?走路都不发出一点动静?章漾脑子里一片混乱,她觉得自己是要完蛋了,甚至还没头没脑地瞎想着,这是不是武家村人的陷阱。

可是章漾没能倒下去,横空出现一只大手,捞住了她的细腰,再下一瞬间,章漾整个人都贴进了来人的怀中。

铺天盖地的熟悉的味道,在这时候尽数涌进了章漾的呼吸里。

即便现在她脑子里还是晕晕乎乎的,没能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是身体下意识的动作却很诚实,也更迅速,她伸手主动抱住了眼前的人。

……季行止?章漾在受到巨大的冲击后,终于抬头,借着门外的月光,看清楚了眼前抱着自己的人。

对方身上熟悉的气息,让她在第一时间里解除了脑中的警报声。

但是当现在她亲眼确认了此刻出现在自己跟前的人是谁时,章漾直接愣住了。

章漾感到自己脑袋已经转不过来,她甚至觉得不可思议,直接伸手捏住了季行止的那张脸,好像从这个动作就能确认出来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做梦。

当感到手下的皮肤是真实的,也有温度传递过来时,章漾七上八下恨不得在半空荡秋千的心这才落回了原地。

她确认了来人,在巨大的惊喜和惊吓都感受了一番后,这才抡起了小拳头,二话不说就锤上了季行止的胸口。

这段时间的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因为季行止的到来,章漾脑子里的那根弦,终于松了片刻。

你有病吗!你都不出声!叫你不出声!你简直吓死我了!章漾说的这些话还真不全是泄愤,试想她在跟踪着人,还在一个介于荒山野岭的位置,大半夜的,忽然门口悄无声息地多出来一个人,她简直就要被吓疯了好吗?但凡此刻是个心脏不怎么强大的人在这里,指不定都能被活活吓死。

季行止是在知道章漾进了武家村后,怎么都坐不住。

他白天已经带着人将武家村外面视察了一大圈,确定武家村的确是被管理得像个铁桶,除了一个入口,就没了别的能进去的地方后,季行止也没有就此罢休。

季行止的想法是看看晚上能不能抹黑翻进墙里,结果没想到他还没有打定主意从什么地方翻进去,倒是先看见了武家安的小男友。

大半夜出现在山上的小年轻,多多少少有些诡异。

季行止是跟在李平贵身后,这才发现武家安从一个看起来满是荆棘的地方推门而出。

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如此一来,季行止也不用再翻墙,还能悄无声息地进入到武家村内部。

但让季行止也没有想到的是,他刚站在门口,还没有推开门,这扇门已经自动从里面被打开。

那瞬间,季行止已经做好了击倒对方的准备,但当门口出来章漾那张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小脸时,季行止的反应比章漾快了很多。

现在两人已经在黑暗的屋子里,季行止听着跟前的年轻姑娘对自己的控诉,他脸上霎时间露出一个有些没有被人看见的无可奈何的笑。

季行止抓住了章漾还在锤着自己的胸口的那只手。

在来之前,在见到章漾之前,季行止在脑袋里已经演示过无数次,再见到家里那爱骗人说话不算话的小狐狸时,要给她好看。

可是现在,当真的看见章漾时,看见对方没有受伤,也没有受委屈的时候,季行止心里先前的那些打算早就不知道跑去了什么地方。

满心满眼,只有庆幸,庆幸这只小狐狸还是全须全尾的小狐狸。

是我错了。

季行止很干脆认错,我不该吓你,就应该发出些动静。

章漾这时候感受到属于季行止的有力的双臂抱着自己,她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在听见季行止这话时,她哭笑不得。

指责是自己开的口,但季行止这直接承认,也简直没一点商量。

章漾当然知道季行止没错,谁翻墙之前还要闹出动静,把所有人都吸引过来?她的小脑袋枕在季行止的胸口处,听着后者的胸膛里传来的强有力的心跳声,心里觉得踏实极了。

这间房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虽然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人过来,但总归不太安全。

章漾跟季行止直接走到了外面,后面的这座山还不算小,哪怕被人发现,一时半会儿想找到两人也不容易。

等出来后,章漾低头看着自己那只被季行止紧紧握在手中的那只手,忽然就觉得踏实极了。

哪怕现在她的处境并不算太好,但她在知道季行止就在距离自己不远处的地方,心里一下变得安定了许多。

你怎么来了?章漾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季行止会出现在武安村。

季行止:工作任务。

章漾挑眉,能说吗?季行止点头,他们军方现在跟警方合作,虽然看起来好像是一方在查假药,一方在找人,是两件事,但实际上,源头一致。

章漾早就身在其中,何况目前还是警方很重要的内应,季行止没什么不能对她说。

部队里有个兵失踪了,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在武家村。

当时他离开部队,休假的理由是回家处理母亲的丧事。

我们的人调查到失踪的士兵的亲属,在之前服用过来自武家村的药物,现在怀疑对方是来武家村讨要说法,但是被控制住了。

季行止三言两语,将自己这番前来的缘由告知了章漾。

章漾拧了拧眉,你确定那名士兵是在武家村附近失踪的?季行止点头,然后盯着章漾的表情,是有什么不对吗?章漾的脑袋里这时候蓦然浮现出来的是不久前,她跟小杨从楼王里出来,关门时,听见里面的武家父子在说什么最近是非常时期的话,她当时并不知道这话里包含了什么,但现在,听着季行止一说到失踪的士兵,她的脑子里似乎有什么细细的线,渐渐连接在了一起。

这想法有些荒唐,章漾没有着急回答,反而问:你们部队失踪的士兵,身上会带着证件吗?会。

谁都知道部队纪律严明,如果一个士兵走丢了,没有按时归队,这种情况肯定会引来追查,是吧?章漾问。

季行止点头。

不想要军部的人介入这件事情里,人还在和人没了……章漾看着季行止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她还是硬着头皮将后面那些话也说了出来,后者,应该会少很多麻烦吧?她不想用恶意去揣摩别人,但是武家村整个村子的人,上下一条心,沆瀣一气,在巨大的利益面前,真要杀一个人,掩饰行踪,估计很多人都不会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当一个群体,在被鼓动时,尤其是能预见未来的利益损失,想做点凌驾于法律之上的事,还自觉身边有保护伞,任何旁人看起来都很残忍无人道的事,他们敢拿去那把杀人的刀。

这种令人疯狂的金钱诱惑,又有很多人同时跟自己一起兜底,人性就会变得疯狂,不可理喻,不可用常态揣摩。

章漾在说完最后这句话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一想到这种可能,顿时遍体生寒。

季行止敏锐地觉察到了她的不舒服,主动伸手抱住了跟前的人。

别怕。

季行止声音沉沉说,事情也许不会那么糟糕。

但事实上,这一点他自己都没有把握。

章漾被他的气息包围着,脑袋磕在季行止的胸口,她闷声说:今天我见了武家村的村长和村干部,是一对父子。

我跟小羊离开的时候,有听见对方说什么现在是特殊时期,不知道跟你们这个失踪的士兵有没有关系。

今晚小羊去工厂那边了,等会儿我回去,我会跟他提一提你们的人的事。

如果可以的话,明天我和小羊会在武家村里帮你们找找人。

季行止没有因为听见章漾的计划心里轻松两分,相反的,他现在听着章漾的话,心里有些发紧。

不用。

季行止低沉开口,我今晚原本也是要准备去武家村一探究竟的,我去,你别乱来。

章漾张了张口,里面看管很严。

她没有第一时间否定季行止的想法。

季行止笑了笑,他低头,捧着章漾那张小脸,在月光下,他能清楚地看见对方眼底的担忧。

季行止在她的唇上亲了亲,相信你男人,就算里面再严,我也有办法。

这一点他还是很有信心。

章漾冷不丁被季行止亲了个正着,一时间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就只顾着瞪大了眼睛。

不过。

季行止话锋一转,盯着章漾幽幽开口:今晚可能需要王小姐收留一下我这个偷渡客了。

季行止显然是已经从警方那里知道了她的化名,凑在她的耳边低喃道。

作者有话说:季行止:狗狗祟祟,深入敌人大本营也不忘要跟媳妇儿睡一个被窝~感谢在2022-11-04 22:07:12~2022-11-05 22:13: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还有头发我还能熬 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36 ☪ 晋江独发 ◇◎阴差阳错◎季行止并不是一个人过来的, 只是这一片区域还比较大,他和战友分开行动。

现在季行止决定要夜探武家村,他屈指在唇边, 忽然发出了几声几乎能以假乱真的鸟叫声,随后没多久, 山林中也有鸟叫回应。

季行止看着章漾还一脸茫然的样子,他低头笑着解释:再等等, 他很快就会过来了。

季行止说得没错, 没多久就有一道黑影在山林间飞速跳跃奔跑,宛如灵活的捷豹, 随后停在了章漾和季行止的跟前。

副营。

来人喊道, 走近一看, 原来是先前跟着季行止一起去过水饺馆的老黑。

对方在看见章漾时, 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很快又看向了季行止。

季行止简单说了两句荆棘门的事,然后告知对方自己要去武家村。

章漾和报社的另一小伙子,都是外行人,冒失去找胡大为,肯定会惊动武家村的人。

我进去后,有消息会及时传出来。

你回去后,把这边地道告诉我们的人和警方, 听从警方调配。

季行止飞快安排道。

老黑点头, 好。

交代完后, 季行止就跟章漾从刚才出来的那道门里回去。

章漾来的时候, 心里还充满忐忑。

未知的地方, 没有光, 一切都让她心里紧张又带着害怕。

可是再回来时, 身边多了季行止,章漾忽然觉得这陌生的环境,似乎也没什么害怕的。

想到这里,章漾不由在黑暗中,扭头看向了走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她只能看见一个大致的模糊轮廓,高大,给人心安的力量。

回来的路上,章漾告知过季行止路上会有巡逻小队。

季行止示意她不用担心,民间的这不正规的巡逻,他想要躲开,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季行止将章漾送回到了楼王旁的副楼里,你先休息。

季行止说。

他坚决不要章漾和小羊两人在白天去找胡大为,其中一个原因是两人都不是专业人员,去找人说不定容易露出马脚,第二个原因,是他等不及。

胡大为已经失踪了好几天,现在他们才接到消息,既然都来了武家村,势必是要将这里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到。

而每迟到一分钟,年轻的士兵就会多一分危险。

你现在就要去找人?章漾拉着他的手问。

季行止点头,夜色就是最好的伪装色,对于他们而言,晚上行动比白天更安全。

章漾见状,没有再拦着他,只是用力捏了捏季行止的手心,那你小心。

季行止嗯了声,随后转身出门。

季行止离开后没多久,小羊也回来了。

小羊脸色有些难看,他将微型的相机里的胶卷放在塑料盒,一边递给章漾,一边说着今晚自己在工厂那边看见的情况:工厂里是二十四小时都有人,自动机械不多,全靠人力制药装瓶,没有任何卫生措施。

旁边就有原料室,我进去看了看,拍了些照片和装了一点原材料回来。

说着,小羊从自己衣服兜里,抓出来了些粉末。

他和章漾虽然都不是什么医药专业出身,但显然现在小羊手中的粉末,实在是不像中草药,闻着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小羊:这肯定不是什么正规的中草药,我在工厂附近的几间房里都转了转,没有看见任何草药的痕迹,都只有这些粉末。

章老师,你看我们什么时候能将这些东西送出去?小羊脸上充满怒色,在首都城里长大的五好青年,即便是见过了社会的复杂,但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见到这么丧心病狂的一面。

续命的良药被人造假,甚至直接要了人命,这跟刽子手有什么区别?而就是这么一群法外狂徒,竟然没有丝毫的忏悔之心,也不觉得自己现在做的事情错得有多么离谱,即便是在深夜里,所有人也积极地干活。

小羊看着窗外那一排排豪气的小洋房,只觉得下面是一片血海,里面有煮沸的良心和欲望。

章漾听完小羊描述的今晚所见,脸色同样不好看。

很快,等会儿有人会过来,他会送出去的。

章漾说,然后又将今晚自己跟踪武家安的事告诉了小羊。

说到季行止时,小羊忽然惊呼,少校大人追章老师都从首都追来了武家村吗?章漾:……这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章漾无奈,简要将季行止手下一个士兵最近消失的事情告诉了小羊。

小羊忽然拧眉,他脸上的神色看起来有些纠结,随后开口:那个,章老师,其实我刚才去工厂的时候,还听到了一些话……只是刚才他觉得有点太恶心,没有对章漾讲出来,但现在,听着胡大为的事,和章漾的猜测,小羊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什么话?小羊吐出一口气,村子里有些人没有在工厂里工作,就养了不少猪。

我刚才听人说,最近猪圈下面扔了些不干净的玩意儿。

至于是什么,他们说得很模糊,只是说扔沼气池里,没有谁能想到,反正一段时间后,就算打捞,一团烂肉而已,也打捞不出来什么……这话小羊说完,脸色都白了几分。

章漾的面色同样难看极了,甚至她觉得有几分倒胃口,忍住了嗓子眼里蔓延上来的想吐的冲动。

你确定吗?章漾冷着脸问。

小羊:我也只是听几个工厂的工人在说,但‘一团烂肉’是什么,他们也没有明说,就只是有几家接到了东西,扔了进去。

小羊越说脸色越难看,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接触到了武家村里最不为人知的违法的一面,但现在,好像又触及到了真正的穷凶极恶。

眼下他和章漾的这猜想,可比制造假药听起来骇人多了。

如果一个人真被分尸,然后扔进了沼气池里,这手段可谓残忍至极。

章漾忍不住抱住了自己手中的杯子,又添了些热水。

即便是在仲夏的夜晚,但这一刻,她也感受到了极致的寒冷。

那种凉意,从骨头缝里透出来一般,让她感到全身僵硬。

章漾原本是打算等小羊回来后,两人对一对信息,然后就睡觉的。

但现在,她有点睡不着。

别说是她一个年轻的姑娘,哪怕就是跟着她在一起的块头挺大的小羊,这时候也睡不着。

这他妈也太邪门儿了吧?小羊忍不住在章漾面前第一次爆了粗口,他伸手挠着自己的大脑门,好像这样就能让他从焦躁不安的环境中走出来一样。

可收效甚微。

小羊看着自己胳膊上起的一串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哪怕他租碟看港城鬼片都没能这么刺激。

最后,两个没见过这种刺激的报社人员,颤颤巍巍地挤在了小小的沙发上,互相看着对方,谁都不开口提去睡觉的话。

这模样,颇有几分要一起干熬到天亮的准备。

季行止后半夜回来,他一推开章漾的房门,看见的就是两个脸色难看的人挤在沙发上的样子。

后两人听见门口的动静,齐刷刷地抬头,期待地看着他。

季行止:?章漾和小羊两人现在的确是期待着季行止的到来,迫不及待地想要从他口中听见那个年轻士兵的消息,希望季行止能找到失踪的胡大为。

怎么,都这么看着我?季行止低声问,然后又看了眼这个时间还没有回自己房间的小羊,皱了皱眉,这位同志……季行止有些忘了小羊的名字,他那天见了章漾的同事,也是对宁修思几人比较熟悉,已经深夜,你不回自己的房间吗?小羊在季行止的目光下又是一哆嗦,他怎么好意思告诉这位少校大人,自己其实是因为害怕,不敢一个人睡觉?你出去找到人了吗?好在这时候章漾开口,直接打断了季行止的问题。

聊起正事,季行止脸色不太好看。

他现在后背上都已经有湿意,在刚才那段时间里,他将整个武家村大致都搜了一遍,将那些可能藏着人的地方也都探查了一遍。

没有。

季行止皱着眉摇头,他脸上带着几分倦色,但是眼神仍旧坚定,明天我再找找。

章漾和小羊两人听见他这话,脸色都不约而同变得严肃了很多。

季行止见状,怎么了?章漾和小羊对视一眼,然后章漾将先前小羊听见的话又给季行止复述了一遍。

几乎是在那瞬间,季行止的脸色就已经变得阴沉,像是暴雨的前兆。

他没有着急说话,但是那双拳头已经紧紧地捏了起来,甚至指骨都因为他太过用力的动作发出了咔咔的声响。

今晚没有找到胡大为,季行止心里早就有不好的猜想。

即便是胡大为再怎么没有反抗的机会,但后者也应该主动留下点什么线索。

可季行止什么都没有看见,这让人不安。

哦对了,这卷胶卷,你出去时,记得带出去交给警方。

这就是武家村工厂里生产假药的证据,还有这些粉末……章漾将白色的塑料小盒子交给了季行止。

她感受到此刻季行止手指的僵硬,她也能想象季行止的心情。

章漾在季行止的手背上拍了拍,表示安抚。

季行止盯着手中的胶卷,倏然一下又站了起来,今晚你们就走。

这帮人如果能做出来杀人分尸这种事情,那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季行止和警方的人都错估了武家村里这帮人的凶狠,如果只是因为愚昧和贪心,赚黑心钱的话,一般警方有证据,就能直接进来逮捕罪犯。

可是如果对方本来就是不要命的狂徒,手中染过鲜血的人,就从来不怕来第二次,那么像是章漾和小羊这样没什么战斗力的群众,在村子里,可就变得危险了很多。

不难想象,一旦证据交给了警方,武家村里的这些人,哪里还会顾忌章漾是大客户的身份?肯定直接将她和小羊控制起来,作为威胁警方的人质。

亡命之徒的残暴,季行止可不敢赌,让章漾身陷险境。

季行止将自己的猜想跟章漾和小羊两人简要讲了一遍,他原本以为自己还要多花点时间让章漾妥协,没想到章漾很快点头。

章漾想得很明白,她和警方先前考虑的里应外合,那也是在对一般的诈骗犯罪,像是眼下这种很可能涉及到人命的命案,她留下来就是把柄,就是拖累。

她对自己几斤几两太清楚了,动一动笔还行,动一动手,那可能就是等着被人打。

好。

章漾刚说了这句话,忽然季行止耳朵一动。

他的五官比章漾和小羊灵敏多了,有人过来了。

所幸的是章漾和小羊两人都知道这大晚上的开灯,简直太引人注目,章漾就只留着床头的一盏小灯。

小羊现在在章漾的房间里说不过去,在季行止开口出声提醒那瞬间,就已经飞快窜到了隔壁。

季行止和章漾两人躺到了床上。

果然,不出片刻时间,章漾卧房的门就被敲响了,外面传来了武家泰的声音——王小姐,你在吗?章漾脑子里一团浆糊,等到门口的敲门声传来了三遍后,她这才嗯了一声回应,然后从床上起来,胡乱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去开门。

她一打开门,发现小羊房间门口也站着一个人,她不解地看着自己面前的武家泰,怎么了?章漾的困惑不是装出来,她是真不知道这大半夜的,武家泰带着人来找她是什么情况。

武家泰在看见她出来时,就松了一口气,不过脸上的神情看起来应该也不是被什么小事困扰。

没什么。

武家泰挤出一个笑脸,只是他还没找好借口敷衍章漾,两人的耳边都传来了一道声音——武老四不见了!武老四在武家村指的就是武家安,整个村子里都以村长这一家马首是瞻。

武家泰在听见这话时,脸色立马一变,甚至都来不及跟章漾解释,就冲到了楼下。

武家安的卧室就在副楼,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是女儿的缘故,没有跟着她的几个哥哥们一起住在隔壁的楼王里。

刚才季行止听见动静时,就有一队巡逻的人冲到了副楼里每个住人的房间查看。

章漾趁着混乱,关上了门,也跟着下楼。

小羊也作为看热闹的人,跟着章漾一起好奇去凑热闹。

武家泰这时候已经进了自己妹妹的房间,当他看见床上被人故意做好的造型,情绪有些控制不住,脸色难看极了。

这时候章漾也才发现整个武家村外面都灯火通明,明明应该是大家熟睡的时候,但是家家户户这时候都亮起了灯,还有此起彼伏的狗叫声。

这栋副楼里,除了有章漾和小羊这样看热闹的群众,还有不少武家村的人。

章漾趁机问:哎呀,这是怎么回事呀?大半夜的,把我们都吵起来了?虽说今天章漾才到武家村,但她是武家泰亲自接应的,是整个村子的大客户,在村民们眼中,章漾就是浑身闪闪发光的财神爷。

听见章漾这话时,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她的人,都七嘴八舌说着自己听见的消息——哎哟,还不是武凡家那傻子,大半夜也不知道怎么在村子里闲逛,他老爹去找人,结果还没有找到那大傻子,倒是看见了村子尽头有人把杂物间的房子给撬开了!章漾好奇问:撬锁?那可不!章漾眼睛一转,脸上的神色看起来更加不理解了,既然是撬锁,那现在不着急去抓人,怎么还一个一个查房呢?这问题一出,原本那些争前恐后回答她问题的人,这时候一个个嘴巴都像是上了封条一般,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一般识趣儿的人也就点到即止,不会再刨根问底。

可章漾偏偏是那个看不懂别人眼色,很没有眼力价的人,还好奇地追问,这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吗?她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章漾其实就是想知道,关于地下室的那些东西,究竟是一家人的杰作,还是整个村子的口粮。

哎呀,这我们哪里知道咯,反正就是有人跑了,现在不就是在家家户户搜人嘛!就是就是,这是村长他们的事,我们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反正知道有人跑了。

这话一听便知道是敷衍,还是漏洞很多的敷衍,但是章漾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没有再像是先前那么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

她不问,周围的人便直接七嘴八舌说起来了武家安。

大家都住在一个村子里,对彼此家里的那点鸡毛蒜皮的事都很清楚。

我就说这个武老四不安分,早点嫁人不就好了,这还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真是的。

女娃子嘛,还是不要念那么多书的好,你看着不就是把心给念野了吗?这才是不懂事哟,外面的男人哪里靠得住嘛,还不如就嫁给我们村里的。

就今天后,估计也没什么人敢要四丫头了吧?章漾却没有心思再听这些背后闲话,她打了哈欠,佯装很困倦的样子,拉着小羊转身上楼。

现在大家伙儿的注意力都在武家安身上,压根就没人留意章漾和小羊两个外乡人。

章漾直接带着小羊进了自己房间。

推开门时,季行止就站在门后,见到章漾后,季行止这才放松下来。

怎么了?我看整个村子都好像被吵醒了。

季行止刚在章漾离开后,也在窗户前看了两眼,耳边的狗吠声,在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吵闹。

章漾呼出一口气,皱眉,她们多少是有点倒霉,刚计划的事情,现在看起来估计是要被迫中断了。

村里好像是有个疯子,半夜走丢了,家里人找,结果还没找到疯子,倒是先发现了武家安从后面那宅子跑了的事。

我们过来的那间房,估计是整个村子存粮的地方,大家应该都有参与,虽然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在防备什么,但就从准备这么充分来看,我猜测是这些人早就知道自己干过什么违法乱纪的勾当,给自己准备的退路。

章漾站在窗户边,朝着外面看了一眼,手电筒的光将整个村子都照得明亮,而在村子最尽头,那一处的光更多。

现在我们应该走不了了。

章漾接着说,村里的人因为武家安私会小男友,都被惊动了。

村尾的那房子,如果真有那么重要,那现在肯定很多人严加看管。

季行止的脸色也渐渐变得严肃,几乎是在这瞬间,他和章漾同时抬头,同时看见了彼此眼中的担忧。

老黑!他们肯定会沿着外面搜寻!季行止和章漾同时开口出声。

小羊这时候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一双眼睛里满是迷惑,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人,他明明从头听到尾,现在怎么觉得自己什么都听不懂了呢?你们在说什么?小羊举手,弱弱开口问。

他不想显得自己很智障,但现在他真是不知道两人究竟在打什么哑谜。

章漾:我跟踪武家安出去的时候,在外面遇见了季行止和他的战友。

他进了村子,而他的战友则是回去将地道的事告诉警方,如果警方得到消息,他们肯定会连夜赶到后山部署。

这样一来的话,说不定从武家村出去找武家安的人,就会跟警方的人迎面碰上。

小羊嘶了声,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村长,我们现在怎么办?这时候在地下室,头顶的白炽灯大开,所有人都看着地上凌乱的显然不只是一个人的脚印,低声问。

武父看着地下室因为长时间没人进入,地上已经积了一层灰尘。

但是现在水泥地上,却有截然不同的几行脚印。

有朝着外面的,也有从外面进来朝着里面的。

而且自家女儿的脚印和地上明显大了几个号的男人脚印,看起来截然不同。

搜!武父沉声说,今晚肯定还有外人进了我们村,家国已经带着人去找老四,我带人去搜村里,有人在今晚浑水摸鱼。

今天上午书记说了,村子里来了上面的人,保不准就是针对我们的。

他这话一出,周围那些村民一个个都躁动了。

村子可不能出什么事,大家的身家性命可都在这儿。

何况,有些事情,所有人都知道是要坐牢的。

村长,这事儿,这您可给我们个说法啊!如果不是你家的四丫头混了出去,那现在怎么会引来这么多事端?对啊,四丫头闹出来的祸事,这是要害了我们全村人呐!武父听着周围的抱怨声,眼神阴鸷凶狠,他忽然一下转头,看着最开始说话的几个人,阴冷道:怕什么!我老武有赚钱的门道什么时候忘记过你们?有困难的时候,我哪一次把你们扔出去顶包?就算是条子来了,我们难道就没办法吗?回去抄家伙!还有,把今天来村里那女的关起来,我就不信真有条子来了,还能见死不救!你们都急个屁!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2-11-05 22:13:56~2022-11-06 21:20: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王哈哈 4瓶;绥绥周周、平平無奇的有錢人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37 ☪ 晋江独发 ◇◎终局◎有了武父这一声怒吼的镇压, 周围躁动的人群显然变得没有那么慌张,宛如找到了主心骨,又重新凝聚起来, 听从武父的调配。

武父带着人,气势汹汹地朝着家中而去。

在路上, 他还没有忘记再三叮嘱身边的那群人:只要没有见到条子之前,都先不要开枪, 先静观其变, 不要自己吓自己,反而把条子引来了。

当初武家村还没有做假药这一行当时, 村子里穷得很, 家家户户都住着小土房子, 别说吃肉了, 就连大米, 都没有几家人能顿顿吃上。

武家村后面就是大山,从前没有吃的,都是家家户户的猎户,进山去打野味。

后来,这些猎-枪,还是被保留了下来,没有上缴。

尤其是当武家村开始做掉脑袋违法勾当时, 这些老祖宗留下来的保命东西, 更是没有人想丢掉。

说不定到最后关头, 这些东西就是保命的武器。

如果不是因为上面对这种东西管制相当严格, 武父托人找关系想多弄几把进来没有门路, 说不定现在武家村能做到人手一支枪。

先藏起来。

季行止听着小羊的问题, 想了想, 开口解释:虽说武家村的人可能并不知道我混了进来,但是一旦他们的人跟老黑带着人的对上,有人回来通风报信,那你和章漾就是他们最有价值的保命符。

现在章漾还算是武家村的座上宾,但当涉及到身家性命的时候,拿她祭天当炮灰,实在是太正常。

小羊脸色一紧,心跳飞快。

章漾的脸色在这时候也变了几变,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她从小生活的环境安逸,哪里想过会遇见这些亡命徒?只不过现在因为有季行止在自己身边,她还算镇定。

但章漾的镇定,很快就被外面的喧闹声打破了。

武家泰这时候接到了武父的消息,再次折返回来,要将章漾和小羊两人看管起来。

这一次,武家泰就没有那么客气地敲门,而是直接拿着钥匙,打开了门。

小羊第一时间挡在了章漾跟前,魁梧的身材将身后娇小的章漾遮了个严严实实,他拧眉看着闯入房间的一群人,厉喝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武家泰脸上挂着几分不好意思的笑,但显得没那么真诚。

他没有看小羊,而是朝着左边跨了一步,对上被藏在小羊身后的章漾的眼睛,和蔼道:可能需要麻烦王小姐跟我们走一趟,今晚村子里不太平,王小姐还请随我们去安全的地方吧。

章漾在后面听得发笑,她又不是什么真的王小姐,对眼下的局势毫不知情。

不就是你妹妹跑了吗?人跑了那就去追人,村子里能有什么不安全?章漾偏偏要跟他打哑谜。

武家泰不好跟她解释村子里的秘密,只能尽可能地对她赔脸笑道:就是我那个不懂事的妹妹,可能招来了歹人,如今就在村子里,所以王小姐是我们的贵客,我们可不能怠慢了。

武家泰并没有怀疑过章漾的身份,自然没有将今夜从后山地下室里混进来的外人跟章漾联系在一块儿。

他带走章漾,只是为了日后真跟警方碰上,多一层保障而已。

但现在听见他无意间透露出这消息的章漾,则是吃惊道:村里来了外人?武家泰显然不想在这件事上跟章漾多费口舌,他点点头,是的,所以现在很危险,王小姐还是跟我们离开吧。

但章漾显然就是个倔强的人,她皱眉:就算是来了外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身边有保镖,不需要你们担心。

武家泰已经没了耐心,他就没见过像是章漾这种在别人家的地盘上,还这么不会看人眼色的。

那这可就由不得王小姐。

武家泰说。

这就是你们武家村的待客之道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这是要囚禁客人。

章漾不甘示弱。

武家泰在听见章漾这话时,脸色一变,和蔼的表情也四分五裂,怎么,怎么会呢?王小姐真是说笑了。

那我和小羊不走呢?章漾面不改色问。

武家泰只是听命行事,他只知道今晚必须控制住章漾,如果外面真有警察,章漾就是他们整个村子的保命符。

虽然他不知道章漾究竟听说了什么,这么一点也不配合,但眼下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章漾不配合,他身后带着这么多人,就不信不能拿她怎么样。

武家泰刚要抬手对身后的人打手势,示意一群人上前控制住章漾和小羊,变故也是在这瞬间突发。

刚才章漾跟武家泰东拉西扯了那么多,不过是想要从后者身上套出来点今晚武家村的动静。

现在她想知道的已经都知道了,那藏在门后的季行止也没了要继续隐藏的必要。

季行止倏然窜出,一拳击在距离自己最近的男人的太阳穴上,后者顿时倒地。

季行止的动作很快,哪怕现在他一个人面对这么多人,尤其是他先发制人,打了对方一措手不及,倒也不曾落于下风。

小羊这时候也加入了战斗,他虽没有季行止的身手,但这么大的块头也不是白长的,想要压制一个人的时候完全没什么问题。

章漾也没愣着,季行止教给她的那套军拳,她是还没有充分领会,但现在主要战斗力也不是她,章漾直接拿着桌上的水果刀,只要有人靠近,就疯狂乱舞。

武家泰带着人来之前,压根就没有想到章漾这边会有什么战斗力,所以赤手空拳,当一个大男人面对着挥舞着水果刀的章漾时,还真是拿她没办法。

章漾做不到乱拳打死老师傅,但能做到乱刀捅上歹徒!好在季行止也没给她多少时间发挥狂刀乱舞,将武家泰带来的一群人制服后,走到章漾跟前,将她手中的水果刀接过,然后将自己腿上绑着的一把匕-首交到了章漾手中。

带着它,防身,比水果刀好用。

季行止笑着说。

章漾是有些害怕的,她没怎么见过打架群殴的场面,但现在听着耳边传来的季行止的话,她蓦的一下,又笑了。

在四周都还躺着七八个人的乱况下,章漾:我也是挺厉害的。

季行止毫不吝啬地点头,没错,你厉害。

现在正在收拾残局将人捆绑起来的小羊,在听见身后两人的对话时,手下一个没注意,失了轻重,把人手腕都快要勒断,一声惨叫回荡在房间里。

小羊这才回神,低头看着冲着自己龇牙咧嘴的男人,他那张有些宽大的脸上露出一憨憨的笑,看起来好似颇为不好意思,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下手有点重。

被捆的人:……这他妈是什么套路!真要是对不起的话,难道不是应该直接放开自己吗?我们现在直接出去,不用藏了。

季行止这时候开口道,他走到武家泰身边,蹲下-身,就将男人挂在裤腰上的车钥匙扯了下来。

现在这年头有一辆小汽车是多么值得炫耀的事,以至于这大半夜的,武家泰起来也不忘记要把压根就用不上的车钥匙挂在身上,这倒是便宜了章漾一行人。

落在武家村人的手里,没什么好下场,这么藏一夜,不如主动出击。

季行止一边走一边解释说,村里就只有这么一辆小汽车,他拿到钥匙,肯定能将章漾和小羊送出去。

估计是那地下室里的脚印被他们注意到了,我的脚印和那个胆大离家的小姑娘脚印区别还挺大,被看出来也正常。

季行止刚才在门后,也想明白了自己被发现的原因。

既然他被发现,这一晚上武家村都不会太平,村子里所有的人都会出来寻他。

这么大点的村子,他们三人怎么躲藏,都很容易被找到,还不如开车冲一把。

章漾和小羊都没异议,三人很快下楼。

路上遇见了一小波巡逻拦截的人,在季行止和小羊的配合下,三人有惊无险地走到了楼王前院停着的那辆桑塔纳前。

季行止飞快打开了车门,章漾和小羊上车,一行人朝着村口而去。

季行止估算没错,现在整个村子的人都被惊动,前门的防守不严,跟平日里一样,多数人都集中到了靠近后山的那栋无人居住的房子。

与此同时,村民们一个个拿着喇叭,还有棍棒,寻着潜入村里的陌生人。

而此刻,陌生人季行止正开着车,冲向了村口。

最开始还没人注意到这辆小汽车,但很快,武家泰被袭击的消息就像是插上了翅膀,传遍了全村。

武父的办公室就在自家楼下,办公室里有广播连通着整个村子的喇叭,大半夜,季行止开着小汽车,在武家村被通缉。

当第一声枪响响彻在章漾耳边时,她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随后她很快反应过来,甚至还将坐在自己身边的小羊狠狠一拉,两人顿时匐倒在座位上。

这是章漾回国后,第二次这么近距离接触过死亡。

子-弹从自己耳边咻咻飞过。

在新时代生活的小羊,在被章漾拉着趴下,清楚地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真实极了的枪声时,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他妈真是在枪林弹雨中!操!小羊没忍住,直接爆了粗口。

这他妈是一群什么人!小羊早就猜想过可能自己会有生命危险,但他能接受的生命危险就是被这一群法外狂徒抓起来打一顿,谁能想到对方这么不讲武德,直接跳过了动拳头的这一步,转头就真枪实弹冲了上来?章漾虽然没有骂人,但现在心里也忍不住感到惊骇。

假药,杀人,枪击,这些事情,武家村的人是都要全做一遍吗?章漾偏头看了一眼现在还在努力控制着汽车方向的季行止,刚才她感觉到有一枪击中了车胎,让车身都狠狠一晃,若不是季行止手上的动作很快,稳住了方向,指不定现在他们一车三人早就翻进了两边的水沟里。

马上就到了,再忍忍。

季行止沉着道。

他同样也没有猜测到武家村的人竟然还私藏了违禁枪支,如果早知道会有这样的情况,他肯定不会让章漾跟着自己。

毕竟章漾即便落在武家村的人手里,那也不会怎么受伤,歹徒想要活命,自然也会保证人质的安全。

但现在章漾跟着自己,跟着他这个来路不明的外人,在这种无差别的追捕中,最是容易被误伤。

偏偏就在季行止说这话的同时,一枚子-弹再一次射中了这辆桑塔纳的车轮,这一次,就算是季行止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俩后轮都歇火的情况下,带着章漾和小羊两人跑出武家村。

下车!找掩体跑!季行止大喝一声。

章漾和小羊在这瞬间反应也很迅速,人在极端情况下,生死攸关时,还这是能爆发出无穷的潜力。

季行止下车就拽住了章漾的手腕,哪怕是朝着两边跑去,他也是将章漾护在身前。

前方不远处就已经是村口,大约是季行止的身影太显眼,为数不多勉强能远攻的子-弹,尽数朝着章漾他们这头招呼了过来。

相反跟他们一左一右跑着的小羊,倒还算是安全。

季行止抱着章漾纵身一跃,刚好躲在了一处小楼的拐角,一串火星子也紧随而至。

周围的村民多数都已经去了村尾,现在章漾和季行止躲着的这栋小楼周围,还算比较安全。

章漾没有受伤,她刚才整个人都被季行止护得严严实实,压根就没受伤的机会。

可现在,章漾却摸到了一手的黏腻。

她抬手一看,血腥味顿时扑鼻而来。

这血不是她的。

章漾心头蓦地一紧,她一把抓住了季行止,声音里的惊慌忐忑有些掩饰不住,你受伤了!章漾说着这话,就要拉着季行止好好看清楚他究竟是伤到了什么地方。

季行止哭笑不得,他一把按住章漾的手, 小事情,擦伤而已。

现在这时候看伤口,那不是浪费时间吗?季行止在说这话时,就已经伸手拉着章漾朝着旁边另一栋房跑去。

现在还没有听见警方的声音,在没有车的情况下,季行止没想过要拉着章漾直接冲去村口。

村口外都是一片开阔的平路,更容易被瞄准。

现在周围的房子里几乎都没了人,能摸黑混进去,藏起来,等待警方支援,更安全。

季行止拉着章漾就寻了隔壁的洋房进去。

季行止估算得没错,这栋房子里没什么人,他们进来很安全。

躲在窗帘后,季行止看着楼下跑过的人群,眉头始终没有松开。

刚才那几声枪-响,连消音-器都没有,势必会惊动已经在村子附近埋伏的警方。

只是看着村子里那么多人,都参与了犯罪活动,他一时间有些感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候,季行止感到衣服被人扯了扯,他转过头,就看见章漾快要皱成苦瓜的一张脸。

季行止刚想伸手将章漾眉间的川字抚平,结果他一抬手,才发现自己手背上已尽是鲜血。

刚才只顾着保护章漾,季行止倒有些忘了自己受伤这回事儿,现在坐下来,才觉得肩头一阵剧痛传来。

章漾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季行止还在出血不止的臂膀上,快给我看看!章漾声音里难掩焦急。

她就不明白了,明明已经受了重伤,这人到底是怎么能忍住一声不吭?季行止想说没事,顶多就是子-弹擦破了皮,算不了什么。

但他还没开口,在对上章漾那双担忧的眼眸时,霎时间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乖乖将手臂递给了章漾。

今夜出来,季行止就穿着一身黑衣。

黑色的袖口都被浸湿,看起来比别的地方颜色都深。

我去找找剪刀。

章漾觉得自己唇瓣都有些发抖。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血,但现在,这些血都是季行止的。

我没事。

季行止心里叹气,但现在他现在这样的口头安慰已经无法安抚到章漾。

刚才章漾紧张的颤抖,季行止不是没看在眼里。

在章漾起身离开位置之前,季行止就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拉住了对方,微微用力,他就将章漾拉到了自己胸口前,随后单手捧着章漾的脸,低头,轻啄着她的唇瓣。

没有爱欲,只剩安抚。

乖,别担心,我真没事。

季行止低声说。

他就这么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啄着跟前的人,渐渐地,抚平了章漾心头的惊慌。

章漾是没有再那么害怕,但是那双眼睛却有些泛红。

她紧抿着唇,留下一句你好好给我等着的话,就飞快地跑去了隔壁的厨房找剪刀。

季行止还坐在位置上,他看着章漾的背影,轻轻地勾了勾唇角。

别人家的厨房,章漾可不怎么熟悉,一时间也没能找到见到,最后只好拿着一把菜刀出来。

她还没走到刚才的客厅,就听见从里面传来嘭的一声接着一声木头落地的声音。

章漾赶紧走进去,就发现这时候在季行止面前的多了个人。

小小的,估计就只有她腰那么高的个子。

是个小孩。

坏人!你是来我们村子的坏人!滚出去!我要告诉我爸爸妈妈,你在我们家!而在季行止的脚边,正是一堆积木。

十来岁的男孩手中还拿着一把简易的塑料水枪,正对着季行止狂射水。

季行止严肃着脸坐在位置上,他从小生活在大院,大学就进了军校,而后进了部队。

不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他受到的教育从来都是保护群众。

现在一整个村的群众都成了违法乱纪的人,可是在面对着一个年幼的小孩时,季行止不知如何应对。

即便是现在他受伤了,但是想要拿捏住一个小孩,仍旧轻而易举。

可……季行止只是皱了皱眉头,他哪里能跟小孩子计较?我不是坏人,我是解放军叔叔。

季行止还算是耐心解释,说着,他像是要证明自己的身份一样,将随身携带的军官证,拿了出来。

可武家村的孩子对于警察和解放军这样的词,似乎很是抵触。

在听见季行止的话时,那男孩直接对着季行止的眼睛一通滋水。

呸,你就是坏人!他一边说,还一边对着季行止吐口水,我要让爸爸妈妈把你抓起来,打死你。

季行止听到这里时,也只是皱眉,没有要动手的反应。

但此刻,站在门口的章漾却是大喝一声:你干什么你!这声音意外高昂,还带着几分尖锐。

这也是季行止认识自己的小妻子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见她情绪如此外露。

那声音听起来像是愤怒到了极点,季行止瞬间抬头。

章漾这时候已经走了进来,刚才还对着季行止滋水的男孩在看见手里拿着菜刀,气势汹汹走进来的章漾时,立马换了一张脸一般,变得畏惧。

章漾可没想过季行止那么多要保护群众,至于爱护幼小,她是懂这个道理的。

但是她只想要爱护听话懂事的幼小,这里面可不包括熊孩子。

当那男孩调转了手里水枪的出水口,还想对着章漾滋水时,章漾已经伸手推了他一脑门,顺带着还挥了挥自己手里的菜刀,做出凶巴巴地样子,瞪着已经呆滞快要傻掉的熊孩子,滋水?信不信我打你?章漾小的时候,就是大院中最小的孩子。

她从前打不过人的时候,就能哭得让周围的人退避三舍,占据上风。

现在她是长大了,对着要哭的熊孩子,心里不屑一顾,说哭的话,能比她还能哭吗?哭不过她,她才不要迁就。

章漾这话一出,果然那前一秒瘪嘴酝酿准备大哭一场的熊孩子,这一秒立马忍不住了,爆哭出声。

章漾面不改色,也丝毫没有自己把孩子吓哭,要去安慰的自觉。

她盯着哭得涕泪横流的邋遢熊孩子,瘪了瘪嘴,用着比熊孩子哭声更大的声音凶道:再哭,再哭也打你!熊孩子:……片刻后,客厅里传来嗝儿的一声。

章漾回头望去,只见开始拿着水枪还耀武扬威的混蛋小子,这时候已经憋红了一张脸,忍着泪,敢怒不敢言地看着自己。

估计在今天遇见章漾之前,没有哪个大人这么凶过他,简直委屈得不行。

想哭,还因为章漾刚才的话,不敢哭出来。

章漾轻哼一声,心里才没一点觉得刚才自己太严厉。

在她看来,熊孩子就是欠教训,大可不必因为年纪小就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季行止好笑地看着章漾露出小爪子的样子,又看到后者真要用菜刀把自己的衣服切开,季行止哭笑不得,赶紧拦住了她,有些无奈道:我之前不是给你了一把匕首吗?言外之意,实在是不需要用一把菜刀在他胳膊附近挥来挥去。

章漾一拍脑门,她刚才是真太着急了,一下方寸大乱,忘了这回事儿。

章漾干笑一声,这才划开季行止的衣服。

在章漾刚给季行止的伤口打上一蝴蝶结时,村口终于传来了警笛声。

援兵到了。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2-11-06 21:20:39~2022-11-07 21:58: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禾宴 2瓶;静静不争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38 ☪ 晋江独发 ◇◎这床,有些响◎警方和部队前后夹击, 武家村的人还想负隅顽抗,但最终悉数被镇压。

季行止估算得没错,老黑带着人手准备埋伏在后山的地道门口时, 就跟外出来寻武家安的武家国带着人迎面碰上。

武家国带着人只是为了将自己妹妹抓回来,手上自然没带着什么武器, 在遇见老黑一群部队里整日操练的士兵时,很快分出胜负, 一群人就像是串起来的糖葫芦一样, 被人串了起来,送到了警方手中。

大半剩余的人还是按照原计划, 赶往地道处的宅子。

当老黑等人刚赶到位置时, 就听见了村子里传来的枪响声。

这声音一响, 就像是一讯号, 老黑等人直接冲进了的武家村, 跟围聚在村尾的众人交火了。

这一晚上,整个武家村都相当热闹。

直到快要黎明时分,警方才将整个武家村搜罗完毕。

如果这时候有人路过武家村的话,一定能发现周围颇有些人山人海的架势,比赶秋交会还热闹。

当初从首都来的专案组可没有想到武家村一整个村子都在犯罪,人手竟还不够。

幸好还有季行止这一群部队里的人在现场,当即联系上当地的武装部队, 完完全全将整个村子控制了起来。

晚上季行止等人被追击时, 他和章漾两人几乎吸引了全部火力, 小羊倒是顺利地跑到了村口, 还正好跟及时赶来的警方碰了个正着。

季行止受了些伤, 章漾倒是想让他先去医院包扎, 毕竟自己的包扎水平几斤几两, 她心里明白得很。

但季行止心里还挂着事,坚决不肯去医院,说什么都要找到了胡大为再说。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章漾不好再劝,便跟在季行止身边,陪着他一处一处找人。

小羊也没有去休息,他自告奋勇去认人。

晚上他在听见那些可能是分尸毁尸灭迹的话时,也下意识地偷看了眼说那些话的人是长什么模样。

有了小羊的指认,警方更有针对性审讯,效率惊人。

等到朝阳撕开了天际,照射出来第一道光时,世间的阴霾被阳光普照,季行止终于找到了胡大为。

或者准确一点说,找全了胡大为。

那场面过分血腥,季行止直接将章漾的脑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腐烂发溃的残缺的四肢,从不同的沼气池中被打捞了出来。

在此之前,谁都不敢相信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被这样粗暴而草率地了结。

别说季行止震撼,就连从首都过来的专案组人员,都是老刑警了,见过不知道社会上多少离奇的杀人命案。

但像是眼前这一遭,还是令人心惊胆寒。

这他妈都是一群畜生吧?!心狠手辣。

天啊,把人切成这样,这究竟是多丧心病狂?还算是人吗?周围很多声音都落进了章漾的耳朵里,很快,她耳朵也被季行止捂住了。

季行止也不想让她听见半点关于尸体的惨状。

就连季行止自己,看见了残缺不全被拼凑在一起的年轻士兵时,浑身都变得僵硬。

他心里几乎在瞬间升起一股暴虐的冲动,想要将那些施暴的人狠狠教训一顿。

只是他不能。

后续的事交给了警方,章漾也没有着急睡觉,哪怕已经一夜没合眼,但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现在武家村被控制,假药案也将水落石出。

各种消息和真相都等着被公开,她跟在警方身后,将武家村这些年犯的罪,做的恶事都一一披露了出来,在第一时间,章漾将文稿传真给了报社。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假药案,武家村不仅仅整个村子贩卖假药,更有官商勾结,如果没有地方上的保护伞,像是他们这样的套用的药品批号,和相关许可文件的事,早就应该被一网打尽。

何况,武家村还牵扯到好几条人命。

专案组将此命名为武家村案,而章漾在第一时间里发出去的文稿,很快被首都晚报刊登,一时间,不仅仅是在首都城里,更是在全国,掀起了轩然大波。

紧接着,随着专案组的深入调查,武家村背负的数罪也尽数被披露出来。

几乎整整一周,首都晚报的重点报道都围绕在武家村。

章漾掌控了一手资料,何况她本来也算是本次案件的功臣。

过硬的专业素质,精准简练却能引人共鸣的文笔,整整一周时间里,首都晚报在全国名声大噪。

哪怕后来有不少报社闻风而动,但又怎么赶得上章漾?章漾在武家村附近萧瑟的报亭里,也看到了首都晚报的报纸。

她买了一份,看着上面署名自己的新闻,微微抿唇。

这么大的案子现在水落石出,她是应该觉得高兴的。

但一想到那些已经因为假药而丢了性命的无辜的人,章漾又觉得自己高兴不起来了。

季行止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章漾身后,他看着面前的人有些复杂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神色,走过去,没有说话,只是抱了抱章漾。

好似这样,就能给她一点安慰一般。

等章漾再回到首都后,已经是十天后的事了。

盛夏如约而至。

章漾到家后,还没怎么休息,就先去了报社,将手头的工作做了最后的收尾处理。

她人一到报社,办公室里的小伙伴们齐刷刷站起来,给她鼓掌。

这排场虽然不大,但气氛却是拿捏得十足。

章漾忍不住笑出声,身体上的疲惫似乎也在同事们的恭贺中,一扫而空。

宁修思和周伟两人在主编室给她报告了一番报社招人的结果,现在财经板块已经上线。

正好能借着你这股东风,让我们晚报的财经报也能露一露脸。

宁修思笑眯眯说。

这一次他跟周伟两人联手,难得没有在面试上闹出什么矛盾。

加上两人是有些真本事的,看人品可能不太准,但看行内人的专业度,还挺拿手。

章漾听后,忍不住夸了两句,满意点头。

从报社下班后,章漾没有回四合院,而是回了大院。

她和季行止在武家村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自然家里人也都知道了。

还没有回家之前,章漾就已经接到了章师长和季参谋的电话。

两边家里人倒没怎么担心季行止,就担心她一人。

在电话里,章漾听着耳边念叨的关切声,心里忍不住想笑。

有季行止在她身边,他怎么可能真受伤?今晚,两家人都在一起,等着她和季行止下班。

一回到大院,刚进门,章年还在厨房做饭,季母就已经先迎了上来,拉着章漾看了好几遍,一脸的担忧藏不住。

夏夏吓坏了吧?那些报道,季母也看见了,顿觉一阵后怕,都是带着枪的歹徒,还杀人夺命,这些人简直太丧心病狂了。

季母忍不住拍了拍章漾的手,受苦了,孩子。

章师长和季参谋虽然没像是季母这么拉着章漾的手嘘寒问暖,不过两人的视线就没有怎么从章漾身上挪开。

章漾坐在自家的沙发上,如今回到了家中,她才像是觉得踏实了一般。

至于在武家村的那些日子,终于从她的人生里过去了。

听着耳边亲人关切的话,章漾心头暖融融的,她主动宽慰着家里的长辈:我没事,真的,不是还有季行止在吗?他也不会让我出事的。

章漾这话不作假,季行止在她身边时,的确让她感到安心,对方也真没有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这不是他应该的吗?章年这时候从厨房里走出来,端着一盘卤牛肉,递到了章漾手中,然后看着她问:真的没受伤?章年在看见关于武家村的报道时,恨不得插上一对翅膀,直接飞过去。

尤其是当他看见这群人家中还私藏着枪支时,更感到心惊。

他无法想象章漾就是在这么一群暴徒中周旋,哪怕他知道季行止也去了也无法真正放心。

章漾失笑,还站起来,在章年跟前转了一圈,真没事。

章年脸色像是才放松一点,他吐出一口气,以后能别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吗?章漾横了他一眼,这是我能决定的吗?再说了,像是遇见这样的罪犯,也是在几率很小的时候。

放心吧,就今年遇见一次,未来十年都很难遇得到。

在章漾这话刚说完时,季行止也回来了。

季行止因为胡大为的事,回来这几日也很忙。

若不是因为今天晚上回来让两家人安心,他说不定这时候还在办公室。

在门口,季行止就听见了章漾那句话,他脸色不太好看。

季行止原本都差点忙忘了,当初章漾是怎么在自己面前保证,后来又是如何阳奉阴违,他还没有找章漾好好聊聊。

结果现在章漾一提起这话,听着后者的语气,季行止就能断定她压根就没有一点后悔。

如果还遇见这样的事,他敢保证章漾肯定跑得比谁都积极。

遇见一次就已经够了。

季行止进门后,接过章漾的话,沉沉开口道。

章漾一愣,脸色僵硬,她怎么能那么准确预料到季行止会在这时候回来,而且又那么精准地就听见了自己刚才的话?倒是一向喜欢跟季行止唱反调的章年,听见这话时,赞同点了点头。

一家人到齐,晚饭就开始了。

章漾在饭桌上感受到了全家人的热情,碗里的菜都堆成了小山。

哪怕她一再说自己吃不了这么多,但长辈的关怀实在是推脱不掉,章漾只好求助季行止。

季行止就坐在她身边,章漾在餐桌下,偷偷用腿碰了碰男人的腿。

章漾保证季行止绝对是感受到了自己的求助,但现在,这人居然装作什么都没觉察,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甚至还在桌上跟章师长两人侃侃而谈。

章漾气闷,她也很快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季行止给自己的教训。

因为她前脚答应他不会置身危险,结果后脚就去了最危险的地方,现在这是在给她脸色看呢。

想明白这一点,章漾心里不由觉得好笑,又觉得这样被人记挂着,好像还挺不错的。

哪怕是季行止记挂着自己,准备找她秋后算账,但她心情好像也很好。

章漾低头抿唇笑了笑,她偷偷伸手,在季行止的腿上点了点。

这一次,章漾很明显地感觉到季行止动了一下,而她在下一刻,也如愿以偿收到了季行止警告的目光。

章漾不甘示弱回瞪了回去,她理直气壮得很,谁让身边这人先不理会自己?一边这样想着,章漾放在桌下的那只手,变得更肆无忌惮。

章漾没想做什么,她就是想干扰一下季行止,谁让这人开始假装没收到自己的信号?那只手在季行止的大腿上跳跃,轻压,但这些动作,在季行止的感知里,尽数变成了挑逗。

季行止:……知道章漾不可能有自己此刻脑子里想的那层意思,但现在季行止的确被章漾的小手挑出了几分火气。

尤其是这大半月来,他和章漾两人身上都带着任务,哪怕在回到首都后,两人也是分别忙得脚不沾地。

才开荤的年轻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不知节制,而在季行止这里,他是被迫节制。

现在被章漾这么一弄,心头哪能没点想法?季行止不动声色就停下来筷子,双手自然地放在了膝盖头上。

而在饭桌下面,只有章漾知道此刻男人是有多恶劣。

季行止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而且不仅如此,季行止还仗着自己力气大,章漾挣脱不了,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章漾的小手。

这一回,就轮到章漾有些脸红了。

她忍不住侧目,愤愤瞪着季行止,而季行止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直接将她碗里那吃不下的小山,转移到了自己碗中。

正好这一幕被章师长看见,章师长微微皱眉,看着自家女儿,教训道:夏夏,自己的东西自己吃,你怎么让行止吃你剩下的?章漾冷不丁被点名批评,她心里慌了一瞬,就怕自己跟季行止在桌下的小动作被发现。

正准备开口解释两句,一旁吃着她碗里的剩饭的季行止主动开口解围:没事的,爸。

章师长嘴上虽然说着这样不好,太惯着自家女儿,但看着季行止的眼中,尽是满意。

而季参谋和季夫人也没有觉得季行止的行为有什么不好,老一辈就不喜欢浪费粮食,章漾吃不了的给季行止,没毛病。

只有章漾现在耳根发红,她瞪着季行止,但后者现在不跟她眼神对上,仍旧一手在桌下拉着她,一手吃饭,看起来跟寻常压根就没什么两样。

章漾服气。

从前她觉得季行止有多沉稳庄重,现在就有多觉得季行止脸皮厚!吃过饭,章师长念叨着太久没有见到女儿,章漾直接笑着说晚上在家里住。

今天饭桌上,一家人都喝了点酒,章漾自然不会让季行止开车回去。

这话一出,章师长和章年两人自然是满面笑容。

但是听到这话的季行止,微微挑眉。

章漾留下的话,他肯定也是要留下来的。

只是,大院里的这房子是好多年前建造的,隔音效果不太好。

季行止坐在沙发上,朝着还在跟章师长说笑的章漾深深看了一眼。

喝了酒,虽然不多,但现在季行止整个人都有些懒洋洋的。

这段时间太忙,一旦松懈下来,就像是浑身泡进了温泉一般。

等到差不多八点钟左右的时间,章师长就要回房休息了。

季行止在饭桌上没喝多少,但他和季参谋却喝得不少,现在脑袋有些发晕。

章年和季行止扶着章师长进去休息后,两人没什么话说,自然也分开。

章漾在家动作随性很多,她脱了鞋,踩在沙发上,因为喝了点酒,脸颊微微泛着粉色,看起来柔软可爱。

季行止走到她跟前,弯腰俯身,回去吗?不是说要留下来吗?章漾抬眸看着他说,她在说这话时,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顿时眼眸中就覆上了一层水色。

季行止低声一笑,你确定要留在这里?章漾还没有明白季行止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没要很久,当她被季行止抱起来,扔在自己那张不过才一米五的弹簧床上时,就明白了。

在四合院里,偌大的院子就只有她和季行止,不论她做什么,都不会被人知道。

但现在,章漾咬着下唇低低喘气,她恨不得把自己整张脸都埋进了枕头里,半点声音都不要发出来。

跟少女无二的纤细腰肢,此刻被人狠狠拿捏,凹出一不可思议的弧度,线条优美到令人惊叹。

季行止红着眼看着此刻香汗淋漓的章漾,空出一只手来,将人的小脸蛋从枕头里解救出来。

他是怕章漾一个不注意,把自己弄得窒息。

咬着唇做什么?季行止俯身,在章漾耳边低声问,这声音里,还带着十足愉悦的笑意。

章漾脑袋里还算是清明,听见这话时,心里暗恨。

她为什么把脸埋进枕头里,季行止这个大混蛋能不知道吗?章漾不敢随便开口,她怕自己一开口,那声音就忍不住传出来。

于是,章漾只好咬着唇瞪着在上方看着自己的季行止,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是比刚才在沙发上打了哈欠后,还要多的水汽。

现在她的脸蛋也不是饮酒后的粉色,而是变成了樱桃酱一般,潮红湿润。

季行止原本还想再忍忍,顾忌着章漾的小身板,但是现在被章漾这眼神一看,他就忍不住了。

凶狠又充满了力量,章漾望着他的目光顿时有些涣散,那咬得快要发白的下唇,也被一排可爱的贝齿松开,眼看着就有破碎的声音倾泻而出,季行止就是在这瞬间,低头狠狠地吻上了那片红唇,将一切暧昧的娇哼声都吞进了腹中。

小小的双人床,终于有些不堪重负,在黑夜中,发出了声响。

章漾已经忘了要掩饰,她的墨发已经铺满了枕头,但发根现在都变得湿漉漉。

……好了吗?当到后半夜时,章漾终于忍不住,沙哑着声音,断断续续问道。

明天的确不用上班,但是季行止这样子,像是想要把她弄死在床上,可不像仅仅不要她起床。

回应她的,只有季行止滴落在她脸上的一滴汗。

章漾最后一点意识,是季行止抱着她去洗澡,随后的一切,她都不知道了。

季行止感到自己肩头一重,低头一看,怀中像是雪团子一样的人,现在已经变得浑身绯红,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至于自己肩头的伤口,现在是不是又裂开了,已经不重要。

季行止轻笑一声,有些怜爱地在章漾那张已经高高翘起的红唇上,亲了亲,你先招我的。

如果不是饭桌上,章漾先招惹的他,他今晚又怎么会这样失控?只不过现在已经晕过去的人是不知道了。

章漾第二天早上都没能被外面的动静吵醒,倒是季行止,准点醒来,下楼跟章师长和章年一起用了早餐。

章师长并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等吃完饭,发现章漾还没有下楼,不由抬头朝着楼梯上看了看,夏夏还没起来吗?季行止的表情看不出来任何不妥,他点点头,借口也很正当:这段时间她也是来回奔波,加上如今又是报社主编,自然任务比从前重,累坏了吧。

这话听起来没错,章师长也没有再问。

倒是章年,从头到尾都没一句话。

章漾这一觉睡到了下午,等她醒来时,一睁开眼就看见季行止坐在床边,手中捧着一本书。

什么时候了?章漾揉着眼睛,从季行止手中接过了一杯温水润了润嗓子后,开口问。

她一说话,声音还有些沙哑,像是在沙漠中行走了多日的人,因为极度缺水,哪怕乍遇甘露,也掩饰不了的嘶哑。

季行止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她手中的水杯,下午了。

章漾:!她怎么睡了这么久?你怎么没叫我?章漾有些懊恼。

季行止想到自己中午之前来房间看着章漾,他原本是想把人叫起来的,可是在看见后者睡得红扑扑的那张脸时,他又不忍心了。

睡得好吗?季行止反问。

章漾:……能不好吗?她几乎都是昏睡过去,一夜无梦。

但是问这话的人是导致她睡到这么晚的季行止,她哪能有什么好脸色,你觉得呢?像只小猪,应该睡得还不错。

章漾大怒,作势就要打季行止。

季行止倒也不躲,就笑着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

最后季行止抓住了章漾的那只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好了,起来吃饭吧,等会儿我们回家。

干嘛回去,住大院也挺好啊。

章漾没生气,但就想跟季行止唱反调。

季行止看着她背对着自己换衣服,当看见章漾后背上那一串深深浅浅的吻痕时,他眼眸倏然变得一深,然后凑上前去,亲了亲章漾的耳垂,语气带着浓浓的笑意,也行,只要你不嫌这床……他话音顿了顿,然后接上了后面两个字——太响。

章漾几乎是在这瞬间,就炸毛了。

季行止!作者有话说:季行止:宝贝儿,你听,这是什么声音?吱吱吱吱——感谢在2022-11-07 21:58:40~2022-11-08 21:53: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吃不胖嘀桃子酱 38瓶;虫咿呀虫 10瓶;绥绥周周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39 ☪ 晋江独发 ◇◎他想多了◎季行止看见小孔雀炸毛, 不由失笑,他低头就亲上了章漾的红唇,现在章漾的这模样, 他觉得可爱极了,忍不住想亲。

所以, 回去吗?季行止笑眯眯问。

事到如今,章漾还有什么话可说?她愤愤不平, 瞪着季行止, 可偏偏面前的人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不停地凑到她跟前来, 也不停地亲吻着她的唇, 害得现在章漾就算是有心想要反抗, 说不都不行。

章漾身上的衣服还是季行止亲手给她穿上的, 等到章漾从房间里出来后, 耳根已经发红,至于开始想要拒绝的跟季行止唱反调的话,现在早就不知道被丢弃在哪个旮旯里。

她自认为自己还是没有那么厚脸皮,就在大院老宅里,跟季行止每天晚上都搞出动静。

章漾倒是想过拒绝季行止,可她都想不到在外面看起来颇为一本正经,严肃的男人, 在某些事上, 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 简直勾得人无法反抗。

每当章漾用懊恼的语气在事后控诉季行止不讲武德时, 季行止反倒是振振有词。

那也只能怪你定力不好。

章漾听见这话, 简直气红了脸。

那是她的定力问题吗?分明是这个男人太不要脸, 他冲进来的时候, 自己能有什么办法?章漾闷闷想着,她倒是想抓住季行止的错处,可在这种事情上,她跟季行止又那么恰好好处地配合极了,每次酣畅淋漓,不论是从身体,还是心理,都很满足。

如此一来,章漾更觉得气闷。

这一想来,她好像是挺没定力的。

她就是馋季行止身子。

就算是章漾和季行止要回四合院,但等真离开时,也到了傍晚。

章漾这么晚起来,自然是被章师长教育了一番。

在章师长看来,这一觉都睡到了下午,他家闺女实在是太能睡了。

白天睡觉,晚上你还能睡得着吗?章师长苦口婆心道,虽然自己不是养生达人,但是他立志于把自家女儿培养成养生达人,这才能长命百岁,你晚上睡不着,难道还要去偷牛?章师长不了解昨晚的真相,还在劝告着章漾早睡早起身体好。

而听见这话的章漾:……同样这时候的季行止也不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牛是没偷,但坏事儿却干了不少。

从大院出来,章漾坐在副驾驶位上,偏头看着在开车的季行止,揉了揉眉头,明天你有事儿吗?嗯?我找小柳要了雷老太太的地址,她上周就已经出院,既然案子已经结束,我想去看看她。

章漾说。

武家村一案结束后,相关的受害者们,也会得到相应的赔偿。

老太太后半辈子应该是不需要因为钱操心了,但章漾想,如果让老太太在一笔赔偿金和自己的儿子之间选择的话,恐怕她都不会多看一眼赔偿金。

要那么多的钱有什么用呢?这些钱,都是她儿子用命换来的。

章漾于心不忍,想亲自去看望对方。

季行止自然答应陪着她一块儿去,他偏头看了眼这时候因为提到了雷家的事,而陷入几分惆怅的章漾,季行止微微抿了抿唇,心头像是被触碰了一下,柔软得很。

第二日,章漾难得在这周末没有晚起。

等坐在饭桌上时,章漾又有点懊恼了。

这回我起这么早,我爸居然没看见,真是失算了。

章漾恶狠狠咬住了手中的小笼包,低声说。

季行止听见她这话,哭笑不得。

昨晚两人都休息得很早,季行止想到今天早上要去郊区,晚上也没折腾章漾。

倒是章漾有些睡不着,章师长那话一语成谶,白天睡得太多,晚上睡不着。

她在床上像是烙饼一样翻来覆去,自然也吵得季行止休息不好。

最后还是季行止想到了办法,直接将在床上打滚的人抱在了自己怀中,四肢锁住了怀里的人,这才让章漾彻底安静下来,乖乖闭着眼睛,在他怀中还是睡去了。

这可就有些苦了季行止,温香软玉在怀,他还不能做什么,忍了一晚上。

以至于现在季行止脸上还挂着两青色的黑眼圈,睡得早,但就是没睡好。

城郊距离四合院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车程,章漾和季行止到了雷老太太所在的村口时,就看见了老太太坐在树下,手里拿着一把蒲扇,两眼无神地看着远方。

这一幕,看得章漾心头不好受。

她大约能猜出来,老太太现在是在看着通往村外的唯一一条小路上,永远也不可能出现的雷子。

章漾走过去,老太太看见她,很快就认出来了章漾和在她身边的季行止。

先前在医院时,章漾就跟着季行止一起去看望过她。

而且这段时间,可能全国上下都在讨论着武家村案子的事。

雷老太太之前去城里大闹一场,后来被雷子一起出去打工的同村年轻人送回来,最近又安排着雷子的土葬,村里人差不多都知道了雷子的遭遇。

村里有识字的媳妇儿,这段时间外面有关武家村的新闻,那些村子里的媳妇儿都看着报纸,给老太太念着。

报社里章漾的同事们,也有约着主动来看过老太太。

老太太如今也知道武家村那些报道,大多出自那个在大东门药店门口,将自己扶起来的年轻姑娘之手。

现在章漾出现在村口,老太太顿时颤颤巍巍站了起来,章,章老师。

老太太一时间不知道如何称呼章漾,那几日在家中,听着报社的年轻人的说话声,才知道章漾看起来年纪轻轻,但已经是首都晚报的主编。

她不知道主编是什么意思,柳媛就笑着解释说管着今日来村子里这些人。

老太太半懂不懂,但一听见章漾还能管人,肯定就是当官的,女子当官,那可不就是厉害极了?章漾连连上前两步,跟季行止两人一左一右将老太太扶稳当,您叫我小章就行。

老太太也挺倔强,说什么章漾是自己的大恩人,就应该叫章老师。

既如此,章漾也不强求。

因为雷子不在,老太太腿脚不利索,家里有些乱糟糟的。

章漾是个自小就不怎么干活儿的人,她正准备拿起墙角边的扫帚打扫卫生,没想到季行止的动作比她快了一步。

你去跟老太太聊会儿天吧,这些我来。

季行止说着,就已经开始动手打扫卫生。

他的动作很麻利,像是干这些活儿干得多了,颇有经验。

章漾虽是在跟老太太聊天,但余光也有落在季行止身上。

她惊讶发现季行止做得很仔细,不仅仅是将老屋里各种角落都打扫了一遍,而且还拿着刷子将石砌的灶台也刷了好几遍。

没一会儿,季行止把房间里的活儿干了,还去外面的院子里,抱着干木柴,拿着斧头,撸着袖子,哐哐哐地将院子里的木柴都砍好,堆放在厨房的角落里,方便拿取。

雷老太太见状,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她干瘪的双手抓住了章漾的手,拍了拍,好孩子,谢谢你们。

这小伙子干活儿真利索,你找得好。

在老一辈看来,找对象就是要找像是季行止这样,能干活儿的男人。

那种肩不能挑的小白脸儿,是万万不行的,中看不中用。

章漾听得耳朵一阵发红,心底却是有些不由自主感到自豪起来。

好像自从跟季行止在一起后,她真是没怎么干过活儿,家里的什么事,都被院子里的那个男人一力承包。

章漾和季行止过来时,买好了食材,午饭也是季行止在这小院里亲手做的,两人陪着老人度过了一整天。

等到傍晚时分,季行止才带着章漾离开。

回程路上,章漾偏头看着在开车的男人,想到季行止这一整天都在农家小院里忙活,她眼睛里的光不由变得柔和了很多。

章漾就只是这么看着季行止,也不说话,那目光敞亮又带着烫人的温度,季行止又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在十字路口停车时,季行止转头看着身旁的人,看我做什么?章漾一点也不害羞,直直地迎上他的目光,你好看啊!这理直气壮的。

季行止面上看不出来有分毫变化,但那双握着方向盘的手,此刻已经不自觉地收拢起来。

章漾却毫不知情,她看着季行止,脑袋里回想着今天自己跟雷老太太坐在一起时,对方夸赞季行止那一刻,自己心里的欢喜。

章漾不是蠢笨的人,当她心怕;生欢愉时,她忽然就意识到了一件事。

如果放在从前的话,旁人夸季行止,关她什么事呢?当初在跟季行止结婚之前,她也不是没有听过身边的人夸赞季行止,但是那时候,她心里毫无波澜。

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从来没有放在心上的人,就算是有千万人夸赞,在她看来,也就是那么回事儿,也就是跟自己无关的事。

可当有人夸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这种感觉就变了。

与有荣焉。

季行止不说话,并不妨碍章漾想说话。

今天在雷老太太家里,你累了吧?章漾话里的语气很肯定,雷子死前,还要经常回家里,不仅仅是为了照看母亲,同时也因为他需要经常回家劈柴。

农村里现在还没有什么天然气,煤气罐,家家户户都还用着下面生火的灶台,还省钱。

雷子已经走了好一段时间,先前是有不少人慰问老太太,但多数是拎着礼物,坐坐就离开。

以至于今日章漾跟季行止去老太太家中时,那灶台旁,连一根木柴都没有,地上只散落着零零星星的枯枝落叶。

季行止发觉后,几乎是花了大半的时间,都在院子里劈柴。

章漾中午吃饭的时候就发现季行止揉了揉肩头,想来也是不断重复着一个动作,季行止也有些不太舒服。

现在章漾在说这话时,葱白的指尖已经轻轻地放在了季行止的肩头。

痛吗?季行止没有想到自己扭动肩胛的动作被章漾看见,更没想到她现在还主动来关心自己。

这瞬间,季行止的眼眸就亮了亮。

他轻笑一声,笑声听起来很是愉悦。

没事。

季行止说。

章漾瘪嘴表示不信,你今天做了那么多活儿,真没事?季行止转头,目光在章漾那张红艳艳的小嘴巴上停留了片刻,嗯。

他说。

哦,那我还说回去后给你按摩按摩,既然你都说了也没多累,那算了吧…… 章漾掩住了眼中的笑意,看着身边的人一本正经说。

她向来不按常理出牌,季行止也的确是没想到后面竟然还有这样的福利。

要知道自打结婚以来,章漾对自己是什么态度,他心里门儿清。

最初那段时间,两人虽在床上很是契合,但季行止知道章漾心大得很,压根就没把自己装进去。

从来都是他服侍章漾的份儿,什么时候轮到后者主动?可现在,季行止从章漾口中听见这话时,心中一震,几乎当场就变了口风——好像是有点不舒服的。

说着,季行止当着章漾的面,看起来很是不舒服地动了动肩头,还装模作样地嘶了声。

这变脸的速度,令人啧啧称奇。

若是现在章年在这儿,看见季行止的模样,怕是要直接冷笑出声。

章漾心里闷笑,她忍不住想看看平日里正经严肃的季行止脸上出现别的表情,于是微微抬着下巴,神情神气又高傲:你不是不累吗?怎么眨眼间又累了?季行止当然知道章漾是故意的,他觉得无奈又好笑,所幸的是现在他已经停车在了四合院,熄火后,季行止没有忙着下车,他只是解开了安全带,倾身过去,伸手就扣住了章漾的下颔,强硬地将人的脑袋扭了过来,然后自己低头,亲吻着章漾。

一次不行,那就两次。

啄吻的声音,在密闭的车厢里,显得尤为暧昧。

刚才不累,现在累了。

季行止大言不惭。

他当然知道这模样不像是自己,但是家里的小孔雀好不容易主动朝着自己迈出了一步,他又怎么可能容忍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章漾又退了回去?章漾再也忍不住,笑出声。

季行止就坐在驾驶位上,看着她笑得开怀,眼里满是无奈又纵容的意思。

他这是想开了,就算是自己变得不像是自己,但这一面,也只有章漾一个人能看见,那就随便吧。

章漾笑得眼睛里一片晶莹透亮,看起来像是眼睛里装满了星辰,亮晶晶的。

那样子,让人看了,别提是有多欢喜。

好的,少校。

章漾揶揄道,顺便还推了推季行止的身子,那你还不赶紧下去,洗个澡乖乖躺下。

章漾说照顾季行止,便是真照顾。

自从搬来四合院后,一日三餐都有季行止操持,她压根就没下过厨。

但今晚,章漾在季行止面前露了一手。

从前季行止照顾章漾,饭菜总是做酸甜口。

这一回,章漾做了几道季行止喜欢的重油重盐的香辣菜。

随后季行止就被章漾推着进去洗澡,出来后,章漾已经在卧室等着他。

季行止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心理,在进门之前,居然心跳还有些快。

他暗笑一声自己没出息,不过是章漾主动了一回,他就躁动得像个青春期的毛头小子一样,兴奋得不行。

章漾已经坐在了床沿边上,在她身边还摆放着几个小瓶子。

季行止知道她素来喜欢倒腾些自己看不懂的小玩意儿,反正这是章漾喜欢的,他也不拦着。

章漾听见动静,抬头看见季行止,冲着对方微微一笑,然后伸手拍了拍自己床边的位置,快过来呀!季行止觉得自己是有点疯魔了,就光是听着章漾这话,看着章漾拍着床的动作,浑身就不由一紧,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瞬间冲击到了一处。

脑子里出现的,都是温软的令人血液沸腾的光洁身影。

季行止也没想到自家的小妻子,主动起来的时候,居然这么直奔主题。

不过,他喜欢。

身体的变化无法控制,季行止唯恐章漾发现端倪,走路时都有些不自在。

可是现在章漾的全部心神都在自己手边的几个瓶瓶罐罐上面,又哪里注意到季行止的僵硬?章漾仔细看了看瓶身上的英文,这还是她在国外时,打包行李寄回来的。

这做按摩的精油,是她从前外出旅游时,在一家按摩店里买来的。

纯手工,在别的地方买不到。

她喜欢这味道,想着回国后,说不定能找一家不错的按摩店,让人用自己带去的精油。

只不过回来后,章漾发现国内似乎还这样的按摩店,她还以为这些东西再也用不上了。

没想到今天晚上,倒是有点作用。

季行止坐下来后,发现章漾压根没看自己,还在研究她手里的瓶子。

他微微皱眉,只当做那又是章漾的什么香水香精。

想到之前章漾开口说的主动的话,这半天来没什么反应,季行止不由有些着急,不由低咳了一声,企图引起章漾的注意。

章漾却没能接收到季行止的信号。

坐在床边的季行止有些黑了脸,这算是什么事情?说主动的人是章漾,现在把自己当做空气的人也是章漾,他不由气闷。

但气闷之后,季行止还是忍不住,凑到了章漾跟前,伸手放在了女子柔软的腰间上。

这暗示意味十足。

果然,章漾抬头了。

季行止见状,正想一笑,以为可以进入正题。

谁知道下一刻,他的肩头就被章漾一推,后者娇俏中还带着点不满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坐在这里做什么?赶紧躺下,衣服脱了。

做这事儿你还穿着衣服,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吗?季行止:……他媳妇儿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话让他这个大男人,也不由露出了些赧意。

不过季行止还是照做了,他脱了衣服躺在了床上,好了。

季行止看着章漾说。

章漾一低头,就看见男人大喇喇地正面朝上对着自己,她眉头一皱,像是很嫌弃的样子,背对着我呀。

季行止一头雾水,他很想问做什么要背对着,但这时候章漾已经上手,直接翻着他的肩头,像是无言催促。

季行止只好按照章漾的说法,转了身。

下一刻,季行止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章漾就已经翻身坐在了他身上。

章漾身轻,即便是坐在他的腰间,对于季行止而言,也没什么重量。

只是这姿势,季行止想说,是不是坐反了?可很快,季行止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他的后背上,贴上了一双柔软的小手。

同时,章漾的声音也落进了他的耳朵里——你闻闻这个精油的味道好闻吗?有点马鞭草的味道,就像是柠檬,但没有一般的柠檬香那么浓,还有点绿茶精油,反正听人说,是有点减缓疲劳功效的。

今晚你就感受感受,我这按摩手法怎么样。

章漾语气里有些俏皮,还有些认真。

她这还是第一次伺候人,至于手法什么的,好些都是她自己在按摩店体验出来的,所以,百分之八十都是瞎蒙。

但现在听见这话的季行止,脑袋里则是空白了一瞬间。

这,还真是只是按摩啊?季行止心里大为震撼,并且感到了一丝丝的失落。

现实好像跟自己的猜想,略有不同。

可很快,季行止在感受到放在自己背部的那双柔软的小手,没有一点规律到处游走时,他忽然觉得还不错。

挺……舒服。

章漾并不知道季行止脑子里在想什么,她力气不大,但从前在店里做按摩时,那些按摩师的手劲儿都挺大的。

现在她也只能铆足了劲儿,像是揉面团一样,搓着季行止。

殊不知,现在被她揉搓的人,没觉得自己是在被按摩,倒是像是在东北大澡堂,在被搓泥。

舒服吗?章漾在给自己第一位顾客按摩时,还不忘记问问顾客的感受。

季行止鼓励道:不错,手劲儿还可以大点。

章漾闻言,使出吃奶的劲儿。

但她那双手,是用来写文章的,现在沦为搓澡娘,揉了一会儿,都已经手酸。

但主动提出来要给季行止按摩,总不能半途而废。

但季行止却不想再感受这软绵绵的按摩,他觉得再让章漾这么搓泥下去,他可能真要忍不住了。

作者有话说:季行止:什么,你居然不是来跟我酿酿酱酱的吗?章漾:shai魔!感谢在2022-11-08 21:53:18~2022-11-09 21:06: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吃不胖嘀桃子酱 10瓶;yuan 2瓶;绥绥周周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40 ☪ 晋江独发 ◇◎他醋了◎章漾还没有主动开口叫累, 季行止已经反手将她放在自己背上的那双手稳稳地拿捏住了。

章漾一愣,不过也顺势甩了甩手,干嘛呀?她问。

坐在季行止后腰上, 按摩了一阵儿,她感觉自己身上都出了一层汗。

季行止声音暗哑, 还带着点低沉,不用再按了。

章漾眉毛一挑, 你嫌弃我?刚才明明都还说她手法不错的。

季行止翻过身, 伸手放在章漾的细腰上,轻轻一提, 再一放, 这样一来, 他就正面对上了章漾。

这样就好。

季行止嘴角勾了勾笑。

章漾的注意力显然跟他不在一个频道, 见到季行止居然自作主张转身, 章漾惊呼一声:你转过去转过去!背上还有精油呢!但季行止却没有再听她的话,而是将现在小狐狸拍着自己的小爪子捏住,带着那只柔软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裤子边缘。

季行止这时明白了,他家媳妇儿的按摩,是真按摩,不带任何别的旖旎色彩, 但这可跟他想要的不一样。

不按了。

季行止低声又带着强势道:这里, 更需要。

说话间, 季行止已经带着章漾的手向下。

章漾几乎是在瞬间就反应过来了跟前的男人是在让自己做什么, 顿时脸色爆红。

她倒是想抽手, 可季行止的力气大得很, 她的那点挣扎, 简直就跟挠痒痒一样,没半点作用。

季行止!章漾咬牙切齿道,你好不要脸。

听见这骂声的人,丝毫没变脸色,甚至还笑盈盈地看着现在坐在自己身上羞恼的小姑娘,嗯,我不要脸。

随后,还不等章漾给出什么反应,季行止又低声道:夏夏,帮帮我。

这声音像是带着钩子,一点一点,诱导着猎物落进自己的陷阱里。

那陷阱像是有什么特别的魔力一般,最终还是让章漾不由自主地被带了过去,再没一丝丝的反抗。

等到结束后,章漾飞快甩开季行止的手,冲到了外面的洗手池跟前,放开水,使劲儿冲了冲自己的手。

但那手掌心,已经变得绯红。

即便是冲刷了干净,但现在仍旧像是沾染上什么东西一样,章漾红了脸。

她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喜欢季行止的那副皮囊,但也从来没有哪一天,像是今天晚上这样,看见过季行止的靡色。

男人性感地像是方块冰的喉结,随着她手上的动作,上下滚动着。

脸上布满了一层薄薄的汗水,表情像是在忍耐着,又像是酣畅,最后,章漾听见了季行止的声音。

这声音像是在她的脑海里余音绕梁一般,始终挥散不去。

章漾从来不知道原来男人在这种时候,发出那么好听的声音。

她又忍不住脸红了。

季行止收拾完自己走出来,就看见自家的小妻子,红着脸,出神一般看着水龙头,盯着她自己红彤彤的手掌心。

季行止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章漾身后,从背后拥住了她。

章漾被这动作吓了一跳,刚想要出声斥责,季行止的声音已经先落了下来。

我帮你。

这话落下的同时,季行止的那双手就已经从章漾的腰间探出去,握住了流水下的那双柔软的小手,帮她冲洗。

章漾脸上本来就还没消散的绯红,因为季行止的动作,又增添一层绯色。

她自己还没觉察,站在她身后的季行止却将她脸上的每一分变化都瞧在了眼底。

季行止心头微动,尤其是现在章漾就在他怀中,他直接低头,就亲吻住了章漾的耳垂,还主动吗?他声音带着蛊惑。

你好烦!章漾忍不住这样的痒意,缩了缩脖子,想逃避,但季行止不允许,最终她被身后的人一把抱了起来,回到房间里。

月色清冷,仲夏蝉鸣,给院子里平添了一份热闹。

比外面的热闹很热烈的,是房间里的低吟。

长发凌乱,声音嘶哑。

这个周末,章漾是想在出差后,回来好好休息两天的。

却是没想到,等到周一上班时,她看着化妆镜里的那个人脸上的黑眼圈,章漾不由沉默了。

她跟被子相拥的时间似乎挺长的,但真正休息的时间,好像并不太多。

章漾黑了脸。

都怪季行止!中午休息时间,章漾跟柳媛去外面吃饭。

饭后她没有着急回报社,而是准备去不远处的商场。

先前章漾想着给季行止定做两套衣服,但手工店那边需要等一段时间,章漾准备趁着午休时间,去给季行止看看。

柳媛也不想午休,跟在她身边一块儿去了商场。

等到进商场时,章漾回头看了一眼。

怎么了组长?柳媛也跟着回头,不过什么都没有看到,不由好奇问。

章漾摇头,好像看见了个熟人,但一转头,又不见了。

算了,我们走吧。

柳媛嗯了声,没有再问。

章漾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何况她原本跟对方也不是很熟悉,刚只是在商场的玻璃上反光一看,有些相似而已。

在男装店给季行止选了几套衣服后,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了下午上班时间,两人从商场出去。

还没有走到门口,柳媛还在章漾耳边絮絮叨叨说着她对季行止真大方时,章漾就听见背后传来一道男音——章漾!章漾诧异回头,不远处一西装革履的男人正露出笑脸看着她。

简清松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但当章漾转头时,看见那张记忆里很熟悉的一张脸,他脸上的笑容不由变得更大。

章漾还在惊讶之余,对面的男人已经大步朝着她走了过来。

还真是你,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们也好约着一起出来吃个饭啊!简清松已经走到了章漾跟前,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章漾也忍不住随着他脸上的笑容莞尔,回来有一阵儿了,不过我不知道你是首都人啊。

简清松是她的大学校友,只不过两人不是同一专业,而是在华人聚会时认识。

后来没多久,简清松作为交换生,就回国了。

章漾那时候没怎么考虑过要回来,通讯又不算很发达,渐渐地,两人就断了联系。

现在在商场偶遇,章漾也没有想到。

而且,在章漾的记忆中,简清松是港城人。

之前不是,但现在也算是了。

我如今就在这边定居工作,你呢?你这是来旅游,还是准备彻底留下来?简清松眼睛里的光很诚挚,也带着期盼。

章漾抿唇笑了笑,这么巧吗?我也留下来了。

这话一出,在章漾对面的男人眼中的光亮似乎变得更加灼热。

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简清松看着章漾,有时间约出来吃个饭?章漾没有拒绝,她还记得当初在国外时,一群人出去海边露营,结果大家谁都没有经验,大半夜的时候,居然涨潮。

一群少男少女,纷纷从帐篷里钻出来,拎着行李在海滩上狂奔。

那种放肆而美好的,充满了活力的青春生活,她已经很久没有再体验过。

如今又见简清松,章漾自然而然想到了当年那段不用工作,在学校里最无忧无虑的生活。

好呀。

她爽快答应下来,然后看了看手腕上的小方表,今天时间有些来不及了,我还忙着去上班呢。

简清松已经拿出了一张名片,递给章漾,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办公室的电话,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随时给我电话就好,我不忙,我都有时间。

章漾笑着说好,她是没有看见跟在简清松身后的另一个戴着金丝镜框同样穿着西装的男人,在听见简清松这话时,飞快抬眸朝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刘毅是简清松的秘书,从港城跟着简清松一块儿到的首都。

这几年内地改革,经济有要实现大跨步的趋势。

这种时候把握时机进入内地市场,迅速站稳脚跟,对于未来几十年集团的发展,都有长远意义。

现在大公子来首都,平日里都忙得很,哪里会有时间去跟别的小姐约会?但现在听着简清松这么开口说,刘毅不由多看了章漾一眼。

面前的年轻女子有一头极为黑亮的长发,现在半扎在脑后,余下的长发铺散在肩头,看起来娴静文雅。

身上穿着的手工旗袍,勾勒出极好的身材。

那张脸蛋,巴掌大小,红唇白齿,笑起来的时候冷清中又带着一丝温婉,的确是一眼就让人难以忘记的人。

章漾走出商场后,跟在她身边的柳媛这才有机会惊呼。

组长,那是谁啊?看起来一表人才的样子!柳媛也算是见过了不少首都百姓,但像是简清松这样的,看起来既像是阳光灿烂的少年,又因为那一身笔挺的西装少了几分少年的青涩,她着实没见过几个。

何况,在柳媛看来,刚才跟自家组长搭话的年轻男人,长得很帅!章漾随手将名片放在了刚才的购物袋中,以前的大学校友。

同样的,这时候刚跟章漾分开的简清松也有些兴奋。

在他刚给章漾递上了自己的名片后,也让章漾给自己留了一电话号码。

现在简清松看着自己名片背后的那一排数字,嘴角不由自主翘了起来。

简清松真没想过章漾会回国,他当初认识章漾时,知道她很早来了国外,跟他这样大学出来的不一样。

那时候他对章漾就很有好感,一个低调的,看起来清冷的,接触后却让人觉得很舒服的女生。

他想要对章漾好,可却又很明白对方不可能跟着自己去港城,他不敢开口,只好在她身边当朋友。

刘毅跟在简清松身边已经有一段时间,但看见自家少东家像是现在这样高兴,还真是为数不多。

见简清松似乎还望着手里的电话号码,刘毅不由轻咳一声,提醒道:小老板,我们这时候还要去财务部。

这家新开的百货大楼,就属于港城简家的资产。

简清松嗯了声,收起了那张写着章漾电话的名片,但却没收起眉梢处的笑意。

下午下班时,章漾走出报社回到四合院。

季行止已经在家,章漾回去后,将中午买的衣服放在院子外面搭好的花藤下的桌上,我买了衣服。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卧室走去,你等会儿试一试呀。

季行止听见她的声音,从厨房出来,正好章漾走进浴室,后者抬手给他指了指方向。

这种感觉对于季行止而言,很新奇。

小的时候,是母亲给他买衣服,后来长大了,他自己很少买,觉得并不需要。

但现在,听着章漾说给他买了衣服,季行止觉得胸口有一处地方变得温暖了起来。

他笑了笑,很快大步朝着购物袋走去。

分明从前对于新衣服从来没有过期盼,但此刻似乎心情变得不一样。

章漾眼光很好,她买了两套正装,纯黑和低调的灰色,还买了几件宽大的棉T。

季行止刚拿出衣服时,中午章漾随手放在购物袋里的那张简清松的名片,也顺势从购物袋里掉了出来,季行止弯腰捡起来。

他原以为是□□之类的东西,但等到看清楚上面印刷的名字时,才意识到不是。

季行止没多想,随手将名片放在了桌上。

章漾还在洗澡,家里的电话这时候响了起来。

季行止有些意外,一般家里的电话也就两边的父母知道,没什么大事的话,大院那边也不怎么主动打电话过来。

他走过去,接了起来。

喂?季行止说。

简清松那句已经准备好的章漾,忽然一下,在听见电话对面的男声时,忽然卡住了。

季行止没听见回应,不由又低声问道:你好,哪位?他声音原本就低沉,隔着电话线,更显得磁性。

简清松这才像是猛然回过神来,开口道:你好,请问这是章漾家里吗?是。

季行止看着浴室的门,开口回应:您哪位?我是简清松。

听到这个回答,季行止眸色微变,脸上的情绪有些莫测,他低头看着刚才放在桌上的那张名片。

简清松这三个字,他才见过不久。

他原以为是章漾工作上遇见的人,但一般章漾不会给家里的私人电话。

而且,现如今打电话的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

有事吗?季行止开口。

在电话另一头的简清松现在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从前听章漾提过,家里有个双胞胎弟弟,现在接电话的,应该就是章漾的亲弟弟。

可难道不是应该听见他提章漾的名字时,就让对方来接电话吗?怎么现在对面那人,完全就没有要把电话递出去的意思?简清松:我想找章漾,请问她现在是还没有回家吗?季行止握着电话的手,微微紧了紧,回了。

那麻烦请你让她来接一下电话,谢谢了。

简清松好脾气道。

恰好这时候,章漾从浴室里出来。

反正现在她跟季行止已经很熟悉,直接裹着一条浴巾就出来了。

季行止原本想对电话另一头的人说她在洗澡这话,但在章漾出来后,季行止就打住了这句。

夏夏。

季行止忽然开口,叫住了人。

这声音,让章漾微微愣了愣。

她诧异抬头看着书房里的男人,季行止平日里几乎都是连名带姓地叫她,至于夏夏这个家人之间才称呼的小名,在季行止这里,只有在床上,情到浓时,情不自禁叫她这名儿。

季行止见章漾看了过来,勾了勾唇角,但是那双狭长的眼睛里,却没什么笑意。

你电话,有人找。

章漾挑眉,更加意外。

她直接走过来,边走边对着季行止道:谁啊?我爸?季行止没吭声,只是看着她。

章漾脑子里一团雾水,她总觉得季行止现在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但她找不到原因。

不过,当章漾接起电话时,听见另一头传来的清越的男音后,心里忽然有点明白过来。

章漾,是我。

简清松刚才已经听到了章漾的声音,他在想到今天自己遇见的女孩时,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了笑容,温和开口道。

简清松?章漾在说这话时,不由抬头朝着季行止看了眼。

现在男人就站在桌前,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找我有事儿吗?简清松也知道自己今晚这个电话有些着急了,但他忍不住。

原本以为年少时期遇见令自己心动的那个人,再也不会相见,但在今天,却再一次遇见。

他想,这就是缘分。

也没什么大事,今天不是遇见了吗?我就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你这出国十多年,现在回来,我理应请你吃顿便饭,对吧?简清松说。

这话细细听起来,其实没什么道理。

但他主动这么说,也不会让人心生不快。

章漾轻笑,这怎么好意思?我也是半个首都人,就算是请客,也应该我来。

那不行,吃饭给钱,哪里是女孩子的事?简清松说,明天晚上有时间吗?你在哪儿上班,我可以来接你。

章漾刚想回答,忽然感到肩头一重。

她还没反应过来,季行止这时候落在她圆润的肩头的那只手,就又落在了她的浴袍边缘。

章漾神色一紧,抬头警告一般瞪了身边的人一眼。

但后者似乎并没有接收到她的目光,那只微微粗糙的大手,还在她的浴巾边缘,危险地游走。

只需要轻轻一拉,这浴巾下的玲珑身材就遮掩不住了。

干嘛你!章漾冲着季行止做着无声的口型。

季行止微微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章漾脸侧的话筒,示意她接着说。

但现在章漾哪里还有心思应付电话另一头的简清松,她现在全部注意力都被季行止放在自己胸口处的手指勾了去,本来才洗澡出来,就还红扑扑的一张脸蛋,现在看起来更红了。

简清松等了半天,没有听见章漾的回应,不由开口又问了句:章漾?你听得见吗?章漾忽然闷哼了一声,随后死死地捂住了话筒。

她那双清亮的眼眸,此刻已经染上了一层水光,她怎么能想到的就在简清松跟自己讲话时,站在她身边的季行止,便已经直接伸手抚上了那一方的丰盈。

章漾忍不住弯曲了后背,想要季行止松手。

章漾?简清松隐隐约约有听见电话另一头的声音,但具体的他又听不真切,不由有些着急问。

章漾死死咬着下唇,才能保证自己的声音不走调,明天,可能,暂时没有时间,我们报社……呀……章漾感到胸口一痛,不由红了眼,她接着飞快道:我最近有些忙,明天,明天我们再联系,抱歉,我,嘶,我这边有点急事……说完后,章漾也顾不得现在是不是不礼貌,就直接挂断了老同学的电话。

她挂断后,这才有机会拉住自己胸口的浴巾,愤怒地拍掉了季行止在自己胸口作乱的手,你干嘛!章漾眼里还有水光,模样看起来更像是娇嗔。

季行止表情很无辜,而且在看见章漾挂断了那个他只知道名字的陌生男人电话后,他也没有再作乱,没干什么。

虽是没有故意作乱,勾得章漾不上不下,但是现在男人忽然俯身,周身带着压迫感,低头就重重吻上了坐在椅子上的女子的唇,用力撕咬一般。

他,是谁?季行止以为自己能忍住的,但是计划得很好,事实上他现在好像有些嫉妒,还有些愤怒。

年轻的,跟章漾熟悉的男人,他不认识。

还无从得知,这种感觉,很不好。

章漾被他亲得快要喘不上气来,不过当她在听见季行止这话时,也没忍住,噗嗤一声,直接笑了出来。

在这刹那间,季行止的目光就变得危险起来,他眼眸幽深,像是猎手看着自己的猎物一样,幽幽地锁定着面前的人。

章漾没有被他的眼神吓到,反而抬着那张红扑扑的脸,看着跟前的男人,语气里带着浓浓的笑意——嗳,季行止,你有没有觉得这房间里好像有点酸呀?作者有话说:章漾:我觉得你在吃醋季行止:你没有证据章漾:我有!季行止:拿出来我看看章漾:恨!监控还没普及,不然把你刚才那张脸拍下来打印出来贴在客厅里!感谢在2022-11-09 21:06:07~2022-11-10 22:38: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泠泠 3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41 ☪ 晋江独发 ◇◎争宠◎季行止下意识就要否认, 章漾这话像是戳穿了他心底的秘密一样,让他有些气急败坏,忍不住重重吮吸着被他圈住的女子的唇瓣, 像是这样就能把章漾那张小嘴巴里的话堵住了一样。

果然,接下来书房里就只剩下了章漾的哼哼声。

片刻后, 季行止这才松开了人。

他再睁开眼睛时,眼中便已经带着几分赤红。

季行止没有说话, 只是抬手, 伸出拇指,重重地□□着眼前这片比桃色都还艳丽的唇, 碾压, 用力。

你刚才说什么?嗯?季行止盯着章漾问, 那双眼睛里, 充满了危险。

但这眼神能吓到别人, 吓不到章漾。

听着季行止的声音,章漾忍不住想笑。

可现在季行止的手都还没有离开她的唇,大约是后者已经从自己的眼睛里猜想到了她即将说什么,居然伸手掐住了她的两腮,微微一用力,顿时就将她的嘴巴挤成了一张金鱼嘴,被迫撅起来, 像是一麻花。

泥就是次(吃)路(醋)咯。

章漾笑哼哼。

被季行止捏着脸蛋, 她说话虽然有些不清楚, 但听见这话的人, 自然是知道她在说什么。

季行止的脸上变得有些复杂, 最后还是化作了一抹无奈。

他松开了捏着章漾脸颊的大手, 他是谁?事到如今, 季行止还是不想亲口承认自己就是吃醋了。

章漾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现在身上凌乱的浴巾,她又瞥了身边的男人一眼,你确定就要让我穿成这样跟你说?季行止:……等章漾换好了衣服,坐在桌上吃饭时,这才跟季行止解释了今天中午在商场偶遇简清松的事。

……我们就只是从前的大学同学,因为在国外,一个华人圈子里,一起出去玩过几回。

他毕业后就回了港城,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居然在首都工作。

章漾对着季行止说完后,还很是无辜地耸了耸肩,你看,我其实对他也不是很了解呀。

季行止:……他自然是相信章漾对那个叫什么简清松的男人没什么心思的,但男人的直觉,那个素未谋面的简清松绝对对章漾有什么想法。

所以,你们多久去吃饭?季行止问。

章漾接受了他这颇有跳跃性的话题,不是还没约好吗?然后她眉梢微动,抬头看着季行止,眼里挂着似笑非笑,你要让我去?就从刚才季行止的反应来看,她还以为对方不乐意让自己去跟简清松吃饭呢。

不过如果季行止真不乐意的话,她……才不管他!章漾在心里闷笑。

但季行止的反应跟章漾的想象有些不太一样,嗯,你想去就去。

他说。

这话让章漾特意盯着他又看了两眼,确定后者说这话不是阴阳怪气,是真的后,章漾又有些不自在了。

她想,自己可能就是长了反骨,明明季行止已经按照她的心意说话,但她偏偏又觉得有点不得劲。

你不是不喜欢他吗?我还以为你不想让我跟他去吃饭。

章漾说。

季行止面色如常,我没说我不喜欢他,他既然是你的朋友,吃个饭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很正常。

何况,季行止心里补充道,你看着像是我说不让你去你就不去的人吗?章漾眨了眨眼睛,忽而笑了。

她当初愿意跟季行止在一起的很大的原因,就是知道两人即便是结婚,也不会对彼此的生活太指手画脚。

现在看来,当初她的决定没错。

如果现在季行止知道章漾的盘算,可能直接能被气死。

他是不想管吗?他这不是管不了吗!当初他说的那些话,有多少是权宜之计,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他对章漾动了心思,可能早在章漾第一次来家里之前。

只不过,他是个道德底线很高的人,自己身上有婚约的事,他从前即便是没怎么重视,但也不是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虽然季行止心里是有点郁闷的,但他也是真的没有想过要阻碍章漾的正常社交。

如果结了婚就不能跟异性的朋友往来,这可没什么道理。

放心吧,到时候带着你一块儿去。

章漾忽然开口说。

季行止:?章漾笑眯眯补充道:如果你想去的话。

季行止:……他当然不会想去。

他能接受章漾跟别的男人一起吃饭,但不代表着他接受自己跟他们一起吃饭,听着两人聊没有他参与的过往。

光是一想到那个场景,季行止就觉得自己血压有些忍不住飙升。

到时候你要出去,把店名发给我,我到时候来接你。

季行止直接打断了章漾的天马行空。

章漾嘿嘿笑,好呀。

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把自己已婚的事实藏起来,毕竟,自己选的男人,当然那张脸随便看都是怎么都能带出手的样子。

不过,章漾还是低估了一个男人的嫉妒心。

有的时候,嫉妒不一定是要表现在言语里,身体动作也行。

尤其是,在床上的运动上,她对上季行止,向来都不占上风。

晚上,章漾就被季行止以锻炼之名,操练到了深夜。

章漾甚至觉得自己多年没有再练舞,但经过这段时间跟季行止的厮混,身体的柔韧度甚至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进入了另一个维度。

第二天到了办公室,章漾从包里拿出昨晚她特意从家里带到办公室的名片。

她倒不是要背着季行止做些什么,而是章漾有些怕了季行止,怕这个男人在听见自己跟简清松打电话时,又来发疯。

平常怎么闹,她都行,但有别人的时候,章漾觉得自己的羞耻心还是很充足。

像是昨天那样,她被季行止压在书房的椅子上,舌根都快要被后者吸得发疼,那凶残的吻,她没办法保证自己一点嘤哼的声音也不发出。

她怕,怕丢脸。

简清松给章漾的名片上,是有三个电话号码的。

一个是他在首都办公室里的电话,另外两个,分别是他在首都和港城的家中的电话。

也是在章漾将名片随手放进办公桌和最上面那一层玻璃板之间的缝隙里时,她才看清楚简清松的公司职称。

嘶……章漾感到意外,在心里低呼了一声。

难怪昨天能在商场遇见简清松,敢情这就是他家开的商场?章漾正想着,就听见院子里陆陆续续传来了同事们的声音。

她今天准备搬去主编办公室,最近首都晚报的销量,相比于从前,直接翻了四倍。

而B版的内容,也有了大幅度的提升。

至于负责B版内容的人,也渐渐增加了四五人。

现在,正好是重新将办公室分配一下的时候。

章漾在来报社之前,很早就已经有了计划。

首都晚报当然不能只那么单调地区分什么国内新闻和本地新闻,她们想要在全国占领一席之地,那就得是综合性的报纸。

本地新闻内容是要丰富,但别的新闻,更要丰富,财经娱乐都应该规划起来,这才有利于拓展受众。

至于定价,章漾也想好了。

即便是她们晚报的内容质量上升了好几个层次,哪怕就连厚度也跟上蹭蹭上涨,但是价格这一方面,没有必要涨得太多。

一来,薄利多销这个销售理念放在哪个行业都不会错,只要打开了全国市场的大门,他们只会有得赚。

二来,现在广告版面已经不仅仅是B版的事,招聘这种广告位虽然早就开始收费,但费用,在章漾看来,相比于正儿八经的广告宣传费,只能算是毛毛雨。

有了丰厚的广告收入,就算是少赚一点定价上的钱,也没什么大不了。

再说了,报社的存在是为了让群众用最廉价的方式看到最全面的新闻,定价那么高,在章漾看来不合理。

在早会结束时,办公室的分配就开始了。

章漾也回到大办公室里,收拾整理自己的东西。

她要走了,最舍不得人就是柳媛。

柳媛可怜巴巴地看着对面的人拿着纸盒收拾着桌面上的东西,那双眼睛里的目光,都快要把章漾给烧穿了一般。

章漾抬头,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我就在隔壁,你这表情,看起来像是我要跳槽去别的单位一样。

那可不行!柳媛立马一激灵,组长你得一直在我们报社!柳媛这话真心实意极了,她都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办公室里跟宁修思一点也不对付的周伟,忽然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再也不像是从前那样,随时都想找茬,把办公室弄得乌烟瘴气。

尤其是在前不久,章漾提出让两人共同负责最后一轮面试后,她竟然意外发现宁修思和周伟,似乎变得亲近了起来。

还有很多别的变化,而这些变化,都是在章漾来报社之后,发生的改变。

她是真心把章漾当做了报社的主心骨。

估计是章漾嗓门儿大,同样在办公室里收拾东西的周伟也听到了。

说起来周伟跟章漾私下的交情,也就只有那么一次交流会,但就是在那之后,周伟对她的态度却在一天天地变化。

被人尊重,重视,其实当事人都是有感觉的。

对啊,你可得一直在我们报社。

周伟说。

章漾抬头,看着他那张有些老实巴交的脸,不由一笑。

这不是肯定的吗?好不容易有点起色,就算是要走,也必须让咱们报社成为全国第一报社后,再走吧?章漾笑眯眯说。

这话让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笑了,就连后来进报社,做财经板块的田高和胡杨,也笑了。

中午午休时,章漾终于有了时间,在新的办公室里,给简清松打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她先是非常诚恳地对电话另一头的人表达了歉意,然后约了时间吃饭。

简清松当然不会介意昨天她主动挂电话的事,只当当时章漾手头是有紧急的事在忙,他笑着答应了明天晚上的约饭,一脸春风地结束了通话。

因为跟章漾这通电话,简清松忍不住想到了昨晚章漾弟弟接电话的语气。

他有点意外,原以为双胞胎的性格应该差不多,没想到章漾弟弟的脾气从电话里听起来似乎有些暴躁?如果以后见面,他是不是得提前向章漾打听打听这个弟弟的喜好?下班后,宁修思跟章漾一块朝着四合院的方向走去,这也是跟菜市场是一个方向。

路上,宁修思还忍不住无奈跟章漾吐槽:我妈非说这边的老张家的盐水鸭比我们那边的鸭子好吃,已经在我面前念叨了好几次,非得让我下班后来买鸭子。

这不都是一个味道吗?还有什么可挑剔的?章漾失笑,下次你妈妈还想吃的话,你提前说一声,我上班可以给你带过来。

反正季行止每天都要去市场。

章漾这么想着,丝毫没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劲儿。

她没想过现在出现在自己脑子里的想法,就跟小时候上小学时候,对着全班同学炫耀自家老父亲削的铅笔是最好的,同时还很大方地告诉所有同学,你们有要削铅笔的需要,我都带回家,让我爸削这种事差不多。

无形之中,强行给季行止揽活,还这么理所当然。

除了对自己最亲近的人,没有谁会这么没边界感。

那怎么好意思?宁修思笑着说。

章漾听着耳边传来的这话,眼角的笑意还没收住,忽然感觉到余光里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她下意识转头去看,但现在已经接近了市场口,周围都是下班来买菜的人,那道身影一下就像是小鱼跳进了大海里,很难再找到。

怎么了?宁修思见章漾忽然停下脚步,还回头张望,看见熟人?章漾摇头,也不是很熟,就是认识,但可能是我错觉。

等将章漾送到四合院门口时,宁修思才离开。

家里已经蔓延着饭菜的香味,将章漾工作了一天的疲倦扫空。

照旧换衣服洗澡,出来后吃饭。

一般在饭桌上,章漾和季行止会聊聊一天的小事日常,毕竟两人工作性质不同,也几乎不会在工作时间相遇,这年头通讯又不发达,有分享欲的时候,也只能攒着,留到下班回家后,坐在饭桌上,温声交流着。

章漾很喜欢这种感觉,她不算个分享欲爆棚的人,但也不是吝啬分享的人。

说着说着,章漾就想到了最近自己奇妙的第六感。

这几天总觉得有人在看我。

章漾说,她自己说完后,似乎也觉得有些好笑,伸手撑着头,很快接着道:不过估计是我太敏感了,错觉?季行止听见这话时,脸色却变得严肃了不少。

有多长时间了?他没有觉得章漾是矫情,也没有觉得她在小题大做。

章漾诶了声,差不多就回首都之后吧?她算着时间,然后又说:不过我觉得多半是我太敏感了,单位和家里,就这么一点距离,盯着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什么领导人物。

她回国也才半年,人际关系很简单,谁吃饱了没事来盯着她?你有看见过熟悉的人出现在你附近吗?季行止没有放在戒心,继续问。

章漾:……没有吧?她小脸上有些茫然,看起来像是笨蛋美人,哦不对,等等,好像是看见过,但是我又不是很确定。

章漾想到昨天遇见简清松之前,自己在商场玻璃上看见的那个身影,还有今天跟着宁修思走到菜市场门口时,余光里的身影。

她皱了皱眉,觉得有些荒谬,但是仔细一想,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还记得在武家村那天在后山的晚上吗?章漾问。

季行止点点头。

那天你跟踪了一个男孩子,然后才找到了荆棘门,而我是跟着武家村里一个叫武家安的女孩,才发现了地道。

章漾现在反而冷静了下来,给季行止不紧不慢地说着这两天自己可能见到的那个人,我好像是见到她了。

武家安没有参与过村子里的那些事,她去年才高中毕业,还想着上学,但家里不允许,就一直跟家里人对峙了一年时间。

她那天晚上也不在武家村,没有参与到村子里的反抗。

警方也就没有非得把她找出来,章漾倒是跟小羊念过几次。

但现在街道上没什么监控,一个人想要消失得无影无踪,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

章漾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还算是轻松,但是听着这话的季行止,面色却变得越来越严肃。

他没有把章漾的话不当回事儿。

别担心,这事儿我来解决。

季行止放下筷子,走到书房,给陆英远打了电话。

没响两秒钟,电话另一头就被人接了起来。

喂?陆英远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是我,季行止。

在家里挺尸的陆英远一听见这话,差点没直接从沙发上蹦起来,要知道自从季行止搬去四合院后,没什么大事儿就不可能给他们打电话。

季哥?找我有事儿?季行止:嗯,这段时间你忙吗?陆英远嗨呀了一声,不忙,周末还回大院吗?打球啊!上周周六,季行止趁着章漾白天还在睡觉的时候,跟从前一群人组了队,打了半场。

也不知道怎么就遇上了章年,结果这小子,像是一条疯狗一样,打得凶得很。

尤其是在对上季行止时,那看起来就是……又疯又可怜。

整得陆英远一群人,私下还拉着季行止问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在家里欺负了章年。

虽然,这个可能听起来就很不可能。

季行止什么都没有说,但在他心里,似乎是知道点原因。

就是因为知道,这就更不能说了。

看情况吧,你不忙的话,这几天帮我看着点章漾。

季行止联系陆英远是有原因的,陆英远从大院去武警大队的路上,就会路过他们这四合院。

而他每天早上走得早,来不及送章漾去单位。

陆英远意外,你媳妇儿你不看着?季行止简单解释了两句。

提到武安村这大案,另一头坐在沙发上的陆英远脸上的吊儿郎当顿时散去了。

相比于季行止这种在部队里的人,显然是武警更有机会接触各种各样的犯罪人员。

你是觉得那个武安村的漏网之鱼,是想对嫂子不利?陆英远问。

季行止没否认。

行,我明天就准点上岗。

陆英远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直接答应下来。

季行止挂了电话后,这才走出去。

章漾显然在这段时间里,已经将自己可能被武家安跟踪的事情抛之脑后,正冲着他招手,对了,我听章年说,你们这周有个什么友谊赛?你去吗?这事是刚才章漾才想起来的,中午章年破天荒给她办公室打了电话,就说这事儿。

部队里的业余篮球赛,算是在乏味的军旅生活中,多出来的彩笔画。

嗯。

季行止点头。

那我要去看!章漾喜悦道。

季行止似乎也有些被她的好心情感染,看着她的笑脸时,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我不去打球,你就不看了?他随口一问。

没想到章漾还正儿八经点头,对啊,你不去我干嘛去。

听见这回答的季行止,心情有些莫名的好。

从前他对于章年那种幼稚的比较,特别看不上眼,可是现在,他也忍不住加入了争宠的行列。

我不去,章年不也是要上场的吗?你不去看他?季行止这一次,就不是那么随口了。

章漾没听出来这两句话有什么区别,直接回道:不看他!要看也是让别的小姑娘去看,他都多大啦,居然一点找对象的意思都没有,上周回家,我爸还问我他有没有什么想法,我哪知道啊!对于季行止而言,章漾后面的话他压根就没怎么听,就只接收到了第一句话。

不看他!季行止眼中的笑意变得浓厚,虽然很不地道,但这瞬间他的确是非常想要章年听见自己跟章漾的对话。

第二天一早,章漾起得晚了些,她匆匆忙忙拿去季行止放在锅里的甜玉米饼和热牛奶,挎着包出了门。

从四合院出来,穿过一条两车道的马路,走过一段梧桐路,转过弯就到报社。

今天章漾刚穿过马路,还没贴墙走到梧桐路上,忽然一道刺眼的白光,朝她袭来。

作者有话说:章年:不是不争宠吗?季行止:此一时彼一时。

章年:呵呵,大家来看看,当初说我幼稚的人,不过如此。

42 ☪ 晋江独发 ◇◎她老公◎章漾还没反应过来, 她跟前又猛然窜出个人来,凌空一脚踢飞了那带着晃眼的白光的物件。

只听得啪啦一声,是金属落地的声音。

陆英远的身影已经挡在了章漾跟前, 下一秒,一个擒拿手, 轻而易举地就将刚才拿着明晃晃的匕-首的女子压在了墙上。

从章漾看见有刀向自己刺来,到陆英远的横空出世, 再到后者在眨眼间, 将凶手制服,这短短的一系列动作, 几乎就只在片刻之间。

章漾甚至都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那张精致的小脸上, 苍白和茫然交织出现。

愣怔了好几秒, 这才看清楚被陆英远压在墙上的人是武家安。

清晨这个上班时间点, 路上的人也不算少。

因为拐角处的这一出的动静,顿时也吸引了不少人的围观。

那把落地的匕-首,还在反光。

谁都能看出来在前一瞬,是有人拿着刀出来行凶杀人。

天啊,这是白天行凶吗?赶紧报警报警!这也太吓人了,大白天的居然就拿着刀子出来。

可不是嘛!幸好有这小伙子动作快,这小姑娘看起来年纪轻轻, 心怎么这么狠毒啊?此刻被陆英远压在墙上的武家安, 听见周围人的讨论声, 那张雪白的小脸上现在一阵红一阵白, 她像是一只被冲上了岸边的小鱼, 愤怒地摇摆挣扎, 但陆英远的手劲儿够大, 她一个小姑娘,又怎么可能真就挣脱开了?武家安脸上带着怒色和懊恼,她不知道自己不过是跟男朋友偷偷见个面,怎么第二天就天翻地覆了。

家里的父亲大哥二哥都被抓了起来,就连在外面跑生意的三哥,也在不久后落网。

全家人,只有她还在外面。

那段时间,武家安不解又惊慌。

在陆陆续续听见这些年村子里的人干过的事情后,她来不及做出任何评判,心里只有一个清晰的认知——当初来她们村子里的那个假冒的王小姐,毁了她的家。

王小姐也不是什么真正的王小姐,而是首都的记者。

一个记者,为了自己的功名,就要将她的家,搞得家破人亡。

武家安后悔,后悔那个下午自己对章漾说了那么多关于自己家里的事。

她明明那么信任章漾,最后却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刺。

这个结果,她无法接受。

在发现警方没有追究她在哪里后,她一路北上,通过首都晚报上面的邮寄地址,在报社门口蹲守章漾。

终于,被她抓住了机会。

武家安想得很简单,这一切都是因为章漾到了武家村后,才引起的连锁反应。

她现在杀了章漾,就是给自己村里人报仇。

武家安很确定章漾每天早上上班时,就只有一个人。

平常她身边都跟着同事,她便埋伏在章漾去报社的必经之路上。

但武家安没有想到,自己才刚刚冒头,甚至都没有真正伤害到章漾,从一旁就有一男人飞奔而来,踹飞了她手中行凶的匕-首,还将她整个人按在了墙壁上。

放开我!武家安对眼下结果不能接受,她谋划了那么久,最终却没能成功,我要杀了她!她颇有些不管不顾地对着章漾大喊,那双眼睛里,满是仇恨的光。

陆英远将她压得更狠,他脸上早就没了平日里在见到季行止等一群朋友时的懒散,那双桃花眼里,也出现了丝丝狠辣。

动什么动!白日行凶,你还有理了你!陆英远冷声道。

凭什么!就是她害了我全家!我凭什么不能找她报仇!她怎么不去死?都怪她,都怪她!武家安见眼下报仇无望,不由变得破罐子破摔,猩红愤怒的双眼,直直地盯着不远处的章漾,破口大骂。

你这个骗子!骗子!害人精!当武家安冲着自己出口的那些话落进耳朵时,章漾脑子里是有瞬间的空白。

不论是当初在国外实习时,还是回到国内,她做采访写新闻稿,从来没有遇见过眼前这样的事。

尤其是耳边传来那些她甚至都没有听过,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骂声,更是让她感到一阵无措。

就算是很早她就已经独立,但不管怎么样,她如今也不过是才二十多岁的小姑娘。

平日里生活的环境,接触的人都温和讲理,有学识有文化,所以现在,章漾是有点被骂懵了。

她像是被抽了魂魄一样,站在街口,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茫然。

刚才那些过来围观的看热闹的人群,在听见武家安刚才对章漾的一通指责时,也都噤声,怀疑又好奇的目光在章漾身上来回扫视。

你是不是有病!忽然就在这时候,一道陌生的女音插进来,打断了武家安的骂声。

人群中就有一推着三轮车的阿姨站了出来,她穿着时下最朴素的棉褂和料子裤,盯着被陆英远按在墙上的武家安接着说:我不晓得你是谁,反正章老师不可能害人!章老师就在前面的报社上班,周末的时候还会跟着她先生来市场里。

上一回,市场里有个贼娃子凶得很,就是章老师的先生抓住的。

后来,章老师还特意总结了这几年我们菜市场的贼娃子数量,从那天之后,市场门口都有警察守着,不知道安全了多少!你说章老师害你全家,你倒是说说章老师怎么就害得你家破人亡?这个阿姨,章漾其实并不认识。

当听见对方主动站出来帮自己说话时,章漾还有些意外。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三轮车卖蔬菜的阿姨最先认出来章漾,周围不少赶去菜市场的人,有些是周围胡同里的邻居,也认出了她。

啊,就是首都晚报的章老师呗?我知道啊!那个小姑娘该不会是武家村的人吧?最近章老师报道的就这个案子最大。

章老师怎么会去害人?嗐,就章老师这小身板,哪怕想害人,也没可能啊!对嘛,我在菜市场卖鸡蛋,章老师还买过呢,说话可温柔啦。

上一次她和她先生一起来的,她力气小得很,东西都是她先生拎着呢!周围有越来越多的人认出来了章漾,纷纷主动帮着她说话。

就算是那些不认识她的人,在知道她叫章漾后,都想到了前不久出现在晚报上的那桩震惊全国的大案,一个个再看着武家安时,脸色就变得很古怪。

武家安也听见了周围的那些话,她在一瞬间的羞愤后,很快用着更大声的声音喊道:那又怎么样?我爸爸和我大哥他们,在之前根本就没有害过她,但是她反而去害我们家的人!难道我还不能找她报仇吗?!陆英远先前都没有说话,现在听到武家安这话时,他不由冷嗤一声。

装什么大头蒜?你爸搞些违法乱纪的勾当,被警察和部队的人联手给抓了。

就算是冤有头债有主,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去找公安?或者解放军?跟那些大老爷们儿干一架?你怎么不去?反而来找章漾?你不就是因为看见她是女的,觉得她好欺负呗!陆英远才不管现在武家安的脸色是有多难看,他刺人的话那是一句接着一句,压根就不带消停的,那天跟着章漾一起去你们村子里的,不是还有个男人吗?怎么的,你现在不找警察干架,也不找跟着章漾一起的男人干架,合着你就只盯着章漾了呗!你不就是看着她没什么战斗力,就逮着软柿子捏?武家安现在因为陆英远这话,短时间里愣是没找到反驳的话。

她一下变得有点愣怔,失神地看着章漾的方向,只能不停说我没有我没有这样的话。

陆英远才懒得跟她说那么多,刚在出事后不久,就已经有人报了警,现在警察也来了。

陆英远掏出自己的证件,然后简要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后,就走到章漾跟前。

别看在武家安和警察面前还挺游刃有余的陆英远,在对着章漾时,他有些小心翼翼。

这也取决于季行止每次谈到章漾的态度,如果说,季行止在自己一群兄弟面前,对章漾表现出来不在乎,很随便,那现在陆英远肯定也不会像是眼瞎这样生怕自己一个大声就把章漾吓坏了。

谁让季行止结婚后,每次提到章漾,都像是提到了他家存折密码,一股子别打听的味道。

又像是提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股子浓浓你们别肖想的警告味。

搞得他们几个熟悉一点的兄弟,虽然跟章漾接触不多,但不约而同的,整得有点……诡异的敬畏。

嫂子?陆英远一个糙老爷们儿,如今跟章漾一起坐在警车后排,偷偷观察着章漾的神色,心里七上八下,唯恐章漾吓得不好,你没事吧?陆英远酝酿了半天,也只问出来了这么一句直男风干巴巴的话。

章漾是被刚才的武家安吓坏了,她昨天在跟季行止说到这件事时,没想过后者是想要她的命。

章漾还记得当初她跟武家安在副楼时,武家安还很依赖跟自己讲话,说想要出去看看。

现在听着陆英远的声音,章漾像是才回过神来。

她刚才是被吓蒙了,现在转头,冲着陆英远一笑, 嗯,没事。

但章漾自己不知道,她现在苍白的脸色看起来并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陆英远见状,虽说男人多数对于像是柔弱可怜的小白花会心生怜爱,可眼前这是季行止家的小媳妇儿,陆英远哪里敢有这种念头,他心里下意识的想法就是得尽快找个地方,给季行止打电话。

到警局,录口供,章漾就坐在了长椅上,伸手揉了揉眉心。

刚才警察局里的小姐姐给她端了一杯热水,她的指尖似乎才感觉到一点暖意。

说起来回国这几个月,她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比这凶险的事故也不是没有遇见过,但就今天上午遇见武家安拿着匕-首冲上来,她居然有些愣住。

章漾低头嗤笑了一声,她就是在笑自己矫情。

她抬手喝完了手里的热水,准备跟里面的陆英远知会一声,就去报社。

这么点小事,章漾觉得不能耽误自己上班。

但她还没站起来,跟前倒是已经先落下来一层阴影,随后熟悉的气息包裹了她。

这股气息,就像是让她找到了安全领地。

也几乎是在这瞬间,章漾眼睛就红了。

她想,矫情就矫情吧,她在自己老公面前矫情又怎么样了?她就是在上班路上看见有人拿着匕-首朝着自己冲过来害怕了,就这么没出息,觉得委屈想哭。

吓坏了吧?没事了。

来人应该是跑过来的,身上还带着比盛夏更灼热的气息,有些微喘。

他的动作比章漾很快一步,将在位置上的人抱得结结实实,完全不留一点缝隙。

季行止接到陆英远电话,就立马赶了过来。

尤其是在听见电话里陆英远的原话,嫂子好像被吓得不轻,那小脸惨白惨白的。

季行止就坐不住了,甚至于他在开车过来的这一路上,还在后悔自己昨天的决定。

明知道章漾可能被人跟踪,他就应该直接请假,这段时间都亲自接送她回家的,也不会闹出今天早上这一遭。

季行止心头很懊恼,在对着章漾说话时,他的一只手也放在了章漾的头顶,沉稳有力,但同时又带着温柔的安抚。

我在呢。

季行止弯着腰,低声说。

章漾没有吭声,只是将来人抱得更紧了一点。

陆英远从里面出来后,在走廊上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幅景象。

他啧了声,很有眼力价地没有上前去打扰,而是走到门口等季行止。

章漾在季行止的怀里蹭了一会儿,像是终于意识到现在他们不是在家里,这才红着一张脸从季行止的怀中抬头。

这也是季行止过来后,初次见到她的模样。

看着章漾那红彤彤的眼睛,虽然不至于大哭出声,但模样看着就很委屈。

他心里像是被横空而来的一只手捏住了,呼吸都觉得扯得发疼。

分明在几个小时之前,章漾还在自己怀里睡得一脸憨甜,这才短短多长时间,就这么委屈巴巴,他看了心里着实不舒服。

季行止在章漾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伸手,带着粗糙感的大拇指放在了章漾的眼尾,轻轻地摩挲了两下。

他本来是想要让章漾宽心,不要哭,不要害怕,但却没想到这个动作,只是将章漾原本就泛红的眼角,弄得更红了。

被季行止揉了一通后,章漾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

章漾心里是有一股酸胀的,当初才回国时,她被人贩子胁迫,那时候她不换人质的话,年轻的姑娘就会当场死在她面前,所以被一腔孤勇和上头的正义撑着走完了那段黑暗的山路。

后来,她和小羊去了武家村,因为身边有季行止,哪怕是在枪林弹雨中,始终有人牵着她的手,所以她一点也没有觉得害怕,甚至后来在回家后,章师长还指着她的鼻子说她胆子太大。

可是今天早上,这猝不及防的意外,章漾是真怕了。

她可以心大到因为要正义至上,让自己陷于危险,但同时也脆弱到因为意外,难过得想哭。

我没有想过害人家破人亡。

章漾声音发闷,她低着头,伸手拽着季行止的衣服下摆,看起来像是在街头走失的小可怜,无助极了。

季行止来得着急,没听陆英远说具体过程。

但现在就凭着章漾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他在脑子里飞快拼凑出来了来龙去脉。

嗯,你没有。

季行止在章漾面前蹲下来,他平视着坐在椅子上的小姑娘,看着对方那张可怜兮兮的脸,心疼得不行。

他微微仰了仰头,在章漾的脑袋上亲了亲,这已经算是季行止能在外面做出来的最怜爱她的动作,你做得很好,拯救了很多人,也让很多人得到了真相。

你们报社不是每天都有很多读者来信吗?大家写给你的信,你看了吗?是不是很多都在夸你?这多厉害啊,你就是做得很好。

季行止在遇见章漾之前,从来没想过自己还需要安慰人这一项技能。

他现在看着章漾,只烦自己从前没能从嘴皮子很溜的政委身上学到一星半点,以至于现在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让面前的人开心才好。

章漾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抿唇,再一次靠在了季行止的怀里。

她的小脑袋这时候就搭在季行止的肩头,呼吸间都是季行止身上的味道,干爽清冽。

我就是,有点害怕,还有点难过。

章漾说,然后用着更小声的声音,在季行止耳边道:我是不是很矫情?怎么会?季行止想也不想道:任何人的生命安全受到了威胁,都会害怕,这不是很正常吗?今天是我不好,明知道有人跟踪你,今天就应该送你去上班。

章漾摇头,她只是有些害怕,又不是失智。

季行止的身份,哪里能时常请假?再说了,就为了送她上班,从家里去单位不过十分钟的路程请假,就算是季行止同意,章漾也不同意。

好像也不是那么怕。

章漾用着气音,在季行止耳边说。

季行止很有理由怀疑这是怀里的人在安慰他,才故意这样说。

他拍了拍章漾瘦削的后背,无声安慰。

当季行止终于让章漾的情绪平静,把后者妥善安置在车里后,这才走到车头,跟陆英远碰头。

谢了,今天。

季行止给对方递了一支烟,开口说。

陆英远嗨了声,我们之间需要说这些?这模样,显然没怎么放在心上,你和嫂子的事,就是我的事。

不过,嫂子现在还好吗?季行止想到章漾刚才难得对自己表现出来的那股粘人劲儿,眸色微沉,比先前好多了。

那你现在是把人送回家?陆英远问。

季行止脸上有些无奈,他倒是这么想的,但章漾说什么都要去报社,她决定自己没受伤,只是有些惊吓。

送她去单位。

陆英远微微吃惊,不过他在看见季行止眉眼间的无奈和妥协后,飞快反应过来这是谁的意思。

他感到有点意外,跟季行止认识这么长时间,陆英远哪里会不知道他的处事作风?季行止习惯了做领导别人的人,主意正,几乎没见过他这么妥协去听别人话的时候。

但现在,章漾做到了。

陆英远在去单位的路上,忍不住想到自己兄弟跟章漾才认识多长时间,现在竟然都被大院里那位公认的清冷和品位都拉满的大小姐治得服服帖帖。

陆英远服气,服章漾。

这时候季行止已经坐上了驾驶位,他偏头看着章漾,伸手捏了捏后者的手,真要去上班?章漾点头,还有很多工作呢。

季行止没再劝说,他一直是将章漾当做独立的女性,从来不做打压她的事。

既然章漾坚持自己没事,季行止很快将她送到了报社门口。

晚上订了地方,告诉我,我来接你。

季行止知道章漾今晚还要跟简清松吃饭。

章漾笑着点头。

才下车,章漾就看见传达室的王大爷跑了出来。

带着黑色的老花镜的大爷,见到章漾,声音顿时高了八度,章老师!您没事儿吧?今天早上发生在街口的事,距离报社很近,加上后来警车乌拉乌拉地开了过来,一打听,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章漾还没来得及回答,办公室里听见王大爷那大嗓门的报社同事们,这时候全都跑了出来,一个个围在了章漾身边。

组长!你没事吧?主编,呜呜呜,你还好吗?一时间,章漾的耳边充满了报社同事关切问候的声音。

她本来还有点小小的忐忑的心,在这瞬间,忽然变得平静了很多。

我没事。

章漾脸上露出笑,看着周围一张张担忧的脸开口道,我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章漾顿了顿,想到今天忽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陆英远,她先前在警局时,整个人都有些不在状态,压根就没想到陆英远怎么会在那个时候,那么凑巧出现在自己身边。

想到昨晚季行止听见她说感觉最近被人盯着后,去书房打了一通电话,章漾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今早出现在陆英远,压根就不是什么巧合,这都是季行止的安排。

人就被我老公的朋友制服了……章漾轻轻地补充完后半句话。

她老公,她心里说,然后忍不住笑了。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2-11-11 22:22:55~2022-11-12 21:33: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禾宴 10瓶;吃不胖嘀桃子酱 4瓶;绥绥周周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43 ☪ 晋江独发 ◇◎可我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就很开心。

◎不管是现在章漾真恢复过来还是装作没什么问题, 反正在报社的人看来,她的工作效率一如从前,没任何纰漏。

等到下班时间之前, 小羊还特意跑过来,主编, 等会儿我要去菜市场,我们一起走啊!章漾一听, 脑子里就已经迅速反应过来。

她看着小羊因为心虚而不敢跟自己对视的那双眼睛, 不由莞尔,那怎么办?今天我可能没有时间, 我朋友等会儿要接我下班, 约了一起吃饭。

小羊闻言, 脸上像是有些意外, 他干巴巴一笑, 嗷,这样啊,那没事没事,我自己去就好啦!说完后,小羊飞快从办公室闪身离开。

就在他离开后,又去了隔壁编辑部。

不论是负责全国新闻还是本地新闻的几个人都聚在了一团,一个个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小羊, 怎么样?章老师答应了吗?刚大家在一起说好了, 以后每天派一个人, 送章漾回家。

反正四合院距离报社很近, 不过几步路的事儿。

小羊耸肩, 主编说她下班约了人, 有朋友来接。

柳媛像是想起来什么, 好像是今天组长约了她之前的大学同学,是个长得跟大明星一样的男人!原本听见小羊的话,大家都放下去的心,又因为柳媛这猝不及防的爆料,顿时又砰砰活跃了不少。

像明星?有咱们姐夫帅吗?那今天肯定是要留着等到章老师走了之后,我才下班了。

章漾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行踪被人这么关注,今天上班之前的事,只在小范围内传播,她也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当然更不可能告诉简清松。

所以今天下班时,当感觉到自己身后跟了一群人时,章漾好几次回头,眼中满是意外和不理解。

什么时候她们报社的人这么团结?下班都要一起手挽手离开?简清松早早就到了首都晚报门口,下车等着章漾。

对于今天晚上的约会,他准备很充分,身上的衣服都换了好几套,唯恐不能在自己喜欢的姑娘面前留下好印象。

当看见章漾那一抹月白色的身影出现时,简清松已经抱着一束花迎了上去。

这年头,送花的男人还很少。

现在简清松抱着一束馨香的百合花出现时,顿时把周围人的目光全都拉了过来。

简清松不是没有感觉到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但作为港城简家的大少爷,这些来自陌生人的目光的打量,他早就习以为常。

简清松神色自若地主动朝着章漾走去,将手中的百合花送到了章漾怀中,希望你还喜欢。

简清松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观察着章漾的神情。

他还记得当年一群人去火山附近的沙滩上,章漾在过来之前,就买了一束小百合。

那香味,他记了很多年。

在简清松心里,他喜欢的姑娘,就像是手中的这束百合花一样,纯洁又带着令人着迷的馨香。

章漾在看见简清松的第一眼时,还有些惊讶,不过接过了那束花,她已经冲着后者大方地笑了笑,说了谢谢。

狗狗祟祟跟在章漾身后假装一起下班的一群人,此刻看见那个年轻英俊西装革履的男人替自家主编拉开了车门,还温柔地笑时,一个个嘶出声。

我去?没想到这时候最先开口的,居然不是跟在章漾身边时间最长的柳媛,而是这个月来报社的胡杨。

这不是简清松?胡杨惊讶开口道。

柳媛茫然眨了眨眼睛,胡姐你认识?胡杨点点头,做财经板块的,可能没人不认识他?港城简家,福布斯排行榜赫赫有名的简家啊!走在胡杨身边的田高补充解释道:简家这几年时间,在转移市场重心,在内地设立了不少分公司。

现在简清松来了首都其实有一段时间了,很多财经杂志社都想采访他,只是这种老牌的港城豪门,并不想接受采访,就连一般公开场合露面的机会都不多。

是啊,我之前约过,也是直接被这位的秘书拒绝了。

谁能想到对方居然是我们主编的朋友?胡杨的眼睛里,这时候露出了幽幽的光。

想要采访简清松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柳媛的眼睛滴溜溜转了转,作为忠实的季行止的粉丝,她很快瘪嘴道:有钱有什么了不起?反正现在是少校大人是我们组长的正牌老公!小迷妹无时不刻要高举官配大旗。

章漾对身后同事们的讨论毫不知情,她现在坐在简清松的副驾驶位上,怀中抱着花,不是约了在餐厅见吗?简清松是港城人,跟她一样是喜欢甜口。

不过,相比于中餐,简清松更喜欢西餐。

章漾这一次也是投其所好,定了一家法国餐厅。

那怎么行?简清松听着章漾的话后笑着开口:约饭这种事情,男士本来就应该来接女士。

他原本想说约会,但又担心章漾不喜欢,于是换了个词,也方便他接下来提出建议,说起来我来首都后,今晚才算是真正吃了一顿正式的晚餐。

啊?章漾果然感到意外,怎么这样说?简清松看起来面色似乎有些无奈,我在首都没什么朋友,一个人吃饭能叫吃饭吗?就只是填饱肚子。

这话简清松也不算是在卖惨,他的亲朋好友几乎都在港城,同学不是在国外也是在港城,如今来了首都,他下班时间,多数是一个人。

唯一跟现在他说出来的话有些不同的,就是他享受这种不被人打扰的孤独。

可假设这个打扰他的人变成了章漾的话,简清松想,他应该会很喜欢。

章漾了然点头,我最开始回来时,也是这种感受,不过现在好多了。

简清松在听见章漾前半句话时,心头一喜,他正想说以后不如就自己跟她一块儿搭个伴,做饭友也挺不错,但听到章漾后半句话,他下意识问:现在好多了?怎么讲?章漾笑眯眯地在简清松面前伸了伸手,在她手上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谁都能看出来的婚戒。

我老公啊,我老公做饭,每天下班准点回来陪我吃饭。

章漾说到季行止的时候,声音都变得温柔了两分,所以,你不如在首都解决一下人生大事?章漾觉得自己这个建议还是挺不错,也不一定要忙着结婚,但恋爱是可以谈谈的啊。

简清松好半天都没能从章漾的话里回过神来,甚至在等红灯的十字路口,他都还有些出神。

你……简清松感到自己嗓子有些干哑,他有些艰难地问出了后半句话:你结婚了啊?上一次见到章漾时,时间紧迫,他压根没来得及跟对方好好叙旧。

那时候章漾手上戴着戒指吗?简清松记不清了,但是,他还能记得那天章漾在商场里拎着的购物袋,那是一家挺有名的男装品牌,他只当做章漾是在给她的同胞弟弟买衣服,没想那么多别的。

章漾点头,嗯,是呀。

这消息对于简清松而言,不亚于五雷轰顶。

在不久前,他以为自己错过的缘分,兜兜转转,终于又回来了。

但现在章漾的这两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将他的妄想锤了个稀巴烂。

简清松说不清楚自己此刻心里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是有些不甘,还有后悔,还有无力无奈的失落,交织在一起,心头又酸又胀。

怎么这么快就结婚了?简清松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还算正常。

章漾完全没有觉察出来车里另一个人的情绪变化,她现在是提到了季行止,脸上的笑容不由自主加深了许多,嗯,可能是一见钟情?虽然事实是她和季行止两人因为上一辈老人的约定,定下的娃娃亲,但事到如今,这些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章漾能清楚地知道季行止在她心里的位置,再说了,她的确是对季行止的脸,一见钟情。

简清松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紧了紧,原来是这样。

因为路上的这点小意外,简清松一整晚的心情都变得有些沉重,但他在章漾面前的表现,没有露出任何问题。

他依然是当初在学校里那个健谈的少年,也依然一如既往的很有绅士风度。

除开恋情,简清松能跟章漾聊起来的话题还不少。

他们从前在一所大学,参加过不少聚会和旅游,时隔几年,再重逢提起,别有一番回忆的风味。

这顿晚餐还没有到八点时就结束了,落地的橱窗,能让餐厅里的人清楚地看见街道外面。

当章漾一个不经意间回头时,就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季行止哪怕是在等人,那仪态一看也让人觉得无可挑剔。

章漾的嘴角在她的目光触及到那抹橄榄绿时,就已经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

简清松这时候已经顺着章漾的目光看了去,顺着后者的视线,他也看见了季行止。

莫名的,在这时候,简清松忽然想到了那天傍晚,自己给章漾打电话过去时,接电话的是个男人。

他还没有忘记那道嗓音,低沉而磁性,很好听。

他以为这是章漾的弟弟,但现在想起来,这应该是章漾的先生。

简清松心里感到很闷。

他来接你了?简清松开口问。

章漾回头,冲着他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欸?你看出来啦?简清松点头,他很少见到章漾对谁笑得那么灿烂而热烈,面前的人,自从他认识对方的时候开始,对着周围的人都是疏离而礼貌的样子,即便是成为朋友,她的笑容也是清浅带着温和,不会像是现在这样,看着一个人,就像是看见了光。

章漾不知道简清松心里的想法,她解释了两句:最近身边有些不太平,我先生有点担心,所以提前来接我。

不太平?简清松有点意外,怎么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他从小在港城,豪门中,小孩被绑架这样的事情已经不算新奇。

在听见章漾说这话时,下意识的,简清松就将章漾遇见的麻烦带入了那些□□案子里。

章漾摇摇头,已经处理完了,人都进了警局。

只是我先生不太放心,所以……简清松那瞬间的失控就被章漾这话拉了回来,他不好再多问章漾遇见的究竟是什么事,准备起身结账。

章漾见状,赶紧追了上去,哎哎哎,不是说好的我请客吗?你别跟我抢。

简清松怎么可能真让她给钱?可当两人都站在了收银台前时,听着收银台的小姐姐告诉他们这一桌的钱已经有人付过了,章漾和简清松两人俱是一脸茫然。

啊?付过了?章漾不可置信道。

是的。

收银台前的小姐姐正要形容一番买单人的长相,不过在抬头时,她的余光里观察到站在门外的那一抹很显眼的身影,不由虚了虚眼睛,确定后朝着外面一指,喏,就是那位穿着军装的先生,刚才他已经进来帮你们这一桌付了钱。

章漾几乎是在听见这话的瞬间,脑子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再顺着对方的手看去外面时,她已经朝着那道橄榄绿的身影奔了去。

那么高的高跟鞋,她也没有担心过会不会崴脚。

倒是在外面的季行止,看见章漾的动作时,蹙了蹙眉,随后大步朝着章漾走来,一把将人接住。

跑什么?他语气带着些不满。

章漾笑盈盈道:看到你了,就想跑过来。

季行止勾了勾唇。

这时候简清松也走了出来,当他看见章漾用那么一种欢喜的身影奔赴到外面那个男人的怀中时,他就知道,有的事情,即便是他还没有说出口,就已经没了胜算。

一个人的心很小,小到只能装一个心上人。

他堂堂港城简家大少爷,也不屑于跟另一个男人去争一个位置。

简清松呼出一口气,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庆幸自己在知道章漾结婚之前,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想到这里,简清松走上前去。

章漾挽着季行止的手臂,笑眯眯介绍道:这就是简清松,我大学校友,先前跟你提过的。

然后她又指了指自己挽着的男人,我先生,季行止。

简清松在对上季行止的眼神时,蓦然感到一股子对面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

坚毅不屈的军人身上独有的威压,他心里有些惊讶,但面上不动声色,还主动伸手,季先生,你好。

季行止也伸了手,你好,听我太太说起过你们大学的生活,谢谢那段时间你对我太太的照顾。

如果之前简清松只是怀疑男人在故意释放威压的话,那么现在这一刻,在听见季行止的话时,他心里已经很确定,季行止就是故意的。

对面站着的这个男人,知道自己心里对章漾的那点心思。

简清松不知道此刻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很复杂。

应该的,都是……简清松开口,顿了顿,都是同学,异国他乡,都是中国人。

所以,互相照拂,都是应该的。

季行止平静收回手,微微点头,然后跟简清松道别。

两个男人之间短暂的交锋,很快结束,不论是季行止还是简清松,都是心里有数的人,三言两语,不需要太多试探,大家回到自己最正常也最规矩的位置。

季行止今晚的确是抱着要来看看电话里对着自己小妻子有些想法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模样,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有一瞬间感到了威胁。

在回去路上,章漾心情很好,甚至还哼着歌。

季行止开车,余光不由落在了她脸上,还有那一束在他看来很是碍眼的百合花上。

高兴?看起来早上武家安带去的阴影,现在已经不见了。

章漾点头,高兴呀,这是我回国以来,第一次见到老同学呢。

其实算起来我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过简清松啦,他准确来说也不是我们学校,而是英国那边来的交流生。

没想到,现在还能在国内遇见,很有意思。

季行止没有再说话,其实在他看来,章漾跟那个叫简清松的男人,的确是有很多话题,甚至比他和章漾之间,还要有的话聊。

这么一想,季行止觉得心情不是那么美妙了。

自己跟自己老婆都还没那么多话聊,但外面的小白脸却可以有那么多话题。

就算是知道章漾心里没有小白脸,但季行止心头就挺不爽的。

如果没有老一辈定下的娃娃亲,季行止忽然有点不确定,自己最后能不能跟章漾走在一起。

他抿着唇,有些沉默。

这股沉默蔓延开时,章漾终于意识到气氛不太对。

但她还有些茫然,转头看着一脸严肃开车的男人,怎么了?你好像突然不高兴?季行止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来得莫名其妙,他并不喜欢让自己不好的情绪去影响家里人。

嗯,可能有点。

啊?怎么了?章漾问。

季行止偏头看了她一眼,他本来不想说,可在对上章漾那双眼睛时,就下意识不想隐瞒,你跟他聊得很愉快,好像有很多话题。

嗯?跟我,没有。

季行止看着前方的车流,将后面半句话补全。

随着他这话的落下,车厢里顿时陷入了一阵寂静。

季行止也不敢偏头去看身边的人是什么反应,这一份沉默,就这样持续了一条街。

最终,以章漾忍不住的一声噗嗤打断结束。

季行止终于偏头,看着此刻在副驾驶位置上笑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的小姑娘。

章漾是真笑得不行,她从来没有想过季行止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当感到身旁的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时,章漾好不容易止住了脸上的笑意,她觉得今天她名义上的丈夫,变得有些过分可爱。

虽然在几个月前,她可不敢把季行止跟可爱这样的形容词放在一起。

这有什么值得你吃醋的吗?章漾笑着说,但凡是我的同行,我都可以跟她们有很多话题呀。

但是,跟我喜欢的人说话,不需要有很多话题,我跟他在一起,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视线不带一点偏离,就这么看着身边的男人,带着笑意,又带着温柔说。

当车子停在四合院时,章漾还没能下车,就已经被季行止拉住了。

随后,一个滚烫的吻,就落了下来。

自从不久前章漾说完那通疑似表白的话后,季行止就有些不对劲。

他紧绷着一张脸,心跳很快,哪怕负重越野跑的时候,都没有那一刻跳得那么厉害。

甚至,季行止都不敢主动去追问章漾,她喜欢的人是谁,现在有没有遇见自己喜欢的人这样的话。

但等停了车,季行止急切的吻,就这么侵袭了身边的人。

他灵活的舌尖撬开了怀中人的牙关,扫荡过属于过自己的每一寸领土,凶残又强势。

章漾甚至有些没反应过来,不知道怎么忽然一下,季行止就变得这么凶。

下唇被人吮吸得有些发麻,呼吸好像也一并被面前的人夺走,她的那张小脸蛋,因为缺氧,而变得绯红。

季行止的强势,只能让章漾在这时候发出呜呜含糊不清的声音,但这样仍旧没能让季行止停下来,直到她感觉到一只大手从裙摆处探了进来。

章漾惊慌睁大了眼睛,飞快按住了季行止那只大手,干什么你?在车上,他想做什么?季行止感觉到她阻拦意图,呼吸渐重,他垂眸,深深地看着此刻已经被自己从副驾驶上直接抱了过来的妻子,忽然咬住了她的耳朵,像是有些泄愤一般沙哑道:喜欢的人?你,喜欢谁?忍了一路,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季行止现在觉得面前的小姑娘是有些可恶的,说话怎么能说一半留一半,一点都不干脆。

回家后,只想抱着她亲,这样一来,好像就可以证明就算是她喜欢别人,她也是自己的。

但,还是忍不住。

章漾在听见季行止这话时,着实是愣了两秒钟。

她甚至对着季行止眨了眨眼睛,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可季行止在她眨眼的下一瞬间,就直接伸手把她眼睛捂住了。

章漾:?作者有话说:章漾:我老公,脑袋好像不太好用。

我都表白了诶!他居然还问我喜欢谁?没救了!感谢在2022-11-12 21:33:45~2022-11-13 21:50: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芷娴 100瓶;绥绥周周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44 ☪ 晋江独发 ◇◎她的告白◎季行止只感觉到掌心里像是被小扇子一样的睫毛扫了扫, 那柔软又酥麻的触感,即便是掌心里布满了老茧,但也让他在这一刻清楚地体会到了。

他是有点不敢看章漾那双亮晶晶的眼眸, 就像是他不想听见从章漾嘴里说出来那个她喜欢的人的名字不是自己的那样。

所以,季行止毫不犹豫地伸手, 捂住了那双让自己会心动也会心烦意乱的眼睛。

但他现在这动作,却是让章漾懵了好长时间。

她以为自己已经说得很明白, 甚至在车上, 她还对季行止告白,现在眼前的人都已经将她抱在了自己腿上, 但还问她, 她喜欢的人是谁?章漾有理由怀疑季行止的脑门是不是被驴踢了, 不然这么显而易见的事, 他是怎么那么没有自信听不出来自己就是在对他说的?她回国这么长时间, 除了跟季行止在一起,难道还跟过别的什么男人吗?章漾想到这里,不由有些气闷。

即便是被蒙着双眼,但这也丝毫不影响她精准地找到男人的小腹,然后伸手朝着上面一拧。

虽说季行止的腹肌很结实,她这一拧,估计还没有把男人拧痛, 就先自己吃不消, 但这丝毫没有让章漾有丝毫纠结, 说上手就上手。

果不其然, 季行止还没叫出声, 她倒是先嘶了声, 觉得手指疼。

下一秒, 原本覆在她眼睛上的那只手就放了下去,将她刚才那只手执起,一股温热的风吹过。

是季行止在拿着她的手指头,像是给小朋友吹吹那般,还痛吗?季行止眼中带着怜爱。

大约就是因为这个眼神,章漾前一刻心头的那点郁闷就这么被蒸发,变得不见。

她还是瞪了季行止一眼,瘪嘴,语气里带着几分埋怨,除了你,我还能喜欢谁?她小声说。

但这话落在季行止的心头,却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季行止是个喜欢百分百确定的人,虽说当初听见章漾的话时,他心里是有猜想过那会不会是自己,但这种没有听见章漾亲口说出来的事,他不敢妄下定论。

可现在,这个最有资格下定论的人开口了,她说,她喜欢的人是自己。

这一瞬间,季行止眼中只看得见被自己抱在怀里的人,然后低头,吻住了那红唇。

他的动作好似很温柔,开始只是温柔地□□着章漾的唇瓣,但很快,他环在章漾腰间的手臂,像是要将怀里的人嵌入自己的身体里一样,带着急切的力道,章漾忍不住轻呼了一声,季行止就是冲着这个档口,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舌尖探了进去,温柔到暴烈,只需要短暂的几秒钟时间。

他像是国王,一寸一寸巡视着自己的领土。

哪怕已经很熟,但也分外仔细,一点也不放过。

占有欲,强烈到惊人。

四合院里响起了刺耳的喇叭声,章漾只觉得后背很痛,她整个人都靠在了方向盘上,那地方可一点都不柔软,能不痛吗?但要命的并不是后背抵着方向盘,而是她衣襟盘口居然已经被季行止的手指灵活地解开了,现在男人还捏着她的手,强势地放在了腰带的搭扣处。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章漾忍不住瑟缩了手指。

可季行止像是打定了主意一般,不给她任何退缩的机会。

章漾一退,他就又拉着她的手向前。

章漾一张脸已经快要红得滴血,她那双眼睛里都含着泪,可怜巴巴地看着跟前的男人,企图用商量的语气跟后者达成一致,我们下去吧?这还是在车上呢。

可季行止没那么好说话,他按住了章漾的后脑勺,让后者不得不因为自己的动作而低头,然后顺势就吻上了章漾的眼睛,将里面还没有流出来的泪水,都吮吸了干净。

下去做什么?现在这不是很好吗?季行止的声音变得比平常更加黯哑,那双狭长的眼睛里,也不再是平日里的冷静,而是覆着一层幽深的光。

在这方面,季行止向来是强势的。

章漾知道自己逃不过去,只好朝着季行止怀里又缩了缩。

天光渐暗,四合院的那辆吉普车里,传来了低低的好似抽抽噎噎的声音,如诉如泣,还有令人面红耳赤的喘息声,跟花园里蛐蛐的吵闹声,合奏得像是仲夏夜的交响曲。

摇晃的吉普车终于停了下来,在那车窗上,印着好几个手掌印,湿漉漉的,是车厢里的水汽使然。

今晚,章漾有了第一次回家后没有直接洗澡的经历。

她被季行止从车上抱下来后,嗓子干哑得难受,那双眼睛,已经不是眼尾泛着红,而是一双眼睛都哭得通红。

坐在季行止身上的姿势,让对方埋得更深,她很没面子地直接哭了出来。

原本以为这样男人会心软,但好像事与愿违,她后来无论说什么,季行止都像是听不见,这让她哭得更大声了。

赔我。

章漾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开口说,她倒是很想有骨气地不靠着季行止说出这话,但现在身体软得像是一团泥一样,她做不到,只好就这么被季行止抱着走。

好。

季行止毫不犹豫同意,显然他现在知道章漾是在说什么。

现在在吉普车的驾驶位上,还残留着一片月白色的裙子,那都是因为男人刚才太暴力,而弄快的手工刺绣的布料。

就在季行止点头回答后,他忽然身体一僵,一丝气音从他嘴角透出。

他低头,就看见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在自己胸口处狠狠咬了一口,像是泄愤一样。

章漾原本盘得好好的头发,现在变成这样,不用多想,也知道谁是幕后黑手。

章漾咬了一口后,磨了磨自己的小尖牙,抬头看着季行止,那眼睛里有些凶光,可是配合着一双已经变得通红的眼睛,这模样顿时少了几分凶恶,只让人觉得奶萌奶萌,倒是跟她平日里的清冷截然不同。

季行止对上了章漾的眼睛,忽然就笑了。

舒服了吗?不舒服再咬。

季行止说。

他如今这模样,任由是谁看,也都是一副餍足的样子,心情很好。

反观章漾,可能情况就没那么好了。

她像是仲夏花园中,被暴雨侵袭的一株铃兰,现在耷拉着脑袋,或者说,全身都变得软绵绵,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

就连是刚才扑上来咬住季行止胸肌的那一口,虽然露出了尖尖的獠牙,但压根就没什么杀伤力。

反而被咬的那个人,在最开始的轻微的刺痛后,更多的,还是一股麻酥酥的痒意。

章漾气愤,她倒是还想再张口咬季行止一口,可一想到刚才季行止说让自己接着咬,她就不愿意了。

哼,凭什么她要听季行止的?他叫她接着咬,她偏不!你不要脸。

章漾指责道。

季行止点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嗯,只对你不要脸。

哪怕他在外面是一本正经的少校,但回到家里,对着自己媳妇儿,难道也要公事公办吗?他在成为一名合格的军官之前,是个喜欢章漾的男人而已。

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他也不是不能不要脸。

季行止这回答过于无赖,让章漾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

她呆呆地看着季行止毫不犹豫的自贬,眼前忽然一暗,她惊呼出声。

你放开我,你进来做什么?章漾才发现季行止居然抱着自己直接进了浴室,她挣扎着要从男人的怀中下去。

季行止这一回,没有再拦着她,很给面子地就将章漾放了下来。

显然他是有准备的,因为当章漾刚站在地上,他就已经伸手放在了后者腰侧。

章漾站在地上,没能站稳,一倒,又重新栽倒在季行止的怀中。

而此刻在季行止的眼睛里,满是了然。

他像是早就想到了章漾会腿软,站不住脚一般。

还要我出去吗?季行止忍着笑,低头看着已经羞红了脸的章漾问。

章漾:……她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落进了季行止的磨爪中。

一起洗澡这种事,从前不是没有发生过。

但就是因为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章漾这才犹豫不决。

淅淅沥沥的水声里,隐隐约约传来了季行止的问话声——以后还收别的男人的花吗?嗯?回应他的,只有一阵哭声。

章漾开始还以为是这个男人变得大方,回来的一路上都没有跟她计较过简清松送花的事,谁知道原来在这里挖坑等着她。

她说不出话来,只能含着泪摇头。

季行止的声音像是一瞬间变得温柔了很多,乖。

夜晚有些漫长,那件章漾说让季行止赔偿的旗袍,最终不仅仅是在驾驶位上落下了一块布,还有很多地方。

月白色的花萝,像是花瓣一般,被人摧残得落了一地。

季行止最近打了申请,他早上送章漾去报社。

虽说武家安一事没让章漾受伤,但阴影肯定是有的。

章漾还想拒绝,可季行止已经告诉她假已经请了,就算是她拒绝,也晚了。

仲夏在渐渐微弱的蝉鸣中,也走到了尾声。

章漾还没忘记季行止他们部队的篮球赛,这周末,她跟着季行止回了大院。

章年也在家,见到季行止和章漾两人回来,他坐在沙发上,朝着章漾的方向道:你先前不是说不来吗?章漾理直气壮回他:先前不知道季行止要去啊,现在他要比赛,我肯定就来了。

章年:?很好,他这个亲弟弟比赛,她就不来,做人简直不要太双标。

章年都还没来得及吐槽章漾太过厚此薄彼,就感觉到身边的位置陷下来,章漾不客气坐在了他身边,顺带着将他手中已经削好的桃子拿走,咔擦一声咬了一口脆蹦蹦的桃肉,再说了,人家去看篮球赛,都是去看对象的。

你既然要比赛,还想别人来看你,你倒是先去找个对象呀!章漾很真诚建议。

章年:……他就不该跟章漾搭话。

哦,对了,你们是在一个队里吗?章漾咬着桃子,含糊问。

章年盯着她,看着她的腮帮子就像是小松鼠一样动来动去,随后嗤笑一声,你还真是很精准在每个雷点上提问。

这一次不是分什么高尖技术兵和普通士兵的对抗,完全就是采用抽签形式,来划分队伍。

就那么有缘分,明明有很多只队伍,也有很多场比赛,但偏偏章年就那么臭的手气,跟季行止抽在了一组。

这简直让他感到难受,还不能反悔,只能捏着鼻子,跟季行止打配合。

鬼知道这些年来,他跟季行止是打过不少比赛,但是每一次,都是他站在季行止的对立面。

他知道怎么锤爆季行止,但就是不知道要怎么跟这人打配合。

章漾没明白,有点愣愣地看着章年。

章年随手扯了一张纸,给她擦了擦嘴角,然后团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叹了一口气,就是说,我跟季行止一个队。

章漾随手将果核扔在了章年递过来的垃圾桶里,很认真地担忧道:嘶,你们不会输吧?这话一出,章年和季行止都纷纷抬头朝着她看来。

那眼神,带着明显的苛责。

章漾无辜看了回去,你们看着就很没有默契的样子,打球已经跟也要默契和配合吧?这两点,难道你们有?这一次,轮到章年和季行止无语了。

听起来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但不管有没有默契,比赛还是如约举行了。

二十四个秋老虎的日子才刚刚开始,虽说早晚凉快了不少,但白天时,仍旧炎热。

章漾要去给季行止加油,但在太阳下站了不到十分钟,就被头顶火辣辣的温度劝退,拿着家里带来的一把大大的蒲扇,坐在了绿荫下。

球场上,一群年轻人在挥洒着汗水。

章漾随意朝着周围看了看,发现今天来看篮球比赛的人还挺多。

就在她的目光到处游荡时,忽然肩头别人拍了拍。

章漾?你也来啦?一道爽利的声音在章漾身后响起。

章漾回头,发现是周瑾。

元旦!她微微一笑,然后大方地将手里的水果盒递给了在她身旁坐下来的姑娘手里,吃吧,章年切的水果。

周瑾面露惊奇,随后疯狂摆手拒绝,不要,哪怕是季行止切的水果我都能吃,但章年给你切的水果,我怕这个疯子等会儿要来找我算账,让我都吐出来。

说完这话,周瑾还抬头朝着篮球场里的某个人看了一眼,然后努了努嘴,你看,你弟弟在看我们这里,我从他眼睛里,看见了警告。

章漾:……哪里有那么吓人?两人坐在一起,周瑾不由聊了聊给报社供稿的事。

你们不准备把故事版做大一点吗?我就想赖着你们报社不走了,现在对比整个首都杂志社和报社,就你们家开的稿费是最高的,我身边好些朋友都问我,你们要不要扩版呢!周瑾问,还不等章漾回答,她又嘟囔了一句,不过你们现在报社过稿好像变得比之前严了不少,我上周还被退了一篇稿子。

啊!柳媛真是一点情面都不讲啊!周瑾虽这么说,但语气里没有半分抱怨,她就是很馋首都晚报开的稿费。

章漾失笑,应该在下周就会考虑扩版,不过也最多增加两篇,给你们故事腾出半个版面。

章漾说,最近不仅仅报社的编辑人员得到了大规模的填满,就连像是周瑾她们这样的笔者,也疯狂涌入报社。

当下负责审稿的是一资深杂志社编辑,周一在会上,还提出来最近投稿的人很多,估计都是看在了他们报社丰厚的稿酬上。

如今首都晚报已经有了大规模的改革,一步一步变得更好,从报纸的内容来看,不仅仅是变得丰厚,而且也变得精良。

内容精良后,销量只增不减。

又因为销量,报纸的广告位的价格也跟着水涨船高,利润也就更大。

报社手头有了钱,又在章漾的指导下,将更多的钱投入到做报社的内容中去,就已经形成了一良性循环。

不仅仅是像是周瑾这样的自由供稿人,就连一些别的报社的记者编辑,都有托人来问他们首都晚报最近还会不会招新。

周瑾现在得到章漾的准确答复,脸上露出喜色,她挽着章漾胳膊,哎呀,你早点回来就好了,我还可以出门来找你偷偷打听你们报社的内部消息。

章漾:现在也不晚。

在章漾和周瑾说话时,篮球场上的裁判已经吹响了口哨,比赛开始。

在遇见季行止之前,章漾是个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的人。

她对运动没有任何兴趣,当然对篮球也没什么研究。

但身边的周瑾看起来很是懂行,坐在她身边,章漾从对方的解说中终于勉强能看懂一点比赛场上的情形。

诶?我还以为章年跟季行止在一块儿,肯定这队是要倒大霉的,没想到这两人好像还配合得不错?周瑾看得津津有味。

章漾托着腮,她看得一知半解,对于篮球赛的配合技巧什么的,一窍不通,但是盯着在比球场上挥汗如雨的年轻的身体,她觉得好像……还挺不错?如果现在章年和季行止知道了章漾的想法,估计会后悔让她来看这一场篮球赛。

毕竟都是部队里的年轻小伙子,一个个每天锻炼,身上没一点赘肉,那身材,着实是有些养眼的。

尤其是这种带着汗水的荷尔蒙充斥着整个篮球场,跟坐在办公室里的那些文艺青年们,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章漾看得津津有味。

余医生来啦!没多久,章漾左传来小范围的喧闹,她顺着声音的来源看了眼,很快看见一年轻女子,穿着时髦的洋装。

章漾不认识,便很快收回目光,却发现身边的周瑾也在看对方,那张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抹鄙夷。

看什么呢?章漾伸手在周瑾面前晃了晃,试图吸引将她的注意力。

周瑾回神,那个余……她想了想,考虑到现在章漾是季行止的妻子,还是没有再说下去,没什么,就看个有点讨厌的人。

章漾不是喜欢背后听小话的人,闻言,很有分寸地没有再追问。

周瑾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赛场时,正好这时候季行止主动给章年传球,后者站在三分线处,那像是白鹤一样的身影纵然一跃,腾空,因为他的动作,上衣也不由跟着一起腾飞,露出了一节精瘦有力的窄腰。

砰砰砰——是篮球进框然后落地的声音,下一秒周围看比赛的人群里发出一阵欢呼。

大家都是朋友,兄弟,战友,今天来看比赛,不论是谁进球了谁赢了,都值得欢呼。

章年被队友们围起来,很快还被抛到了半空。

落地后,他转头就看见对上了季行止含笑的目光,章年顿了顿,最终大方开口:……谢了,你球打得不错。

这算是他和季行止第一次合作,似乎,也还行。

季行止:你本来就厉害。

章年听都这话后,就朝着章漾的方向看去。

这时候中场休息,周围的人都去观众台附近喝水。

章漾在章年看过来时,已经冲着他招手。

虽然在家里章漾嘴巴上很嫌弃现在也没个对象的弟弟,但真来了篮球场,她又怎么可能不看章年?先喝点水。

章漾带着水壶走过去,递到章年跟前。

青年比她高出很多,她站在台阶上,示意后者低头,拿着毛巾就给面前的人擦了擦脸。

章漾的动作很轻柔,章年难得温顺,在她面前看起来特别无害。

周围有不少围观的群众,在看见这一幕时,不由低声惊奇讨论着。

我去?那不是章年吗?有名的战斗小狼狗,跟季行止都敢刚一刚。

现在这算是什么?这样子有点吓人啊!他面前的人是谁?女朋友?不是不是,我敢打赌就算是章年以后真找了女朋友,也不可能像是现在这样,在这位面前这么温顺。

这谁啊?没见过,不过真漂亮,感觉比余医生还漂亮!最开始认出来章漾的人,也住在大院,那是他姐姐,双胞胎那种,也是季行止老婆。

这解释一出来,周围一片唏嘘。

难怪,我就说章年那小狼崽什么时候会对着姑娘这么和颜悦色。

章年没让章漾给自己一直擦汗,他三两口就将杯子里的水喝光,然后接过章漾手中的毛巾,囫囵在脸上擦了擦,刚抬头,就看见站在自己跟前的章漾,朝着一旁看去。

今天比赛是在部队里,周围大多数都是章漾不认识的人。

当然,这些人也不认识她。

但现在,章漾看着在季行止面前的女人,微妙挑眉。

她是谁?章漾问。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2-11-13 21:50:17~2022-11-14 21:49: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千百度 69瓶;28900244 12瓶;阿撇 5瓶;绥绥周周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45 ☪ 晋江独发 ◇◎囊中之物◎章年懒懒散散的眼神, 顺着章漾看着的方向望了去。

在看见不远处给季行止送水的人时,他那双透着清辉的光的眼睛,微微一眯, 危险的气息顿时散发了出来。

章年是知道余淑华的,才毕业来部队没多久的女大学生。

哪怕他平日里不怎么跟战友们讨论女人, 但余淑华这个人的名字,却经常落进他的耳朵里。

无非是军区一枝花, 又或者是什么最美军医什么的。

不过他统统不感兴趣, 他无心恋爱,就算是恋爱了, 章年想, 也没有谁会比章漾更好。

他们是双胞胎, 哪怕是隔着太平洋, 他心里有什么想法, 只要稍稍在章漾面前一提,后者就能精准地明白他想说什么想做什么。

这样的默契,章年想,以后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做到。

但现在,这个军中一枝花却站在了季行止跟前,而且还很贴心地给后者端着凉水, 笑得一脸灿烂。

他不喜欢季行止, 因为他觉得季行止霸占了自己的姐姐。

但这并不代表着, 别的女人, 可以在季行止跟前献殷勤。

章年将毛巾朝着章漾手中一放, 你在这儿等着。

说完后, 他就已经大步朝着季行止的方向迈去。

余淑华今天原本没有打算过来看部队里的友谊赛, 但她听见小姐妹说今天季行止也会过来打球,于是匆匆忙忙在宿舍里收拾一番,换上了洋装,还抹了口红,拎着小水壶就来了篮球场。

果然,一坐下来,她就听见周围的小姐妹在讨论着赛场上的男人。

今天这一场比赛,最引人注目的,自然就是章年和季行止。

前者是整个部队都很出名的高尖技术人员,不仅仅是有专业本事,而且在体能训练上,也能拔得头筹的青年。

不过对于姑娘们,显然章年的那张脸,更是吸引人。

带着几分阴郁冷感气场的年轻男人,不对任何异性有过分关注,这简直让很多女孩子忍不住代入了对方女朋友的角色,一想到日后这样的男人眼睛里只有自己,就忍不住春心萌动。

但余淑华对章年却没什么兴趣,章年一看就是很不好拿捏的人,心眼可能比鱼籽儿都多。

但是面对季行止,她就是另外一种态度了。

征服季行止这样的男人,可比跟章年斗心眼子有意思多了。

何况,季行止那身材,任由是谁看了,都会忍不住面红耳赤。

余淑华有一次给季行止上药,男人完全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肌肉的典范。

至于季行止的妻子,余淑华也听说了些,无非就是老一辈定的什么娃娃亲。

她想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娃娃亲,像是季行止这样的男人,一看也知道肯定不愿意被家里定下的婚姻束缚的。

不然,就上一次文工团来部队演出,也是开放的探亲的日子,季行止怎么就没有将他的那位夫人带来,让大家瞧瞧?余淑华有信心让季行止看见自己。

余淑华并不认识章漾,反正现在中场休息,她没见到季行止身边有哪个姑娘,便更加主动地走上前去,将手里的水杯递给了正在擦汗的男人。

在靠近季行止时,余淑华就闻到了季行止身上混合着阳光和汗水的味道,如果再仔细闻一闻的话,还能嗅到一股好闻的木调。

季行止,给你。

余淑华大大方方地给季行止送了水,笑着说:你打球好厉害。

男人嘛,都喜欢听女人崇拜的话。

余淑华想,季行止应该也不例外。

可是现在季行止看起来好像并不准备接过她手里的水杯,只是飞快偏头,朝着章年那边的方向看了眼。

余淑华也顺着季行止的目光看去,其实在刚才,她就已经发现了章漾。

只是她不认识章漾,就看见后者坐在周瑾身边,她顿时就没了想要去认识的兴趣。

余淑华之前跟周瑾闹得有些不愉快,跟周瑾关系好的,那肯定不会是她的朋友。

现在见季行止看过去,她也才发现章年跟前站着的居然就是刚才跟周瑾坐在一块儿的年轻女子。

后者现在正细心地拿着毛巾给章年擦着脸上的汗水,余淑华笑着说:没看出来,原来章年竟然都有了女朋友。

她这话一出,顿时就感到季行止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脸上。

余淑华心里一喜,还以为这是季行止的暗示,但美中不足的是她今天过来得匆忙,没来得及像是章漾这样准备毛巾,于是,余淑华直接伸手,想要用手给季行止擦汗。

这手在半空,就被人截住了。

而季行止,也是不动声色直接退了一步。

余淑华还没从季行止这明显的拒绝中回过神来,就先被此刻紧紧捏着自己手腕的章年给愣住了。

已经站在了她面前的青年,面色冷淡又带着审视。

嘶,章年你弄疼了我。

余淑华痛呼道。

可是现在听见她的惊呼的年轻男人,仍旧没有放开她的手腕,伸手还更狠狠捏了捏,看着她的那张脸变色。

干什么呢你?章年掀了掀眼皮问。

余淑华听见他的话,只觉得莫名其妙。

她当然不会觉得这是有八百个心眼子的章年因此喜欢自己,看见她预备给季行止擦汗而吃醋冲过来,所以更觉得一头雾水。

你这什么意思?难道不是章年莫名其妙冲过来,还捏住了自己吗?他反而还问自己干什么?余淑华不理解。

章年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刚才直接后退的季行止,像是瘪了一下嘴皮,然后才回答:没什么意思,就是看你这手,朝着我姐夫脸上去,我心里不舒服。

章年说这话的时候慢悠悠的,但周围听见这话的人,却纷纷吃了一惊。

部队里这么多人,并不是所有人都住在大院,知道章年和季行止那一层关系。

加上季行止跟章漾结婚,还没举办婚礼,认识章漾的人就更少了。

而章年从前就跟季行止不大对付,显然他是绝对不可能在部队宣扬季行止就是自己姐夫这事儿。

这便直接导致了还真有很多人压根不知道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如今面面相觑。

季行止和章年身边的朋友,都不是多嘴的人,没有谁会拿着自己好友的私生活在部队里当谈资。

所以现在,余淑华在听见章年这话时,直接愣在了原地。

她希望是自己听错了,可很显然此刻章年那冰冷的视线扫过来时,就是在再一次告诉她,她眼下骚扰的人,就是自己的姐夫。

章年在说完这话后,就飞快甩开了自己捏着余淑华的那只手,同时还啧了一声。

也不知道他这一声听起来颇为嫌弃的声音,究竟是在嫌弃余淑华,还是在嫌弃自己刚才捏着鼻子叫了季行止一声姐夫。

反正不管他是怎么想的,他这嫌弃的啧的声音,让余淑华的脸色变得惨白。

季副营是你姐夫?余淑华这话也不知道是在问章年,还是自言自语,听起来失魂落魄。

章年点头,不然呢?他是有句讽刺想说出口的,不过现在看在余淑华是个女同志的份上,还是忍住了没说,不是他姐夫难道还能是眼前这人的合法丈夫吗?余淑华脸上的微笑在章年那双似乎什么都看透的目光下有些维持不住,她干巴巴地解释:我就是看见季副营打球出了不少汗,所以……姐!章年没等她说完,忽然就转过头,朝着不远处的章漾叫了声。

余淑华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几乎不敢回头去看章年现在叫着的那个人。

先前她敢朝着季行止身边凑,不就是看在季行止名义上的妻子根本就不会出现在部队吗?即便是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可能不被人接受,但她也能安慰自己,季行止也是受害人,他只不过是碍于长辈的面子,不得不跟一个自己没有好感的人结婚。

可是如今,章漾的出现,她还没有那么厚脸皮觉得自己的行为在对方跟前也算是光明正大。

就,很心虚。

章漾大约是在章年去季行止跟前时,就已经重新缩回了绿荫下,跟周瑾凑到了一块儿。

她虽不认识刚才那个站在季行止跟前的女子是谁,但她很相信季行止不会给自己任何难堪。

至于现在为什么没有跟着章年一块儿过去,只是因为她觉得头顶的秋老虎真是太厉害了,再多晒一会儿,可能要黑两度。

这时候听见章年的喊声,章漾也就随性抬了抬头,朝着那三个人的地方看了一眼,像是勉强的回应。

你就这么看着余淑华跟季行止?周瑾自然也看到了余淑华朝着季行止跟前凑的样子,她偏头看了眼现在正在用小牙签戳着饭盒里的桃肉的章漾,瞪了瞪眼睛,语气里满是不赞成。

这种时候,难道不就应该主动走上前去宣示主权吗?怎么能忙着过来吃水果?章漾看起来没一点着急的样子,因为刚朝着嘴里塞了两块桃肉,导致她现在两边的腮帮变得胀鼓鼓,看起来多了几分娇憨。

不然呢?章漾含含糊糊反问,反正他肯定会自己过来的。

周瑾挑眉,季行止会自己过来?这场面,她觉得有点不敢想象。

可就在她脑袋里出现天方夜谭这四个大字的时候,刚抬头,一道修长高大的男人的身影,就落进了她的视线里。

我靠?周瑾心里震惊,然后默不作声朝着一旁挪了挪,将自己现在的位置让给了已经走过来的季行止。

季行止还真来了。

周瑾坐到了一旁,但也实在是有些忍不住,朝着一旁看去。

这时候季行止弯着腰,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坐在台阶上的年轻女子,声音里饱含耐心和温和,正在跟章漾解释。

这模样,着实是她认识了十多年,没见过的季行止。

不熟。

这是季行止过来后的第一句话,紧接着他继续道:以前去卫生诊所的时候见过两次,我也不知道她今天来找我做什么,没生气吧?章漾还没有问,但现在季行止已经主动解释。

如果这不是周瑾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话,任由是谁告诉她季行止还有这么耐心温柔的一面,她是打死都不会相信。

可偏偏,这是真的。

章漾像是早就知道季行止会主动找到自己,她一边笑盈盈听着,一边小口吃着章年给她切好的水果,一开口,周围都充满着蜜桃味,那脸上看起来没一点着急。

真的不熟吗?不熟还给你送水?这么看起来好像也不是不熟吧?章漾可以不急,可是季行止难得有些着急了,他一着急,就忍不住蹙眉。

真不熟,我就没跟她说过两句话。

季行止觉得很冤枉,他怎么知道余淑华为什么要今天来给自己送水?他自家媳妇儿就在旁边看着呢,他怎么可能接别人的水?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给我送水。

季行止默默道。

章漾见他现在满头大汗,也没真就这么把季行止给晾在原地,她从水壶里倒了一杯水,加了些盐,先喝点润润嗓子。

季行止坐在章漾身边,目光一直紧紧盯着她,像是要从章漾脸上看出来她是不是真的没生气那样。

他喝了水,不太确定,你生气了吗?章漾:你不是都说了跟她不熟吗?既然这样,她为什么要跟一个不熟的人生气?季行止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很快,章漾下一句话又让他刚放下的心提了起来。

但是……章漾话锋一转,你怎么这么招人?季行止:……章漾像是没看出他的脸色那样,接着说:你看看章年,我就没有发现他跟别的女孩子有什么牵扯,你说你是怎么回事?季行止:……你就是在部队里招蜂引蝶。

章漾说。

季行止还没有想好怎么自证清白,就先听见从自己身边传来的噗嗤的笑声。

他转头,就看见周瑾死死捂着嘴的样子,那双露出来的眼睛里,笑意都掩藏不住。

周瑾是真忍不住了,她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季行止?从来都只有他教训别人的份,再加上他就是大院中别人家的孩子那一类的人,现在见到季行止被教训,这场面颇为新奇。

而且被章漾教训,季行止还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一米八好几的大男人,这时候就蹲在娇小的女子跟前,费力地想证明自己从前没有做过的事。

走到哪儿都能让人下意识噤声的男人,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条大型忠犬,温和得不行。

但这种错觉,当季行止的目光扫过来时,周瑾便已经瞬间清醒。

就算季行止是忠犬,那也是在章漾跟前。

而在她这样的发小跟前,还是一匹凶恶的狼。

她憋住了笑,无辜地看着季行止。

季行止:……周瑾在季行止严苛的目光下举手投降,好吧,我可以帮季行止证明这真的跟他无关,真的。

周瑾明显感觉到当自己说完这话后,季行止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终于没有那么吓人了。

她心里啧了声,然后看着章漾开口道:先前我跟你不是坐在这里的时候,我就说了跟余淑华的关系不太好吗?其实就年初,季行止在部队没有回去,我妈让我来给我爸送饭,路过季行止他们家的时候,阿姨也让我帮忙给季行止送饺子,结果我去办公室送饺子的时候,就撞见了余淑华。

说到这里时,周瑾还朝季行止瞪了一眼。

那时候估计余淑华就已经把她当做了竞争对手,还让她丢了个大脸。

她估计是把季行止看过了她的囊中之物。

周瑾说到这里,为自己的文学素养点赞,假装没有看见季行止沉下来的脸色,然后不由自主朝着章漾身边挪了挪屁股。

我爸办公室跟季行止在同一栋楼,我送了饭后,去了次洗手间,结果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把我锁在里面了。

周瑾谈起来这件事时,哪怕都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也忍不住咬牙切齿。

大冬天的,那洗手间里窗户都关不上,大风嗷嗷吹着,本来办公楼就没几个人,她喊破了嗓子,都没人来帮她开门。

最后我都快要厕所里冻死了,我妈见我这么长时间没回去,给我爸打电话,我爸带着人,才找到了我。

周瑾当时脸色难看极了,那时候她已经在厕所里吹了四五个小时的冷风。

北方的冬天,在外面站两小时,都能把人冻成冰棍儿。

章漾:最后呢?怎么样了?是谁干的?人找出来了吗?现在厕所那门,从外面关上的话,在板子上面和下面都有一个小门栓。

一被锁上,就算是木头门,也打不开。

周瑾:……我觉得是找到了。

她那个时候都已经被冻得没知觉,麻木了,但是在出来的那一秒钟,愣是把自己当警犬,要凑到那门栓上闻一闻那味儿。

现在护手霜油脂性极强,百雀羚那味道经久不散。

恰好在来洗手间的路上,周瑾就在这么一个人身上闻到过这股味道。

反应过来后,周瑾就要去找余淑华问个究竟。

但周父觉得她简直太荒唐了,抱着厕所门栓闻了一阵儿不说,现在还要去闻别的姑娘的手。

所以很快,周瑾就被二话不说的周父给带回了家里。

好在她身体就是抗造,回家哆哆嗦嗦着喝了两大碗姜汤,然后又盖着厚厚的被子发了一身汗,第二天起来,居然也没有发烧,不过感冒是没得跑。

在那之后,周瑾倒是有一次抓住了机会,遇见余淑华,问她那跨年夜晚上的事。

她以为余淑华不会承认,但却没想到后者倒是很干脆,见只有她一个人,很快点头就这么承认了。

然后呢?章漾听到这里,不由皱着眉头问。

周瑾咬了咬牙,我气得不行,就想揍她!她从小在大院长大,周围的朋友几乎都是季行止这样,皮得不行的男孩子很多,打打闹闹就是家常便饭,这也直接导致了周瑾那手臂也很有力量,在同龄的姑娘们里,真要干起架来,都是佼佼者。

架自然是没有打起来,余淑华甚至先她一步动嘴,尖叫了起来。

她那一拨先发制人,我真的是没话说。

周瑾翻了个白眼,很是无语道:我还没有碰到她衣服呢,她就已经先鬼哭狼嚎起来。

好家伙,这直接吸引了方圆十里的人,我直接被我爸带走了。

带走之前,还被当众教训了一番。

周瑾摊手,我现在是明白了,我惹不起,鬼知道我见了她,真就倒霉,哑巴吃黄连啊!章漾听到这里时,差不多已经将她和余淑华之间的恩怨摸了清楚。

她手里的桃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吃完了,章漾将饭盒朝季行止手中一放,抬头看了眼那边被自己的小姐妹绊住了脚,还没有离开的余淑华,微微眯了眯眼睛。

章漾站了起来。

从蔡丽的事情可以看出来,她不是一个喜欢为难小姑娘的人。

但是如果有人做得实在是有些过分的话,她也不会真看着不管。

就像是今天送水的事,章漾心里的确是有些不舒服的。

但她相信季行止绝对不是不负责的男人,对方也不可能对别的女子有什么想法。

就基于这一点,她没有想过为难余淑华,哪怕看见章年都走了过去,她也只是退到了树荫下乘凉。

但现在,章漾却改变了想法。

也许周瑾现在都不明白自己怎么每一次遇见余淑华都落于下风,但她却知道。

对上绿茶,像是周瑾这样直来直往的爽利姑娘,自然是吃亏的。

余淑华现在有些烦躁,她被刚才跟自己说话的一群小姐妹围了起来。

刚才章年那句我姐夫的话,十足响亮,周围的人都有听见。

而她站在季行止跟前,顿时就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如今,小姐妹们都在安慰着她。

她想走,偏偏走不掉。

余医生,没事的没事的,就算是没有季副营,这部队里不是还有那么多优秀的大好男儿等着你挑嘛!对呀,没关系。

再说了,我们只是战友之间的关怀,送个水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想,季副营家里那位,也不会有什么想法。

你看,她刚才不都没有找你嘛。

现在……后面说话的人,话到这里时,下意识地朝着章漾的方向看去。

结果这一看,就出了问题。

前一秒她还说章漾不会介意,但现在,那个穿着旗袍的纤细而高挑的女子,正朝着她们走了过来。

那脸色,看起来不像是没事不着麻烦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2-11-14 21:49:50~2022-11-15 21:21: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uan 3瓶;傅诗迩、绥绥周周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46 ☪ 晋江独发 ◇◎亲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章漾现在的气场太强, 还是后者的眼神带着十足的压迫和冰冷,余淑华在看见这一幕时,下意识地朝着身后退了一步。

走过来的章漾的目光一直放在她身上, 当看见这一幕时,她有些寡淡地笑了笑, 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余医生,你好。

余淑华以为章漾是过来兴师问罪的, 没想到对方一走过来, 开口时却是在跟她主动问好。

一时间,她有些摸不清楚章漾的意图, 只好点点头, 面上挤出一个微笑, 你好。

章漾笑着道:余医生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吗?竟然招呼都不跟我打一声呢?章漾说话时, 尾音有些自然地上挑。

她不是故意撒娇, 但说话的习惯和口音,让人听了就觉得有些温软,很自然。

只不过当她刻意控制着嗓音时,就会让人觉得冷淡。

现在章漾说话,就用着自己平常的语调,听着比余淑华的声音更加自然,轻软又带着温柔。

余淑华干笑两声, 怎么会呢?就算是之前不知道, 但是现在也知道, 章小姐, 你好。

就在余淑华这话刚落时, 章漾的脸色似乎就变了。

她歪了歪头, 这个动作被她做出来, 看着也很自然,天真不做作的疑惑出现在章漾脸上,啊。

她惊呼一声,原来你知道我是谁,那刚才你是在做什么?她指的是给季行止送水一事。

章漾说这话的时候,还朝着篮球场上看了一眼。

中场休息已经结束,下半场开始了。

刚才她走过来时,季行止还想拦着她,怕她吃亏。

刚才周瑾说那些话的时候,季行止也都有听见。

但章漾推开了季行止那只拦着自己的手,我能处理好。

她说。

章漾收回目光,再一次将注意力停留在面前的余淑华身上,浅笑着看着她,要她给自己一个理由。

因为刚才章年那一嗓门,周围原本是来看打比赛的人,不少人都看着章漾。

之前大家只觉得这个没有见过面的年轻姑娘长得好看,部队里就像是个和尚庙,几乎都是男人,这冷不丁来了个新面孔,而且看起来还是很漂亮的姑娘,谁不想多看两眼。

后来知道这是季行止的妻子,一个个都更好奇了。

余淑华在听见章漾这话的瞬间,眉宇间闪过一丝慌乱。

她猜想过章漾可能会不高兴,可是没想到章漾会这么直接地来质问自己。

下一刻,余淑华的表情看起来就有些泫然欲泣,她可怜兮兮地看着章漾,我只是想着季副营长没有人送水,大家都是战友,所以我就去帮忙,这,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吗?我没有别的什么想法的,章同志,你能相信我的吧?余淑华看着章漾,以退为进。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都已经表明了自己对季行止没意思,章漾如果不想落得个刻薄善妒的坏名声的话,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她远点,不要找事儿。

可余淑华的算盘落空了。

章漾压根就不是个把声誉面子看得比自己心情还重要的人,她想做的事,不管结果是什么样,她都要去做。

她想成为的人,也会坚定不移地朝着自己设定的方向走去,不会有半分犹豫。

像是现在这样,她打定主意要让余淑华道歉,就没可能因为对方的三言两语而中断。

不相信。

章漾浅笑道,她看着因为听见自己这回答而吃惊瞪大了眼睛的余淑华,好似心情好了些,脸上的笑容在这时候都变得真挚了不少,在场的打篮球的有那么多人,有那么多人都没有人送水,可你偏偏选择了结婚的季行止,你说,你对他没有半点想法,我能相信吗?章漾慢条斯理地说着,同时观察着跟前人的脸色变化。

我真的……真的没有……余淑华咬着下唇,眼睛里已经有了些水花,你别不相信我,我说的都是实话。

你是喜欢一边说话一边哭吗?章漾眼中露出些不理解,你觉得你哭了就比我有道理?还让周围的人都以为我欺负你吗?章漾对待余淑华的办法,就是先一步把后者想要做的事直截了当地讲出来。

至于余淑华在问自己是不是在怀疑她,她都懒得回答。

先发制人,她也会啊!就看听着她们讲话的这些人到底是不是没脑子的白痴,如果这都还听不出来也看不破余淑华拙劣的伎俩的话,那章漾也只能感慨一声……那可真是太蠢了。

余淑华霎时间瞪大了眼睛看着章漾。

章漾对她的目光不闪不避,抱着双臂,姿态怡然自得,并不显得盛气凌人。

甚至,还因为章漾跟余淑华之间的身高差,更加纤细娇小的章漾,看起来比余淑华显得更弱势一点。

难道我现在在欺负你吗?你还哭?章漾再一次确认问。

……没有。

余淑华讷讷道。

那你为什么哭?余淑华:……你想陷害我。

章漾片刻后,给面前的人下定义。

余淑华:!周围的大家虽然没有那么夸张地围着两人,但现在不少人都是眼睛看着篮球场,但是耳朵和注意力,都放在章漾跟余淑华身上。

最开始在听见余淑华那若有似无的抽泣声时,的确是有人觉得章漾真是太强势了。

可是到了现在,听到了章漾后面这些话时,一个个都不约而同偷偷瞄着余淑华。

那些对话,都是当着大家的面说的,章漾是什么态度,他们不都看在了眼里吗?章漾又没有说什么,余淑华为什么要这样哭哭啼啼?没有人喜欢动不动就哭,好像全世界都委屈了她的人。

不明真相的时候,不少人的确是会下意识地偏向于流泪的人,因为那样的人看起来弱势可怜,激发保护欲。

但事实的真相就是以谁哭了谁没有哭来下定论的吗?章漾没有给出回答,她看着说不出话来的余淑华,就知道自己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章漾叹了一口气,我过来也只是问你为什么在场有那么多人,但你只给季行止一个人送水而已。

没想到这个问题,让你这么难回答,真是不好意思了。

这话里的语气,听起来好像还真有那么几分抱歉一般,章漾看着此刻脸色青红交加的余淑华,轻轻地叹了叹气,随后转身离开了。

她压根就没有真的对余淑华说一句重话。

但现在,余淑华身边的人却不由自主地离她远了些。

再跟余淑华站在一起,她们也怕被周围射来的那些若有似无的鄙视的目光误伤。

余淑华很快也意识到了眼下自己的处境,她现在唯一能扳回来一局,就是再去找章漾讨论,力证自己和季行止没有关系。

可她能吗?她压根就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说过章漾,何况,在章漾身边,还有一个曾经跟她有过节的周瑾。

余淑华不怕周瑾,但怕周瑾的拳头。

对方疯起来的时候,那场面,没个长辈还真不一定有人能摁住她。

被余淑华看做疯子的周瑾现在已经直接伸手揽住了章漾的肩头,她对着章漾时,脸上笑容灿烂。

周瑾收回了刚才自己还落在余淑华身上的视线,她走了!她语气里带着兴奋,你居然把她气走了!这句话,就带着几分崇拜了。

章漾听得发笑,嗯。

你可真是太厉害了。

周瑾感慨,忍不住冲着章漾竖起大拇指,你都不知道我在她手里吃了多少亏,每次我都自己气得不行。

章漾心想,那这可真是太直接了。

对上余淑华这样的人,你越是暴躁,越是处于下风。

周瑾还想揽着章漾说点什么,忽然感觉到从前方不远处刺来了两道目光。

她有所觉察,抬头,结果就这么赛场上的季行止和章年的眼神对上了。

这两人的意思很明显,哪怕隔着半个球场的距离,那视线都落在周瑾放在章漾肩头的手臂上,警告意味十足。

周瑾:……她就有些不明白了,季行止不想别人碰他媳妇儿,这很正常,但是章年这诡异又霸道的占有欲又是怎么回事?虽然想不明白,但周瑾还是很老实地将自己的胳膊从章漾身上收了回来。

相比于季行止,她当然更不愿意招惹章年那个疯子。

下半场比赛依旧激烈,但来现场看比赛的人,好像没有先前那么专注了。

就冲着章漾的身份被点破,又跟余淑华的那番交谈,总是让人好奇的。

我早说了吧,余医生是看不上你的,人家心里就只有季副营长,现在你看见了吧?忽然觉得女神也不是那么女神了……以前只听上一回老黑他们几个去外面饺子店,见过嫂子一面,回来都跟我们吹嫂子长得好看,跟天上的仙女一样。

我们都还不相信,好家伙,现在信了。

我好像有点知道副营没有把他媳妇儿带来的原因了。

我也知道了,这么漂亮,是我我也不想带来哈哈哈。

伴随着这些讨论声的,还有不少打量的目光,这时候也落在了章漾身上。

章漾微微皱眉,好在她早就习惯了别人的打量,对于这种没有恶意的目光,她很快无视。

篮球赛在下午接近四点的时候终于结束,这一回,季行止的动作可比章年快了不少。

趁着章年还没反应过来时,季行止已经疾步走到了章漾跟前,主动冲着坐在台阶上的人伸手。

章漾失笑,然后将手边绿色的军用水壶递到季行止手中。

但让章漾没想到的是,季行止不仅仅接住了水壶,同时,还牵住了她递过去的那只手,将她五根手指头,都牢牢地握在了掌心里。

这样子看了起来,很亲昵。

章漾诧异重新抬头看着季行止,不知道他现在这动作究竟是什么意思。

季行止直接用行动告诉了她。

比赛完了,回家。

季行止说,然后他微微用力,就让章漾从台阶上站了起来。

但是那只从头到尾都拉着章漾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而且看起来也没有要松开的打算。

在年头,年轻的小男女在众人面前大大方方牵手并不算很多,更别说像是季行止这样平日里就很严肃的男人。

可是现在不放开章漾手的人也是他,哪怕知道周围有不少人在看着他们,季行止也没有松开。

倒是章漾感到了一点不自在,她习惯旁人的目光,但对做一只猴子也没什么兴趣。

干什么你?章漾压低着嗓音道。

她知道季行止不是个喜欢高调的人,对于现在后者的做法,她当然惊讶极了。

季行止低着头也看着她,在夏天的尾巴的一个下午,看他打比赛这么长时间,章漾脸上因为热气,出现了一抹动人的粉色。

她语气里带着小小的抱怨,可季行止喜欢听她说的每句话。

我刚才听了个不太好的传闻。

季行止说。

章漾:嗯?上次文工团来部队,有不少家属也来了,但是你没来。

季行止说。

章漾回想了一番,很快想起来,那时候她跟季行止认识没多久,她也没有搬去四合院,和季行止之间的关系,可能就只有大人们口中说的未婚夫妻,实际上一点感情也没有。

她才入职报社,忙着工作,在水饺店里遇见季行止,纯属偶然,点头打招呼一起吃了顿饭也就分开了。

所以,她是压根就不知道那段时间部队在开放探亲,而凭着她和季行止的关系,她应该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跟着季行止一起出现在众人跟前。

那之后,部队里有人看见你,但你没有跟我一起回去,不少人都觉得我们关系不好。

季行止也是在下半场比赛开始之前,听见队友笑着打趣问的。

他那时候才知道居然有人觉得他跟章漾感情不和,再加上不久前余淑华的事,季行止觉得很有必要力破谣言。

章漾听到这里时,已经忍不住笑出来,不好就不好呗,别人爱怎么看就怎么看。

章漾像是没看出来季行止的心思一般,笑着说。

果然,这话她刚说出口,季行止的脸色就变得有些不好看。

而下一刻,章漾面前落下来一层阴影,季行止飞快地凑到了她跟前,然后在她唇瓣上亲了亲。

这动作就像是蜻蜓点水一样,虽然是很快,但对于一直关注着他们这边动静的看热闹的群众而言,显然不是什么能被直接忽视掉的事。

顿时,章漾的耳边就听见了好几声来自不同方向的哇和哟呵的善意起哄声。

几乎在瞬间,章漾耳根就红了。

她什么时候在外面有跟季行止这样的亲昵动作?章漾抬头,瞪了季行止一眼,那眼神包含的意味可就有些多了。

季行止此刻的心情却很好,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在外面会主动亲吻章漾,可刚才的动作,就像是下意识一般,就做了。

我介意。

季行止忽然说。

章漾眨了眨眼睛,像是才反应过来,季行止现在说的是他介意别人误会他们关系不好。

她差点忍不住笑出来,而那灵动的少女眉梢,已经将现在她的好心情告诉了身边的人。

季行止见状,也忍不住松开了眉头。

那只牵着章漾的手,不由更紧了紧,所以现在,回家吧。

章漾这一次没有再反对,她被季行止牵着手朝着门口走去,无视了周围那些陌生的目光,笑眯眯道:可能在今天之后,你这形象就要倒塌了。

我之前是什么形象?季行止反问。

章漾挑眉,难道不是严肃古板认真的老干部?季行止脸上没有露出像是章漾那么灿烂的笑容,但他在看向身边的女子时,不经意间流露出温柔和笑意,训练上,肯定是严肃认真的。

但对你,能跟训练一样吗?对别人,和对章漾,始终是不同的。

炎热的夏天一走,就到了九月初秋。

章漾这天到报社,宁修思就找到了她。

八月首都晚报的销量,已经超越了从前一直稳居第一的另一家报社报纸,成为了新的第一名。

宁修思过来找章漾,当然不是为了分享这个大家都已经知道的好消息,他是带着母校恩师的邀请过来的。

北京大学想要邀请章漾能去做个演讲,关于传媒新闻。

就这短短几个月时间,首都晚报就因为换了人,顿时一改之前的颓势,在如今已经占据了市场的最大份额。

这一份成绩,不论是放在那里,都显得格外亮眼。

章漾可能自己还不知道,她已经成了首都圈内的名人。

再加上张德铭退休后,参加了不少老友聚会。

他们那一帮人,都是有点来头的知识分子,张德铭对于接替自己位置的章漾很是看好,走到哪儿,都免不了要提一嘴,这名声,自然就大了。

现在章漾坐在位置上,听见宁修思带来的他老师的提议,不由陷入了沉思。

她开讲座?她行吗?她凭什么?章漾的脑子里顿时出现了好几个问题,都是反省自己配不配。

宁修思没看出来她在对自我的疑惑,在办公桌对面点头继续道:对啊,而且又不是我们北大想邀请你。

张主编身边那些朋友,很多都是各大高校的教授。

反正你就算是要去,也应该先去我们北大吧?对不?说完后,宁修思期待地看着章漾。

能回学校做演讲,开讲座,这对于他而言,简直就是一件梦寐以求的事。

只不过现在宁修思也发现了自己跟章漾之间的差距,只懂得闷头写新闻稿,似乎并不算什么。

章漾托着腮,我还没做过这种事呢。

她难得出现一瞬间的迷茫。

这样子在她上班时极少见,宁修思也愣了一下。

但我想试试。

下一瞬间,章漾眼中的迷茫就散去了,转而带着几分跃跃欲试。

章漾答应下来了,宁修思可不太放心,非得盯着她回了学校老师的电话后,这才心满意足站起来准备离开。

不过当他快要出门时,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事一样,又回头看着章漾,对了,最近不是挺多人想跳槽来我们报社吗?特别是八月的数据出来后,首都晚报重新崛起出现在第一梯队,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你猜猜,还有谁?章漾:嗯?她又不认识几个人。

陈红星哈哈哈。

宁修思笑出声,想不到吧?他现在跟周伟之间的关系已经缓和了很多,自打周伟没有再像是从前那么敏感,总觉得自己处处在针对他看不起他后,周伟就将当初交流会上遇见陈红星和蔡丽的事告诉了宁修思。

一想到陈红星去了别的报社,转头还要背刺老单位后,宁修思心里就憋着一股气。

现在,曾经被陈红星看不上的报社,也倒真成了当初章漾口中他高攀不起的存在。

这样的结果,怎么能让人不高兴?如果现在宁修思不提这人,章漾都快要忘了对方的存在。

她微微挑眉,不要他。

那不是肯定的吗?宁修思说,不过他在现在的单位也快要混不下去了。

怎么了?宁修思靠在门边,想了想,这事情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估计马上整个新闻圈的人都会知道了。

他私生活不太检点,那个谁不是跟了他吗?就在昨天,蔡丽就找到他们单位大闹一场,拿着医院的流产证明,还控告陈红星脚踩两只船。

反正就挺离谱,一地鸡毛,昨天他们单位的人都出来看热闹,陈红星这一次可是面子里子都丢没了。

他知道这件事情这么快的原因,自然是因为校友网真是无处不在。

章漾震惊了一瞬。

所以我估摸着,他别说来我们报社,估计现在的工作,可能都保不住。

宁修思说完后,跟章漾挥了挥手,离开来了办公室。

陈红星的事,在章漾这儿只是个小插曲,很快她就抛之脑后。

章漾已经跟学校的人联系上,也约好了时间,讲座就在下周。

下班后回家,章漾推开家门,跑去厨房跟季行止分享好消息。

下周我要去北大。

章漾兴冲冲道,她还想让季行止猜猜自己去干嘛。

结果正在做饭的男人难得没主动顺着她希望的意思猜测下去,而是挑眉,这么巧?季行止是真感到有点意外,我也是。

他说。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2-11-15 21:21:40~2022-11-16 21:59: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禾宴 10瓶;南琪 5瓶;63220916、绥绥周周、37426075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47 ☪ 晋江独发 ◇◎捷足先登◎这一次, 轮到章漾吃惊了。

你也去北大?她想不出来季行止要去北大的理由,你做什么去?季行止笑了笑,给新生军训。

章漾瞪大了眼睛, 脑子里立马想到了另一件事,那不是你在家里的时间会长一点?学校军训可不比在部队, 时间会充裕很多。

季行止点点头,应该是的。

章漾欢呼一声,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季行止还拿着锅铲站在灶台旁边的话, 她可能会直接冲过去,跳起来抱住季行止。

季行止满意看着此刻章漾的反应, 这才不紧不慢问:你呢?他还不知道章漾去北大做什么。

学校有邀请我开讲座, 做个演讲。

章漾说, 不过后面我可能陆陆续续会接到几所学校的邀请, 应该下周的工作比较轻松。

这样的话, 两人见面的时间也会多很多。

算起来,自打结婚后,两人似乎相处的时间也不算很多。

这是章漾第一次以主演讲人的身份出现在讲座,在此之前,她每天晚上都在书房做准备。

她本来就是个对工作极为认真的人,何况像是这样的公开演讲,章漾当然更加细心。

季行止原本还觉得两人会有更多的相处时间, 但很快, 他就发现, 这段时间可能都要自己独守空闺。

章漾把工作带回家里来的时候, 不到睡觉的点, 就会一直在书房。

等到晚上十点钟上床后, 季行止刚想要做点什么, 将她抱住时,季行止就听见耳边已经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季行止:……他倒是想要直接把章漾摇醒,让后者起来。

但看着怀里的那张小脸,他又舍不得了。

在初秋的晚上,季行止觉得有风吹过了他的心头,忽然感到了那么一丝丝诡异的被冷落的感觉。

好在人还在他怀里。

季行止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等到周末时,章漾又是一个下午消磨在书房里,出来时,她就看见了蹲守在门口,模样看起来很是有意见的季行止。

章漾:咦?你在这里做什么?季行止:等你。

嗯?季行止看着她一脸无所觉察的样子,心里叹气。

他相信了自己当初跟章漾结婚时,章漾说过的那句不会打扰他现在的生活是真的,但他已经先忍不住想要来打扰了她了。

我怕你把我忘了。

季行止老实说,你已经一周时间都在书房,现在周末,你也躲着我不见我。

季行止还挺振振有词。

这话引得章漾直接笑出声,怎么会?她一边说着这话,一边踮起脚,凑上前就亲了亲季行止的唇,像是在用这个动作表示自己没有躲着他。

奈何季行止太高,这时候还带着脾气,男人微微一昂着头,章漾的吻就落了空,最后只亲到了男人的下巴处。

那青涩的胡茬,有点扎得她柔软的唇瓣发疼。

别想这样就收买我。

季行止低声说。

他想,自己也不能那么好哄。

但是在说这话时,季行止忘了自己看起来是有多幼稚。

简直就颠覆了这二十多年来,他的形象。

不过,估计等到事后他反应过来,也不后悔。

在章漾面前,他就是他,别人永远也无法窥见的另一面的他。

章漾觉得新奇,最近的季行止,似乎跟当初只有晚上在床上交流的人变了很多。

她忍住心里的笑意,抬头,明眸闪亮看着靠着门框的人,那要怎么样才可以收买你?季行止还没说话,章漾已经跳起来,攀住了他的肩头。

季行止担心她跌倒,忘了他还在跟章漾生气,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章漾的细腰,帮她稳固了身形。

而章漾也是趁着这机会,主动啄吻着面前的人。

这一回,她总算是让季行止没来得及逃走。

一次不够,那就两次。

两次不行,她就一直亲他,直到整个四合院里,都被啄吻的暧昧声覆盖。

章漾感受到环绕在自己腰间的那只大手越来越紧,她知道现在的季行止应该是已经没那么不高兴,嘴角也不由勾了勾。

喜欢吗?章漾捧着季行止的脸,眼里有光,这样可以收买了吗?季行止想要别过头,但现在意外被章漾拿捏,只能跟怀里的人对视。

你是啄木鸟吗?季行止故意没好气问,一直亲他,还亲一下就跑,这难道不就是啄木鸟?章漾忍不住直接笑出声,直接笑得面色发红。

季行止看不惯她这么得意的嚣张,最终目光落在章漾的红唇上,低着头,就含住了,故意□□,压着人说不出话来。

季行止可没想过要当啄木鸟,他像是深海的巨浪,要将海上的一切都吞噬。

尤其是想到自己这段时间被章漾冷落,现在怀抱着喜欢的人,变得更加激烈凶狠。

章漾甚至觉得自己的下唇都要被人吃进肚子里,舌根都被吮吸地发疼,长长的连衣裙这时候被面前的男人推到了腰际,露出纤细修长的腿。

下一刻,她的小腿就被人勾在了手臂上,然后整个人都被季行止推到了书房后面的墙壁上。

胸口一阵刺痛,章漾低头看着黑乎乎的脑袋埋在自己胸口处。

她低哼了一声,伸手抓住了季行止的短发,有些艰难忍住了口中想要的轻叫,去隔壁卧室……如果又在书房里发生点什么,章漾觉得自己日后可能都没办法在这里静心办公。

上一次她在这里跟简清松打电话,这男人醋意大发,伸手作乱,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她都没办法坐在书桌跟前直视那电话。

而现在,季行止想要的似乎不仅如此。

章漾刚说话,就感觉到胸口的柔软被狠狠一捏,季行止从她胸口处抬头,露出那双充满了欲-色的眼睛。

男人低低一笑,你不是挺喜欢书房吗?最近时间里,他可没忘记章漾几乎都快要睡在了书房。

既然如此,他就让她再印象深刻一点。

章漾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季行止抱了起来。

她尖叫一声,巨大的刺激让她不得不抱住了面前的人。

季行止像是很满意她现在的反应,唇角的笑意就没消散过。

书房里的书桌,是季行止一手操办的。

一套的红木书柜和书桌,古朴简约。

同时,这张桌子还有一个特点,很大。

当章漾被季行止抱着坐在了书桌上时,冰凉坚硬的触感让她几乎是在瞬间哆嗦了一番,像是觉得有点凉。

季行止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愉悦的浅笑声。

等会儿就暖和了。

季行止埋头在章漾的颈边,低声说。

书房的门被关上了,外面的秋风吹不进来,带着萧瑟的凉意,都被隔绝在外面。

红木桌上的书卷都被季行止一手不耐烦地挥开了,重叠的衣裙被不断上推。

他可没有骗人,屋内的气温节节攀升,在章漾肩头出现的小小的颗粒,渐渐消失不见。

就连原本雪白的肩头,也泛上可爱的粉红色。

有轻微的水声回荡,章漾忍不住哭了。

事后,季行止起身,他身上的衬衣已经变得皱巴巴,胸口也有几道新鲜的红痕。

但对比上现在仰身躺在书桌上的人而言,他这一副模样已经算得上很好。

娇败又凌乱。

餍足后的人精神十足,哪怕现在就只是扫了一眼桌上的人,体内兴奋的热血又开始沸腾。

章漾抽抽噎噎,忍不住抱着季行止的肩头,在他耳边求饶,身下的红木桌实在是太不舒服,终于换来了季行止的点头。

章漾原本以为对方终于有了点良心,知道心疼自己,却没想到季行止将他从桌上抱了起来后,就没想过要再放下。

不疼了。

季行止哑着嗓音在章漾耳边低喃一般开口说,他有些心疼地伸手覆上章漾后背的蝴蝶骨。

对方太瘦了,也难怪躺在桌上会叫疼。

说话间,季行止没停下动作,还伸手轻轻地揉了揉她后背有些发红的地方。

可也就只有这一个动作温柔而已。

章漾咬着他肩头的肌肉哭出声,只觉得更累了。

秋日一来,就开始变得昼短夜长。

天色也早早暗了下来,章漾看着窗户外面昏暗的天色,这才摸了摸肚皮,觉得一阵发饿。

她是被季行止清洗了一遍后,抱上床睡觉的。

而季行止现在已经不在了床上,外面厨房里传来的香气,这时候透过门缝,一点一点传了过来。

章漾起身,不由嘶了声,然后又很没出息地倒下了。

下午到傍晚的那点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和季行止就没从书房里出来过。

或者说,季行止压根就没想过要让她从书房里出来。

不在书桌上,就被季行止抱着在屋子里走动。

章漾不知道季行止怎么会那么有力气,抱着她这九十多体重的人,那么长时间,也不觉得累。

倒是她,觉得浑身都像是散架后重组了一次一般,又累又痛。

尤其是双腿,章漾一想到之前自己很怕掉下去,不得不圈住了季行止的模样,却没想到更是方便了男人作恶。

章漾躺在床上,抱着被子,看着天花板叹气。

她还记得季行止下午在她耳边的低喃——你冷了我快一周的时间……这点难道不是应该的吗?还应该有利息吧?不过分吧?嗯?章漾脸色一下又再次变得通红,这人要命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要的谁的命。

不过一周时间,就很长了吗?章漾现在回想起来,自己下午竟然还真因为听见季行止这些话感到了一丝丝的愧疚,这不就很离谱吗?在她之前,季行止身边不也没有女人吗?怎么现在就一周时间,好像已经很委屈的样子?这分明就是那个男人骗人的鬼话!在章漾头脑里疯狂吐槽季行止时,这时候卧室的门被打开了,季行止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章漾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反正这时候重新闭上了眼睛装睡。

她听见季行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属于男人身上独有的味道,在这一刻,也渐渐传进了她的鼻翼间。

章漾感觉到床沿边的下陷,知道这时候季行止坐在了自己身边。

她仍旧闭着眼睛,准备当季行止再靠近一点点的时候,忽然出声吓死他。

这种幼稚的想法,在章漾心里酝酿着。

可她也因为闭着双眼,没能看见这一刻看着她的季行止眼中的笑意。

季行止走过来时,就已经看出来章漾是在装睡。

轻颤的睫毛,早就把她出卖了个彻底。

坐在床边后,季行止没有低头,就只伸手在被子里,按住了章漾腰间的软肉。

他当然知道章漾最敏感的地方在哪里,也知道她最怕痒。

果然,几乎是下一瞬间,床上装睡的人就睁开了眼睛,脸上忍不住有笑意。

下一刻,还不等章漾发脾气,她就被突然侵袭的人亲了亲。

起床吃饭了。

属于季行止含笑的声音在她的耳边低低响起。

章漾:……这男人犯规,在这种时候故意用这样的声音在蛊惑她,让她一点脾气也发不出来。

章漾干脆伸手直接勾着季行止的脖子,难得撒娇,起不来。

好累。

身上很酸。

不想动。

她吐字不是很清楚,但好像又是咬着每个字讲出来,带着点哭后的沙哑,再加上平日里原本的嗓音,低声说话的样子像是在撒娇一样。

章漾原本只想反将一军,谁让季行止那么有心机,用声音蛊惑自己。

但她没想到,季行止才是真正的行动派。

当她这几句话一出,季行止直接将她从被子里拦腰抱起。

将床头的衣服拿过来,主动亲自给她穿上,然后又抱着她出门。

没事,没力气我抱着。

季行止说,然后走到饭桌前坐下来,也没有要松开怀里的人的意思。

章漾想要戏耍季行止的心,在这瞬间怦怦跳个不停,早就失了往日的频率。

哪怕没有人看见,但像是这样坐在季行止的大腿上,被对方亲手端着碗喂饭,她脸上和耳根都忍不住发红,变得滚烫。

我要下去。

章漾扒拉着季行止结实的手臂说。

季行止完全没感受到章漾的窘迫,他心情很好,哪怕喂饭这种事情他从来都没有做过,现在第一次实践起来,还觉得很有意思。

这会儿听到章漾想要下去,季行止揽着她,没有放开。

下去做什么?不是没力气吗?季行止在说这话的同时,已经挖了一勺饭递到了章漾的唇边,张嘴。

他说。

章漾:……!有些别扭,但章漾还是听了季行止的话,张开了嘴巴。

走出第一步,有些包袱没了,就不用再捡起来。

章漾的别扭也就只有两秒钟,在意识到被季行止抱着喂饭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后,她就心安理得地享受起了来及季行止的服务。

反正,下午的时候她不是也服务了跟前的人吗?现在顶多算是……劳动交换?章漾荡了荡自己的小腿,靠在季行止的怀里,哼哼道:还要那边的白果,还有鸡汤,要拌饭。

季行止最开始的动作是有点不熟练,毕竟这也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

好在他在对跟章漾有关的事情上都很认真 ,很快就熟悉起来。

在今天之前,季行止不知道自己原来还能从投喂这件事情里找到点乐子。

至少现在,他就只盯着章漾吃饭,就很满足。

至于自己现在吃不吃,变得不太重要。

投喂的时间有些长,因为章漾吃得很慢,但季行止没觉得麻烦,也没觉得不耐烦,甚至心底还有些隐隐希望她能吃得再慢一点。

等结束时,章漾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满意点头。

她胃口小,也吃不了很多,吃完后桌上还剩了不少。

章漾刚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这不就成了让季行止吃自己的剩饭?但她心头才刚冒出来这么点想法,就看见抱着自己的男人风卷残云一般,飞快把剩下的饭菜都收拾了。

章漾:?她颇有些无语地看着季行止,你就不能稍微吃慢一点吗?季行止吃得倒不算粗鲁,但这速度,她简直叹为观止。

季行止闻言,冲她一笑,习惯了,下次改。

章漾:……她都不知道自己听了多少个下次。

吃过饭,章漾自觉准备去洗碗,但季行止把她推到了身后,你去玩。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哄小孩,章漾不服气,就贴在他身后走。

季行止去厨房,她就跟着去厨房。

季行止洗碗,她就干脆贴在对方的后背上。

反正季行止做什么,章漾就成了黏人精,跟在对方身后。

季行止被她的小动作烦扰,却不想赶走她,就这么纵容章漾跟着自己,也纵容她在背后捣乱。

直到季行止洗碗结束,转过身,顿时面对着章漾,他低头,在章漾的唇上亲了亲,黏人。

话语间尽是轻笑。

章漾仰着头,没有回避季行止的亲吻,甚至还很主动地咬住了对方的唇,没有反驳,只剩下哼哼的笑声。

今天好像是有些忍不住,就想贴他。

章漾跟北大约的时间是周二的下午。

等到了这天,章漾穿着一件灰粉色的中袖旗袍,脖子上戴着一条珍珠项链,长发半挽,去了学校。

再次回到校园中,章漾不由有些兴奋。

任何一个进入了职场的人,都会在某一瞬间,分外怀念校园。

而她一直很喜欢学校,她喜欢这里的书卷气,和青春的年少时光。

章漾是早上下班后,从报社直接来的学校。

她提前了一点时间,正好跟在学校里带军训的季行止碰头吃饭。

这是章漾第一次来北大,她跟季行止约好了在门口见面。

平日里从来不会迟到的男人,但今天在章漾已经到了门口的情况下,居然还没出现。

章漾也不着急,学校里太大,为了避免她和季行止错过,她就多在门口等一会儿。

现在这时间点,正好是下课时间,校门口人流量还挺大。

章漾靠着墙角处站着,她不想晒太阳,秋天的太阳晒了容易长斑,就躲在阴影处。

不过即便站在这么不起眼的地方,还是有不少往来的学生注意到了她。

章漾比大学生也大不了两三岁,何况她看起来年轻,即便是跟学生站在一块儿,也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违和感。

而她穿着一身包裹性极好的旗袍时,在哪儿都格外亮眼。

所以,现在章漾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陌生大男孩,有点愣怔。

对方穿着球衣,看起来神采飞扬,主动跑到了自己跟前,主动约她吃饭。

就算是不认识,但在这个最青春洋溢的年华里,少年的心动总是来得突然,给人莫大的勇气。

同学?章漾听着耳边的称呼,脸上不由露出一丝丝的笑意。

她面前的少年被她笑得面色微微发红,但那双眼睛里没一点退缩,再次认真问她可不可以一起吃饭。

章漾脸上露出些遗憾,抱歉,我在等人。

她说。

这听起来像是万能的推脱的话,鼓起勇气跑到章漾面前的少年人,这时候耳根都不由有些泛红。

他当这是婉拒,飞快地说了声如果有机会下次再约的话,转过身就准备离开。

也是在这时候,季行止朝着章漾走了过来。

季行止是为了摆脱身边的那群战友,这才出来晚了点。

一群人不知道从哪里得知章漾今天也要来学校,一个个说什么都要跟着季行止一块儿来吃饭。

那天在篮球场上的事,估计部队里已经没有谁不知道最年轻的少校大人,对家里的小妻子格外看重,压根不是之前流传的什么不喜欢。

所以现在,这群人仗着跟他关系熟,说什么都想跟着过来。

季行止自然不允许,他难得跟章漾能有时间在中午聚一聚,怎么可能带着一串电灯泡?可让季行止没想到的是,自己是没带着一串电灯泡过来,结果他都还没走到章漾身边,倒是被不认识的陌生少年郎捷足先登。

看着不认识的大学生走到章漾跟前,问她能不能一起吃个便饭,季行止大步走上前。

有点急。

作者有话说:季行止:我和年轻大学生你选个。

章漾:……弟弟?季行止:!!!!感谢在2022-11-16 21:59:03~2022-11-17 22:00: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吃不胖嘀桃子酱 40瓶;倪九九 20瓶;上分有毒 5瓶;绥绥周周、小静不想学会计、55868838、37426075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48 ☪ 晋江独发 ◇◎男德标兵◎跟那不认识的少年擦肩而过时, 季行止发现对方还挺高。

手中还转着篮球,看起来是个喜欢运动的大男孩。

虽然明知道自己现在这时候跟一个学生吃醋,简直有些匪夷所思。

但季行止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有那么一瞬间希望能将章漾藏起来,谁都不给见。

以至于, 当他走到章漾跟前时,叫了章漾的小名。

夏夏。

季行止说, 等久了吧?他刚才当然有听见章漾拒绝少年时的理由, 他也故意没有压低声音,季行止相信这话肯定能落进不远处背对着他们离开的男孩子的耳朵里。

果然, 在季行止说完这话后, 原本已经朝着自己同伴走去的那个年轻的大学生, 这时候回了头, 朝着他和章漾两人看来。

当目光触及到他时, 像是感到了一抹意外,眸色里带上了震惊。

吕程!走啦!前面有人在叫着他的名字,吕程只好收回视线,但脑海里,始终浮现着他不知道具体姓名的女孩子笑盈盈伸手挽住了那个穿着军装的男人的胳膊的样子。

吕程走回到自己朋友身边,就被一群好友搭住了肩头。

行了,别看了, 人家这不是名花有主吗?有好友劝慰道。

另一人则是持有不同观点, 名花有主有什么?你看一个女大学生, 跟一个当兵的, 能有什么话聊?我看迟早分手, 现在倒是可以先去问问是哪个系的, 等到时候别人分手了你再上呗。

听说在部队里, 要求可严了,说不定一个月就才见那么一两次面,这聚少离多的,谁能受得了?不过,刚才那姑娘长得可真标致。

吕程无语,行了啊你们,人家看着关系还挺好的,说什么分手?算了,估计别人对我也没那个意思。

他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忍不住偷偷回头看了一眼。

也是这一眼,吕程冷不丁的就跟走在章漾身边的季行止的目光对上了。

有些猝不及防。

在后者的注视下,吕程慌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如果说先前他在听见季行止叫章漾时,还抱着些侥幸心理,万一那只是他一眼看见的姑娘的哥哥呢?不一定非得是恋人吧?可这一刻,吕程心里已经很确定。

不然,他不会对上那么一双占有欲满满的眼眸。

男人的每一寸目光,似乎都是在宣誓,而在看着他时,已然带着浓浓的警告。

那眼神,让吕程心里猛然一颤。

章漾是不知道少年们的谈话的,她在看见季行止时,眼中闪过一丝明亮的光,然后主动挽住了男人的胳膊,你怎么才来?章漾问。

季行止的目光还在刚才的吕程身上,闻言低头,上次篮球比赛后,一群人都想见见你。

今天为了甩脱那帮人,费了点时间。

章漾失笑,那就一起吃呗。

季行止:……那可不行,但他没有直接说出来自己的小心思,反而朝着吕程那帮学生看了眼,刚才是什么情况?章漾顺着季行止的视线看去,才发现身边这个男人居然一直盯着人家少年的身影,她顿时觉得好笑,抬头一脸揶揄地看着季行止,笑着打趣道:怎么?你在意?是很在意。

季行止说。

这回答倒是让章漾愣了愣,啊?季行止看着此刻章漾显得有些意外而茫然的眼睛,笑了笑,那小崽子是不是来跟你搭讪?他全都听见了,何况,就在刚才,前一刻,那小子还没死心。

男人也是有嫉妒心的,尤其是在对着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想要全世界都知道自己喜欢的姑娘的好,却又不想要被一个人看见自己喜欢的姑娘,无法调节的矛盾。

章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刚才季行止忽然为什么叫自己乳名。

嗯,但这不是没答应吗?章漾歪着头,笑着说。

季行止还没露出笑脸,就听见身边的人接着幽幽遗憾道:这次不太凑巧,这不是约了你吗?季行止觉得自己额角抽抽跳得厉害,他低头盯着章漾:难道换个时间,你就能同意?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刻自己听见的回答。

不行吗?章漾眼神懵懂,像是有些失落,哎,人家大学生诶。

我也是。

季行止沉了沉声音。

他难道不也是大学生吗?章漾像是没听出来,忍着笑,可人家现在是大学生,年轻的,有活力的大学生。

季行止:!他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章漾气死。

年轻的你就可以了吗?章漾同志,你已婚,你现在的思想很危险。

季行止说,然后忍不住将章漾此刻挽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拿了下来,紧紧地将章漾的手跟自己十指相扣,像是这样就可以让身边的人好好感受她是什么身份一样。

章漾心里的小人已经快要笑得直不起腰,就只是说说话,也不行吗?不可以!季行止捏了捏她的手指。

章漾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哦,好的,听我们季副营的。

这话里浓浓的调侃和玩笑,季行止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但就是因为现在听出来了,他才更觉得一阵无奈。

很好玩?季行止偏头看着身边的年轻姑娘问。

章漾点点头,你在吃醋。

季行止没否认,甚至还很认真说: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早知道章漾就像是一颗明珠,不论放在什么地方,都是吸引别人眼球的。

从前的简清松,现在的不知名的大学生,说不定未来还有很多。

但那有什么办法?他就知道章漾喜欢长得好看的,甚至现在他都怀疑当初章漾愿意跟自己结婚,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的这张脸。

可他有什么办法?季行止倒是也想去看看别的漂亮姑娘,但他除了对看章漾有兴趣之外,对谁都没兴趣。

再说了,他舍不得看见章漾为了自己吃醋。

章漾走在季行止身边还在发笑,季行止完全没办法,现在这是在校园里,又不是家中,他就算是想要对章漾做点什么,让对方深刻明白她的身份也没有机会。

够了啊,还笑?有那么好笑吗?季行止压低了声音对着身畔的人开口道。

章漾止住了笑容,然后抬头,忽然跳了一下,凑到了季行止的唇角边,亲了亲。

行吗?章漾眼中带着浓浓的笑意,看着这时候因为自己的动作变得愣怔的男人,脸上满是愉悦。

季行止在反应过来后的第一时间,是四下看了看,确定刚才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俩时,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面上的表情看起来仍旧有些严肃,胡闹!章漾弯了弯眼睛,我怎么胡闹?这里这么多人。

季行止说,他是男人,举止越逾被人指指点点也就算了,但是章漾是个大姑娘,季行止可不愿意听见周围有任何人对着章漾指指点点。

章漾:你是说我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你?季行止没说话,但脸上的神情已经表示了默认。

章漾凑近他,那这不公平。

季行止看向她,用眼神示意怎么就不公平。

章漾:那天你在篮球场的时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亲了我,我都没有说什么!她可理直气壮了。

这么说起来的话,好像是挺有道理的。

季行止差点有那么一瞬间就被章漾说服了,但很快他反应过来,那是在部队里。

哪里跟在完全陌生的大学校园里一样?章漾听见这话,心里确定了,季行止就是双标。

我懂了。

章漾故意曲解季行止的意思,你就是觉得你可以主动亲我,不让我主动亲你,是吧?不等季行止反驳,章漾已经松开了季行止的手,笑着跑开。

在逃走之前,她还不忘记刺激身边的男人,那我以后都不主动亲你,反正你不喜欢!章漾有些庆幸自己今天出门穿的是只有三厘米的小高跟,跑起来的时候也方便。

她哪里管现在季行止听了自己的话后是什么反应,反正不用多想,也能猜到后者的心情。

季行止现在是觉得又气又好笑,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他对上章漾时,无论什么手段,都没了用武之地。

看见身边的灰粉色的小狐狸逃走,季行止敛住了眼底的笑意。

算是章漾还有点良心,至少还知道什么话能刺激到他。

季行止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对自己喜欢的人的标准已经降低得这么低。

章漾从他身边逃走,那也要看看他愿不愿意。

对于一个常年都不爱运动的人来说,能跑多快?季行止三两步,就将企图跑走的人逮了回来。

这一次,他将身边人的那只手抓得更紧了一点。

原来夏夏喜欢主动。

季行止重新把章漾抓住后,低头碰了碰后者的耳廓,低声说,他鼻腔里似有传出一声轻笑,那今晚,你来试试?他就是借着跟章漾说悄悄话的模样,趁机亲了亲对方的小耳朵。

也不知道是这句话还是这个动作,让刚才还敢壮着胆子调戏季行止的章漾瞬间红了脸。

章漾怎么听不出来季行止这话里的意思?她主动?几乎是在这瞬间,章漾脑海里出现了一幕少儿不宜的画面。

她想再次逃走,但季行止已经长了教训,哪能还像是刚才那样让她逃走?你胡说八道什么?章漾哼哼唧唧表示不满,说不过季行止的时候,她就开始耍赖。

季行止其实也就是随口一说,可现在,他觉得似乎晚上可以真试一试。

不过现在,不着急。

季行止:嗯,我胡说。

但心里却已经有了计划。

两人牵着手,就像是最普通的大学生情侣一样朝着学校食堂走去。

首都这时候的秋意还不算是很明显,头顶的银杏叶还没有变黄,但两人的身影并排着走在一起,季行止在说话时,时不时都要低头看着身旁的人,那样子看起来是任何一个第三人都融不进去。

走到食堂,季行止让章漾先坐在位置上等着,他去打饭。

因为最近是新生军训的时间,所以在周围还有不少穿着训练服的学生。

远远看去,食堂里有一大半都是绿色的海洋。

季行止刚打了两份饭,他随便吃点什么都行,但章漾有些挑食,季行止选了好几个章漾喜欢的口味,花了点时间。

才离开窗口,就听见有人在叫他。

季教官。

季行止回头,发现是一模样有些点陌生的姑娘。

他的眉梢微动,虽然他是来带学生军训,但实际上,他并不带任何一个连队,而是跟着一群士兵过来,管束士兵。

至于这些学生,季行止都没什么交集。

你好?季行止有点意外。

黄家月从军训第一天开始,就听说了季行止的名字。

可不仅仅是周围的同学都在说巡逻的教官很帅,更主要的,还有带着她们连队的教官,就是一整个季行止的迷弟。

休息时间时,她们连队的人听说了不少关于这位总教官的英勇故事。

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谁不渴望成为英雄,谁又不想要被英雄喜欢?何况,季行止的模样实在是不算差。

相比于大多数男人,季行止长相极具优越性。

黄家月看见季行止手中的两份饭,以为他是帮别的教官打饭。

虽然不能跟季行止两人单独坐在一起吃饭,但如果有别的教官的话,黄家月想说不定能更容易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可以跟教官一块儿吃饭吗?黄家月细声问,像是担心季行止会拒绝一样,她很快接着道:我是我们方阵举牌的人,但是每次走正步时,好像总没有教官走得标准,我想再问问教官的意见。

黄家月觉得自己这借口听起来还算是正经,一般而言,都不会有人会拒绝自己。

但季行止却摇了摇头。

要知道今天中午季行止为了跟章漾一块儿吃饭,可是花了好一番功夫甩脱了自己那帮战友。

一个不认识的女学生,在他心里的分量当然没有战友重要。

他只想跟章漾在一起单独吃个饭,怎么可能答应?何况,季行止想,虽然章漾总是不记得已婚的身份,竟然还想跟年轻的大学生出去吃饭,可他却时时刻刻都记得自己已经结婚,至于跟别的未婚少女在一起吃饭什么的,自然要尽量避免。

不好意思,今天中午不方便。

如果同学你对正步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找你们教官。

觉得姿势不太好看的话,你也可以向教官申请,换一名领头的同学。

季行止自认为他是在一本正经给出了可行性建议,甚至还有两个参考方案,已经尽心。

但这话落在前来搭讪的黄家月耳朵里时,就显得有些冷淡。

不,不方便吗?黄家月快要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

但季行止没跟她说太多,现在都已经十二点过,平日里这时间章漾已经吃上了午饭。

他快速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提步朝着章漾的方向走去。

黄家月神色还带着点茫然,目光不自觉地追随上了那抹宽厚的身影。

在她的目光里,那个上一秒钟对着自己还一板一眼的年轻男人,在这一刻,对着坐在他对面的女孩子时,脸上露出了笑容,从对方的眼睛里,也不难看出来十足温和。

那模样跟对方面对自己时的状态,截然不同。

黄家月感到有些难受,她知道季行止是总教练,并不怎么负责训练她们这一群新生。

她也能接受对方对自己冷淡,但是现在看着季行止对另一个年轻姑娘那么和颜悦色,她不由咬了咬唇。

黄家月朝着章漾的方向看了两眼,她就是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季行止这样的男人变得温柔。

这一看,她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对方很好看,而且就算是隔着远远的距离,黄家月也能感受到章漾周身的气韵。

不论是长相,还是穿着打扮,都让她隐隐有种追不上的感觉。

黄家月收回了目光,终于重新走到了自己小姐妹的那一桌。

刚才黄家月主动去跟季行止搭讪的那一幕,她的小姐妹们都有看见。

现在见她铩羽而归,一个个面面相觑。

没关系,估计是季教官的妹妹吧?其中一好友说,你看他们两人长得还挺像的?颜值都那么高,也不是没可能?其中一坐在黄家月身边的女孩开口说。

对面的另一人也点点头,对呀,而且季教官本来就跟我们不熟悉,可以慢慢来吧?就在黄家月的心情刚刚因为朋友们安慰好一点时,忽然这时候冲过来了另一个穿着军训服的女生,后者大约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反正一脸兴冲冲的样子跑了过来,我去,我听到了一个大新闻!来人坐下来,兴奋道:刚才教官不是去了二食堂吗?我一发小在那边吃饭,听到教官们说季教官家里那位来了我们学校!这话一出,黄家月周围都变得死寂。

刚跑过来带来这消息的女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到大家对自己带来的消息无动于衷的样子,不由不满道:你们居然都没什么反应?家里那位?坐在黄家月身边的短发女生眼中出现一抹迟疑,这是什么意思?刚落座的女生:当然就是季教官的夫人啦!我也是才听我发小说,季教官已经结婚了!哇!天啊,这真是英年早婚,季教官看起来还好年轻的,竟然都结婚了。

不是说他们部队里的人,很多都没有对象吗?怎么季教官结婚这么早?女生自顾自一般说着,完全还没有意识到现在餐桌上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

片刻后,她终于回神,不解看着自己的小姐妹们,你们怎么了?怎么又不说话了?黄家月能感觉到自己朋友的目光落在了她脸上,她抿了抿唇,收起因为听见了季行止结婚的话的失落,没事,的确是有点意外。

然后她看着后来过来的朋友,朝着刚才自己看见季行止和章漾的方向看去,他们就在那边吃饭呢。

黄家月是真没想到刚才自己看见的那个年轻的姑娘,不是季行止的女朋友,而是对方的合法妻子。

这样一来,她觉得自己好像连嫉妒都不配拥有了。

对了,你们知道今天学校里有请首都晚报的主编来做讲座吗?黄家月身边的好友见她情绪不高,很快转移了话题,虽然是针对大二大三的学姐们,不过我们也能去听听啊,反正都是一个专业,虽然大一的专业课不是很多,但我们也能旁听一下,蹭蹭经验?应该听不了太久吧?另一女生道。

黄家月想了想,加入了朋友们的话题,讲座是从一点半开始,没关系,我们还能听半个小时呢。

而且我听说,就是这位主编加入首都晚报后,这才将已经在走下坡路的报社,直接做到了现在的位置,很厉害的人。

她这么一说,桌边周围的几个小姐妹纷纷表示可以去听听。

在食堂的另一头,季行止看着正在喝汤的章漾,说:你那个讲座是一点半开始?章漾点头,对呀,你要来吗?她只是随口一问。

没想到季行止还真在考虑,可以。

章漾抬头,对你来说,可能有点无聊。

季行止心想,应该不会无聊,就算是他什么都不听,只看着讲台上的章漾,他就不会觉得无聊。

但这话,季行止没说,只笑了笑,支持我们章主编的工作,应该的。

章漾微微抬了抬下颔,你这是担心我做演讲,台下没有学生?这倒是也能理解,她其实算不上什么知名人物,也不是北大的校友。

没人买账,好像也挺正常?季行止觉得有的时候,章漾太聪明也不是一件好事,对方几乎都不用怎么猜,就一眼看穿他的想法。

没有。

这种送命题,命可以给出去,但不能让提问的人不高兴,是我自己想听。

季行止说。

章漾笑出声,那你可要坐第一排。

第一排,就是要被抽起来回答问题的!作者有话说:有人来搭讪季行止季行止:不约有弟弟来搭讪章漾章漾:啧,年轻,帅气,吃个饭其实也没啥吧?约约约!季行止:!!!推荐小姐姐的美食文文~《穿书后我开了个小饭馆》by雪橘文案:经历了多次穿书的苏依依,这次穿成连名字都没有的路人甲,系统还宕机无法联系,还好以前的穿书经历让她练就了一身好厨艺,索性开个小饭馆过自己的生活。

经历过太多次有任务的人生,能过一个自由自在的人生也不错。

于是,壹食小馆正式开张,小店虽小又旧,但却干净卫生。

酷暑夏日,小馆里的冰镇酸梅汤和新鲜制作的杨枝甘露卖疯了,还有浓郁的丝袜奶茶、清爽的青柠汁,款款皆经典。

原本以为只是个饮料铺子,但客人们又陆陆续续尝到了各种甜品,雪媚娘、毛巾卷、各类班戟、豆乳盒子,简直堪称天上美味。

当大家习惯了这是个甜品屋的时候,没曾想,老板却卖起了冒菜,各种冒毛肚、冒鸭肠、冒牛肉,各种香味让人路过就流口水。

客人们再也不定义这个小破馆子了,果然,小龙虾、生腌蟹、烤串、铁板烧等等,只要是美食,小馆都会卖,至于卖什么,就看老板心情。

不仅如此,傲娇的老板还只做中午一顿生意,限量销售,绝不多开一分钟。

小破馆子渐渐声名鹊起,美食博主纷沓而来打卡成了网红店,美食综艺找上门来,只为给节目增加点人气。

随着老街的拆迁,小破馆子搬到了人气最旺的东楼美食街,成了美食街的活招牌,火爆到各大投资商都找上门要合作开连锁,小破馆子的老板一概拒绝,她只想随心地做美食,一切自己做主。

直到有一天,路人乙大佬找上门来。

路人乙大佬:亲爱的,跟我回家吧。

苏依依:小饭馆就是我的家。

路人乙大佬:好的,我上门!苏依依:……不久便传出,国际顶尖建筑设计师居然在给小破馆子端盘子!而且好像,这位建筑师还是H集团的接班人?感谢在2022-11-17 22:00:25~2022-11-18 20:31: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绥绥周周、小静不想学会计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49 ☪ 晋江独发 ◇◎你敢!◎季行止挑了挑眉, 没有拒绝。

好。

午饭后,两人就朝着讲堂走去。

不得不说,学校给了章漾不小的排场。

接待章漾的老师早早在门口等着, 如果不是因为章漾自己提出来她直接来现场,不需要人接待的话, 可能在校门口时,来找她的人就不是季行止, 而是学校里的老师了。

章漾没什么架子, 事实上她觉得自己在这样顶尖的学府里,压根也不算是什么人物。

章漾表现得很客气, 她的言行举止从小就被家里人教育得很有礼貌, 不论放在什么地方, 都叫人挑不出来一点错。

像是现在这样, 负责接待章漾的老师, 不过才跟她聊了三两句话,心里就已经对她很有好感。

每次看向章漾时,那双眼睛里已经满是笑意。

章老师有没有考虑过来我们北大任教?像是章老师这样言语幽默的老师,我们学校很欢迎呢。

接待章漾的年轻老师开口说。

听见这话的章漾诧异抬头,随后她反应过来,不由失笑,我可能不太够格。

她自己几斤几两, 心里还是很有数。

论专业知识的熟练程度, 她跟高校里的老师们, 哪里有什么可比性。

章漾走到演讲台跟前, 在接待老师的指导下, 她调了调话筒, 确定没什么问题后, 她这才将准备的稿子翻开再熟悉一遍。

这时间距离讲座开始的时间还很早,偌大的讲堂里,也就只有季行止一人。

章漾干脆直接走到季行止跟前,坐在他旁边,看着自己的演讲稿。

季行止没有打扰她,章漾看着稿子,他就默不作声看着章漾。

秋日的午后还有稀疏的阳光洒落进来,是有些刺眼的白光。

这一束光正好落在季行止前面一点,从远处看去,好像是聚光灯的光线笼罩在了两人身边。

随着季行止脚下的那团光晕渐渐转移位置,讲堂里也陆陆续续来了人。

听讲座跟上课又不同,还是有不少人愿意主动坐在第一排。

吕程是大二的学生,今天下午没有课,他和室友中午打了篮球后,吃过饭就直接来了礼堂。

介于中午吕程约人失败,一群好友拍着他的肩头安慰道:没关系,情场失意,学场得意!听说今天来演讲的是最近首都报社里一很厉害的海龟主编,说不定人家还要实习生,等到寒假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提前去实习嘛,先人一步!吕程似笑非笑地看着说话的室友,其实中午被章漾拒绝的事,他现在其实已经平静了。

也就那么一眼,他很喜欢,但要说多舍不得多耿耿于怀,却是没有的。

他甚至连对方的姓名都不知道,哪里又有那么多的深情?那些搭讪失败就要装作受伤的模样,他没这种演戏的爱好。

别吹了,人家报社什么时候要大二的实习生?吕程直接说。

室友:就算是不要,但我们也能去混个脸熟,没什么不好。

快快快,走走,去占第一排的位置。

现在说不定还能给主编留下个好印象,咱们这也是战略!室友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推着吕程的后背,让人快点走到前面。

吕程走到第一排的时候,下了个低低的台阶,被身后的人一推,脚下顿时一趔趄,差点摔个狗啃泥。

吕程刚准备回头要教训室友,却在偏头的那瞬间,身影一顿。

居然有人比他们来得还早,而且都已经选了第一排的位置。

这是吕程心里第一时间的反应,但很快,他就意识到有点不对劲了。

大约是中午在校门口他跟那个穿着军装的教官对视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所以现在吕程对于穿着军装的人,格外敏感。

站在吕程现在的角度,他这一眼只能看见男人的肩头,后者还戴着作训帽,暂时看不清楚的正脸。

但下意识的,吕程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也是在这时候,季行止感觉到有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他敏锐转头,就跟还没有来得及收回自己视线的吕程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季行止的记忆还算不错,尤其是眼前这个对他老婆还有兴趣的大学生,简直就属于看了一眼,就能记住十年的范畴。

季行止面不改色地看着吕程,心里却是在琢磨着,现在的小崽子还真是阴魂不散,在校门口堵住了章漾不说,现在居然还追到了讲堂里?而吕程心里则是惊讶万分,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慌乱。

他在季行止转头的那瞬间,就看见了在男人身边的女子。

刚才完全是因为季行止的身形高大,将章漾挡了个严严实实,他没能看见后者。

现在这一看,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这是教官陪着自己的女朋友来听讲座啊!本来都已经决定忘记的人,现在冷不丁又出现在他跟前,让他再一次回想起来在校门口时被季行止盯着的场景。

吕程眼神都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

可是既然来听今天中午的这讲座,显然章漾就应该是他们新闻系的人。

可是这两年时间,吕程不记得自己还有这么一位同学,或者说是学姐。

暂时想不出来原因,吕程冲着季行止的方向干笑一声,然后飞快扭头,也忘了要教训身后的室友,飞快找了第一排距离季行止他们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之前无意间想要挖走教官的墙角,还被人当场撞见,而现在他又再一次跟人相遇,他觉得很是心虚。

吕程,你坐得那么偏干什么?不是给你说了,情场失意,唔——室友震惊瞪大了双眼,他的嘴在这时候被人捂住了。

对于现在一言不合就直接上手的同伴,室友只能用眼神表示自己的愤怒和控诉。

吕程唯恐这时候再将不远处的两人的目光吸引过来,压低了嗓音解释道:小点声,人家就在旁边!室友因为听见了这话,眼睛瞪得更大,脖子也朝着一旁扭去。

果然,当看见了季行止和章漾时,室友沉默了。

吕程终于将自己的那只手放了下来,他两眼无神,觉得今天出门时没看黄历,不然怎么会在去约陌生漂亮的小姐姐吃饭的时候,就被人家的正牌男友撞见呢?撞见也就算了,为什么一天之内,还要接连着遇见两次?这实在是太特么尴尬了!室友大约也是想到了刚才吕程思考的问题,凑到他跟前,小声问:你之前有在学校里见过这姑娘吗?吕程摇头。

他很肯定自己没见过,像是章漾这模样的姑娘,哪怕是在外语系里,那模样都能一骑绝尘,但凡他见过,就不可能忘记。

而章漾又没有穿着军训服,显然也不是大一的新生。

可能不是我们系的吧。

室友摸着下颔说,那你们这还真是有点缘分了,不是我们系的人,居然还抽时间来听讲座。

吕程不想说话,他现在只想遁地逃走。

如果不是因为刚才那句情场失意,学场上要得意的话,他说不定就真走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讲堂里的空位也渐渐被学生坐满了。

先前季行止担心的情况完全没有出现,章漾虽然算不上什么学术大牛,也称不上是名人,但是今天来听讲座的学生,却很多。

毕竟,首都晚报的实际战绩,就是最好的招牌。

能让首都晚报焕然一新的人,想来都不可能是什么普通人。

想来听讲座的学生很多,甚至临近时间时,讲堂的位置已经不够了,导致了在后门的入口处,贴着墙壁都站了不少学生。

黄家月跟她的一群小姐妹早早到了讲堂,她们选择的位置在最后一排,主要是为了等会儿方便溜出去。

快要到一点半的时候,齐耳短发的女生朝着后面看了一眼,不由啧啧道:今天人来得好多啊,我看下一次如果我们学校还要邀请这位主编的话,可能都会直接定在礼堂了。

黄家月点点头,她也没想到这种讲座竟然会出现爆满的现象,不过看着此刻还空无一人的讲台,她眼里闪过一丝担忧,这会不会延迟开始时间啊?应该不会吧?黄家月身边的小姐妹回道:再等等,还有几分钟呢。

就在对方这话话音刚落下时,坐在第一排的章漾看了眼腕表,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朝着讲台上走去。

在大家都坐下来的讲堂里,她这一站一动,就格外显眼了。

其实在刚才,跟黄家月有一样的疑问的人不在少数,已经快要到了讲座开始的时间,但主讲人却没有出现在讲台上,不少人都有点怀疑今天的讲座开始时间是不是要推迟。

没想到,这时候章漾走了上去,原来主讲人一直在讲堂,只是她们都没有注意到而已。

当章漾站到了讲台上时,讲堂里的学生见状,纷纷朝着她看来。

而这里面,就属坐在第一排的吕程和坐在最后一排的黄家月等人最为吃惊。

吕程室友此刻已经因为惊讶而张大了嘴巴,他讷讷地开口,吕程,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我们都没有在新闻系见过这位小姐姐,也许,人家根本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人家就是今天来给我们开讲座的那个主编?吕程:……这种话,似乎不需要多说,他现在也能猜到了。

正好这时候,章漾开口了。

大家好,我是首都晚报的主编,章漾。

她声线清冷,气质出众,一开口,就已经让前一刻还吵嚷的讲堂安静了下来。

而坐在最后一排的黄家月等人,现在更是惊讶。

黄家月就只是在食堂里,远远地看过章漾一眼,但这并不妨碍她此刻一眼就将在讲台上的人认出来。

那就是在不久前,被她们的季教官温柔看着的人。

黄家月身边的小姐妹们,在食堂里却是没有见过章漾。

现在看见讲台上的人时,小姑娘们一个个不由惊呼道:哇,原来主编这么年轻的吗?看起来好像也比我们大不了多少?好好看!我原本以为旗袍看起来就会很老土诶,没想到还能这么好看!家月,你觉得呢?你怎么啦?怎么不说话?黄家月身边的小姐妹们一个个都看着她,还以为她现在都还在为了季行止的事情伤心,便主动开口,想要引导她转移她的注意力。

可现在,黄家月看着讲台上的年轻女子,脸上的意外一览无余。

没什么,就台上的人,好像是季教官的妻子。

黄家月开口说。

她这话一出,周围的几个人顿时噤声,一个个的眼睛瞪得比铜铃大。

见鬼了。

众人心想。

一时间大家不知道是不是该趁早溜走。

不是吧?这么巧?这……实在是没想到。

那,家月,我们还听吗?你不喜欢的话,我们现在回操场也可以。

黄家月听着耳边朋友们七嘴八舌的安慰,她笑了笑,没关系啊,为什么不听,就算是没有季教官,我本来也想听听这一次的讲座,没关系的。

这话黄家月是认真的,如果说在知道章漾的身份之前,她对对方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嫉妒的话,那么现在,在看见章漾出现在讲台上的时候,她心里最后那么点不甘,也都烟消云散。

章漾并不知道现场的吕程和黄家月的心理路程,她一站在讲台跟前时,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章漾准备的演讲稿并不是为了照本宣科,她的稿件上,也仅仅是将今天的讲座内容划分了几个板块,用作提示自己。

更多的时候,是脱稿演讲。

在整个过程里,章漾也没有将从前自己上学时,在课本上学到的内容复述一遍,而是根据她自己从还没有毕业时就开始的实习的各种经历,穿插到专业的知识里,像是讲故事。

内容丰富,又不失专业。

坐在第一排的季行止,原本他打算只是花一点时间,坐在听众的位置上,看看自家的小妻子。

却没想到,章漾的演讲还挺引人入胜,哪怕就算是他是个新闻系的门外汉,此刻听得入神。

季行止坐在下来,看着如今在台上神采飞扬的章漾,嘴角不由勾了起来。

这就是他喜欢的人,如此光芒万丈。

季行止这样不懂专业知识的外行都能听得这么认真,那么对于现在在讲堂里多数的此专业的学生而言,自然听得更加认真。

章漾的声音就像是有魔力一般,不需要让听众自己努力沉浸下来,而是发言的人,能将听众带进那个环境里,让人不由自主地跟着她的节奏,将这一场演讲认认真真地听完。

当两个小时过去时,章漾结束了演讲,下面的学生一个个这才回神,低头看了眼时间。

吕程坐在第一排,如果说在看见章漾站在讲台上的第一眼时,他还有些怀疑,那么现在,在这两个小时不知不觉过去时,他再看着章漾时,眼中已经带着隐隐的崇拜。

不仅仅是因为章漾在上学时已经有了那么多丰富的实习经历,更崇拜她能将这些年每一次的经历,都跟学校里很多知识串联起来。

今天来听到的讲座,令他受益匪浅。

在讲座彻底结束之前,还有小型的互动。

主要是章漾作为主讲人,听下面的同学提问,她来解惑。

只要是涉及到专业知识的,章漾都能给出提问者满意的回答。

在互动时,大家也渐渐发现,其实站在讲台上的年轻女子,并不是一本正经只做学术研究,跟她说话时,一来一往中,能让人感觉到她的随和,让人心生亲近。

所以,提问到了后面时,就有些五花八门了。

章漾倒没有觉得有什么反感,这个年纪,好奇的事情是有很多,她愿意回答,也愿意倾囊相授。

当章漾再点了一个女生起来提问时,后者看着她,有些期待问:章老师,您在做学生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很多实习经验,那么我想知道,首都晚报会不会也给学生这样的经验呢?我们在寒暑假的时候,能来首都晚报实习吗?在此之前,首都晚报并没有公开招聘过实习生的经历。

章漾在听见这问题时,挑眉,随后笑着道:我以为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我们报社在招聘兼职的记者,只要给我们报社供稿,质量在编辑部通过,都能被刊登发表。

这一则招聘,面对全社会有资格证的记者。

章漾的言外之意,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

哪怕是学生,只要拿到了相关的证书,有了入场券,稿件质量合格,首都晚报都能考虑。

这对于众多没有一点经验的学生来说,当然是好事。

至于寒暑假你们想来报社实习,我们首都晚报当然欢迎。

章漾笑眯眯道,她虽是新闻人,但现在她所处的位置,不得不有点管理和经营的理念。

像是大学生这样免费劳动力,她简直愿意敞开大门来欢迎。

怎么可能拒绝!可现在章漾心底的小算盘,没有人听见,反而在场的学生因为她这话,一个个在看向她时,目光更加热烈。

吕程坐在角落里,都已经听见了好些周围不认识的同学在低声交流着对章漾的看法。

章老师也太温柔了吧?听着她的意思,完全就没有嫌弃实习生诶!对对对,我暑假的时候去了一家财经报实习,还是我小姨妈托了人才让我进去的。

那家财经报就很不喜欢带我们这种新人,章老师跟他们真的好不一样啊!所以我觉得有句话说得没错,越是有本事的人,越是不怕别人学本事。

只有半罐水,没什么本事的人,才会防着这儿又那儿的,啊啊啊,我决定这学期就把证考下来,然后去给章老师她们报社投稿!之前我有看见首都晚报的招聘,不坐班,还有兼职的,我以为这是开玩笑,没想到是真的。

忽然有点知道为什么首都晚报能这么快崛起了,如果有章老师这样的领头人的话,好像也很正常。

那些在这时候谈论章漾的人,似乎都很喜欢她。

吕程听着忍不住笑了笑,他忽然伸手,曲肘怼了怼自己的室友,那眼神看起来好像有些吊儿郎当,但仔细看,深处却有几分认真。

欸,去吗?吕程问。

室友被他捅得猝不及防,差点没直接从位置上跳起来。

当听见吕程这话时,皱眉:去哪儿?实习的时候去应聘首都晚报。

吕程说。

室友的眼睛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被动放大,你疯了?你去首都晚报?吕程同学,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今天想约人家主编吃饭,然后是被拒绝了吧?你还准备去送人头?你不尴尬我都尴尬。

吕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脸上是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

他第一次后悔起来今天中午在校门口跟章漾搭讪,倒不是因为室友口中的尴尬,而是他怕章漾对自己的印象不好,直接不要他。

去是要去的,章老师这么厉害,你不想跟着她吗?吕程说,他也不知道自己第一次主动跟女生搭讪,能一不留神搭讪到报社的主编啊!室友震惊看着他,默默地冲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在学生提问后,演讲已经接近尾声。

章漾整理着手边的稿件,然后抽空看了眼还坐在第一排的季行止,后者现在看起来都还很专注,章漾脸上的笑意顿时变得柔和了很多。

结束后,季行止等着章漾从一群年轻活泼的学生中走出来,然后自然而然地伸手牵住了她的手。

章老师很厉害。

季行止由衷夸赞说。

章漾朝着他身边靠了靠,真的?季行止主动接过了她的包和拿着的稿件,点头。

今天听你演讲的学生,都很喜欢你。

季行止如实说。

章漾笑着看着他,那你可要小心了。

季行止:?这么多年轻的大学生喜欢我,我也喜欢他们呀!章漾冲着他眨了眨眼睛,表情看起来单纯极了。

但现在,季行止却从她的话里,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不单纯。

他顿时想到了章漾在去食堂路上的那番话,也是在这一刻,季行止的眼神变得有点阴沉沉。

他咬了咬牙,盯着自己身边的人,吐出两个字——你敢!作者有话说:季行止:急!!!求问怎么可以让老婆不要总是看着年轻的男大学生!云水枕:用……身体?季行止:……………………感谢在2022-11-18 20:31:45~2022-11-19 22:03: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雪九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吃不胖嘀桃子酱 30瓶;绥绥周周、小静不想学会计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50 ☪ 晋江独发 ◇◎嗓子坏了◎章漾成功让话题的画风跑偏, 并且引得季行止咬牙切齿。

两人只用着彼此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讨论着,并不知道现在他们两人并肩的身影,在旁人看来, 是有多么亲昵。

就在他们离开后,那些还没走出讲堂的学生们, 震惊地看着两人的背影。

这是什么情况?在章老师身边的,是学校请来的教官吧?我女神已经名花有主?这不可能!我的梦还没有开始做, 就这么碎了吗?我不信!醒醒, 同学,如果你刚才看着你女神, 再观察仔细一点的话, 就能看见她手上无名指戴着婚戒。

如果你刚才再仔细一点看着跟她一起离开的教官的手的话, 你说不定会发现他们两人戴着同款。

嘶, 不是吧?我女神不仅仅是有对象, 还结婚了?这结果我不接受!我想说,刚才那教官,好像是这一届新生军训的总教官,长得很帅,最近在大一新生里面,名头很响那种……但现在一边羡慕一边讨论的学生们,并不知道此刻被自己谈论的话题中心人物, 其中一人满脑子都是要回家后给另一人好看。

章漾估料得没错, 除了北大邀请自己去学校开讲座, 首都里还有不少别的大学, 都从不同的渠道得到了她的联系方式, 纷纷给她发了邀请。

所幸现在报社的那一栋小楼里的办公室都用了起来, 平日里进进出出报社的人员也比从前翻了好几倍, 章漾手中的工作也不会再堆积,她还有些闲暇时间去开讲座。

当然,对于章漾而言,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她看见了开讲座的好处。

学校里的学生们,也想要有个施展自己才华,实现抱负的平台。

她去做演讲,开讲座,总是能意外收获不少学生的好感。

这种新闻界未来的新鲜血液,很愿意主动汇入到她们的报社来。

差不多这样忙碌了小半月的时间,章漾这才彻底结束跟高校之间的合作。

不过,也是因为这样对她而言集中的演讲,章漾嗓子坏了。

这是在九月中旬的一个周末的早上,章漾刚起床,想要叫季行止,结果一开口,发现嗓音沙哑,几乎快说不出话来。

她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大问题,不过就只是用嗓过度,现在身体给她了一点警告,只要休养几天,应该就会没事。

但是季行止知道时,就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章漾挺少看见季行止沉着脸的样子,哪怕她用年轻的大学生的话题逗弄季行止时,后者脸上最多出现无奈。

但像是现在这样,阴沉着一张脸,任由谁看了都不会主动去触霉头。

季行止给她煮了金银花水,端到她床头,亲手喂她喝水。

偏偏章漾最不喜欢金银花的味道,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这花长在藤上的时候,明明还挺香的,不知怎么晒干后,就一股子怪味。

但现在,季行止像是看穿了她的小把戏,没给她一星半点逃避的机会,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陶瓷中间有一朵粉红色的小花勺子,给她喂到嘴边。

章漾:……看着季行止这么沉默机械喂水的动作,最后到底是章漾自己沉不住气,败下阵来。

你就不跟我说话?章漾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季行止的衣角。

她长发披散,显得那张原本就很小的脸蛋,看起来更只有巴掌大。

白皙的皮肤,和乌黑的长发,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再加上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章漾是把柔弱可怜的精髓拿捏得分毫不差。

季行止抿了抿唇,他是不想跟章漾说话的。

如果不是因为后者太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又怎么会因为说话太多而变成这样?你嗓子不好,少说。

季行止冷硬开口,他这一次是打定主意要给章漾一个教训。

章漾的声音现在听起来跟平日里完全不一样,沙沙的,就算是用力,也只能发出丁点大的声音。

听着季行止的话,章漾盯着后者,如果她现在没看季行止的脸色的话,说不定还真以为男人只是为了让她好好保护嗓子才这样开口,但在看清了季行止的脸色后,章漾可不认为季行止没有生气。

她那只还没有离开季行止衣服的手,又忍不住扯了扯。

力道很轻,但让人无法忽视。

季行止低头,顺着那只手朝着章漾脸上看去,这么一看,他心底坚定要给章漾一点教训的心就软化了一点。

他不知道章漾的眼睛怎么会那么会说话,圆鼓鼓的,又可怜兮兮,好像是在认错,看着让人忍不住心头一软。

而彻底让季行止没了脾气的,还是下一秒主动倒进他怀里的人。

章漾主动靠近了季行止,趁着后者没注意,就伸手环抱住了季行止的精瘦的窄腰,她蹭了蹭季行止的胸口,用着小小的声音,可怜道:我不舒服呢。

这是章漾第一次无师自通在季行止面前卖惨,效果简直立竿见影。

季行止那在半空中端着碗的手,顿时僵住了。

他还想再挣扎一下,坚定自己的信念,起来,水快洒了。

但章漾充耳不闻,身上带着香气,像是要将面前的人也一同染上味道一样,她又蹭了蹭季行止的胸口,像是一只猫咪。

在季行止眼中,章漾的确就像是一只小奶猫。

他低头,就看见了在自己胸口处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属于章漾身上的馨香,也一并传进了他的鼻子里。

女子柔软的身体在他的怀中撒娇,季行止无法无动于衷。

最后,他也没有直接伸手将章漾从自己怀里扯出来,而是默默地在心里退了一步,将手里的瓷碗放在了床头上,认命一般,抱住了怀里的人。

季行止的大手放在了章漾的长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她的头发,像是在午后给小猫咪揉着小肚子一样,动作轻柔又带着绵绵情意。

以后还敢这么任性吗?自己的身体自己都照顾不好?非得要作践自己?季行止低着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开口说。

章漾又朝着他怀里钻了钻,没有吭声。

她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开了几场讲座,就成这样的,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季行止:这几天就别说话了,先降降火。

你不喜欢这味道,也必须多喝水。

等会儿我出门去市场看看,有没有沙梨,买点回来给你煮糖水,行吗?他哪里会不知道章漾的口味?不就是嫌弃金银花有股奇奇怪怪的味道,不就是想喝甜滋滋的糖水吗?季行止说完这话后,又忍不住在心里鄙视了自己。

分明在之前他还想要给章漾一点教训看看,让她自个儿好好反省,结果到现在,怕是怀里的人还没有反省,自己倒是先主动退了一步。

他想伸手掐一掐自己的眉心,为了自己在章漾面前这分外不坚定的决心。

季行止的懊恼章漾是半点也体会不到,现在章漾就只知道季行止不会再让自己喝不喜欢的金银花水,也没有再像是进门时那么阴沉沉,她躲在季行止的怀里,脸上得意地露出了笑容。

老公最好。

章漾软哼哼说。

原本还在自我反省的季行止,在听见章漾说的这话时,整个人都一僵。

在下一刻,季行止就知道自己心头蔓延上来的是什么情绪了。

疯狂的愉悦,蜂拥而至,占据了他整个心间。

克制住自己脸上想要露出的笑容,季行止低头,看着藏在自己怀里的人,用着最平常的声音发问:你刚才说什么?章漾懵懵懂懂地抬头看着他,那瞬间让季行止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

啊?季行止耐着性子,诱导着她,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章漾只是嗓子疼,上火,但又不是发烧脑子糊涂。

现在听着季行止的话,很快明白过来对方在在意什么。

她一时间又重新掌握了主动权,那小尾巴都快要翘上天。

章漾眨了眨眼睛,无辜地看着季行止,什么话?我不想喝金银花水?季行止:……最近的一句。

章漾:你最好啦?季行止低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怀中的人,后者大约是功力不够,被季行止盯着看了一会儿,就绷不住了,立马破功笑了出来。

于是很快,整个卧室里,回荡着的都是章漾愉悦的笑声。

季行止:……他就知道章漾是故意的。

他现在就有些后悔,从前晚上在床上折腾章漾时,就只是闷头就干型选手,话不多,但现在,季行止想,趁火打劫,分明就是那个时候最方便,他怎么就错过了那么多次机会?不说?季行止淡淡开口,手却放在了章漾的耳朵处,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不论是他的动作,还是他的声音,听起来都有那么几分漫不经心,似乎没有放在心上一般。

章漾被季行止那双粗糙的大手揉着耳朵,只觉得耳垂的地方一阵儿一阵儿地发麻,绯色蔓延,直接红到了脖颈处。

她也不知道究竟是被季行止的动作逼迫得没了办法,还是有心想要让季行止高兴点,老公?章漾尾音轻轻挑起,带着几分温软的味道。

她不知道,这一声,可真是要了季行止的命了。

几乎是在瞬间,季行止就觉得硬了。

他从前没觉得自己是有重欲的人,但现在看来,在遇见了章漾之后,他总是破功。

章漾还没有感觉到季行止身体的变化,但是后者在她头顶的呼吸声,一下就粗重了很多。

下一刻,章漾腰间的那只手,缠绕的力量也大了不少。

章漾刚要抬头看看季行止,那小身板在季行止怀中一动,就立马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已经苏醒。

章漾:……!她震惊抬头,看着抱着自己的人,愤怒控诉:季行止!你禽兽啊!我还是个病人呢!不过愤怒中的人,那双眼睛里,却是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笑。

章漾是真的没想到季行止这么不禁撩,她不过就叫了一句老公而已,至于有这么大的反应吗?季行止听着耳边某人的指控,轻笑一声,低头就咬着章漾的耳朵,哪病了?嗓子!章漾回答得理直气壮。

季行止若有所思一般嗯了声,然后好意给章漾提出建议,那等会儿别叫,保护嗓子。

听见这话的章漾:!这人真是够狗!季行止却在看见章漾一脸见鬼的表情时,心情蓦然变得很好。

在跟章漾争辩时,他鲜少有占据上风的时候,他喜欢让着章漾,也因为章大主编的口舌实在是过人。

不过在这种时候占了上风,好像还挺不错。

季行止亲着章漾的唇,趁着后者分神时,舌尖就已经探入了进去,触碰到了更柔软的地方。

这么不专心?季行止不满现在章漾的反应,唇舌间的动作更重了两分,引得章漾不得不全神贯注,投入到跟他接吻这件事情当中来。

章漾被季行止亲了个面红耳赤,但到底季行止没有在这青天白日里对她做什么。

时间不够,他还得去市场看看有没有秋梨,还要口感细细的那种,因为章主编格外挑食。

但甜头,也不是没有。

章漾此刻恹恹地缩在被子里,手却放在外面,季行止坐在床头,正拿着卫生纸,给她一根一根擦着手指。

章漾气恼地想要把自己的手收回去,可季行止强硬捏着她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

何况……不想擦?想留着?季行止问,他声音此刻有些沙哑,带着暗示,周身都透着一股令人心惊的欲。

这话听起来没头没脑,但对于刚才才被迫献出了五指姑娘的章漾而言,却是简直不要太明白。

章漾羞得整张脸都变得通红,她咬着牙,想要冲着坐在床边的男人骂上两句,可章大主编在文学上,遣词造句颇有些能耐,在骂人上,又实在是很小学生。

混蛋!无赖!季行止你就是癞皮狗!章漾恨恨骂着,如果这能被称之为骂的话。

她嗓子还不舒服,那声音又小又可怜。

季行止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发笑,不然床上的小狐狸可能真要炸毛。

所以,他很正经地给章漾提了提意见。

还是先别说话了吧?你嗓子不好。

章漾:!她有点想要打人怎么办?从小都被教育用暴力解决事情可要不得,但现在,章漾还是没忍住,被子下面的纤细的小腿,飞速在季行止身上踢了一脚,表达自己的愤怒。

她想,刚才季行止那句话,就是明晃晃的挑衅啊!季行止没有生气,反而现在看见炸毛的小狐狸,觉得还挺有意思。

被踹了一脚,但季行止也没觉得疼。

再说了,被自家媳妇儿踹,本来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看起来还很有力气。

季行止又笑着拿着温热的湿毛巾,给章漾擦了擦手,省着点,晚上用。

章漾:!原本就背对着季行止,现在想要表现愤怒,只有把被子拉起来,蒙在自己的脑袋上了。

这动作做出来,章漾没想到自己的气场也因此矮了几分。

她这样子,落在季行止的眼中,只让后者觉得可爱死了。

餍足的男人暂时放过了躲起来的小狐狸,心情愉悦地出了门去市场。

章漾本来是在跟季行止赌气,结果闭着眼睛,还真睡着了。

等她再醒来时,梨子糖水已经熬好,季行止就等着她起床。

糖水是章漾喜欢的,她这一回就算是不需要季行止端着碗喂她,也能自己喝得津津有味。

那模样,过分乖巧。

你下周是不是就要回部队了?章漾问。

季行止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警告,示意让她少说话。

嗯,军训结束,是要回去。

季行止说。

章漾脸上的小表情看起来有些沮丧,这段时间,她中午还可以时不时跟季行止出来吃个便饭。

虽然好像都是很日常的事,但两人一起做的时候,就变成了约会,每天都会让人觉得很期待。

可章漾也知道,季行止的身份,让他不可能长时间都处于这种状态,这一个月来的悠闲,已经是意外之喜。

章漾小口抿着碗里的梨糖水,不由自主噘了噘嘴。

她以为自己的表情没人看见,但季行止敏锐地感受到了章漾情绪的变化,自然也捕捉到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

季行止当然也想跟章漾多一点时间在一起,不过现在留意到章漾的表情时,他心情忽然变得很好。

但我不是还在家里吗?季行止抬手揉了揉章漾的头发,还是能天天见到,也不用太想我。

季行止这话成功让章漾心头那点小小的不舍情绪,自动清零。

-九月的天,从上旬到下旬,树叶渐黄,天气也随着树叶渐变,变得越来越冷,空气也变得干燥了不少。

章漾受不了北方的干燥,每天晚上睡觉前,还要擦香膏。

季行止跟她睡在一个被窝里,也不可避免被章漾染得香喷喷。

这天晚上,睡到半夜时,家里的电话铃忽然响个不停。

章漾被吵醒,她还被季行止抱在怀里,刚睁开眼睛,就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已经下了床,还贴心地给她压了压被角,摸了一把她的额头,低声道:睡你的,我去接电话。

说完后,季行止外套也没披一件,就去了隔壁书房。

章漾却没有接着睡下去,她的确是很困,但现在也不得不逼自己清醒一点。

知道家里电话的人并不多,都是她和季行止身边最亲近的人。

一般没有人谁会在这个时间点打电话,大半夜扰人清梦,除非真发生了什么大事。

章漾披着一件开衫羊毛衫,然后拿着季行止的外套,也走去了隔壁书房。

她刚推开门,就看见季行止挂了电话。

灯光之下,季行止眉头紧锁。

而在抬头看见章漾的那瞬间,季行止脸色一瞬间变得柔和,他一边朝着章漾走来,一边道:你出来做什么?外面凉,赶紧回去。

说着,他就将章漾带回了卧房。

但季行止没有上床,而是直接从衣柜里拿了军装,就开始换衣服。

你先休息。

季行止抽空解释道。

章漾半夜被吵醒,现在还有点呆呆的,她被季行止推在床上,现在抱着被子坐着,有点慢半拍傻乎乎地看着季行止,啊?你去哪儿?部队。

季行止说。

具体的他没办法跟章漾透露太多,在说话间,他就已经换好了衣服。

转头时,季行止看见章漾还望着自己,没有半点要睡下的意思。

他不由朝着床边走了两步,亲手把人给按进了被子里,摸了摸对方的小脑袋,乖乖在家里等我,如果明天没有回来,可能会有几天才回家。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照顾好自己,知道了吗?章漾这时候终于听出来季行止的意思,她的眉头一皱,你自己才要照顾好自己。

章漾脑子里彻底清醒过来,半夜打电话来家里,肯定情况紧急,她也不可能缠着季行止让对方再跟自己多说两句,行吧,你快走吧,路上开车小心些。

章漾识趣儿地没有多问季行止那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季行止低头,在床上的人的额头处亲了亲,这才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章漾后半夜没怎么睡着,她听见季行止出门的声音,也听见了发动机的声音,脑子里变得清醒后,就有些睡不着了。

第二天章漾醒来时,眼底有淡淡的青色痕迹。

难得的,章漾自己去菜市场买了早点。

从菜市场出来时,章漾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再一次深刻感受到季行止不在自己生活里,是让她觉得有多不适应。

分明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但那种低落的情绪,始终包裹着她。

章漾一边朝着报社走去,一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想,可能只有在投入工作中后,这才会将现在不怎么美妙的情绪一点一点排出去。

到了单位,章漾揉着太阳穴,因为没有睡饱觉,总觉得脑袋有些昏昏沉沉。

在门口时,章漾遇见了柳媛。

后者仍旧活力四射,兴奋跟她打招呼。

周一照旧有例会,进入工作状态,章漾终于一扫之前的颓势,不由自主打起精神,听完了各组上周的总结和这周的安排。

在所有人都说完后,章漾拿着自己的本子,将上一周报刊出现的一些问题罗列出来,然后重点安排了国庆期间的跟访。

国庆期间会有不少的会议和活动在首都举行,这也就导致了B组需要大量人手。

章漾正在征求大家意见,看看有谁愿意临时借调,忽然办公室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章漾接起,在听见对面在说什么时,眉头一皱。

宁修思距离章漾最近,他也听见了话筒里传来的声音,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

森林,大火,烧了好几天,救援部队……当章漾挂断电话时,还在会议室里的大家都感到了紧张的气氛。

章漾在做决定的时候很快,显得杀伐果决。

她点了负责A组新闻的几个人,直言道:谁现在手里没有跟进的新闻,马上收拾东西,准备跟我走。

东北方有森林出现山火,已经烧了两天时间,还没有被扑灭,现在火势越来越大,我们需要去前线掌握一手资料。

作者有话说:我昨天晚上做了个巨巨巨恐怖的梦,梦见我放存稿的时候直接发出来了,然后我就坐在电脑跟前爆哭,完蛋了!!!明天的稿子没了!!!还好,只是个梦。

感谢在2022-11-19 22:03:13~2022-11-20 21:36: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盼盼 5瓶;禾宴 4瓶;绥绥周周、芒果冰、妹扣哥你好、小静不想学会计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51 ☪ 晋江独发 ◇◎逃命◎章漾在离开之前, 只留了一张纸条,在家中。

她倒是想打大院的电话,但看着时间, 估计章师长和章年,都不在家, 她简单给柳媛交代了两句,如果家里人联系自己的话, 让柳媛帮着解释两句。

最后跟着她一起去东北的, 只有宁修思,A组别的负责全国新闻的成员手中都有还没有跟结束的案子。

摄影组去了两人, 其中一人是之前跟章漾有过合作的小羊。

任务紧急, 章漾等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森林周边的一县城, 但到目的地时, 也是第二天早上。

刚到目的地, 宁修思就已经先惊呼出声。

我去!这火是不是有点太大了?宁修思一边说着这话,一边伸手朝着看起来好像距离他们并不远的半空指去。

那场面,让奔波了一天的他精神随之一震,变得清醒了很多。

山火蔓延,大量的树木被烧毁,有滚滚浓烟自下而上升起,在半空中露出狰狞而危险的模样。

章漾顺着宁修思手指的方向也看见了那处火灾, 她皱了皱眉, 先放东西, 等会儿过去。

县城里有人来接待她们几人, 对方是个三十左右的男人, 对方在听见章漾这话时, 像是安抚她们一般笑着说:不用太担心, 现在火势已经得到了控制,不会烧到县城来。

只要各位老师不要去森林火灾的中心,一般不会出什么问题。

小羊拍了拍胸口,感慨道:看着是真的很吓人。

章漾没说话,她们肯定是要去火灾周围看看的。

一行人先放了行李,然后分配了任务。

这一回火灾几个中心燃烧点不止一个,宁修思跟我分开拍摄采访,然后傍晚的时候,我们在县城碰头。

章漾说,她一边说着这话,一边给宁修思和另一摄影组的工作人员拿了两根毛巾和瓶装水,接着认真道:虽说我们不会参与到消防灭火的工作中,但也在边缘地带,还是要注意安全。

大家应下,很快就拿着设备朝着各自分管的目的地而去。

东北这一带跟内蒙草原处相连接的一带有大片的草原和森林,宁修思主动提出自己去较远的位置,章漾和小羊负责距离镇上更近一点的起火点。

才走到森林的入口,章漾和小羊两人出示了工作证,这才被放行。

章漾在看见守在门口的人时,不由愣了两秒,目光在那几人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

一进来,小羊不由惊叹道:居然还来了这么多解放军,不是说火势已经被控制了吗?这还要解放军,看起来估计还是有些严重。

刚才在路口设置路障的,都是穿着绿色军装的人。

章漾也是因为看见了熟悉的衣服而愣怔,她的目光停留在对方身上时,就是在特意看了眼对方臂膀上的臂章,上面竟然是首都军区。

她当时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但没有多问,心里只是有个小小的猜测。

现在听着小羊的感慨,章漾心里却有些沉重,说明在此之前,火势很大,周边的消防部队已经不够用,开始调遣部队的人过来一起行动。

小羊啧了一声,也不知道这一次损失有多大。

森林起火,可不是一般城镇里发生火灾那么简单。

森林里都是树木,这一烧,损失可就大了。

章漾没吭声,显然也有此担忧。

进入森林后,周围的空气的温度似乎都高了几度,还有不少明显的黑色的尘埃在半空挥舞。

小羊和章漾两人都戴着白色的纱布口罩,不多时,口罩上就已经粘覆了不少黑色的灰尘。

秋季干燥,风大,让原本就不好扑灭的森林火灾,变得更不容易。

快要到了火灾中心时,章漾看见周围还有不少消防官兵和解放军随意坐在地上。

这些人脸上没一个干净的,都是黑色的灰尘,有的人可能用手胡乱抹了两把,不仅没能将脸上擦干净,甚至看起来变得更滑稽。

小羊将眼前的这一幕拍摄了下来,章漾主动跟人攀谈起来。

从这些消防官兵的口中,章漾得知他们多数已经奋战了两天两夜,都没有休息,现在这只是轮班,中途歇一歇,抽空吃饭。

而章漾先前猜测得也没错,她在入口看见的解放军,的确是昨天陆续抵达的。

我们人手不够,起火点太多,面积太广。

昨天来山林里的解放军,听说是军区里行军速度最快的一支部队,别的还在路上呢,他们就已经先到了。

在这些人说话的时候,章漾也看见了他们手里的馒头。

所谓吃饭,也就只是带着馒头这样的干粮,胡乱塞几口到嘴里,吞咽下去只是为了维持体力,不至于在高强度的工作中没了力气。

等到下午太阳快落山时,章漾和小羊这才收工,准备回镇上。

在离开之前,章漾将自己包里随身携带的小饼干和巧克力留了下来,她虽然是在一线采访,但跟真正的在一线灭火的消防官兵比起来,安全多了,也还有时间能吃上一口热饭。

等到再上车准备返回时,章漾才摘下口罩。

出门时还算雪白的口罩,现在已经变了色。

她擦了擦鼻子,果不其然,纸巾上都脏兮兮的。

她才在山林中待了多少时间,而在一线做消防的战士们,这几天时间都没有从里面出来。

回到住的地方,章漾先洗了个澡,然后等宁修思他们回来一起吃饭,交流今日所见到的情况。

外面的风很大,章漾吹干头发后,戴上了帽子。

四个人找了镇上一家不起眼的小饭馆,点了三四个菜,都没什么胃口。

宁修思去的更北方一点的起火点,我得到消息,虽然火势现在暂时被控制,但想要彻底灭火,还需要一点时间。

镇子本来就很小,常住人口也不多,物资有限,现在来了这么多消防官兵和解放军,物资是有些不够的,我想看看能不能联系上熟人,送点物资进来。

章漾点头,宁修思想到的这一点,她也想到了,而且还在回来后,联系了柳媛,让人在首都联系。

火灾期间,有两人受伤。

是巡逻人员,这一次的火灾事故发生的可能原因,根据逃出来的人口供,是有人擅自进森林打猎,晚上生火,引发了火灾。

巡逻人员为了救人,结果自己被烧干的树干砸伤,现在还在医院。

章漾也分享着自己的情报,这一次的火灾新闻报道,肯定是她和宁修思一同合作。

也不知道这些打猎的究竟是想搞什么,我问了镇子上的人,林区在上周已经发了公告,不允许外来人员入内,结果还有人进去打猎生火,不知道秋冬很干燥,风大了很容易发生火灾吗?跟在宁修思身边的摄影抬头,颇有些无语说道。

小羊在一旁听了,叹气,听说好像是家里太穷,所以才违法狩猎。

但也遭到报应了,三个人里,死了两个,其中一个跑出去报了信儿。

跟生命有关的话题始终有些沉重,章漾和宁修思都没再说话,只是叹了一口气。

四个人坐在小小的方桌跟前,快速解决了肚子问题,很快就回了小旅馆,挑灯夜战。

章漾和宁修思的想法差不多,既然得到了一手新闻消息,就应该尽快报道出去。

两人都是能为了工作废寝忘食的人,房间里的灯一直亮着。

章漾听着外面嗷嗷的风声,吹得玻璃窗哗啦啦作响,好似下一刻这风都要把窗户直接卷走一般。

红色的铁铸窗棱,在水泥的墙面上,来回摇摆得哐哐作响。

这风是不是越来越大了?宁修思也注意到外面的风嚎声,看见章漾抬头望着窗外,诧异开口说。

章漾点点头,就算是关着窗户,但现在她坐在房间里,仍旧能感受到外面的狂风。

镇子上即便是没什么路灯,外面也不怎么黑暗,因为不远处的山火还没有熄灭,红彤彤的一片,即便是隔着不算远的距离,也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热意。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宁修思皱了皱眉,开口说:风一大,火势可就变得不好控制,也不知道现在森林里面是什么情况。

章漾心里同样也是有不好的预感,这一阵风,真是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但两人在这一趟之前,都没见过山火,也无法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在感慨了两句风很大后,两人很快又重新低头,给手里的稿子进行二次校对。

这一次,章漾和宁修思两人还没看到十分钟,忽然原本安静的小镇街道上,传来了喇叭声。

夜空里的第一道警报声,彻底打破了小镇的安宁。

刺耳的声音回荡在小镇上空——山火蔓延过来了!烧起来了!快跑!先跑出去!烧过来了烧过来了!大火来了!警报声和喇叭声同时响起,将这时候已经进入了梦乡的小镇中人们尽数吵醒,刺耳的声音穿透了梦境,将睡梦中的人拉回到现实里,惊慌一瞬间在小镇蔓延开来。

章漾和宁修思压根就没有休息,在听见这话时,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两人同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没多说,直接分别去了隔壁叫醒报社的同事,然后挨个挨个去旅馆的房间门口敲门叫人起来跑。

小羊被章漾叫醒时,还有点懵逼,半梦半醒间,顶着一头鸡窝头,声音还有点沙哑,章老师你先下去,这里交给我,我来叫人。

但章漾没有离开,多一个人总是会更快速一点。

废什么话,赶紧叫人,叫了人下楼跑!从前章漾在佛州时,遇见过一次海啸,她见过的最严重的自然灾害也是那一次。

而这一回,饶是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被小羊拽着离开旅馆时,看见就在不远处燃烧的滚滚大火,直接顺着头上的黑色电路,就像是一根导火线一样,瞬间燃烧过来时,她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快跑!身后有人在大喊着。

章漾眼睁睁看见一旁的电杆倒下,直直地砸向了她们前一刻还住着的小旅馆中。

下一刻,电光和火光同时在她眼前闪现,一股热浪朝着她席卷而来。

章漾和小羊都被吓了一跳,如果不是因为跑得快,那现在他们估计都已经葬身火海。

原来大火也能像是洪水一样,顷刻间就奔至眼前。

耳边充斥着刺耳的尖叫声和重物倒塌的声音,平静的夜晚,被彻底打破。

大家都在狂奔,这大火,让黑夜也变得不再那么黑暗。

但即便黑夜不再黑暗,仍旧有人摔倒了。

只要倒下,后面就会有数不尽的人越过。

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定还会被很多人都踩上一脚。

章漾惊恐地看着不远处有人倒下,她下意识想要去拉人,但她还没有来得及走出一步,就看见后面的人已经跑了上来,将摔倒预备爬起来的人再一次踩下。

运气也可能在那瞬间就耗光了,章漾眼睁睁看着那人头上的电线起火,瞬间坠落的黑色电线,霎时间就将地上的人烧了起来。

一条生命的消逝,不过眨眼之间。

章漾看得一阵心惊胆战,她有心帮忙,此刻却已经自顾不暇。

章漾的体力虽然不太行,但跟着她一起过来的几个报社的同事,都是男人,体力比她好不少,带着她飞奔。

我去我去!小羊一边跑一边忍不住爆粗口,这他妈什么情况?!不过当他一开口说话,就被呛了风,咳嗽起来。

别说话,先使劲儿跑!宁修思大喝一声。

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最文绉绉的人,倒反而成了他们这一行人里,体力最好的。

章漾从前只知道水灾来临时,迅猛而又饱含毁灭的能力,而如今,她感受着身后传来的火焰的热度,毫不怀疑自己只要再慢一点,可能就会被大火吞噬。

在奔跑的人群里,章漾终于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那些穿着消防制服和军装的人,这时候差不多人手带了人。

不是小孩,就是老人和女人。

因为这些人跑得不够快,晚一步,可能就会被火焰吞噬。

镇子后方有一道河,现在章漾和镇子上的人,便是趟过了这条河,换了方向,不在风口之下,这才摆脱了身后的火焰。

死里逃生。

双腿一软,周围的人都像是被抽取了力气一般,纷纷倒在了地上。

章漾也不例外,她后颈上已经全是汗水,脑子里还回荡着刚才声势浩大的慌乱的吵嚷声。

宁修思的皮鞋在狂奔中已经有一只不知道掉在了什么地方,现在他模样也很狼狈,好好的西装外套都没得看,坐在地上大喘气。

这是什么情况啊?老天,你们快看那边。

俺家!那是俺家!周围各种各样的声音,在这时候响起,喧哗的吵闹声和小孩的哭声,全都混杂了一起。

在奔跑中失散的人群,这时候到了稍微安全一点的地方,也开始不由自主地寻找自己的亲人。

那些开始抱着小孩老人和女人过来的军人们,这时候又已经折返回了河边。

火灾来了,人是要救的,但这火,也是要控制和浇灭的。

就隔着一条河的距离,在不远处,风口的方向,已经是一片火海,这火还有持续蔓延的趋势。

如果说之前章漾和宁修思在旅馆里,看见远处的山火,让黑夜变得不再那么漆黑的话,那么现在距离火灾现场这么近,这黑夜都快要被烧成了白天,只不过是红色的白天。

红光冲天,带着惊人的温度。

而就在这样滔天的火光边沿,就站着那些消防官兵和解放军。

章漾皱着眉,虚了虚眼睛,指着不远处的那些似乎都要融入了火光中的人,那是消防官兵?宁修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应该是吧?章漾看着仍旧熊熊燃烧丝毫没有要熄灭意思的大火,她伸手撑着双腿,又重新站了起来。

刚才历经过一场狂奔,她双腿其实还有些发软,但现在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到能放心的时候。

这风还在吹,火势并没有被阻拦下来。

我们现在应该趁着还有力气,抓紧时间跑。

章漾说。

此刻她们所处地只是暂时安全,但面前的这条河流,到底能不能阻拦下对面的大火,还很难说。

宁修思抓了抓自己的耳朵,刚才在逃跑的路上,他总觉得耳朵像是被火舌舔了一下,觉得有点刺痛。

听见章漾的话,他不由瞪了瞪眼,不会吧?虽然这样说,但宁修思还是推了推身边的两同事,皱着眉,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章漾又朝着河道边上的那一排身影看去,其实今天在从山林中回来后,她就有在想季行止。

前天晚上,季行止半夜离开,是不是也跟这边的山火有关。

在黑夜里的那些身影,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他。

这想法只是出现了一瞬间,很快就被章漾重新压了下去。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弄明白季行止在什么地方,而是他们需要自救。

我们虽然有人,但对那边的灭火工具没什么研究,也不熟悉,冒失过去帮忙,只会适得其反。

现在风是吹着的西南风,火势也是随着西南的方向,我们就朝北方跑。

章漾皱着眉头说,你看现在这里的人,都因为突如其来的大火吓坏了,估计现在腿软,感觉不是那么有生命危险,就跑不动了,但这样不行。

章漾的声音在最开始的颤抖中,这时候已经平复下来,变得坚定。

她最不喜欢在群体中当一个拖后腿的人,像是现在这样,她没有本事去阻拦大火,但如果能给河边这些拼命控制火势的消防官兵和解放军争取一点时间的话,章漾是很愿意的。

一旦火势控制不住,那边的人不仅仅要留意火灾,还要忙着救人,一心两用,增加伤亡的几率,我们最好不要做拖别人后后腿的人。

章漾沉着脸说完这番话,她声音跟平日里听起来有些不一样,这都是因为刚才被拉着一阵狂奔,嗓子眼里灌了风,周围空气里还漂浮着大火焚烧后的各种灰尘颗粒,一呼一吸间让人觉得难受。

从小到大,章漾哪里遭受过这种苦?才被季行止养好的嗓子,不过一天时间,顿时又毁得七七八八。

不过,章漾这话一出,报社里的几个人都站了起来,那样子就是要准备听从她的安排。

原本章漾在报社里,也是被众人信服的领导者,现在即便是换了个环境,但章漾说的话,宁修思几个人都不由自主相信。

何况,她原本就说得很有道理。

章漾简单吩咐了两句后,就朝着人群中走去。

现在这一片土地上有很多人,都是从镇上逃出来的百姓。

有人受伤,有人再也找不到了亲人,也有人为了失去的家园痛哭流涕。

反正,气氛很低沉。

章漾清了清嗓子,其实在这种环境下,她觉得嗓子已经快要干得冒烟。

但偏偏没有一瓶水,她也只能忍住。

大家现在先不要休息,听我说!章漾大声道。

不过就算是现在她开口,也没多少人看着她,将她当回事儿。

毕竟一个年轻的面生的姑娘,这时候哪里能那么轻易地将这些陷入了消沉低落情绪的人从沼泽地里拉起来?章漾对此没气馁,皱着眉,直接大吼了一声,道:不想死的都给我起来!这一嗓子,倒是比刚才有震慑力多了。

章漾没理会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些目光究竟代表着什么含义,她飞快接着说:现在火势还没有控制住,一旦风向转变,我们现在在山坳里,那就是被追着烧。

现在趁着还有力气,该跑的能跑得动的都跑起来!难道你们还想要坐在原地等死吗?!还是说,你们觉得因为有前面那些消防官兵和解放军,你们就没事了?让别人来救我们的时候,我们难道不应该先自救吗!自己都没有想要求生的欲望,还等人来拉着你跑?让别人也跟着你赔命吗?章漾鲜少用这么大的嗓门讲话,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已经破音。

宁修思等人站在她身后,听得动容又心疼。

作者有话说:安利基友月七兮的文文《炮灰女配不干了(快穿)》:万千世界中,有这么一群人,他们天生自带光环,他们吸引一切美好事物。

同时,也有那么一群人,为了衬托主角,他们有的嫌贫爱富,有的阴险狡诈,有的诡计多端。

而林昭便要穿成这群配角与炮灰。

林昭:成为主角的垫脚石?不好意思,那不可能。

【世界1】穿成不受宠的林府嫡女。

全家人围着庶女转,觉得嫡女是多余的存在。

林昭:那我走。

五年后,林昭带着官兵出现在林府外,官兵将林府众人赶出:从现在起,这林府属于林昭大人。

【世界2】穿成修真界被丈夫夺去金丹的炮灰妻子。

心爱之人与她成婚只为她的金丹去救爱徒。

林昭:嗯?想要我金丹,我先要这对狗男女的命。

【世界3】穿成男主早死的白月光。

林昭:早死?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早死的是谁?【世界4】穿成林府借住的表小姐,表小姐写的诗和做的食物都被表妹抢走。

林昭:哦?抢我的东西?数年后,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变成了林昭,第一厨娘名号也变成了林昭。

感谢在2022-11-20 21:36:37~2022-11-21 23:52: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绥绥周周、小静不想学会计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52 ☪ 晋江独发 ◇◎我来了,你不用怕。

◎在他们眼中, 平日里说话都是温和清冷的主编,什么时候像是现在这么狼狈?但前方那道看起来娇小的背影,却又让人敬佩。

总有人要站出来, 带头领导着陷入了困顿中的大伙儿。

而章漾,就是这个人。

哪怕她的身形看起来单薄又瘦小, 但也就是这样瘦弱的身躯里,包藏着无穷的令人振奋的能量。

想到这里, 宁修思站了出来, 飞快接上了章漾的话,看着面前这群已经抬头看着他们的人大声道——没错!难道每一次我们都要等着别人来救吗?我们难道要成为别人的包袱吗?能站起来跑的, 就赶紧跑!自己的命是自己挣的, 难道还要等被人施舍吗?在他说完后, 小羊和另一摄影主动抱起了距离自己身边最近的走不动路的小奶娃, 只要我们想活, 就能活下去!总不能每一次在生死关头,都依靠别人。

在场的都是刚才从镇子上死里逃生的人,只有经历过濒死的人,才知道原来人活着是一件多么让人觉得满足的事。

没有谁想在这个关头死去,也没有人真的对章漾等人刚才的那番话无动于衷。

渐渐地,周围原本坐在地上的人这时候都站了起来。

即便是腿软的,受伤的, 但能走的带着不能走的, 一起齐心协力, 总不会让一个人掉队。

章漾满意看着眼前这一幕, 指挥着方向, 大家都跟上快速移动着。

而这时候在不远处的河边, 季行止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热浪, 他感觉都已经闻到了自己头发被烤焦的味道。

眼前火势很凶猛,在狂风助纣为虐之下,变得更加暴戾,像是要焚烧毁灭一切那般凶残。

他已经跟这大火奋战了一天一夜,现在见状不好,立马冲着身边的老黑大喊道:先去把群众转移,让他们赶紧朝着北方跑!季行止几乎是吼出这话,男人现在浑身上下,估计就只有一口牙齿是白色的,其余的地方,都像是被抹了煤炭。

同时,季行止在说完这话后,又冲着旁边臂章上带着消防两个字的男人道:救援部队什么时候过来?如今就仅凭着他们这一群人奋战,无法控制火线。

眼看着眼下这一场妖风都快要把大火吹向整个山林,季行止脸色很难看。

前不久他们在意识到这风向不对时,就已经联系了上级,现在看来,很可能也是因为天气的缘故,直升机都很难飞过来。

应该快了。

被季行止问的人开口说,再坚持坚持。

眼下这情况,他们哪里可能说不坚持?季行止回头,朝着身后那些群众看了一眼,没想到老黑已经回来。

副营,人都已经撤走了!老黑大声喊道,有人组织,主动撤离的,群众暂时都没有危险!这总算是今晚一个稍微好一点的消息,至少现在他们没了后顾之忧。

刚才在镇上,那才是真手忙脚乱。

半夜狂风大作,下午好不容易控制住的火势,又膨胀了几分。

有两道已经扑灭的隔火线,就因为这一股狂风,死灰复燃,重新烧了起来,将两块山林重新连接到了一块儿,火势迅猛。

现在季行止听见老黑的话,点头,那就好。

他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却是有些忍不住再回头看了一眼。

其实现在季行止也知道,在这样的天光之下,又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就算是回头去看,也看不出来个什么名堂。

但是刚才那一眼,他看到的背影,实在是有些熟悉,让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追寻了过去。

章漾出差时,当然不会带那么多旗袍。

如今家里有了季行止,有了喜欢的人,她在给季行止买常服时,忽然意识到自己也可以跟季行止穿差不多衣服。

这年头还没有情侣装这样的说法,但买一样棉T什么的,男装和女装,总能找到相似的。

她这一次出来,就穿着很柔软的常服。

但不论她穿什么,在季行止这里,不出意外的话都能准确将她识别出来。

可现在距离实在是太远了,而且章漾手里还抱着一个小孩。

那身影在季行止的眼中实在是太模糊,加上身后的人实在不少,很快章漾就混入了人群中,季行止想要分出心神将她找到,有些不太容易。

章漾现在的情况不算很好,她小姑娘哭哭啼啼。

小姑娘的家里人在逃过来时受伤,被烧了胳膊,没人能抱她。

才一两岁的小孩子走路都还摇摇晃晃,刚过来时,是被一名军人抱着跑了出来。

现在章漾也两手抱起了小姑娘,她动作看起来格外生涩,毕竟在今天之前,章漾可没什么抱孩子的经验。

加上孩子虽然年纪不大,但也是有点分量的,平日里去市场买菜,季行止都不让章漾拎一瓶水,现在让她忽然抱着一孩子,自然也觉得有点吃力。

但再吃力,也得忍着。

章漾的视线前方,还看着小羊抱着一年过八旬的老大爷,脚下虎虎生风,那身肥肉在大风中看起来居然还挺有安全感。

收回目光,章漾再看着自己怀里的小不点,忽然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咬咬牙,就坚持过去了。

小姑娘大约是哭累了,现在小小的胳膊紧紧地搂抱着章漾的脖子,小身体也很乖巧地靠着章漾,不哭不闹了。

这倒是让章漾耳边清净了很多,不然她觉得自己很可能还没有在这场火灾中暴走,就要在小姑娘的哭声中暴走。

在镇子外面,就有一林场。

就在章漾一行人不断奔跑远离火灾时,终于在他们的头顶上,传来了直升机的声音。

章漾再回头时,发现他们已经距离刚才阻断了火势的那条河已经有不短的距离,终于可以稍微歇息一下了。

示意众人,大家这才就地坐下来。

之前因为她的号召而朝前走,现在不知不觉,就将章漾当做了领头人。

大家都已经很累,但现在比累还要直观的是恐慌和害怕。

我的房子,我家今年才修的房子,就这么没了,以后可怎么办?后院的牛还在牛棚里,就指望着今年配种下崽卖钱,现在全没了,全没了……家都烧没了,以后可怎么办?等到歇下来后,章漾耳边传来了哭声和哀怨声。

这一场火烧得太出人意料,对于镇上的每个人而言,都是巨大的损失。

章漾听得一阵心里发堵,她揉了揉酸涩的大腿,又重新站了起来。

家园烧毁了,但我们还在,总有一天,会重建家园的。

章漾眉眼认真,我是首都晚报的主编,我向你们承诺,我们报社将持续报道火灾和镇上的损毁情况,面对全社会发起募捐。

国家现在都派来了部队和消防官兵,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是章漾现在唯一能做出的保证,她想,若是没能募捐到很多钱,她也会打开自己的小金库,尽力帮助这里的人。

章漾本来就在大家心里有了一定的领导地位,现在所有人又听着她这话,那些哭声似乎都少了很多。

真的吗?有距离章漾很近的小姑娘抬头问,她的麻花辫在奔跑的途中,散开了一个。

大家都在看着章漾,似乎她就是他们的主心骨。

盯着这么多道目光,章漾郑重点头,她指着下面那些还在作战的人,你们不都已经看见了吗?国家都派了人来保护我们,我们没什么可怕的。

这一声,坚定有力。

救援部队到来,立马减轻了还在河两旁的解放军和消防战士的压力。

季行止感觉到自己掌心已经起了水泡,但他脸上没有露出一丝别样的表情,就严肃着一张脸,面对着跟前的灾情,让人看不出来有任何不妥。

黎明时刻到来时,章漾就朦朦胧胧睁开了眼睛。

在没有窗帘的露天里,一点光线也会让她在睡梦中醒来。

意识刚回笼时,章漾脑海里还有些乱。

昨晚她安抚了众人的情绪后,才躺下,不过也就两个小时前而已。

现在,章漾感觉全身都有些发疼,不是从前自己被季行止拉着操练的疼,而是骨头有些疼。

没有软绵绵舒服的大床,昨天晚上,她居然就在草地里将就了一晚上。

章漾嘶了声,觉得自己也算是成长了。

毕竟,从前她可没有这样的经历。

转头,章漾看见了身边咬着手指头睡着的小姑娘,后者身上还搭着一件自己的外套,咬着手指头,睡得可香了。

章漾从原地坐了起来,虽说在外面随意睡了一觉,但在她周围,围着的都是报社的人,宁修思几个,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在她不远处躺着。

见状,章漾不由笑了笑。

章漾一动,原本就没怎么睡着的宁修思就睁开了眼睛。

在看见章漾的身影坐起来时,他抬了抬头,你醒了?章漾点头,她脸上露出个苦笑,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就是有些硌得慌。

显然不习惯这种露天原始的休息的人不仅仅是只有章漾,宁修思脸上的神情跟章漾差不多,谁不是呢?我几乎都没睡着,现在困得要死。

说着,宁修思指了指自己的眼袋,就算是现在没有镜子,我都能感觉到眼袋快要掉到下巴。

他打了个哈欠,这太磨人了。

从前跑过那么多新闻,就没有一次像是这回这么惨烈,惨到不用力狂奔就可能把自己小命交代在这儿。

想到这儿,宁修思站了起来,朝着远处的河流下游看去。

他们这个角度,在上方一点,虽然看不清楚河边具体是什么情况,但至少能看见昨夜对岸的大火并没有烧过来。

宁修思拍了拍胸口,幸好没有烧过来,不然半夜连闭着眼睛的时间都没有。

章漾也跟着站了起来,睡了这么一晚上,她全身发疼,这一回倒是不由自主地想要锻炼锻炼,舒展筋骨。

在宁修思说话时,章漾的目光也跟着朝着山下看了去。

她微微眯了眯眼睛,应该是烧过来了的。

章漾朝着河边的一处黑色的痕迹指了指,那边就是证据,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昨晚被控制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安静。

一阵秋风吹过,章漾不由打了个寒颤。

她昨天晚上身上的外套就给了身边的小女孩,现在就穿着一件薄薄的棉T恤,这风吹得她骨头缝儿都发凉。

来之前不是不知道这边比首都冷很多,但所有的行李,现在估计都已经被烧得一干二净,昨晚从旅馆里跑出来的时候,身上就只穿了这么点儿。

宁修思弯腰把昨晚章漾睡觉时盖着的他们几个大男人的衣服捡起来,递给她,你先穿着。

章漾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昨天晚上她盖着衣服倒是稍微暖和了一点,但是宁修思和小羊他们,可能就没自己这么舒服了。

像是看出来章漾的犹豫,宁修思笑道:我们男人没那么娇气,你别多想,现在主编你可是我们这一群人里的独苗苗,必须好好保护啊!不然等回了单位,你要是生病了,我们几个肯定会被整栋楼的人针对。

章漾因为他这话笑出声,不过很快,两人都笑不出来了。

在这么安静的清晨,肚子里的咕噜声,骤然响起时,便格外响亮。

章漾和宁修思两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见了那么一抹尴尬。

走走?章漾朝着山下看着说,先去了解一下基本情况吧。

宁修思点头,跟章漾并肩时,还不忘自我调侃道:至少有事做的时候,就可以短暂忘记饥饿。

虽然这很阿Q,但心理上可能有点作用。

此刻,跟大火拼了一晚上的季行止,抹了一把脸,他踢了踢身边的老黑,走,先上去看看。

他这话里明显指的就是镇上昨晚跑出来的那些人,昨晚形势危急,几乎所有在镇子上的人手全都在灭火控制火势,还没来得及安抚群众。

半夜的大火来得太迅速,镇长没能跑出来,对方为了用喇叭唤醒更多在睡梦中的人,被困死在了那栋小楼里。

镇上别的干部,有可能还在,毕竟昨天晚上有人有组织地带领着群众离开危险地。

现在,他作为临时的指挥人员,需要跟镇上的干部沟通。

应该过不了多久物资就会被送进来,现在需要给慌乱逃窜的群众吃一颗定心丸。

老黑没二话,站起来就跟在季行止身边,朝上面走去。

一方向下,一方朝上,很快,章漾和宁修思两人就跟季行止和老黑在半路不期而遇。

季行止的视线里出现那抹熟悉的身影时,他忽然像是被人定住了一般,站在原地,颇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章漾那抹身影。

也是几乎在这瞬间,季行止的脑海里就出现了昨天自己回头看见的那抹身影。

原来不是错觉,他昨天晚上看见的那抹身影真的是章漾。

不过很快,季行止眼中的惊喜在看清楚现在章漾的模样后,又变得有些阴郁。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在章漾去武家村之前,在车里跟他信誓旦旦保证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后来离开武家村后,章漾又跟自己保证,一般记者遇见那样危险的情况很少,她下一次一定不会让自己置身危险。

季行止还记得当时章漾还跟自己撒娇,他心里一软,就原谅了。

但现在,季行止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像是一只小花猫一样的章漾,又掰着指头算起来某个人对自己保证的话,距离现在才多少时间后,眼神就变得不太对了。

宁修思是个很识趣儿的年轻人,在认出来在这半路跟他们相遇的人竟然是季行止后,立马准备给面前在火灾跟前相遇的小两口腾位置。

尤其是在看见对面穿着军装的男人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时,宁修思闪得更快了。

不仅仅自己闪开了,顺便他还将在原地没反应过来的老黑也带走了。

章漾:……季行止扫了对方一眼,很快收回了目光,又重新看向了面前的女子。

季行止皱眉,你怎么在这儿?章漾:采访,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报社肯定是要有记者过来的。

昨晚在镇上?季行止皱着眉头问,虽然这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但是他还是想亲耳听见章漾回答。

章漾:……嗯。

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感觉到来自面前这男人的怒气。

季行止深吸一口气,昨晚镇上是个什么危险的情况,他怎么会不清楚?季行止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要轻易冲着章漾发脾气,但是现在看着跟前的人,季行止觉得自己再好的脾气可能也要忍不住。

他很难形容这一刻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平日里回家后就一定要洗澡的特别爱干净,甚至是有点洁癖的姑娘,此刻却是灰头土脸地站在自己跟前。

本来雪白的小脸蛋上,现在也是一道黑一道灰。

一头保养得很好的乌黑的长发,现在上面还沾着草屑。

季行止心疼。

目光重新放在章漾身上的衣服,季行止微微皱眉,没二话,直接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递到章漾面前。

他并不介意在这种情况下,章漾穿着别的男同事的衣服,但既然自己在这里,自己媳妇儿自然就只能穿自己的衣服。

章漾乖巧伸手接过,她本来也只是披着宁修思的衣服,现在脱下来换上季行止的外套很方便。

不过章漾没这么就算了,她在穿上季行止外套的那一刻,就把自己的手伸到了面前男人的掌心里。

北方秋日的早晨,可冷了。

章漾又是在地上直接睡了一觉,醒来后也没一杯热水,现在那双小手冰凉。

季行止,我冷。

章漾就这么站在男人跟前,抬头看着对方说。

她没有刻意的可怜巴巴,但现在手上的温度,已经让她看起来很可怜了。

这话一出,就已经让季行止放弃了所有准备教训她的话,然后微微用力,季行止就将人拉近了自己怀中。

哪怕现在气温很低,但是季行止身上却很暖和,带着热气。

季行止将章漾紧紧抱在了怀里,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一刻自己究竟是在庆幸章漾的劫后余生,还是单纯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给后者传递热量。

反正,他抱得很紧,那双结实的小麦色的手臂,紧紧地勒在了章漾的细腰上。

知道冷,不知道怕?季行止在章漾耳边低声道,话语之间,还有一声微微的叹息。

章漾将自己整个人都埋在了季行止的怀中,在没有见到季行止之前,她浑身紧绷,哪怕周围是有宁修思和小羊这样的报社同事,但她也很难彻底放松下来。

可在季行止身边,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

没有人能像是季行止这般,给够自己足够的安全感。

听着耳边这话,章漾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当时是知道怕的,但昨天的情况,发生得太突然,就连之前接待他们的当地人不也说他们会很安全吗?谁能想到一股不是时候的风,在半夜让人夺命狂奔呢?有点的。

章漾没有在季行止面前装坚强,她是真怕的,昨天如果不是宁修思他们死劲儿拉着她跑,她自己都不知道最后会发生什么。

放在她腰间的大手微微一动,然后落在了章漾的后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我来了,不用怕。

季行止这时候没有再说什么教育章漾的话,他只是尽力安抚着章漾的情绪。

他承认,他是怕章漾的眼泪。

只不过现在两人都知道不是什么说话的好时机,章漾没被季行止抱太久,就已经主动从季行止的怀中退了出来。

你本来是要去做什么?章漾问。

季行止指了指她刚才来的路,去找你们,顺便告诉你们不要着急,物资很快就会进来,很快就能安顿好。

章漾:走吧,我跟你一块儿去。

季行止正好问了问章漾认不认识昨晚带着众人离开的镇上的干部同志,他正好找人商量点事儿。

章漾听到这话时,诡异地沉默了一下。

昨晚带着人离开的干部同志?章漾挑眉。

季行止点头,他当时隐隐约约有听见声音,但耳边的噪音太大,其实什么都没有听清楚。

但他有留意到,就是在那道声音后,群众这才从原地转移。

不然,就从昨晚火势蔓延的方向来看,再晚一点,或者当众人就地休息后,肯定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多亏了她。

季行止补充道。

章漾越听越觉得季行止口中的这个人有点耳熟,最后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季行止:?那你有什么奖励?章漾问。

季行止更茫然:什么奖励?你都说了如果不是因为对方带着大家离开,后果会很严重吗?你都多亏了别人帮忙,都没有奖励吗?章漾笑眯眯问。

虽然现在她这形象跟平常去报社上班时差别实在是有些大,但在章漾那双眼睛里,灵动的光芒却是从来没有改变,让现在的季行止看得心头一动。

就现在章漾歪着头的模样,季行止忽然有点明白了什么。

他心里在诧异的同时,又觉得这是章漾能做出来的事。

他的小妻子,看起来好像很娇气,但却是一个很有魄力,也很厉害的聪明姑娘。

季行止直接对着章漾伸手了。

在后者的惊呼中,他一把将人单手抱了起来。

不仅如此,还像是抱着小朋友一样,抱着怀中纤细的女子转了好几圈。

章漾从最开始的惊吓,到主动伸手勾着季行止的脖子,笑出声。

章老师,这奖励可以吗?季行止将章漾放了下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问。

事到如今,章漾哪里又猜不到季行止都已经知道了,她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当然,是满意极了的。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2-11-21 23:52:17~2022-11-22 23:56: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吃不胖嘀桃子酱 90瓶;? 30瓶;小饼干? 3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53 ☪ 晋江独发 ◇◎不愧是老领导的女儿◎不过很快, 章漾就发现了不妥。

虽说现在空气里都是木材烧焦的味道,但此刻她距离季行止这么近,对方身上传来的淡淡的血腥味, 她还是闻到了。

你受伤了?章漾皱着眉头问。

季行止下意识摇头,想说没有, 结果章漾比他更快一步,似乎早就知道男人会怎么回答一般, 直言道:你不说我就让你现在站在这儿脱光, 我自己检查。

这么霸道的话,听得季行止脸上顿时露出诧异, 随后有些无奈笑了。

他差点忘了, 章漾平日里很少发脾气, 但是一旦发起脾气来时, 可是令人招架不住的。

像是现在这样, 季行止毫不怀疑她这话没掺一点水分,章漾肯定会说到做到。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季行止一边说着,一边主动冲着章漾伸出了手,就这点伤。

先前老黑让他包扎时,他都说是小事,压根就没有理会。

但是现在,季行止心里有点后悔, 早知道会遇见章漾, 他说什么都会先好好处理伤口, 然后再过来见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把狰狞的掌心给章漾看。

章漾原本还很生气, 但低头一看见季行止的手心时, 眼圈瞬间红了。

她甚至都不敢主动去碰季行止的手心, 只敢轻轻地搭着季行止的手腕,疼吗?她声音一下就低了下去。

就算不需要季行止多说,章漾也觉得会很疼。

所以她还没有等季行止回答,就已经先低着头,给季行止吹了吹。

这动作,让季行止身体微微有些僵硬。

其实对自己的身体,季行止一直有清醒的认知,抗造。

在章漾看来是很严重的伤口,他自己看来,也就那么回事儿。

可是现在,感受着掌心上方传来的轻轻的吹气的风流,季行止的心头不可避免地变得很柔软。

季行止刚想要抬手摸一摸面前的人的小脑袋,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两只手都还在章漾手中,只好打消了这想法。

看着是有点严重,不过你放心,其实还好,我也不觉得很痛。

季行止安慰着章漾说。

他现在第二次后悔了,看见章漾那张担心的脸,他再次感到后悔。

这话只换来了章漾一个冷眼,章漾才不觉得这样的伤口不会疼。

没人不怕疼,但习惯了这样的痛感,倒是会变得没那么敏锐。

可她并不想季行止习惯,不想后者那么容易就受伤。

季行止,你不能这样。

章漾在吹了吹季行止手上的伤口后,抬头,你让我爱惜自己,那你自己呢?你不能总是带着一身伤回来见我。

说到这里时,章漾顿了顿,然后用着更轻更低的声音缓缓道:我也会心疼。

她眼神清亮,里面有毫不掩饰的担忧的光。

季行止在对上时,心里一跳。

每次出任务之前,从来没有刻意想过要好好保护自己的大男人,这一刻真后悔了。

他从前不顾家人的惦念,只知道一往向前,却忘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家人,在看见他受伤时,会心疼,会担忧。

虽然章漾现在的话没办法让他做出保证日后都不会受伤,但他可以保证的是以后会更加小心,不会轻易受伤让家里人担忧。

好。

季行止点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笑容,他伸手将眼前的章漾抱进了自己怀中,认真地保证着:我错了,回去后章老师要打要罚,我都认。

以后肯定不会这样,这一次章老师就不要担心了,行吗?季行止低声说。

章漾觉得季行止在这种情况下抱着自己就是犯规,但她也不敢太挣扎,唯恐季行止身上还有别的什么伤口自己没有看见。

她使劲儿眨了眨眼睛,努力把眼眶里的热意按回去,暂时就原谅你这一次。

章漾小声说,她对季行止妥协了。

季行止的出现,无疑给了镇上的人们莫大的安慰。

穿着军装的人,在人们陷入危险时刻时,总显得格外靠谱。

等天色大亮时,第三波救援部队已经赶来,同时带来了救援物资。

季行止回到前线,章漾则是留在了原地,安抚群众。

同时,现场还有不少受伤的人,章漾还要跟一群稍微懂一点基本的护理知识的人一同照看病人。

等到吃饭时,章漾才松了一口气。

她跟宁修思等人坐在一块儿,几个人都累得不想说话。

在这里,更多的人不懂护理,倒是他们报社的几人,都在大学里学过相关的卫生知识,所以这一天的时间,四个人谁都没时间休息。

章漾端着面前的方便面,这热乎乎的一口面,已经算是救援物资里的奢侈品。

她其实早就饿了,但现在也没什么食欲,抱着泡面朝着山下看去。

她不可能过去添乱,而季行止似乎也只有早上短暂地出现了那么一下后,就不见了踪影。

先前章漾是不确定季行止也在这里,但现在知道了,免不了担忧,想知道现在季行止的情况怎么样。

章漾心不在焉地吃完了泡面,正准备进临时搭建的帐篷里休息一会儿,就看见不远处有人走了上来。

山林中的火没能那么快熄灭,在一线的工作人员,多多少少都会有受伤。

现在这时间点,正好轮值,换下一批人,需要医疗人员。

原本镇上是有卫生所,里面也是有医生护士的,不过在这样偏远的山区的卫生所,不论是医生还是护士都少得可怜。

所以章漾在听见需要会一点基本护理的人时,她又将自己已经迈进了帐篷里的脚收了回来,走到了支援的队伍里。

刚走下去,章漾还没有看见季行止,倒看到了另一熟悉的身影。

对方显然也看见了她,并且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先叫了她名字。

章漾?你怎么在这儿?来的人的是简清松。

章漾瞪了瞪眼,我来采访的,你呢?简清松看着面前这个自己差点都快要认不出来的姑娘,心里百感交集。

在上次一别后,他知道章漾已经结婚,还跟现在的丈夫很恩爱后,就没有再主动联系过她。

他想,自己的联系,对于章漾而言,可能是一种打扰。

但就算是不联系,也不代表着他就想跟章漾陌路。

现在在火灾的山林里看见章漾,简清松心里先是一喜,随后便都是担忧。

我过来送物资。

简清松道。

他的消息比一般人灵敏很多,所以就在第一时间里采购了必要的生活物资,还有些医疗物资,跟着物资车一起过来了。

商人做这些,当然不仅仅是想要爱心捐赠,同时也是做个社会看。

章漾了然点头,没想那么多,冲着简清松竖起了大拇指,你有心了。

简清松的眉头却没松开,他看着面前脸蛋上都还沾着灰尘的年轻女子,不由有些担忧,你还要继续在这里吗?不如,等会儿你跟着我一块儿回去吧。

在来的路上,简清松已经了解过了,这一场大火异常凶猛,不仅仅是一个地方烧了起来,可谓是四处点火,短时间里,想要尽数熄灭山火是不可能的。

而章漾还留在距离火灾这么近的地方,他有些放心不下。

章漾像是对简清松这话感到有点意外,随后她很快摇头,婉拒了老朋友的好意,这边还很缺人手呢,再说了,我们报社的同事都还在这里,大家都准备留下来。

虽说好像也帮不了太多,但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你……简清松有些没想到章漾会拒绝,在他看来,跑新闻固然重要,但为了一条新闻搭上自己的命就不划算了。

他皱了皱眉,你不怕吗?章漾莞尔,谁不怕呢?哪怕是现在,她一回想到昨天半夜的生死狂奔,仍旧心有余悸。

但,这里的人们需要我们啊。

章漾说得理所当然,因为她被人需要,所以不想逃避。

她没觉得自己是超人,也不觉得自己很强大,但弱小的人,也有像是蚂蚁那么一般大的力量,只要能帮到别人,她很乐意留下来。

章漾说完后,像是有点不好意思,她抿唇笑了笑,也许,我喜欢被别人需要吧。

在这种时候,她才觉得自己当初选的专业,现在做的工作,格外有意义。

简清松静静地听完了章漾的话,他眸色微愣,随后像是明白了什么,点点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章漾,这样就很好。

同时,简清松在心里轻叹,可能就是因为章漾是这般模样,自己才总是那么不想放下吧。

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比如,跟你家人报平安什么的,我听说这边镇子已经被烧毁了,那你现在应该暂时没办法联系到外面,我等会儿就要离开,可以帮你带话。

章漾想了想,如果可以的话,她是应该跟章师长报一声平安。

就在章漾准备将家里的电话写给简清松时,忽然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

章漾和简清松两人都不由抬头朝着入口处看去,现在过来的是救援部队,绿色的卡车上,是一排排绿色的人影。

薛先进坐在排头车的副驾驶位上,他肩上扛着两行三星,过来就是这里最大的头儿。

不过现在薛先进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车都还没停稳,他人已经从副驾驶位上跳了下来。

昨晚镇子被烧毁,联系不上大部队。

倒是有救援部队陆续进来,伤亡没有再扩大。

但是半夜镇子上的大火,不用多说,所有人也心知肚明,肯定有不少人葬身火海。

薛先进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老上司的女儿,居然也来了现场。

薛先进在还是一个列兵时,就跟在了章震威手下,一直都是章震威手下优秀的兵。

后来,章师长被调去北京军区,而他还在东北,混到如今,已经是正团。

先前薛先进就知道首都晚报的工作人员来了火灾现场,那时候他还没怎么放在心上,但今天上午,他就不太淡定了。

先是原本被控制住的山火,在大半夜的时候被一阵狂风煽动,直接越过了隔离带,将周边临近的一整个镇子都吞灭了。

一个镇子都陷入了火海中,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葬身火海。

这本就已经足够令人头痛,随后,他接到电话,才知道从首都过来的一名记者大有来头。

可不仅仅是首都晚报的小记者,还是现在首都晚报的主编,有名气到在首都好几所高校里都开了讲座,现在名声大噪。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就这么拼命的报社主编,身后还站着章家,还是季家的儿媳妇。

这一连串的身份,直接把薛先进砸晕了。

现在镇子上的伤亡人数都还没有来得及统计,更别说精准到伤亡对象,他不敢想象,如果这位老上司的女儿折在了他这儿,最后会是什么光景。

薛先进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一来是监督工作,二来,就是为了把章漾找出来。

能找到人自然是最好的,如果找不到,那可就有些棘手了。

不过这一切,章漾并不知道,她扫了一眼喧闹的源头后,很快就重新将目光放在简清松跟前,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章漾从自己的裤子兜里拿出一张看起来已经有些皱巴巴的信笺纸,她有点不好意思,这是我们报社的稿子,能麻烦你帮忙带给我同事吗?说来也是好笑,遇见天灾时,旁人是忙着把家里值钱的东西揣上,而章漾和宁修思两人,当时都下意识把桌子上的出版草稿给带了出来。

这也就导致昨晚他们跑出来时,身上别的什么都没有,除了几张纸。

当今天早上章漾和宁修思把稿子掏出来时,被小羊看见,小羊忍不住笑着说他们两人可真是够敬业的。

章漾摸了摸头,她想,幸好是带出来了。

不然,今天哪里会有这样的机会?好。

简清松飞快答应下来,这对他而言,不算是什么难事。

章漾像是想到什么一般,随后又借了一支笔,在那张皱巴巴的信笺纸的背面写了两句话。

简清松就在她旁边,章漾没有避着他,所以现在简清松一眼就能看清楚章漾写的是什么。

章漾的两行字是写给柳媛的,她昨天晚上既然答应了大家,要在报纸上对被烧毁的镇子做公益性捐赠。

这件事不是她随口一说,而是一直都放在心上。

即便现在还没有数据统计,但章漾也能猜到,这一次的山火,国家经济损失严重,老百姓自然损失也很惨重。

这种时候,需要四面八方的支援。

她能做的,也就只是让全国人民看见这一惨案。

至于未来会不会有人捐助,章漾不能保证,但她能保证的是自己在回首都后,会对镇上捐款。

简清松低头看着在自己面前认真写字的年轻女子,他忽然开口:等到这边尘埃落定,重建小镇时,外面的马路我们集团会承包建设工作。

章漾闻言,偏着头看了他一眼,好呀。

然后笑着感慨:果然开百货大楼就是赚钱!简清松也笑了笑,但心里却有些涩意。

他还在憧憬什么呢?难道以为自己在说了刚才的话后,章漾的目光就会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吗?想到这里,简清松不由捏了捏自己的拳头,他忽然有点嫉妒起来那个叫季行止的男人了。

你过来,你丈夫知道吗?简清松问。

现在章漾都成了这副模样,她那么喜欢的丈夫呢?难道就这么看着她受苦吗?简清松心里有些难以接受,他忍不住带入自己,如果他现在是章漾的合法丈夫,绝不会让章漾吃这样的苦,而且,他也更有立场将章漾带回去。

章漾倒不知道简清松心里在想什么,不过听着这话,她脸上的表情有些自豪。

知道。

章漾伸手朝着不远处那些穿着一样的军装的解放军指了指,他也在这里,跟我一起。

简清松愣住了。

或许是因为谈到了季行止,章漾主动说了两句,不过他现在才是真正在前线,希望火灾尽快结束吧。

章漾没有花太多的时间跟老朋友寒暄,她顶着一张有些像是花猫一样的小脸蛋,笑眯眯跟身边的人挥手后,就投入到救援包扎中。

在另一头,宁修思在帐篷里埋头写着新闻稿。

当帐篷从外面被人掀开时,小羊的声音也一并传了过来,宁老师,外面有人在你。

薛先进停笔,抬头,有点意外:谁啊?来的人是薛先进。

章漾去做志愿者的工作时,就跟着镇上其余人一块儿过去的,没有特别留下姓名。

薛先进过来时,说起来章漾的名字,镇子上逃生出来的人哪里知道。

后来薛先进提出来首都报社来的记者后,这倒是让很多人恍然,原来是将他们带到了安全地带,还承诺会在报纸上报道镇上惨状,发起社会捐助的那位记者同志。

明白在找谁后,大家给薛先进一行人指了指宁修思他们这一顶帐篷。

宁修思在看见面前的陌生男人时,脸上还有几分诧异。

目光触及到后者的肩章时,更有些意外。

他可不觉得自己跟这位上校有什么交集,所以宁修思直接问: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报社里的人都在这顶帐篷里,薛先进过来时,只说找报社的同志。

在外面的小羊以为对方是为了新闻稿过来的,理所当然地将这位不认识的上校是来找宁修思和章漾。

薛先进开门见山,直接道:你好,你是首都晚报的记者吧?我想问问跟你们同行的人里,是不是有一位叫章漾的女同志?宁修思点头,对。

薛先进心头一喜,这位女同志现在在哪儿呢?因为这身军装,又是在眼下这么敏感的受灾区,宁修思对对方倒很放心,没有隐瞒开口说:先前需要志愿者,她跟着卫生所的人一起去了下面。

志愿者?这倒是薛先进没想到的,随后他很快接受了这结果,脸上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带着几分长辈的关怀和满意,漾漾不愧是老领导的女儿。

然后薛先进又拍了拍此刻愣住的宁修思的肩头,小伙子,你们做得很好。

昨天晚上的事,他已经从镇子上逃出来的人们口中听说了,能在危难时刻,还不慌乱,带领着大家一起走出困境的年轻人,的确值得表扬。

薛先进说完后,也不管宁修思是什么反应,很快他就出了帐篷,去找章漾。

宁修思在帐篷里,还有点茫然。

直到小羊进来后,他才回过神来。

刚才是什么情况?宁修思问。

小羊最开始在见到薛先进时,也很茫然,对方一看就是大佬,自己压根就不认识这号人。

但刚才在薛先进跟帐篷时,小羊忍不住跟周围的人问了问,才知道对方居然目标很明确,只是来找章漾。

那位首长就是为了章老师过来的。

小羊说,然后他有点兴奋,对于部队的职位他没什么研究,可是刚才薛先进那一身气势,还有身后跟着的勤务兵,让他觉得有点霸气。

宁老师,刚才那位是什么来头?宁修思摇摇头,不认识,不过二行三星来看,可能是团长级别的人物。

嘶,那不是比我们章老师家里那位还厉害?小羊问。

宁修思失笑,他伸手隔空打了一下小羊的脑袋,季行止多年轻啊!你没看到刚才那位吗?年纪估计都跟我们父辈差不多大,明显就是长辈。

小羊哦了声,那他来找章老师做什么?宁修思哪知道?他知道的话还会问小羊?不愧是老领导的女儿这话忽然重新回荡在宁修思的脑海里,他整个人一顿,然后眨了眨眼,一个有些出人意料的猜测,此刻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现任团长的领导,应该在部队里是个更大的官吧?章漾,就是那位的女儿?那这是多大的来头?宁修思忍不住回想起来自己第一次收到章漾的稿件时,那位医生简略提过一句章漾的家庭住址,他只当做是一般的大院子女,但现在看来,好像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2-11-22 23:56:27~2022-11-24 12:00: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禾宴 5瓶;绥绥周周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54 ☪ 晋江独发 ◇◎我们办婚礼吧。

◎宁修思摸着笔杆想了想, 说不意外那肯定是假的,但好像也不是非常惊讶。

毕竟当初章漾第一次来报社时,对方自带着一股大小姐的气场, 让人忽视不得。

估计是来确认她安全的。

宁修思想了想,开口说。

小羊明显迷惑, 啊?确认章老师安全?就刚才那位领导吗?这……真的假的?小羊感到有点魔幻。

宁修思点点头,估计是真的。

小羊:……我们章老师究竟是什么来头?他忽然好奇了。

宁修思:不管她什么来头, 她就是我们报社的主编, 你上司。

小羊:……薛先进在找到章漾时,章漾正在给受伤的消防员清创。

或许最开始她对血淋淋的伤口还感到有些害怕, 但现在做得多了, 手都不会抖一下。

薛先进看着帐篷里年轻姑娘那道纤细的身影时, 他不由有些感慨。

即便是抛开章家的身份, 就只看着如今章漾在做着的事, 就知道这姑娘值得人多看两眼。

章漾回头,在看见薛先进时,还不知道对方是谁。

小时候那些记忆她都忘得差不多了,加上又有这么多年没有回国,跟章师长关系不错的那些长辈,她认识的其实不多。

出来后,在薛先进自我介绍完后, 章漾礼貌地叫了一声伯父。

薛先进看着眼前这容貌跟年轻时的谢女士极为相似的姑娘, 心里再一次感慨起来。

随后, 他主动问道:现在这边还有些危险, 要不要离开?我这边可以安排人手, 让你们首都来的记者先回去。

物资车今天下午就会撤离, 到时候就能把章漾带上。

不用了。

章漾微笑, 这已经是今天第二个人问她要不要离开。

对于章漾的回答,薛先进并不觉得意外。

一个明知道有危险但还愿意来火灾现场的姑娘,即便是在昨晚经历了大逃亡后,还能在这时候站出来做志愿者,帮助受伤的战士,光是这一份心性,就已经比很多人强。

没有哭闹,没有抱怨,还在竭尽所能地做自己能做的事。

好孩子。

薛先进脸上不由露出一抹柔和的笑。

如果说之前他对章漾的看重,只是因为对老领导的敬爱,所谓的爱屋及乌的话,那么这一刻,薛先进是真有些忍不住多看了面前的姑娘两眼。

放心,虽说这里距离火灾现场很近,但我们部队就在这里,你们肯定是安全的。

章漾笑了笑,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章师长在接到章漾安全的消息时,已经入了夜。

他自从知道自家姑娘一声不吭跑去了火灾现场时,那颗心悬挂在半空,就没有放下来过。

这种焦躁,在得知昨日半夜火势迅猛,完全脱离掌控,将距离最近的小镇直接吞灭后,达到了顶峰。

如果不是因为身份限制,章师长肯定在第一时间就已经赶到了现场。

也是因为这样,他难得拜托了昔日的部下,让人留意章漾的动向。

挂断了电话,章师长坐在房间里,那心情像是做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

章年此刻也在客厅里,白天的时候他也知道了章漾去了火灾现场,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宁。

现在看见章师长挂断了电话,章年走过来,低声问:爸,姐那边怎么样?章师长:人没事,听说还挺活蹦乱跳的。

她什么时候回来?章年问。

章师长叹气,估计是要等几天了,她们报社的人似乎没有要现在回来的打算。

听见这话的章年顿时就有些坐不住了,他声音微微拔高了些,现在还不回来?她不知道在那边有多危险吗?说这话的时候,章年忍不住在客厅里踱步,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分外严肃,不行,我得去找她。

章年不能想象章漾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现在有机会回来居然还要留下。

他算了算自己今年的假期,完全还有时间,准备请假把人带回来。

但章年这话一出,就被章师长给按住了。

你又胡闹什么?你现在过去不就是给人添乱?你姐姐在那边,还有季行止照看着,她既然要留,就让她留着。

章师长说。

虽然从内心来说,他希望自己的女儿生活安逸,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处于危险中,但这既然是章漾自己的选择,他也尊重。

这不是他的人生,是章漾自己的,她有权对自己的生活负责。

章年被拦下,原本心里还有些不平,但在听见章师长说季行止也在那边时,他倒是平静了很多。

季行止在?章师长点头。

章年别过脸,不想承认,但嘴上还是妥协了,那还行,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把我姐照顾好。

章漾觉得季行止把自己照顾得还是挺好的,比方说现在,章漾看着季行止给自己递过来的矿泉水,她忍不住笑了。

现在在这儿,一瓶水那都是稀缺的资源。

天幕低垂,不远处还有山火在不知疲惫燃烧着,但火势看起来已经比白天的时候小了很多。

季行止是忍着疲倦过来的,时至今日,他已经有三天没有休息了。

救援部队已经分批次到了现场,他们最早来的一批人,终于有时间可以休息一晚上。

不过季行止换班后没有直接倒头就睡,而是带着水上来找章漾。

他知道章漾的习惯,这位大小姐每天都要补充足够的水分,比谁都养生。

现在是有不少物资进来了,但也不是像在家里那样可以随便霍霍。

季行止领了水,就没着急喝,而是等到现在有时间上来找章漾,将发给每个战士的瓶装水给章漾带了上来。

苦了自己没关系,那可不能苦了自家媳妇儿。

还是热的?章漾意外。

季行止哼笑一声,微微抬了抬下巴,你不是不怎么喝凉水吗?所以他在领到水后,就已经放在怀里,这不是捂了大半天,捂热乎了吗?章漾忍不住低笑,然后她靠在了季行止的肩头。

季行止肩膀很宽厚,看起来就很结实有力,章漾刚靠上去时,季行止已经伸出手臂,将她揽住。

不过当他刚抬臂时,章漾拍了拍他的手腕,示意他放下,让自己看看掌心的伤口。

支援物资里也包括医疗用品,烧伤的膏药总是那么明显,章漾低头看着季行止手心里的纱布,在边缘处,有褐色的膏药的痕迹。

还疼吗?章漾问,像是知道季行止会说什么一般,她又飞快抬头补充说:我要听实话,别给我逞强。

这语气,可霸道了。

季行止听着一阵失笑,但章漾要求的,他从来都有认真听,绝不敷衍。

有点儿。

季行止说。

掌心的伤口,都是烧伤起的水泡。

今天包扎时,季行止很自觉,没有麻烦别人,主动走到章漾身边,让她帮忙包扎。

有的地方已经化脓了,那伤口看起来都让人觉得疼。

但章漾在给季行止上药时,后者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本以为自己老老实实回答,章漾就会放过自己。

哪里想到,季行止在说了这话后,得到了章漾一个白眼。

我还以为你没感觉,不然伤了那么长时间,都不知道包扎看看。

章漾说。

季行止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任由着身边的人训斥,不敢反驳。

他这态度良好地堪比幼稚园面壁思过的小朋友,章漾见状,很快放过了他。

下不为例。

章漾说。

季行止忙不迭点头,然后主动给她拧开了瓶盖,示意她现在可以润润嗓子,毕竟说了这么多话,肯定累了。

章漾轻笑一声,接过喝了两口,估计过两天,我就要回去了。

火势渐弱,已经被控制,应该过两天就到了收尾阶段。

救援部队已经陆陆续续将小镇上的人运送出去,也差不多就这几天的时间。

报社的人再留下也没什么意义,不过章漾知道季行止他们肯定是要将一切扫尾工作都做完,才会回去。

季行止内心其实也是希望章漾能早些离开的,毕竟在这里还是有几分危险的。

更何况,他能吃苦,却见不得章漾也跟着自己吃苦。

明明出行就是香车宝马的大小姐,非得变成现在这样灰头土脸,他心里看了不是滋味。

想到这里,季行止将身边的人拥得紧了点,妈先前问我们什么时候办婚礼。

季行止开口。

这话题跳转地太快,章漾的脑袋顿时就抬了起来,跟季行止的目光对上。

季行止不避不闪,就这么静静地跟章漾目光相接,继续道:前段时间很忙,没时间,今年我还有很多假期,你看,你想什么时候,我们把婚礼办了好不好?别看这时候季行止面色坦然,但心跳已经很快。

他很紧张,其实在他自己说这话之前,他都没有想过会在这时候跟章漾探讨结婚的事。

可当话出口时 ,他就已经意识到,啊,原来自己早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想要通过婚礼的方式,让所有人都知道章漾是自己的妻子。

季行止担心章漾不答应,目光里已经带着几分紧张。

章漾的确很意外,但很快,她就说了两个字。

好啊。

这声音,干脆又轻快。

从前说忙得很,章漾不否认自己是有私心,觉得没有那么喜欢,还想给自己留退路,等糊弄完了长辈,如果遇见了自己喜欢的人,再跟季行止离婚。

但现在,她不想糊弄了。

季行止愣住,只觉得刚才落在自己耳边的回答有些令人不敢相信,他震惊地看着怀中的人,忍不住再一次确认,真的?这是他没想到的顺利。

章漾的心跳同样有些快,在季行止说举行婚礼时,她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两人都很清楚,当初他们很默契地只去民政局拿了小本本,没有举行婚礼的原因。

如今,季行止提出来,那意思已经很明确。

他喜欢她。

哪怕两人早就亲密无间,这个认知仍然让章漾面色有些发红。

但是现在在看见季行止的模样,尤其是靠在后者怀中,她能很清楚地感受到季行止的心跳,章漾的紧张和羞怯,顿时也少了一半。

她看着季行止,不由笑着问:那你是想让我别答应你?季行止的表情差点僵硬在脸上,反应过来后,他立马反驳,语气都有些着急了,季行止还没有忘记当初章漾不过就是看上了自己这张脸,没有的事!刚才你已经答应了,不能反悔!那双看着章漾的眼睛,此刻灼灼有神,那温度,像是要把人烫化了一般。

明明已经很累,也好几天没有合眼休息,但这一刻,季行止忽然觉得自己再来一个通宵也没什么大不了。

现在说什么,他都要让章漾彻底答应自己,省得夜长梦多。

章漾则是被他的反应弄得笑出声,她眉头一挑,有吗?她就是故意的。

季行止的脸色在这瞬间变了好几次,你刚刚明明就答应了!章漾乐不可支,疯狂在季行止承受边缘来回试探,没有吧?她眼睛小秘密吗。

季行止最终有些咬牙切齿,你故意的?!章漾恨不得捧腹大笑,每次她逗季行止时,后者总是能上钩。

分明两人都挺灰头土脸的,但这一刻,脸上的笑却是不作假。

季行止在反应过来后,觉得这种时候不能让章漾再继续作恶,他低头,就将现在还在发出笑声的章漾的唇封住了。

说不过章老师。

季行止含着章漾的唇瓣,低声说,像是甘拜下风,章老师别玩我了,行吗?季行止的声音一句比一句低沉,最后那句行吗就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一般,带着几分求饶和讨好,跟此刻他霸道不容人拒绝的动作却是截然不同。

听着像是在请求,但动作却很蛮横霸道。

季行止才不想从章漾嘴里听见任何回答,他要的回答早就在自己心里,现在只想痛痛快快地亲吻住怀中人的唇,吸取甜蜜。

章漾正好就在他怀里,季行止伸手,直接将章漾的下巴抬起,迫使她不得不仰着头承受自己的亲吻,那身影看起来,像是她在主动一般。

季行止吻得很有技巧,另一只手他放在章漾的侧腰上,当感觉到章漾的小小反抗时,他掐了掐后者的细腰,这么多个日日夜夜,对于章漾身上的敏感点,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就这么一个小动作,就让他怀里的人张开了唇,一个失守没注意,让季行止的舌尖闯入了进来。

作者有话说:要完结啦~白天的时候再补更~感谢在2022-11-24 12:00:52~2022-11-24 22:54: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吃不胖嘀桃子酱 100瓶;刘小贝ya 2瓶;盼盼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55 ☪ 晋江独发 ◇◎她的月亮,奔她而来。

◎等风席来, 章漾被季行止亲得混沌的脑袋终于也清醒了两分,她红唇亮晶晶的,还有点微肿。

章漾忍不住心想道, 这究竟是她玩季行止,还是季行止玩她啊?明明被亲得手脚发软的人就是自己, 季行止怎么好意思说自己在玩他?两日后,章漾还没有离开山林时, 外界就已经有第一笔社会捐助到了。

这还要从首都晚报说起来, 当初章漾麻烦简清松带出去的那一份初版草稿,送回了报社后, 柳媛和周伟两人修改了一小部分, 当天就发了出去。

柳媛有看见章漾写在背面交代的事, 很快, 首都晚报中间上千的广告位, 在这一段时间里,全部换成了对北方烧毁的小镇的募捐号召。

也就是说,晚报将会舍弃这一段时间来,所有的广告收入,无偿给烧毁的小镇做宣传。

如今首都晚报在全国都占据不少的销售份额,这一消息出去后,就像是长了翅膀一般, 飞速传递到每个人的耳中。

章漾此举, 看着是给报社减少了一部分收入, 但在全社会拉满了好感。

首都晚报的名头也因此更响了些, 当初章漾去过的高校, 见过她的那些学生, 好些都将她当做了偶像, 立志于在毕业后,首选志愿就是首都晚报。

这一场灾情,引起了全国重视,国家拨款也将很快到位,社会募捐初成规模。

等到章漾离开的那一天,中途转车时,被安置的灾民几乎都主动前来送她离开。

在大火的那个晚上,如果不是章漾给他们打气,带着大家一起离开危险地带,说不定后续还会有新增伤亡。

后来,章漾承诺的事情,她都做到了。

季行止正好轮休,原本应该在帐篷里补觉的男人,也出现在章漾跟前。

他伸手勾住了章漾的细腰,低头在后者的额头上亲了亲,声音低沉,带着眷恋,回家等我,来娶你。

这道声音只有他和章漾两人能听见,章漾有些红了耳朵。

那你可不要受伤。

章漾抬头,那双明亮的眼眸此刻就照进了季行止的眼中。

随后,在章漾说完这话,她就踮起了脚尖,像是不甘示弱,嘬了一口季行止的唇。

这才是吻别。

章漾声音里带着笑,开口说。

她在说完这话后,转过身就像是一阵轻烟一般,飞快跑开了。

季行止还站在原地,回味着刚才怀中的年轻姑娘大胆的动作。

他目光紧紧盯着章漾离开的背影,眼中那一抹浓浓的占有欲,格外深沉。

季行止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有些用力,随后笑了。

也得亏了章漾跑得快,她一定知道刚才的动作会带来的可能后果。

等回了家,章漾先在四合院里收拾了一番。

这段时间在外面,她感觉头发都快要打结了。

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章漾知道家里人肯定会很担心,她总不能以狼狈的姿态出现在家人跟前让人更担心。

同时,今天回家,她也是有一件事想要跟家里人宣布的。

时至深秋,章漾开车回大院时,外面的天色早就变得昏暗。

推开门时,房间里的饭菜香气已经扑面而来。

章年手揣在兜里朝她走了过来,主动接过她背着的包,掀了掀眼皮,还知道回来?这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不满。

对于自己没能去火灾地带将章漾接回来,章年心里一直都有个坎儿。

现在看见章漾平安回来,他这张嘴就有些管不住了。

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也不知道提前跟家里商量一声?章年没好气说。

章漾冲着他笑了笑,然后上前一步,就把人抱了抱,还踮着脚,伸手在章年那浅浅的发根上揉了揉,哎呀,章年同志大人有大量?我错了,你别生气啦。

这两句话,顿时让章年囤积了几天的火气给按没了。

章漾见他脸色好了些,退开一步,脸上带着笑意,然后搓了搓手指,语气一转,有点嫌弃,你这头发也太短了吧?都扎手!刚被章漾哄好的章年:!他就不该这么快原谅她,回来就是存心给他添堵的吧?坐上饭桌,章漾还不等章师长询问,就主动将这段时间自己遇见的事简单说了一番。

她刻意将那天晚上发生的大火避重就轻讲了出来,然后还笑着有些自豪道:我离开的时候还有很多人送我呢!章师长没怎么动筷子,在章漾说话时,他就一直看着自己的小女儿。

听到章漾最后这话时,章师长心里百感交集。

最终,他还是没有对这件事再教育章漾什么,只是抬摸了摸章漾柔软的头发,在外面知道注意安全就好。

他没法劝说让章漾不要再继续这一行工作,就像是他自己也知道,进了部队就会面对各种各样的危机,但既然自己做了选择,就不要轻易退缩。

章师长那张素来严肃的脸上,透出笑意,至少现在看来,不论是章年,还是章漾,都不是临阵退缩的人。

那时候不怕吗?章漾老老实实点头,怕啊,怎么不怕?我其实当时腿都吓软了。

在离开小旅馆之前,她还看不到外面那么大的火,还能冷静把房间里的人都叫起来。

但等到出来后,切身感受了一下站在火海中是什么样子,她是真的腿软了。

章师长看着她,既然怕,那薛先进找你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跟着一起回来?那不是形势所迫嘛!章漾放下筷子,托着腮,在当地医疗资源短缺,我在那里,也能帮帮忙。

再说了,我们报社的任务都没完成,也不能这么轻易离开嘛。

何况,季行止不是也在吗?就觉得,也不是那么可怕。

章师长直接忽视了她最后那两句话,章家的孩子,是没有一个退缩的。

章漾微微一笑,随后脸色有些郑重道: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们。

章年:嗯?我跟季行止准备开始筹备婚礼。

章漾开口说。

当章漾说完这话后,饭桌上陷入了一股诡异的安静。

章师长脸上看不出来有什么情绪,面无表情的时候,显得格外严肃。

章年则是轻轻蹙了一下眉头,随后又很快松开。

章家的父子俩都知道这是迟早的事,但现在听着章漾提出来,总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

最后,还是章师长先开口了:具体想在什么时候?确定日子了吗?我看还是要找人看看日子。

章年也回过神来,他看着章漾,只问了一句:婚礼季行止就交给你一个人?章漾摇头,具体日子还没看好,之前我和季行止都没时间,所以没着急办婚礼。

他说今年假期还有不少,如果婚礼在今年年底,也来得及。

婚礼肯定不会交给我一个人,他会看着。

章漾当然不会那么莽地告诉家里人,当初不想跟季行止举办婚礼,是因为她自己还在找退路。

而季行止的意思也很明确,举办完婚礼后,他剩下的假期,都交给章漾来安排。

虽然不能出国,但章漾在国内想去什么地方,他都能陪着她,满足她的蜜月幻想。

至于筹备婚礼这件事,那天晚上,章漾已经跟明确跟季行止表达过自己可能会有些忙。

季行止像是当场看穿了她的小九九,知道她就是发懒,不想考虑这些麻烦事儿。

没关系。

季行止说,到时候你只需要提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喜欢穿什么婚纱就行。

别的事,我来安排。

这句话,立马说到了章漾的心坎里。

她就是一个很怕麻烦的人,但现在身边有了季行止后,一切琐碎的事,她不想做的,季行止都能一手操办。

没有什么情话,比一句我来安排更让人觉得贴心。

婚姻里不仅仅是只有爱情,很多的是一地鸡毛,但现在这些鸡毛,季行止都愿意他来清扫,不让她沾染分毫。

这是季行止愿意给她的婚姻。

不过现在在饭桌上,章漾当然不可能承认自己把筹备的那些琐事儿一股脑都扔给了季行止。

现在在家里,可能她比季行止还需要刷刷好感。

这决定是有点突然,章师长在饭桌上最后只说一切等季行止回来后再商讨,便结束了这话题。

吃过饭,章漾就去了书房。

她还在修新闻稿,如今在她手里这一篇,是连续报道的最后一篇关于森林火灾的新闻稿,有调查组披露的最终结果,还有灾后重建等等一系列事件,内容比较丰富,她还在改稿。

虽说她才出差回来,但这稿子明天肯定是要登报的,所以大晚上的,章漾也没有忙着休息,而是在加班。

听见敲门声,章漾原本以为会是章年,没想到进来的竟然是章师长。

爸?章漾站起来,有些意外。

章师长抬手示意她坐下来,然后走到章漾对面,坐在凳子上。

我上来就是找你问问,你跟季行止办婚礼的事儿。

章师长开门见山,直言说。

刚才章年也在饭桌上,有些话,他不好多问。

章师长看了一眼灯光下自己的小女儿,心里忍不住感慨时间过得很快,当初离开时,才到他腰间那么高的小姑娘,现在居然要嫁人了。

虽然章漾其实早就已经很季行止登记结婚,但一说到举办婚礼,他总觉得女儿还没有出嫁。

刚才回家,章漾就宣布自己要举办婚礼,在那一瞬间,章师长才有了实感,哦,原来女儿已经是别人家的妻子了,早就嫁了人。

想好了吗?章师长问,他看着章漾那双清亮的眼睛,决定以后都要跟行止在一块儿过日子?有的话不需要说得太明白,父女两人都很清楚。

当初为什么不愿意举办婚礼,以至于很多人都不知道他俩结婚,章师长心里不是没任何觉察。

但章漾自己愿意,他也不想管教女儿那么多。

毕竟,在前十多年里,他都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说没有愧疚不可能。

章漾将钢笔笔帽旋转拧紧盖上,她纤细的手指头在桌面上微微刮了刮,嗯。

她点了点头,跟他在一起,挺好。

章师长沉默片刻,这短短的时间里,他心情却变了好几次。

从前他最想听见的就是这样的话,希望女儿嫁人能幸福,可现在他真感觉到季行止已经能给章漾足够的安全感时,又不可避免地感到有点吃味。

好像女儿最信任的人的位置,被另一个男人抢走了。

章师长像只是过来确认一番她是不是真心想要这婚礼,得到了章漾的回复后,没多久就离开了。

章漾望着门口的位置,出了一会儿神,随后又低头,准备拿起钢笔继续修稿。

这时候书房的门又被敲响了,这一次,章漾已经很肯定来的人是章年。

进来,门没锁。

章年推门而入,他看了眼在书桌跟前的凳子,直接走了过来。

当章年坐下来时,章漾就闻到了身边飘来的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她不由抬眉,你抽烟了吗?章年低头闻了闻,皱着眉,我去换件衣服。

他以为身上不会有很大的味道,刚才在院子外面,他还站了好一会儿人,就是想等着身上的味道都散了。

不用,也不重。

章漾拦住了人,开口说。

章年这才重新坐下来,你都跟季行止商量好了?果不其然,章年过来也是问关于她决定举办婚礼的事。

章漾点头。

章年:但是你之前不都不着急吗?章漾耸肩,之前没那么喜欢他啊。

章年被她这么坦诚的回答噎住,顿时想到了当初自己问章漾为什么要跟季行止结婚,对方回答说看上了季行止的那张脸。

那现在,你很喜欢?章年沉声问。

章漾心底轻笑,眼中也带着明媚,对呀。

她点头,不喜欢就不会想要跟他在一起。

对于自己的感情,她一直有很清楚的认知。

可能最开始她就是看上了季行止的脸,然后馋对方身体,但现在,这些似乎已经没那么重要,重要的只有她想要跟季行止一直在一起的愿望。

章漾以为按照之前章年的秉性,说不定会又对着自己长篇大论,让她再考虑考虑。

但没想到的是,章年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就接受了她的决定。

他,挺好。

章年说。

章漾放在桌上的手一僵,然后她一边笑着抬了起来,在章年跟前晃了晃,一边道:你说他好?实在是因为这话听起来不太可能从章年嘴里讲出来,谁不知道章年这些年就跟季行止不对付,看不就是因为对方会成为自己的姐夫吗?章年听见她的话,没好气抬头瞪了她一眼,难道我不能说?章漾赶紧摆手表示自己没那个意思。

章年上来不是为了跟她吵架的,虽说刚才被章漾的话气得差点梗住,但很快他就平静下来,我先前是不怎么喜欢他,但你喜欢,我就喜欢。

他和季行止甚至连竞争对手都不是,两人虽然都在部队,但专攻的领域从来都不一样,唯一的矛盾只有他觉得季行止配不上章漾。

这回答让章漾微微意外,她看着对面坐着的英俊的青年,难得拿出了一副长姐的模样,你长大了。

章年对这话表示无语,但也懒得反驳她。

他让你有了归宿。

章年说,我曾经有段时间很担心你不想留下来,因为年幼时的事。

当年他母亲坚决要带走章漾,就是因为章师长在一次配合边防武警的行动中,被不法分子盯上。

后来章师长调回首都,章漾就被人在放学路上绑走。

那一次,年幼的章漾受了重伤,生命垂危,偏偏在她手术时,章师长还有任务在身,压根就没有赶回来。

这两件事叠加在一起,让谢瑜清女士彻底跟章师长决裂,二话不说要求离婚,并将女儿带走。

章年一直担心章漾对这事有心结,让她觉得在家里没有归属感,不肯留下来,但现在,他终于放心,至少,如今还有一个季行止能将章漾留住。

不论是什么原因,最终的结果,是他想看见的,这就已经足够了。

章年缓缓地将自己心头这番话讲出来,然后看着面前跟自己有五分相似的姑娘,笑了。

我也很后悔。

他伸手主动揉了揉章漾的头发,那只手掌心很大,带着暖意,后悔当初被带走的人不是我,没能保护你,我也很后悔。

章年说。

章漾是一直想要当姐姐的,他就满足她,在外面从来总是主动叫她姐姐,但在自己心里,章漾只是妹妹,是需要被人保护的妹妹。

你喜欢的,我都会喜欢。

章漾紧抿了唇,她怕自己一开口,会带着鼻音。

好在章年的体贴,似乎都花在了今晚。

他没有要等章漾开口的意思,说完后,又接着道:今天我的年假也没休完,等季行止回来,你们婚礼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地方,直接说,我唯一的姐姐出嫁,必须支棱起来。

别担心,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我就能给你弄来。

等到章年从书房离开后,章漾久久没能回神。

刚才章年掌心的温度,似乎还残留在她的发顶,她觉得眼睛有些发痒,伸手一摸,手指尖有点意外地沾了些温热的泪。

她从来不怀疑家人对自己的关怀,只是,今晚好像格外让人动容。

章漾想,她现在好像有点想季行止了,想哭的时候,不论是高兴还是难过,她都只想抱着对方。

季行止回来的那天,章漾并不知情。

作为报社标杆主编,章漾这段时间一如既往地忙碌。

等回到家里时,章漾才发现季行止已经回来了。

她惊喜地扑上去,季行止伸手将她搂住,低头就吻了她的唇。

章漾原以为这男人这么长时间没见自己,说不定都等不到自己洗澡,就要先去床上。

但没想到季行止只是伸手拍了拍她的屁股,示意她去洗澡。

章漾笑着又捧住了面前男人的脸颊,踮着脚亲了亲,这才转身去洗澡。

她有点意外,意外季行止居然忍得住。

不过这样的情况,章漾也没想太多。

她喜欢季行止,当然也不会抗拒跟季行止做夫妻之间最亲密的事,如果能香香软软的,自然更好。

在浴室里,章漾出来之前,还喷了点香水。

外面季行止已经拿着吹风在等着她,男人的手指仍旧温柔,轻轻地按压着她的头皮,令她舒缓放松。

章漾还没说什么,季行止在关掉了吹风时,已经先开口了。

老婆。

季行止在章漾耳边低唤,家里还没做饭,今天晚上可不可以尝一尝你手艺?章漾一愣,自从搬来四合院,季行止从来没有让她下过厨房。

现在季行止主动提出来,章漾倒也没有拒绝。

在国外一个人住的时候,她也经常摆弄美食。

何况,给自己喜欢的人做饭,这也没什么。

好啊。

她从季行止的怀里起身,那你等等我,时间有点晚,就做意面可以吗?季行止当然点头。

章漾朝厨房走去,她记得自己昨天才买了西红柿,放在下面冷藏柜里。

季行止就跟在她身后。

章漾伸手拉开了冰箱门,刚准备弯腰去拿西红柿,却在看见冰箱里的东西时,整个人就僵硬在了原地。

季行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贴上了她的后背,低头,亲吻着她的耳垂,不看看上面吗?他声音里像是自带着小勾子,说一句话,就勾得人心痒。

章漾整个人都在轻颤,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季行止现在的这个吻,还是因为看见的这一幕。

她最终伸出了手,拉开了上面的冷冻室。

章漾忍不住捂住了嘴,像是这样就能掩饰住自己的惊呼那般。

整个冰箱里,只有鲜花和蛋糕。

各色怒放的鲜花,被塞得满满当当,当冰箱门一被打开时,像是想要争先恐后地进入打开了任意门的姑娘的眼睛里一样,想要占据她眼中最惊艳的一抹色彩。

在上层,被鲜花簇拥着的,是一块蛋糕,上面没有多余花里胡哨的花纹,只有三个字——嫁给我。

章漾是真愣住了,这一幕,完全在她的预料之外。

她从来没有想过像是季行止这样的直男,能带给自己什么惊喜。

上一次有人送你花,对不起,我不懂。

季行止像是没看见她变红的眼眶一样,声音耐心又温柔,他低头,俯首,以后,只能我送,好不好?章漾,嫁给我。

年轻高大的男人,站在了她面前,对她俯首称臣。

好不好?章漾已经忍不住觉得眼睛有些酸涩,但眼角的泪水还没有流出来,就已经被面前的人轻轻地吻了干净。

哎,别哭呀。

季行止的声音骤然带上了几分慌乱,哭什么?这样的不喜欢吗?那喜欢什么样的?你说,我……季行止的话没有说完,唇便已经被踮着脚的章漾堵住了。

好。

章漾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哭腔,但意外地很柔软。

她要的月亮,已经奔她而来。

作者有话说:正文就到此完结啦~应该还有好几个番外~然后,我可能还有改个更新时间~最近我们小区被封了,窝去做志愿者,上午就没有时间码字啦~所以明天就会晚上更新啦~大家等不及的可以第二天看的哦~啾咪~等我解封!放个福利!!感谢在2022-11-24 22:54:05~2022-11-25 23:24: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艾莉丝♚ 20瓶;王哈哈 2瓶;绥绥周周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