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雪满长空 > 第047章 二小姐

第047章 二小姐

2025-03-22 08:16:24

晨间时候, 宝燕端了洗脸水入了屋中,踩着阶梯蹬蹬往二楼处来。

清维迎上,在转角处将人拦了下来。

昨夜夫人这处是清维在值夜, 宝燕知晓清维是特意来拦她的,宝燕眼中微讶, 轻声道,清维姐姐?宝燕熟悉夫人的作息。

夫人都起得早, 这个时辰夫人差不多当起了……清维低声,再等会儿吧, 好了我叫你打水来。

宝燕意外, 夫人怎么了?清维欲言又止, 但怕宝燕这处再多问,只得凑近了些,悄声道,昨晚殿下回来得晚……清维点到为止。

宝燕也悄声,这几日殿下和夫人不都是分开睡得吗?话音未落,只见清维指尖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嘘声的姿势, 宝燕忽得明白了——昨晚,殿下回来之后,是同夫人睡一起了, 所以两人眼下都还没醒……宝燕唏嘘, 差一点就莽撞了。

清维嘱咐道,先去吧。

宝燕忙不迭点头,然后端着水盆下了阶梯。

清维这才折回阁楼处。

她昨晚值夜, 但也没想到昨晚殿下丑时过后回来, 沐浴洗漱完就直接去了夫人那处……殿下刚回床榻时, 她是能远远听到夫人和殿下两人的说话声,但声音不大,后来似是也没旁的动静,应当是睡了。

眼下这个时辰了,夫人还没醒,清维也不好多问,只能先候着。

……不知过了多久,温印微醒。

她晨间一惯醒得都早,而且对光明锐,锦帷是放下的,但她也依稀察觉有光透了进来,应当是晨间过去很久了。

温印轻叹一声,因为没怎么醒,也不愿意睁眼。

这两三天夜里她都睡得不怎么好。

因为冷,也因为有些不习惯的缘故,夜里总醒,然后醒了之后又忽然有些睡不着,要磨蹭很久才睡。

但昨晚,她竟然睡得特别好……她很少晚起赖床,估摸着是昨晚睡得很舒服,所以眼下都不想起来,还想再在床榻上多困会儿。

尤其是被窝里暖暖的,柔柔的,还有大号的暖手炉可以拥着,她不由轻轻抱着暖手炉抚了抚,然后蹭了蹭。

原本只是轻轻蹭了蹭,但因为太温暖柔和,她又贴得更近了些,慢慢地,又觉得暖手炉不仅温暖柔和,还有些……结实?结实……温印似是想到什么一般,忽然整个懵住,缓缓睁眼,怕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场景,但果然,温印:……这里是床榻不假,但她在,李裕也在。

她方才以为抱着的暖手炉就是李裕!这次还和以前不同,她不仅将手伸进他衣裳里,抱紧他,而且刚才分明还很熟练得上下其手,不知道这么抚了多久了。

想到这里,温印自己都僵住。

李裕昨晚回来睡的床上,她应当是睡熟了,所以没印象。

昨晚是清维值夜的,但她同李裕以前就睡在一处,清维最多觉得是她和李裕这两日闹别扭,等别扭过了,又回到早前了。

温印头疼。

她这次同李裕靠得比早前都更近,不是近,是直接小鸟依人般,埋首在他颈边。

而他应当是怕她呼吸被他衣领遮挡不舒服,他的衣领是解开的,她的呼吸就贴在他脖颈处,一点间隙都没有。

他的手也搭在她腰上,环着她腰身,就这么抱着她入睡的。

是亲密到没有间隙。

这样的亲近让她不由想到那天晚上,温□□中就似揣了只兔子一般惴惴不安,然后僵硬着,一点点慢慢往后挪,再挪一点点。

但因为手还在抚在他后背上,她也只能挪动后,再把手慢慢拿出来,只是早前没发现,伸手的时候才赫然发现更可怕的是,她这次不是通过宽大的睡袍衣袖将爪子伸进他衣裳里的。

而是,而是他的衣裳根本就没系。

他的衣裳一直是敞开的,只不过刚好垂下遮盖住了。

温印手取回来的时候,衣裳自然而然被撩开到了一处,露出整个上半身光景……温印:……温印愣住,忽然间想起她并非全然没有印象,是印象都迷迷糊糊抛到脑后,眼下全涌了回来。

她昨晚是觉得很暖,然后抱紧他,也将手伸到李裕衣裳里,头靠在李裕颈边,可能是因为早前太冷了,忽然有了暖洋洋在,她除了抱紧,就是蹭他。

李裕有些僵,尽量没吵醒她,但她凑得越来越近,李裕沉声,阿茵,别,别过来了。

他是有唤她。

她也轻嗯一声,然后该蹭继续蹭她的,他实在避不开,又没有旁的办法。

虽然他睡袍的衣袖很宽大,但她的手一点点抚上他后背时,袖口还是会勒着手臂,让她不舒服,她睡地迷迷糊糊,轻声开口,把衣服解了。

李裕以为听错,没动弹。

她又轻声重复了道,把衣服解开,听话,鱼宝宝……李裕石化。

他缓缓解开衣裳,她整个人靠了过去。

她终于知道昨晚为什么暖,为什么觉得昨晚比早前任何时候都睡得舒服,因为她是整个人靠过去的,全部贴在他怀里,当然暖,很暖。

清醒过来的温印已经不是头疼,是头都疼没了。

恨不得掘地三尺把自己埋了。

也不像早前那样一点点往后挪,而是直接转身。

但转身的时候忘了他手是环在她后背的,她刚转身,他就能觉察,也眉头微微皱了皱,轻声道,别闹了,阿茵,你让我睡会儿了,我拂晓才睡……温印真的没动了。

稍许,温印忽然反应过来,她,她为什么这么听他的话。

他应当是刚才醒了,眼下又睡了过去,很快,就有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是她刚才动静太大了,吵醒了他。

但他刚说拂晓才睡,怎么会回来那么晚?还是,温印眨了眨眼睛,还是昨晚被她折腾到很晚才睡着?温□□惊:……不能再躺了,温印继续挪。

这次动作更轻巧了,也更细微,但他怎么都是环着她的,她费尽心思挪了好久,头顶还是一声轻叹生传来,别动了,阿茵,我真的困,听话!这次言罢,连多给她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干脆直接伸手,将她的头揽回了怀中。

温印:……温印:???温印:!!!她刚才努力了这么就才挪开的芝麻大的距离,就这么被他一按就瞬间贴上,还是一点缝隙都没有,被子都没同他那么近。

温印想死的心都有了!但因为这次贴得近,她闻到他身上清淡的皂角香气,还有,还有他身上特有的,她已经熟悉的气息……温印知晓他睡着,稍后也会慢慢松开她,但还是免不了尴尬。

于是也慢慢闭眼,重新在心里说服自己,小奶狗一只,之前就是这么想,所以躺一处也勉强能克服,那就再来一次。

小奶狗……心里念不行,她轻声,小奶狗……她这声很轻,轻得他不应当听见,但她唇边的气息潆绕在他颈边,他喉间轻轻咽了咽。

温印原本没留意,但慢慢觉察,他,他有些变化和反应……温印整个人僵住!刚开始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但忽然间,温印才意识到不对,可明显李裕还在熟睡!是……温印脸色忽然涨红,也不管他醒不醒,直接掀开被子下了床榻。

李裕微微睁眼,阿茵?她知晓他刚才没意识。

温印也不戳穿,我去洗漱……他实在是困,轻嗯一声,我再睡会儿。

之后翻身,很快,均匀的呼吸声再次响起。

温印更加确认方才他是无意识的。

……温印去了楼下洗漱。

宝燕知晓夫人晨间洗漱的习惯是洗两次脸,一次洗脸,一次是热水敷脸,但今日,宝燕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洗了两次脸,敷了三次脸,然后又洗了两次脸,像是忘了刚才洗过一般。

然后放下毛巾,才长舒了一口气。

宝燕诧异看她,夫人……温印这才恢复正常,平静问道,李裕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宝燕记得,丑时后两刻。

—— 别闹了,阿茵,你让我睡会儿了,我拂晓才睡……丑时,拂晓,中间隔了这么久。

温印噤声了。

夫人,布饭吗?宝燕问起。

温印木讷点头。

鱼跃和塘间端了饭菜到外阁间中,用饭的时候,温印吃一口,发一口的呆,要么就是出神许久。

塘间和鱼跃面面相觑,但都没好开口问起。

温印这顿饭心不在焉用了很久,等用水盅漱完口,黎妈正好入内,夫人,霓裳坊的师傅来了,带了第一批做好的冬衣,先来给夫人和殿下试试大小,不合适的地方,还有些细节也要再修一修。

肖媛?温印放下水盅,鱼跃和塘间开始收拾碗筷。

肖媛入内,身后还跟着几个手捧衣裳的霓裳坊的小丫鬟,肖媛带着几个小丫鬟朝她福了福身,奴家替夫人试衣裳吧。

好。

温印轻声。

等到了屏风后,肖媛嘱咐了声,放这里就好。

几个小丫鬟将放了衣裳的托盘置在案几上,而后退了出去。

大户人家都有规矩在,试衣裳要宽衣,人越少越好,原本需要近身丫鬟伺候的,清维知晓温印同肖媛有话要说,远远守在一侧。

温印先宽衣,再更衣。

时间不多,肖媛一面上前帮忙,一面切入主题,先说起的是赵记酒肆的事,韩管事怕在京中露面太多,赵记酒肆是让乔木以成州商人的名义出面买下了。

正好东家着急脱手,没用多少价钱就买下来了。

温印意外,怎么这么巧?温印素来谨慎,仔细确认过了,不会出岔子吧?肖媛点头,确认过了,听闻赵记酒肆东家的儿子犯了事,好像是说同陆国公家的公子争一个舞姬大打出手,被国公府的人给扣下了。

陆平允的儿子?温印诧异。

肖媛继续道,是,就是陆公子,国公府将人扣下了,但此事还没完,陆公子心中不爽利,也频频让人来赵记酒肆这处寻衅滋事,闹得就似不得清净。

但陆国公是东宫亲信,东宫主持朝政后,陆家一门如日中天,京兆尹也不敢多管。

温印.心知肚明,天子脚下,京中都是官宦子弟,动辄就是几品大员和世家之后。

论官职,京兆尹的官职不大,但这个位置上坐的人一定是聪明圆滑的人,否则京中每日都会鸡飞狗跳,而且收不了场。

赵记酒肆在东街上,是京中最热闹繁华的区域,这个地方闹事端都不是小事。

而且这次陆家平步青云,京中看陆家不顺眼的大有人在。

旁的说不了什么,借此事在背后煽风点火的肯定不在少数。

这么看,赵记酒肆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这已经不单单是赵记酒肆的事。

果真,肖媛继续道,就是前不久的事,陆公子找人滋事后,酒肆的客人是少了些,可京中不少其他子弟都是去惯了赵记酒肆的,陆公子越找人滋事,这些世家子弟就偏偏要去,时常闹出事情来,京兆尹谁也不敢记得最,尤其是临近年关了,就怕小事闹大,收不了场,所以眼下这赵记酒肆的东家才是骑虎难下,这酒肆在手中随时都会惹祸,但少东家还扣在陆国公府中。

然后呢?温印接着问。

肖媛又道,京兆尹是个明白人,知晓这事轻易不好解决,所以一直在其中协调,又请了陆国公的意思,让赵记酒肆的东家疏财,了结此事。

能让国公府松口的,那必定不是小数字。

赵记酒肆的东家到处筹银子,但还是有缺口,眼下又临近年关了,酒肆的声音原东家是断然不能再做了,便急着将这处酒肆脱手。

可京中都知晓这事的来龙去脉,没有商户愿意接手这处,京兆尹也想尽快了结此事,刚好有人给京兆尹出了主意,说京中没人接手,不如找外地的商人,这就赶了巧,乔木去买了下来,这才皆大欢喜……温印摇头。

肖媛叹道,此事绕了这么大个圈子,都知晓是京兆尹在背后出力,所以没人会往东家这处想,都巴不得此事在年关前解决,少一个烫手山芋。

温印笑道,那乔木也要把样子做像些。

肖媛颔首,做了,乔木将东家带给侯爷的那坛酒给开了,做了品酒,就是告诉京中,这赵记酒肆的东家换了,做足了想要重新经营的模样,结果第一日就挣了不少银子。

那不错。

温印莞尔。

肖媛又道,乔木照夫人说的,银子都散出去了,京兆尹那处,还有陆公子早前寻来滋事的混混那处,都散了不少银子,出入都有方便,没那么多人盯着,也好办事。

那就好。

温印宽心了,李裕要时常出入赵记酒肆,这样稳妥。

等赵记酒肆的事情说完,温印的衣裳也穿好,借着掖袖口和衣裙边角的功夫,肖媛又道,眼下京中这处还好,东边因为沧州战事,又并着天灾,临近东陵的地方开始缺粮了。

不少流民往西边涌,此事朝中一直没有消息,流民越来越多,怕是要酿乱子。

温印顿住,这个时候?东家?肖媛看她。

温印摇头,没事,你继续说。

肖媛继续道,灾荒这么闹下去,朝廷怕是最后会征用了商家的存粮赈灾,这个价格是极低的。

听说东陵也缺粮,所以许家,宁家,傅家还有皮家都高价将粮食出给了东陵,先将银子赚到手了,也免得被朝廷征用,成了一纸水漂。

娄家不做这种生意。

温印低眸,粮食都低价出到了东陵,届时饿死的都是长风的人。

就算朝廷征粮,层层盘剥到了灾民手中没见的会有多少,但聊胜于无,这是朝廷的事;但这粮食去了东陵,就钱就挣的不干净。

让韩渠把定州,成州,描州几处的存粮盘点了,心中先有个数,再找人告诉外祖母一声,我这里未必能留意,粮食的事,外祖母拿主意。

好。

肖媛应声。

临末了,肖媛又道,东家,还有一事,东家记得早前让韩管事查的阮家吗?温印当然记得,陆平允的妻弟娶了商户阮家的女儿,李坦谋逆的粮草就是通过阮家的马匹生意私下运送的,陆平允解了李坦燃眉之急,也因此得了陆国公的爵位。

阮家怎么了?温印好奇。

东家让韩管事继续盯着阮家的声音,近来有些不寻常的动静,韩管事让知会东家一声。

朝廷负责监管商户的是户部,之前户部因为陆平允是工部尚书的关系,对阮家的生意几多通融,阮家的生意不干净,这些大家都知晓,但因为有陆平允做屏障,户部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但自从陆平允做了陆国公,户部又忽然查阮家那些私下见不得人的勾当,阮家已经在找陆国公帮忙了。

韩管事也没想清楚其中缘由,只觉得这其中怕是有蹊跷,让告诉东家一声,东家心中有数。

是有蹊跷,没理由陆平允是工部尚书的时候,处处避让;陆平允成了陆国公,户部反而拿阮家开刀的道理。

就算是陆平允得罪了人,旁人见他得了今日的地位眼红,也不应当从阮家这处拿捏陆平允。

再让韩渠盯着,有消息告诉我。

温印嘱咐声。

肖媛应是。

还有吗?温印又问。

肖媛同她呆一处的时间有些长了,怕惹人生疑。

肖媛点头,东家一直想要的滨城药材生意,对方反悔了。

温印蹙眉,怎么说?对方说徐家开了更好的价钱,问东家要不要跟,他们可以考虑?温印抚了抚衣袖,坐地起价,狮子大开口,这样的人全无诚信可言,再跟,类似的情况还会再出现,我们跟一次,他还会再提一次,试探底线,外祖母说过这是忌讳。

利润都被他吃了,争得就是个面子,对方那准了娄家会争这个面子。

肖媛轻叹,那滨城的药材生意还做吗?温印看她,吊着,他越急,我越不急,反正不都说我去苍月了吗,就说此事要我做主,寻不到我,就定不下来。

对方无非是看娄家和徐家哪个更有利可图,徐家也不傻,娄家一直拖着没动静,徐家也会吊着,价格很快下来。

好。

正好衣服袖口和边角都掖好,正正好好一身,连修都不用了。

温印看了看铜镜中。

铜镜中的人容颜极盛,眸间清亮,笑容间明媚动人,这身是你做的吧?肖媛笑了笑,东家眼光真好。

温印笑道,霓裳坊的老师傅都没你手艺好。

东家谬赞了。

温印同肖媛在一处,又接连试了好几件,等试到最后一件湖蓝色的兔毛小袄时,李裕来了屏风后,正好见温印同肖媛说笑,也照着镜中。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温印也不例外。

而且,她本来就生得好看。

温印看到李裕时,微微怔了怔,李裕这才上前,好看……温印轻声道,我试好了,这几件都合身,不用改了,你试吧。

李裕应好。

他其实想开口,让她留下的陪他一处,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温印已经走了,李裕只得作罢。

温印去了楼上宽衣,屏风后,肖媛替李裕更衣。

等温印换了衣裳从阁楼上下来,李裕才试到第一件上。

把我的披风取来,我去苑里走走,温印吩咐了声,鱼跃照做。

腊月中旬了,还有半月就是年关了。

这个时候的腊梅开得正好,温印边走边抬头看着。

清维在陪着李坦一处,宝燕跟着温印,也笑盈盈道,这处的腊梅比侯府开得好。

这里是梅苑。

温印提醒。

宝燕笑开。

正好见元宝和铜钱在溜腊初,温印朝宝燕道,把腊初抱来我看看。

好。

宝燕快步上前。

很快,宝燕抱了腊初折回,温印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一脸疑惑模样。

宝燕好奇,夫人,怎么了?温印迟疑,你觉不觉得……腊初好像长大了一头,怎么长得这么快啊?宝燕点头,是啊,腊初是长得快啊,前日黎妈还说,腊初的品种会长成好大一只,而且长得可快了。

温印:……温印唏嘘,长那么快做什么,好好当小奶狗不好吗?温印觉得自己魔怔了。

***京郊码头处,荒无人烟。

户部侍郎秦文斌快步上前,贵平公公。

李大人。

贵平温声。

公公要的东西。

秦文斌抵上,贵平接过,很快看完。

秦文斌恭声,贵平公公,阮家还要再查吗?陆国公找户部施压了,再查,那就到一定要动阮家的地步了。

贵平笑道,查,继续查。

秦文斌迟疑,那陆国公这处?贵平平静道,就让陆平允跳脚,越跳得厉害越好,慢慢来。

秦文斌会意,公公的意思下官明白了。

有劳李大人了。

贵平将东西收下,秦文斌拱手,公公客气,公公有事让人来寻下官就是,下官不好久留,公公告辞。

好。

贵平目送秦文斌离开,上了远处的马车,又目送马车消失在视线尽头。

脸上的笑意慢慢敛去,早前的记忆一点点涌上心头,贵平整个人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

我爹说要善待你们岳家,没善待吗?你们岳家的子孙没一个争气的,我照顾你这么久,还是你伺候得好,不然我早杀了你们岳家那个兔崽子,哭什么哭?看着陆平允捏着娘亲的下巴,扇着娘亲耳光,他终于没忍住,冲上去狠狠咬了陆平允一口,你放开我娘!平儿!娘亲惊恐。

但他哪里是陆平允的对手,陆平允抓起他,娘亲扑上来,你放开他!陆平允反手一个耳光,岳家想绝口是吗?我成全你们。

他被陆平允掐着脖子,慢慢喘不过气来,是娘亲拿起茶壶砸在陆平允头上。

陆平允头上流血,娘亲让他跑,他吓懵,娘!娘亲推他出去,跑!他浑身打着颤,双腿都是软的,脑海中都是娘亲含泪模样,身后耳光声,拳打脚踢的声音传来。

他眼眶通红,拼命得跑,没命得跑,脑海中只有娘亲的声音,跑!快跑!活下去,给娘报仇!身后陆家的小厮穷追不舍,他只有八.九岁大小,一直哭一直跑。

眼看要被追上,在拐角后冲上其中一辆停下的马车。

谁!侍卫纷纷拔刀,他跑得太快,也顾不得旁的,径直冲到马车上。

管事妈妈惊慌撩起帘栊,二小姐!他才见到马车中的人。

但他一直在哆嗦,眼前也都挂着眼泪,其实看不清她。

温印淡声道,走吧。

管事妈妈诧异,二小姐?走吧。

温印又说了一声,然后低头看书。

他也诧异看向她,她没看他。

马车缓缓驶离,他能从马车帘栊的缝隙看到陆家的小厮追了上来,在周围寻找,但唯独这辆马车附近不敢上前。

但看了半天,应当确实没看到,又重新将目光投到了马车这处,他哆嗦着将帘栊放下,又听到马车外的侍卫恼道,不长眼睛是吗!这是永安侯府的马车!滚!嗖嗖的拔刀声后,陆家小厮落荒而逃,而后,再没有了陆家小厮的声音。

他偷偷看向帘栊外,马车已经离开,也没有陆家那群人的身影。

他是逃出来了,但娘……他双手环膝,没出声,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

身侧,温印递了一面手帕给他,他诧异接过,她没说话,也没再看他,继续捧著书看,宁静闲适,温和淡雅。

他后来才知晓马车是一路出京的。

京中很大,离京的路不短,到后来,他才擦干眼角看她。

她生得很好看,眸间清亮,不染一尘,安静得看著书,没有世家贵胄的虚荣,也没有故作的怜悯和同情,给了那时的他尊严和体面……快到城门口了,你到我后面去。

温印出声。

他知晓出入城门口要盘查,也知晓不给她再添麻烦……等到出京,他下了马车。

他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但他记得了方才侍卫口中的永安侯府,还有管事妈妈口中的那声二小姐……马车驶远,他远远朝着马车拱手鞠躬。

贵平收起思绪,从袖中掏出那枚素娟手帕,除了一角刺绣的腊梅花枝,旁的空无一物。

—— 贵平公公,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你刚才唤我二小姐,府中的人才会这么唤我……贵平淡淡垂眸。

作者有话说:今天核酸检测回来晚啦,先来2.5更,晚上应该还有一更,会很晚,可能也短,但会更这章有周末红包,记得吐泡泡~晚上见今天写完一起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