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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2025-03-22 08:16:26

再次醒来, 林知予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洁白的房间里,套房里坐着一个低头看书的护士。

见她起来,护士拿起水杯递了过来, 详细向她解释了低血糖晕倒的前前后后, 当护士说到周靳深送她到医院开始, 她就示意不要再讲下去。

窗外的夜色漆黑,夜航带着星辰般的几束光一略而过,伴着遥远的噪音划破寂静的夜。

林知予失魂落魄地倒回床上, 从未有一刻这样无助过, 明明有些事情在大脑的深处萦绕着, 却又无迹可寻,她没有一刻这样埋怨过自己的身体。

她想知道一切问题的答案, 更可悲的是, 这种明明觉得自己会想起来,却什么也想不到的感觉太痛苦了, 特别是想到周靳深,她鼻头一酸, 压抑不住想哭的感觉,身子侧了侧背对着护士, 将泪无声无息的埋在枕头里,放空一切地闭上眼。

再度醒来已是早上九点。

她差点被床边的男人吓得叫出声来。

言西诚趴在床边睡着了, 侧脸棱角分明, 睫毛卷翘如羽,鼻尖比女孩要还要俏丽,平常工整利落的短发蹭得凌乱不已, 他安静的睡着, 看起来像个精致的娃娃。

不知道言西诚是怎么过来的, 看到熟悉的人,想哭的感觉更加强烈,眼眶不受控制地湿热起来。

林知予将他伸在枕边的手轻轻挪开,轻手轻脚爬起来,推门去了阳台。

胸口实在堵得慌,她迎着早晨的冷风大口地呼吸了好几下,身上的病号服不住地灌进冷风,心里舒服了一些,转身往房间里走,一抬头就看到言西诚站在玻璃窗内凝视着她。

他的目光像蒙了一层雾霭,阴沉无比,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他不像周靳深那么高深莫测,在她这里也没什么伪装,心里想什么总是会被轻易看穿。

目光一遇上,林知予就读到了他愤怒和失望交织的情绪。

林知予推开阳台的门回到病房坐下,故作轻松地挤出笑容,眼里却没有半分愉悦之色,在言西诚看起来,像个生硬的微笑机器。

听到她没有气力地问:你怎么会在医院,言叔叔那边怎么说啊?言西诚收起了刚才的思绪,同样心照不宣地答:周轻轻告诉我你住院了,所以我就过来了,我爸,这会应该忙着和周轻轻促膝长谈吧。

促膝长谈?林知予问。

我跟他说我相亲看上了周轻轻,我爸就打算好好找周轻轻聊聊,也可以算是一步缓兵之计吧。

言西诚嘴角勾起一道难得的笑容。

你们可真行。

林知予无耐摇摇头。

饿不饿?不知道过了多久,耳朵里才飘进言西诚有些低落的嗓音。

不饿。

她摇了摇头。

渴不渴?......第二声问句像是绕着地球飞了几圈才传到她的耳朵里,良久,才反应过来,道:有点。

伴随着送到嘴边的水杯,言西诚居高临下的站着,目光像是慈父看着不成器的女儿一般,叹了口气,正色道:你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多让人失望吗?我是什么样子?林知予有气无力的接话,下意识的朝玻璃门上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出自己有什么异样。

言西诚压抑着情绪,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气色惨淡的林知予:不就是你和我被拍到了吗?我们又没干别的事情,被拍到去酒店又怎么了,更何况新闻都撤掉了。

说了一半,他的眸子暗了暗,语气低沉的厉害:何必在意别人怎么想,你管好自己就行,看看你躺在医院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又要把自己折腾进ICU呢。

林知予才听明白原来言西诚还以为她在纠结被拍到的事情,但也不想解释太多,随口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那么脆弱。

言西诚眼底的情绪复杂无比,自嘲般牵动着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明明在睡着的时候她会流着眼泪喊那个人的名字,却还在他面前装坚强。

你们两个人的事情我不想管,婚姻本来就是爱情的坟墓,但是让我觉得很没有意义的是,你和周靳深连爱情都没有,守着个空墓暗自伤什么神。

他重新坐回沙发上,翘着腿,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继续说着:过不下去就不要硬撑着,有那么优柔寡断吗?这是他长久以来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质问她,因为他实在有些忍不下这口气。

他以为她误入泥潭已经很可怜了,却没想到还能继续把自己往更深处陷。

有时候,他常常在想,哪怕林知予永远都把自己当弟弟也没什么关系,他也宁愿她像以前一样,把谁也不放在心里。

良久,林知予拖着满是疲惫的嗓音,开口问:你知不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和周靳深离婚?言西诚一愣,没有想到林知予竟然提起这个话题,也来不及去想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个事情,默了片刻,摇了摇头:你们...本来就关系一般啊,离婚不是迟早的事情吗?林知予叹了口气:我和周靳深离婚的事,等我出院就去波士顿找林今远问清楚。

言西诚愣了愣,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半响才问:你去找谁?我爸啊,我要找他弄明白几个事情。

林知予说话间觉得心头委屈感更盛,眼泪又流了出来。

林今远就算再忙,也不应该这么长时间对她不闻不问,更不至于每次都电话不接短信不回,真当她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言西诚一脸错愕地看着林知予,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地有些失神,在触碰到她提及林今远而忿忿不平的视线时,心脏猛烈的颤了颤,坐姿也有些僵硬,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

阿诚,你早点回家看看,不要把时间浪费在医院里,我怕轻轻应付不来,这次言叔叔能强行派人带你来纽约一定是已经非常生气了,你们需要敞开心扉的好好谈一谈...林知予虽然说起话来仍然提不起什么精神,但还是苦口婆心的打算劝一劝言西诚。

不用找了,林叔叔不在波士顿。

言西诚眼眸一凛,忽然像变了个人一样冷着脸打断林知予。

你怎么知道?我最近都联系不上他。

她问。

你当然联系不到他。

他顿了顿,俯下身子半跪在她所坐的沙发前,单膝抵在地毯上,看着她有些迷茫的眼神,心脏涌上窒息般的抽痛。

我说接下来这些话之前...你要记住,我虽然比不上周靳深有钱,比不了林叔叔和你之间的血缘关系,但我也可以让你依靠!他的嗓音沉重无比,每说出一个字都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

阿诚。

林知予向沙发后面缩了缩身子,微微皱了皱眉,被言西诚东一下西一下的语言逻辑搞得有些心慌,手指也蜷缩握起,撑在沙发上。

我不需要依靠谁,你要说什么话就直说,但是不要说这些很奇怪的话。

言西诚又往前进了一步,身子向她前倾,暗如深海的眸子里激荡着前所未有的波涛,他的五官比女人还漂亮,连难过的样子也比平常人好看许多。

像是在心底早就反复酝酿过很久一般,言西诚重新开口:知予,对不起,请原谅我现在才告诉你。

他顿了顿,呼吸有些急促:林叔叔一年半以前,就已经离世了。

不可能啊?林知予第一反应就是,林今远虽然没回来看她,但是有跟她电话短信联系啊。

耳朵里是一阵刺耳的轰鸣声,血液更是像要冲破血管一样激荡起来,让她全身剧烈疼痛起来。

看着言西诚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的神情,林知予的脸色苍白到几乎没有血色,瞳孔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她明明有跟林今远联系过,她还接到过林今远打来的电话,他还给她转了六百万。

林知予脑海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让她幡然醒悟。

她之前伤得那么严重,昏迷了六个多月才醒来,林今远如果还在这个世界上,再忙也一定会来接她出院。

那个电话,林今远的声音听起来那么奇怪,像是感冒了一样...是周靳深,手机是周靳深买的,号码也是周靳深存的,是周靳深找人欺骗她。

林知予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栗着,耳边的轰鸣像黑洞一般吞没她仅剩的意志力。

亲人的离世和残酷的欺骗化作一块块巨石向她砸来,砸得她头破血流。

知予。

言西诚声音沉得像是坠入了深渊一般,伸手想扶着她微微颤抖的身体,刚抬起手,又缩了回来。

林今远在她成长过程中几乎都是缺席的状态,他们之间没有太多亲密温馨的回忆,她也埋怨过那个总是没完没了忙碌的父亲,埋怨他除了源源不断的给她钱以外什么都给不了她,甚至把妈妈生病去世都怪罪在他身上。

可她毕竟是自己的父亲,是这世上唯一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更是她无论何时都可以回去的港湾。

知予,你不要生爸爸的气,最近爸爸太忙了,忙完这一阵子就陪你度假。

那你说,我和你的那些女人比起来,谁最重要?你跟她们比什么,我这么拼命工作都是为了让你过上好的生活,我会为了她们那么拼命吗?我的生活还不够好吗?不够。

林今远,你可不要太贪财了!这些零零碎碎的对话伴着耳鸣声不断萦绕在她四周,脑海深处的久远记忆如魔魇般一下下撞击着束缚,拼命想要钻出来,却又被封锁回去,让她很想记起些什么,却根本想不起来。

她几乎又要晕死过去了,无力地将头埋在膝盖上,全身颤抖着,用最痛苦的声音呜咽着痛哭着。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眼泪像是决堤了一般不住的流淌着,浇湿了单薄的病号服。

知予,一年前你已经为了林叔叔的事情好几次折腾进了医院,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但是你要相信我,你一定可以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一定可以走出来,在这之前,我都会陪着你,让你走出来。

言西诚的声音里带着沉甸甸的疼痛,他强忍着心痛,不知所措地靠近她身边,终于还是伸出手,轻轻拍着她颤动的肩膀。

谢谢你告诉我。

林知予眼眶不住地向外喷着眼泪,哽噎着讲完话,连呼吸的力气都快要丧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