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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2025-03-22 08:16:26

车子驶入纽约布朗克斯街区, 光着膀子的黑人在满是涂鸦的球场上三五成群地丢着篮球,随着跳跃而飞起的金链子轻飘飘的像是没有重量一般。

周总,时间差不多了。

林征坐在副驾驶, 回过头来却发现周总早已抬手盯着腕表。

...嘟...嘟...国际长途将信号传递至太平洋的另一端。

哇!准备好了!快到时间了!山顶已经起了喧嚣。

...喂...接通电话的一刻, 林知予呼吸都像是要暂停了一般, 心跳加速的厉害。

明明早上还跟他通过电话,却好像已经有一个世纪没有听到周靳深的声音。

时钟指向十点零三分。

时间到了,你可以抬头看星星了。

他的声音好听得像是夏日的海风, 裹着大西洋的水汽, 钻进她的耳朵里, 轻叩着她疯狂跳动的心。

林知予非常听话地仰望天空。

严冬之下,深黑色的天穹像一张巨型幕布笼罩着大地, 零散的几颗星辰缀在上空, 还没等地上的人看清楚,刹那间, 一颗耀眼的星芒划破长夜,像是谁用一把硕大的刷子在天空正中狠狠地刷了一下, 描绘出一串延绵不绝的星轨,那颗星, 在天空停留了好一会,才一点点地融化到夜空里。

紧接着, 寂静的夜色突然热闹起来, 数不清的流星突然同时出现,拖着金色的光磷,用无数道弯曲的弧光划破虚空, 将夜幕点缀成极尽璀璨的星河。

太美了!真的太美了!快许愿!咔嚓咔嚓!四下一片沸腾, 有发自肺腑的呼喊声, 也有疯狂按下的快门声。

流星结伴而行,如丝线一般密布,像钻石一样闪耀,恋人们拥抱低语,天文爱好者遥望星空。

这么一场百年难遇的流星雨,别人想到了,周靳深当然也替她想到了。

好美啊。

林知予看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你可以用天文望远镜看,我让他们给你架好了。

周靳深的声音自听筒里传来,带着温柔的宠溺。

你也抬头...她忽然才想到他在另一片天空之下,不禁笑了起来,可惜你看不到。

你看到就好了。

周靳深看着体格健硕的保镖朝着黑暗的街区一拥而上,将目光收了回来,温声道:记得许愿。

林知予声音柔得像是裹了蜜一般,还带着娇滴滴的撒娇,流星这么多,我要许好多愿望。

好。

周靳深答应着她,却并没有继续问她许了什么愿望,他的视线落在街角处的那一群人中,伴着消音枪的闷响,他提高了声音,将手机又贴近了自己一些。

你注意保暖,我先去忙了。

好。

夜幕因流星而闪耀,短暂因闪耀而永恒。

林知予放下手机,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在一明一暗的夜幕之下,许了好多好多愿望。

漆黑潮湿的地下室里,老鼠从废旧垃圾桶的一角钻出来,肆无忌惮地挥动着长长的尾巴蹿到另一个角落。

滴答滴答滴答——不知道哪里流下来的水顺着地下室的顶棚漏下来,砸在黑漆漆的地面上,地下室的四面皆是密不透风的砖墙,只有一堵墙凿出一个圆形,靠着旋转的通风扇交换着内外的气流,勉强漏出几缕光进来。

远处传来一阵皮靴踏水的声音,沉重错落,越走越近。

角落里瑟缩着一个满头污泥的男人,他刚刚从昏迷中醒来,分不清自己已经睡了多久,也不知道此刻是白天还是夜晚。

当他一转头,就看到身旁还躺着一个满脸血污,姿势僵硬的兄弟,他的脸上顿时煞白一片,没有半分血色。

紧接着,远处传来鞋底踩水的脚步声,吓得他又往墙角钻了钻,和垃圾桶抢着空隙。

手电筒的光直直地打了过来,照在地上躺着的那位兄弟身上,他的胸腔似乎有个大洞,看起来还在不住向外冒着血,接着手电筒打到了他的脸上,嘴巴上,眼睛上,缩在垃圾桶旁边的另一个活人当然目睹了这一切,吓得几乎当场毙命。

你...你们不能杀我,一旦我死了,他们就会发现的。

垃圾桶边传来带着哭腔的求饶。

上级让他来布朗克斯与宋柯接头,他等来宋柯的同时,也等来了一群持枪的蒙面人,起初他以为他们是混迹街头的黑人强盗帮,派人给钱就能了事。

然而对方却并不是冲着钱来的,真刀真.枪亮出来以后,他带来的三个兄弟与这群蒙面人发生了打斗,几声枪.响之后,他的兄弟倒地不起。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蒙面头套、消.音.枪、强壮如山的人墙,明明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械.斗,却没有一个巡警出现。

接着,他似乎被人一枪麻醉,等他再度醒来,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放心,在你坦白之前,我们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说话的是领头走来的一个高大人影,他握在手里的电筒晃了晃,在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

身后有人为他搬来一个废旧的木椅,他踩了一脚晃了晃,才坐了上去,背着光,他扬了下脖子,身后三个壮汉在阴翳中逆光而来,将缩在墙角的男人连拖带拉像是拎狗一样拎到他脚下。

男人将手电筒照到地上那团蜷缩的脏污之人脸上,对方动也不敢动一下,像死尸一般瘫软着,被手电筒的强光刺得睁不开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Jaden...你知道我为什么杀了你的兄弟,却留着你的命吗?Jaden。

男人从腰间掏出一根尖刀,刀锋闪过一道亮光,他将刀子握在右手,抬起皮靴踏向他的脖子,将地上趴着的人踩得更低。

我...我不知道。

Jaden颤抖着声音,脸和身体贴在冰冷脏臭的水里,却依旧不敢动一下。

因为刚才打起来的时候,我看你最怕死。

那男人朗声笑了几下,将脚踩在Jaden的小腿上。

啊...疼...太疼了。

Jaden的腿快被他踩断了,一张嘴,吞进去好几口污水,喘着粗气又吐出来。

放心,我不会杀了你,要知道,我留着你可是有用的。

男人站起身,俯瞰着地上的蝼蚁,皮靴一抬,腿上加了些力道。

痛...你...你要我做什么?Jaden连忙求饶。

说!你的上一级是谁,在哪里,你们约定什么时候见面?皮靴碾动着,地上的人像条垂死挣扎的虫子一样扭动着,全身颤抖如筛,粗壮又惨戾的声音响彻在空荡荡的地下室。

-周总,威廉到了。

林征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西装革履,脚踏黑色高帮皮靴的白人男性,虽然这一身搭配很违和,但丝毫消减不了周身强大的气场。

周总!浑厚的声音响起,带着粗壮的喘气声。

周靳深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视线从窗外的夜色里收了回来,落在来人身上。

威廉虽然快五十岁,长期练武健身,身形比健美先生还要壮硕,一走进来,头几乎都要撞上会客厅的吊灯。

岁月侵蚀又久经磨砺,他鼻翼两侧的沟壑很深,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满脸跋扈之气,但是面对周靳深,他还是毕恭毕敬地站在一边,见他落座在老板椅上,自己才坐在书桌前的木椅上。

他在海豹.突.击队服役了十五年,退伍后在国际上做起了雇佣兵的生意,九年前的第一单,就是有人找他绑架一位生意上的对手。

他拿了假的身份又带着好几个小弟,突破层层防护潜入对方家里,却发现他竟然只是一个年轻少年。

再这之后,他才知道当年一己之力扭转局面的那个年轻人,仅仅只有19岁。

看到他们,他没有半分惊慌,只是远远站在楼梯之上,冷眼看着他。

他记得周靳深的英文说的很好,他冷然一晒,开口便说出了幕后主使之人的姓名。

只要你绑架一个人而不是杀了他,却给出了天价佣金,这么高收益的单子,你也敢接?你怎么知道佣金很丰厚?威廉戴着黑色头套,玩着手里的刀子问他。

佣金不丰厚,怎么能买得了你们的命?你搞清楚,现在身处危险的人是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的小命。

威廉轻蔑一笑,没耐心陪他废话,迈开步子往楼上走来。

你手里拿的是M9美国军刀,脚上的皮靴已经破旧不堪,但你舍不得扔,因为这是你在海军海豹突击队时的军靴,虽然看不到你的脸,通过你的声音判断你的年龄,应该还没做到中士就退役了,从你上楼时右腿膝盖弯曲程度来看,退役的原因是腿部受枪伤,你的脖子戴着一条很细的玫瑰金链子,是一个女人的,你有爱人或女儿。

他冷冷一笑,矜贵又淡漠。

买家找你大概因为你确实武力值很高,但你又将这么多信息暴露于人前,应该是个新手。

周靳深说完,毫不畏惧地迎着他的视线,冷声道:如果我是你,在拿天价报酬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中国。

闭嘴!身后的兄弟已经握着手里的武器准备行动。

即使你能全身而退,此后,你都只能做见不了光的雇佣兵,被我家族派出去的人全球追杀,逃亡,折磨,直到死去。

而你,弥留之际应该会后悔,自己做错了选择。

什么选择?那是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暴雨砸在玻璃窗上,树影摇曳,沙沙地响个不停,扰人思绪。

-纽约M集团办公室。

威廉微微眯眼,思绪又收了回来,看着那张更加冷厉深沉的面容,朗声道:周总,为了见你我可是特地换了一身西装。

林征掩门而出,威廉才将一个下午的成果如数汇报。

那个人供出的东西真不少,但是有用的信息没几个,他交代了他们的运作模式,类似于金字塔,宋柯这类人接收任务,实施行动,但不知道帐号,而他这种是中间人,发布帐号,但不知道任务,再往上面进一级,可能权限就更高了。

周靳深双手交叠,眉目不动地靠在椅子上,微微扬起下巴,眸底的暗色较之平常更加明显。

不过,最后他还是交代了,一般发布任务以后,次日凌晨四点半要准时在约定地点报道,如果不出现的话,那肯定就要出事情了。

威廉打开了茶盖,温热的茶香钻进鼻子里,他嗅了嗅,用蹩脚的中文道:印度大吉岭茶,我喜欢!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利用暗.网招兵买马,有人负责卖命拿佣金,有人负责当信使、做中间人,再往上的更高层,权限更大佣金更多,一级一级之间既有联系又独立共存。

就像一个交叉画线的同心圆,一条一条的线沿着中间的圆心放射出去,又因为利益联结在一起,向四面八方展开,断其中一条线,并不影响其他线要找到这个圆心,只能沿着线的最底端,一层一层向上剥离。

沉敛深思的眸里翻动着暴风,但面上却是风平浪静,英俊又清冷。

今晚你陪他去见上级,回来请你喝茶。

威廉站起身,粗糙的大手理了理西装,鬓角和眼尾的褶皱像刀刻一样深邃,他淡淡一笑,不成功则成仁,你们中国话是这么说的吧?你要我去干国际刑.警的事,万一有去无回,你要亲手替我收尸。

周靳深眉梢到嘴角都带着些许轻松的笑意,淡淡睨着他,别担心,我还会亲手为杀你的人收尸。

哈哈哈哈哈。

威廉爆发出爽朗的笑声,嗓子眼里带着沙哑的气音,摆摆手,又踏着他那双厚重的皮靴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