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人群的涌入,房间里灯光大亮。
站在最前面的苏慎北双手插兜,气定神闲的走到沙发边,嫌弃的轻嗤一声后,从苏家跟过来的生活助理识趣的在上面铺上一层丝绒,他才坐了下来。
身后跟着的大群保镖和警察鱼贯而入。
就是小师弟为什么拉着我往门外走?该说不愧是海棠文吗?一上来就这么刺激?就在阮闻月想入非非的时候,两人到了门外他单手撑着下颌,偏头望向申小倩的眼神甚至称得上和善,一双大长腿晏然自若的交叠,优游的晃了晃,姿势好看的仿佛他才是此间的主人,正礼貌的和蛮不讲理的恶客交流。
看着角落里缩成一团发着抖的申小倩,苏慎北勾了勾唇,在她胆战心惊的眼神里开了口。
申小倩是吧?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吗?红着脸的江清远看了阮闻月一眼,羞怯的解开腰带,掏出了缠在腰间的...一把软剑,站在庭院中央,练起了剑法。
尽管苏慎北的家世不是什么秘密,稍微了解他一点的粉丝都知道他是苏氏集团的太子爷,但他却少有用到这个身份的时候,不在赛场上时,总是低调内敛的。
毕竟作为苏慎北本身,他就已经足够优秀耀眼到让人仰望退却了。
此刻的他却气场全开,一身矜贵的气势让人看一眼就腿软,不由得生出膜拜的冲动。
被他的带着笑的眼神看着,申小倩被蛊的红了脸,眼神迷蒙的看着他,右手条件反射般伸出去,想要触碰苏慎北笔挺干净的裤腿。
等反应过来时,她的指间离苏慎北不过一寸之遥。
期待的等在一旁的阮闻月差点当场裂开。
对上他漠然的目光,申小倩瑟缩着收回手,脸上不合时宜的红晕一寸寸的消退,被煞白取代。
她哆嗦着唇,神志在惊骇中回笼,迟来的羞耻让她说不出话来。
什么玩意?一把软剑?他不应该掏出那种又粗又硬的东西然后把我按倒嘿嘿嘿吗?申小倩的第一反应,是狡辩,她想否认,想说是苏慎北弄错了,但还没等她组织好拙劣的借口,苏慎北就再次出言,打断了她。
我想,那份监控视频你已经见过了吧?我这里还有更多证据。
练剑?是个什么情况?他看穿一切的眼神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申小倩强撑着的理智彻底崩溃。
她的双腿一软,缓缓的跪倒在地,捂着脸痛哭出声。
苏慎北,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喜欢你啊!我想和你在一起!除了我,那些觊觎你的女生都该下地狱!我就是讨厌她们,怎么了?!尤其是夏绵,她有什么好?能让你这么维护!我就是恨她!你对她越好我越恨她!从陈卓身后绕出来,李芷溪盯着不安的邹老板,一字一顿道:欠了的因果总要偿还,逃不掉的,李芷溪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继续道:你觉得呢?邹老板?如果不是杀人犯法,我早捅死她了!我巴不得她悄无声息的消失才好!这样,你的眼里,是不是就会看到我?把她们都杀了,你的眼里,是不是就只会看到我?她的神色激动狂乱,带着哭腔喊出来的话颠三倒四,但正是因为这样,听起来更加让人震撼。
连屋里站着的一群人都是训练有素的保镖、警察,此刻也为她身上陡然爆发出的巨大恶意而心惊不已。
最后面的警察忍不住皱了皱眉,小声嘀咕了句,还好咱们这是法治社会…他的声音放的很轻,但此刻房间里静的落针可闻,那句感慨还是清晰的传入了所有人耳中。
跪坐在地的申小倩一脸的破罐破摔,听见这句话后,她苍凉了笑了笑,居然还认同的点头附和是啊,可不就是因为这该死的法律,不然夏绵能活到今天?可真够疯的…这一刻,仿佛周围的所有声音都消失,只剩下那句欠了的因果要偿还在邹老板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回响,他只觉得手脚冰凉,霎时之间,脑子里关于面前这个美貌女生的所有带颜色的想法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一个念头:高人请一定要救救我啊!我有钱!您要多少我都给!被他轻蔑表情刺激到,申小倩咯咯笑出了声,却没搭理对方,反而看向苏慎北,满脸虔诚的问,所以我现在后悔了嘛,苏慎北,你看,我悔恨的姿势标准吗?以后,你会记得我吗?从她开始疯癫狂喊之后,就没再开过口的苏慎北闻言轻笑了声,他修长干净的食指又轻又慢的在沙发椅背上敲了敲,薄唇轻掀,慢悠悠的吐出两个字,不会。
就算全世界的女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更没兴趣,去记住一个如此丑陋的灵魂。
他的话让申小倩眼底的光彻底黯淡下去。
她看着这个迷人又绝情的男人,无力的勾了勾唇角,然后撑着自己的膝盖,缓缓的站了起来。
对邹老板这种前倨后恭的态度十分不齿,李芷溪和陈卓对视一眼,发现陈卓眼中也一样带着鄙夷,心下好笑,不再卖关子,直接了当的问邹老板:说吧,你最近究竟遇上了什么事?说完顿了顿,再开口时声音里就带上了些刻骨的恨意。
苏慎北,你够狠。
她仰着下巴,咬牙切齿的诅咒他,我祝你这一生不得所爱,孤独终老。
说完流着泪,游魂般往外走,手上的金属手铐被她带着,发出撞击的轻响。
见她到这种时候依旧不改恶毒本色,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纷纷将目光投向苏慎北。
然而被诅咒的苏慎北本人却不为所动。
他垂眸笑了笑,声音冷淡又性感,偏生又透着一股子狂妄。
我的命运,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你不配。
听到他的话,申小倩的背影踉跄了下,却没敢再回头。
-夏绵安静的坐在酒店大厅里,听着旁边齐静彤不断走来走去的抱怨。
苏慎北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让绵绵你一起上去?说什么怕申小倩再伤害你?我呸!我看他就是想自己上去怜香惜玉!毕竟当初申小倩可没少对他投怀送抱!哼,气死我了!不能亲眼看到她戴上银手镯,有什么意思!邹老板期期艾艾的不肯开口,李芷溪轻啧一声,不耐烦道:如果你不愿意说的话,那我也无能为力了。
说完作势要走,没等她跨出办公室,邹老板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我....我只要出门就觉得浑身痛,好像有人在打我,去医院检查了,又什么毛病也没有....看出她意图的夏绵非常无奈,怕她真的当着警察的面打人,到时候有理也变得没理了。
再加上想到等下申小倩如果不配合,很可能会和他们对峙,她天生很难适应这种激烈的场合,一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于是便去找了苏慎北,告诉他她打算拉着齐静彤留在楼的事,免得干扰警方办案。
对她的事,苏慎北很难有原则可言,更不用说他也担心,万一申小倩这个疯子说点什么难听话故意刺激夏绵,那他连后悔都来不及。
看着邹老板说了半天,也只是他自己的怀疑,李芷溪了然。
只是这话刚好被路过的齐静彤听见了,当即不乐意起来,连夏绵尴尬的主动站出来承认是自己想和她一起留在楼下的也不管用。
绵绵!你也太好说话了!苏慎北说什么就是什么吗?你可是当事人诶!警方也真是的,怎么也同意撇下你这个受害人去办案啊!齐静彤看着乖巧坐着停训的夏绵,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她的额头,你竟然还护着他!还把锅往自己身上背!绵绵,你支棱起来啊!彤姐,这次真是我想让你陪我留在楼下的…夏绵捂着额头,委屈巴巴的为自己辩解,但她越这么说,齐静彤就越觉得是她在维护苏慎北,气的去挠她痒痒,看你受了我这番大刑,还嘴硬不嘴硬!因为这算公共场所,夏绵也不敢笑出声,只能控制着自己的动作,尽量不发出太大动静的躲她。
都说是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但邹老板明显亏心事做多了,一旦遇见异常,就开始疑神疑鬼。
不过这次倒不算是捕风捉影,确实有什么东西跟着他。
但自己并不擅长找鬼,真正擅长的是.....韩明川。
看到这个伤害绵绵的人倒了大霉,她兴奋的停手,拉着夏绵就往前冲。
压着申小倩的警察们本就是和她们一起过来的,见到她俩也没阻拦,齐静彤三两步跑到申小倩面前,也不说话,反而先啧啧的打量了番仿佛丢失所有精气神的申小倩。
然后唱起了《铁窗泪》在场的其他人:…夺笋啊!被骑脸嘲讽的申小倩本人:…就算是已经心如死灰了,但看见夏绵和这个讨人厌的齐静彤,还是好恨哦!如果能忍下这种气,申小倩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就算是带着手铐被警察围着,她也想冲上去给齐静彤一巴掌。
但她刚要动作,就被旁边的民警眼疾手快的按住了,干什么呢!老实点!被捕了还这么嚣张?!而旁边见她表情不对,也飞快拉着夏绵往后闪开的齐静彤见状,笑的简直不要太大声。
该!早就劝过你了,好好学习,屁事没有!你偏要钻牛角尖!上次造谣网暴绵绵,这次又砸了她的琴,你有病啊,可着一个人欺负!但这次倒不算空穴来风,他身上确实有异常的气息。
但李芷溪并不擅长找鬼,真正会这个的,是韩明川。
说好的尽量不再和韩明川接触,那现在,自己还要联系他吗?那把琴是刘玉薇花了几个月时间,亲手为她斫的,就连上面最小的装饰图样,都是刘玉薇亲自设计亲力亲为的一点点仔仔细细画上去的。
真正做到了全世界独一无二仅此一份。
何况在夏绵眼里,琴的世俗价值还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老师对她的一片拳拳爱意和期许,还有那些花费而巨大心血,都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
因为她的缘故,这把琴被人毁掉了,让夏绵在痛苦之余,也深感有愧。
就算是亲眼看到申小倩付出代价,这种伤痛也无法排解。
这也是夏绵不愿意上楼见申小倩的原因。
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会当场落泪。
不管李芷溪内心如何挣扎,作为这个案件负责人的陈卓都不会放着案子不管,早就主动给韩明川打了电话。
而此刻,刚从外地回来的韩明川,已经带着一身仆仆风尘,出现在了办公室的门外。
从他出现,李芷溪就恨不得将自己藏在陈卓身后。
我一定会让你,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再次看到她沉静中带着坚定的眼神,申小倩想起几个月前在寝室里吵过的那架,轻轻一哂后,不以为意的回了句。
那我就等着咯,反正我的人生已经毁了,坐三年牢还是五年牢,有什么区别吗?何况…她眼神鄙夷的上下打量了夏绵一番,嘲讽道,就凭你,恐怕做不到让我付出太重的代价。
苏慎北踏出电梯时,就听到申小倩这句话,他走上前去,将夏绵护在身后,看着见了他明显变得畏缩的申小倩,慢条斯理的回了她一句就凭你,恐怕没资格在她面前说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