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第 54 章

2025-03-22 08:16:59

去赛场登记、领号码牌、接受央视的采访、热身,一整个白天很快过去,晚上八点,决赛如期开始。

对于苏慎北来说,这场比赛实在太过简单,第一名早就刻上了他的名字,静静等待着他摘下桂冠,将金牌作为礼物,送个夏绵。

顺利完成比赛后,早有准备的记者在后台拦住不耐烦等成绩的苏慎北,例行问了一些苏慎北不太喜欢的问题后,突然提了一个从没问过的话题。

苏慎北,你觉得对你来说,这场比赛的意义是什么?已经准备离开的苏慎北脚步顿了顿,他想起此刻坐在观众席、亲眼看完他比赛全程的夏绵,眼角泄出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来。

这场比赛的意义?他转过身来,对着镜头挑了挑眉,线条凌厉锋锐的五官因为眼里的笑变得柔和,大概是能让我喜欢的那个姑娘知道,我会信守对她的所有承诺。

说过要把金牌送给她,他就一定会做到。

不过这句话就没必要当着镜头的面让全国观众听见了。

他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对拿着话筒的记者来说,却无异于重磅炸、弹,被苏慎北有喜欢的人了这个消息惊到的记者试图拦住他再问几句,但宣布所有人比赛结束的播报声响起,赛台旁巨大的屏幕上,最新的成绩分数更新,所有人应声抬头,看向电子屏幕。

睡了一觉之后,被程小兰气到发昏的脑子清醒了一些,程清清开始有一点后悔,怀疑今天和程小兰针锋相对的行为是不是太过冲动了?虽然解气是真的解气,但那毕竟是赵察的亲妈,他夹在婆媳之间,一定很为难吧?听见这话,赵察没回答,走过去站在床边摸了摸她的头,这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程清清满脸纠结,这样会不会显得我很不懂事?不会,赵察只觉得她可怜可爱,躺上床将人抱在自己怀了,亲了亲她的额头,你这样就很好。

可是...程清清还想说什么,却被赵察打断了,没什么可是的,睡吧,很晚了。

说完率先闭上了眼睛,程清清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抵不过困意睡了过去。

作为引发这场网络舆论的绯闻中心,苏慎北似乎没觉得有哪里不对,意气风发的站上最高领奖台,在不断闪动的镁光灯下,笑的格外张扬。

而被全网寻找的苏慎北心上人、绯闻女主夏绵,此刻正站在观众席上,目不转睛的看着手捧奖杯、引发全场聚焦饿苏慎北。

这一刻,她的太阳正在散发万丈光芒。

听着周围粉丝和观众山呼海啸般叫着他的名字,夏绵心里既骄傲又惶恐。

这样的他,真的是渺小的她能够妄想拥有的吗?等她呼吸平稳了,赵察才睁开眼,调整了一下她的姿势让她睡的更舒服一点。

他的脑海里,俞姐对她和颜悦色的样子和自己亲妈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样子不断交替着,让他心烦意乱,盯着天花板半宿没睡。

第二天赵察刚出门晨练不久,程小兰就起来了,她摸去厨房,想要做个早饭,没想到不会用煤气罐,气的在厨房把东西扔的乒乒乓乓的,折腾了一会儿,发现程清清还没起来,她气冲冲的进了主卧。

好啊你!一把掀开程清清身上的被子,程小兰气的脸都歪了,整个程家村都没你这样的懒媳妇!当家的起了你不起,做婆婆的起来你还不起!我看你是要上天!再次坚定想法后,她掏出手机,也学着周围的粉丝那样,将镜头对准苏慎北,摁下快门,将这一刻耀眼到灼目的苏慎北留在了手机相册里。

真好,他的重要时刻她没有缺席。

如果可以,从今天开始,以后他人生的每一个重要时刻,她都想正大光明的参与。

想到有他的以后,未来这个词好像也变得令人期待起来。

等颁奖结束,下一场类目的比赛开始,夏绵最后又看了一眼电子屏幕上还挂着的苏慎北的名字,她收好手机,随着一部分人流走出观众席,等下就要见到他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像她一样,也在想着她。

想到等下见到他的场景,夏绵的脸上扬起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明显笑意,脚步轻快的朝后台走去。

她做过功课,运动员比赛结束后,并不会马上回酒店,而是会在赛场休息区等待。

她会在那里,向他告白。

-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回酒店啊?赛场休息区,拿了工作人员证件混进去的沈时意坐在苏慎北旁边,絮絮叨叨的问东问西,嫂嫂会不会已经去酒店等我们了?她到了没看见你,会不会生气呀?从苏慎北坐下开始,她的嘴就没停过,如果不是亲生的妹妹,估计早就被苏慎北不耐烦的拎出去了。

不堪其扰的苏慎北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紧张抖动的小腿上停留了一瞬,随即无奈的叹了口气,反而安慰起她来。

你家?我看你眼里是没我这个婆婆了!程小兰围着床跳脚,想要打程清清却手短够不到,气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腿撒泼:哎哟~真是没天理了~我还没死呢,你就想着当家了,也不怕出门被雷劈啊~丧良心啊~这么气我老婆子!看她干嚎的这么投入,程清清突然就觉得不气了。

她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乱糟糟的睡衣,又玩儿了一会儿手指,眼角余光瞄到窗外,看到赵察提着饭盒的身影远远走来,她酝酿了一下情绪,对着程小兰居高临下地嘲讽道:你以为这还是你程家村?你尽管骂,有人站出来替你说话算我输!他怕放任沈时意再在这里抖下去,连他怕也要忍不住跟着紧张到手足无措。

不行,哥哥,沈时意半趴在他胳膊上,红着脸低声解释,...我腿软。

见她这幅没出息的样子,苏慎北干脆皱着眉,一言不发的拖着她往出口走。

哎,哥,你慢点!走了两步后,沈时意僵直的身体才放松了些,她站直后挽住苏慎北的手,朝身后的林易竞等人使了个眼色后,开始使劲浑身解数拖住苏慎北的脚步,我可是你唯一的亲妹妹,你这样对我,忍心吗?忍心。

苏慎北薄唇轻掀,吐出的话语却比周围的冰雪更冷,他没注意到身后队友们的小动作,但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夏绵,眼底还是露出一丝笑,你嫂嫂也是唯一的嫂嫂。

言下之意,就是和女朋友比起来,她这个亲妹妹也不重要了。

沈时意有种心里被扎了个大洞的错觉,她捂住胸口,想对哥哥这种重色轻妹的行为作出谴责,但看到林易竞等人给她发来的一切就绪的手势,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哼,今天她小棉袄沈时意,就要让臭屁哥哥知道,什么叫争宠的手段!-为了更好的比赛,雪场铺了很多人造雪,到处都白茫茫的,中间的小道被大量观众踏过,石板上又湿又滑。

外面还在比赛,到后台休息区的人很少,夏绵又是特意抄的小道,整条路上冷冷清清的,只有她一个人在小心翼翼的往前。

但程小兰不知道啊!听见这话,她还以为程清清的意思是整个军属大院都是她的人,没人会站在自己这边,当下又气又急,跳起来就去扒拉程清清,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你这个恶毒的小娼、妇!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听见门外钥匙转动的声音,程清清勾唇一笑,故意往床边站了站,正好被程小兰抓住,她顺势往下一倒,砰的一声摔在地上,程小兰没想到自己一击即中,懵了一下,接着狂喜,正要揪住她的头发、扬起巴掌打人,没想到被一只大手从后握住了手。

害怕、紧张、兴奋、期待、担忧、惶恐、喜悦、飘飘然...这些激烈的情绪在她心里轮番轰炸,将她的心搅的矛盾不堪。

越是靠近他,就越是明显。

现在临门一脚,她却又有了临阵脱逃的冲动。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脚尖往前又往后,最后还是选择驻足,双手合十,静静的向星星祈求好运。

希望今晚的告白,能顺利完成,希望她和苏慎北,能成功在一起。

北极星静默不言,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遥远地球上,空旷雪地里,一个忐忑的人类少女那虔诚的愿望。

但夏绵却像完成了一桩心事般,松了口气后,孤注一掷的继续往前,不再回头。

然后就在靠近休息区的出口旁,看到了正挽着个陌生女孩、带着一脸温柔笑意往外走的苏慎北。

如同一盆冰水,猝不及防的兜头浇下。

那些热烈的滚烫的情绪如潮水般推去,只剩下阴冷潮湿的四个字。

果然如此。

最坏的预感成真,宿命般的结局出现,夏绵愣了一瞬后,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藏到了巨大的广告牌后,捏紧指尖,试图安慰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误会。

见她低着头,咬着唇啪塔啪塔的掉眼泪,也不说话也不看他,一只手却捂着腿,赵察急了,将人打横抱起放在床上,撩开她的裤腿一看,就看到膝盖上擦伤了一片,正往外渗着血,周围的皮肤淤青红肿,她的皮肤又细又白,衬的伤口格外的触目惊心。

赵察倒吸一口凉气,顾不得一旁还想骂人的程小兰,留下一句娘,早饭在桌子上你自己先吃,随手给程清清裹了一件外套,抬脚就抱着人跑出了门。

一路上,程清清都将脸埋在他怀里,肩膀不断轻抽,问她疼不疼,她也只是摇摇头不说话,赵察只以为她疼的厉害,心急如焚地往卫生站跑。

却不知道程清清却是笑的抽搐。

巨大的迷茫将夏绵包裹住,让耳膜也跟着鼓噪不清,她极力偏过头,试图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却怎么也做不到,只有一些支离破碎的词句,顽固的沿着绷紧的神经传达给固执的不肯相信的大脑中枢。

那个女生说的,喜欢,我们、在一起,以后...这些词,都是什么意思?这一刻,夏绵甚至希望自己是个傻子,是个无知又无畏的文盲。

如果无法分辨这些词汇的含义,是不是,就不会站在这里不敢往前,是不是,心脏就不会有痛的感觉?夏绵用力咬着牙,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哭。

但手却下意识的用力的揪紧胸口的衣服,似乎这样,就能阻止寒冷的风从胸腔那个破开的大洞涌进全身血液。

她觉得冷。

那些之前因为一腔沸腾的心意而忽略的寒风突然变得猛烈起来,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报复般将凄冷的低温,严酷的传遍她周身每一个角落。

冷,极度的冷。

从心底、从骨头缝里、从头发丝里、从所有脏器细胞里散发的冷气和冰凉的空气结合,几乎快要将她冻成一座不会动、只会颤抖和流泪的人形冰雕。

夏绵剧烈的颤抖起来。

之前珍而重之抱在怀里得到礼物盒子咚的一声砸在脚面,再在空中划过无人在意的凌乱痕迹,跌跌撞撞的滚到看不见的远处。

而礼盒的主人却对此一无所觉,或者说,已经无所谓了。

想到程小兰现在一准在屋里气的跳脚,她就觉得身心舒畅,就是...嘶!膝盖也是真的好疼!今天卫生站正好是蒋晴上班,她正收拾药品柜呢,就看到赵察风一般掀开帘子跑了进来,还没站稳,就冲她喊:蒋护士!麻烦帮我看看清清的腿!巨大的挤压感让她全身都哀嚎着生出剧烈的疼痛。

她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她要赶紧离开,否则这个不欢迎她的世界会让她死在这里。

最后再看了一眼苏慎北的背影,她仓皇的转过身,踉踉跄跄的跑开了。

只剩那个精心准备的漂亮礼物盒子,被抛弃在肮脏泥泞的角落里,朔风一吹 ,就发出呜呜咽咽的泣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