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火光在房子背后烧起, 照亮了头顶一片天。
姐！杀红眼的扬子大叫。
指着火光，意思是后面还有人。
下一秒，十几个人托着麻袋从房子后面跑出来。
麻袋上全是泥, 没束紧的袋口露出鲜绿的菜叶。
他们看见躺满地的兄弟，脚步一顿。
就这顿住的一瞬间，背后的火光变成线缠住最后一个人烧起来。
那个人倒在地上疯狂地翻滚，用泥土滚灭身上的火。
结果越滚火势越猛，直接被烧成火人。
前面的人见没得救, 扛起麻袋从公园另一边逃跑。
——他们在外面还有辆车。
只要上了车就能回去了！章阖在后面追。
扬子看见章阖惊了一下，然后提枪跟着追。
队长！就是他们！不能让他们跑！刚追两步。
地上的尸体以扭曲的姿势爬了起来, 仰着鼻子冲他们猛嗅一口。
突然嘶吼着冲贾衣和扬子扑了上去。
章阖也被绊住了脚。
扬子抬枪扫。
贾衣攀上卡车，拉开后车厢门。
菜刀敲着车门, 叫扬子停下。
扬子杀红了眼，眼见着他快扫光了丧尸。
贾衣大喝：扬子！停下！姐！扬子倔强地盯着她。
他们砍了窝瓜，杀死他们都不够解恨！凭什么停下！但贾衣面无表情盯着他的眼神，一点感情不带。
就像他们这段时间只是她的工具而已。
满足她劳动力的工具。
现在, 草除得差不多了, 房子也修好了。
他们是死是活，在不在这里对她都没有任何影响。
她依旧有那么多物资, 可以种很多菜。
他们在这里, 只会消耗她的物资，还会给她带来灾难。
扬子坚持不放下枪。
两个人僵持在那里。
章阖解决掉一个丧尸, 冲过去拽住扬子将人塞到面包车里。
等再转头, 那群抗麻袋的人已经绕过公园跑到外面去了。
轰隆的马达声响起, 声音越来越远。
——他们跑了。
而面前的丧尸, 全被贾衣引进了卡车的后车厢。
她划开顶棚, 从车顶翻出来。
车厢门一关, 将丧尸反锁在里面。
她拧着菜刀向面包车走过去。
隔着紧闭的面包车窗，听见扬子在吼：就是他们！我记得，当时我看见了！就是她，她放走了他们！贾衣拉开面包车门，问他：是谁？扬子猛地闭住嘴，梗着脖子将头扭到另一边去，不愿意跟她说话。
章阖说：之前到我们避难所抢物资的人。
说完，章阖盯着她。
扬子也竖起耳朵，哪怕不想看见她，也想听听她怎么说。
哪知道，贾衣简单的哦了一声。
然后去看窝瓜。
窝瓜流血过多，昏迷了。
她放下菜刀，双手穿过窝瓜的胳肢窝，将人托下车。
不知道哪里触到了扬子的神经，扬子直接暴跳起来：你都不管我们你还管他干什么啊！你放开他！他上去就要扒开她的手，被章阖拦住。
扬子更气了：队长你还帮她！鸡毛被他们带走了，窝瓜也被他们砍成这样！当初他们抢避难所的时候杀了我们多少兄弟，凭什么放他们走！杀了他们都不解恨！贾衣把窝瓜放在地上，抬头对扬子说：鸡毛不在他们手里。
啊？扬子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两秒后，他怒吼：我说的是他们！你放走了他们！你怎么知道鸡毛不在他们手里，万一就是被他们带走了！贾衣看了他一眼。
她眼皮单薄，神情冷淡地看人仿佛在看死人，让人有点害怕。
扬子想缩，又觉得这样特没出息。
立在那里，瞪着眼睛瞪她。
杀了他们太便宜，换个方式报仇。
贾衣解释了一句。
视线落到章阖身上，冲窝瓜的腿扬了扬下巴，抬进去。
章阖丢开扬子，和贾衣一人抬头一人抬腿将窝瓜向房子抬去。
啊！啊啊啊啊！！房子后面陡然爆发出一阵尖叫。
除草的女人从后面冲出来。
跑得颠颠撞撞，一边跑一边叫，一边回头看。
黑暗里，她的身后还跟着她的男朋友。
男人的膝盖诡异地向外拧着，用快走的方式疯狂追赶她，嘴里发出嗬嗬的嘶吼。
他的后脑勺腐肉模糊，像被人从后面突袭了，耳朵后面凹陷一块。
脸上全是血。
贾衣莫名想起公园草地上的一摊血迹。
「那个姐说没看见鸡毛，也没看见她男朋友。
」白天扬子的话在耳边一闪而过。
——他们是从后面跑出来的，怎么叫没看见！来不及细想，眼见女人看见辅道熟悉的卡车，跑向他们的脚步一拐，转身跑向公园。
贾衣立刻大喊——扬子，活捉！一听活捉，那个女朋友跑得更快了。
不要命地往公园冲。
再拼命的跑终究跑不过体力强壮的男人，没两步被扬子从后提住衣领。
放手！放开我！女朋友不断挣扎。
扬子一声不吭将人拉回去。
贾衣和章阖将窝瓜抬进房子。
贾衣从柜子上提了个药箱给章阖，交代道：多用水洗洗伤口。
她有个猜测：自己的异能水也和别人不同，或许带有治疗效果。
捉到了。
扬子拧着女朋友站在房子外面。
贾衣用叉衣杆将变成丧尸的男人引到卡车车厢里。
叉衣杆点着卡车车壁，贾衣问那个女朋友：他们的位置？女朋友急切地摇头：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你们放我走！不知道你跑什么？贾衣手里的叉衣杆沿着她跑出来的轨迹在看见卡车的时候拐了弯。
女朋友的脸瞬间变了，嘴巴死撑着：他要咬我，我当然跑啊。
那换个问题。
贾衣点点头，一个小时前，你说你没有见过你的男朋友。
怎么你们突然一起从草丛里跑出来了？难道是你男朋友变成丧尸还惦记着你从外面回来找你？女朋友停下了挣扎，任由扬子拧着她的衣领，不说话了。
气氛沉寂两秒。
贾衣乍然开口：为什么杀你男朋友？话音刚落，原本和贾衣怄气的扬子转过头来震惊地盯着女朋友。
女朋友的脸色骤变。
她蠕动嘴唇，挤出一句辩解：我没有。
贾衣用食指点点自己的锁骨让她看她自己的。
你砸他头溅出的血喷到这里了，没擦干净。
女朋友慌张地抬手使劲搓自己的锁骨，还低头猛看。
看见她这一番动作，贾衣低低笑出声来——其实那里没有血。
女朋友猛地抬头：你骗我！没有。
指缝里的血没抠干净。
——这是真的。
她往女人身上猛嗅，除了汗臭味，还有被泥土压盖的血味。
她指着女朋友衣服上的泥土，说：血溅到衣服上，你没办法洗干净只能用湿泥土搓到血迹上覆盖。
我……你！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说！张超他妈的不是人！我就抱怨了两句他就想打我骂我！女朋友突然暴喝出来。
我为什么落到现在这个地步！都是他！都是他妈的张超！我什么都没说，他想走就走，想抛弃我就抛弃我！他妈的凭什么丢下我！凭什么！吼着吼着，忽然暴哭起来。
扬子惊悚地瞪大眼珠。
手不自觉地丢开了她的衣领。
女朋友滑坐在地上，双腿蜷缩，抱着自己的膝盖哭得浑身颤抖。
贾衣沉默地盯着她。
不知道哭了多久。
久得贾衣有点站累了。
塑、塑料……加工、厂。
女朋友打着哭嗝，埋在臂弯里沉沉地吐出一个地址。
什么？扬子没听明白。
弯腰凑下去想让她再说一遍。
女朋友哭得更厉害了。
他们的地址。
贾衣制止扬子的行为，把她关到后面那辆卡车上去。
后面那辆卡车没有丧尸。
女人没有挣扎，顺从地上了卡车。
贾衣进屋去看窝瓜。
章阖正在给窝瓜包扎伤口，旁边两桶水全被血染得鲜红。
扬子锁了车门，进屋靠到章阖身边。
队长，你好久醒的？章阖看了贾衣一眼，说：没多久。
扬子没敢跟着看贾衣。
他刚不久才骂了贾衣没良心，放走他们的仇人。
现在听到仇人的位置后仔细想想，他杀掉他们就只是简单的杀了几个人。
贾衣问清他们的位置，明摆着想全端了他们。
当时他太气上头了，扭曲了贾衣想狠狠为他们报仇的意思。
这会子呆在一起，扬子说不出来的尴尬。
章阖回答完后，大家没有再说话。
空气寂静得扬子的脚趾发痒。
他企图打破这份寂静，找话问：那个女的那么狠毒的心，连自己男朋友都杀，为什么还哭那么伤心啊？何事？章阖明显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
找的话更尴尬了。
贾衣张了张嘴，视线落在扬子单纯的脸庞上，他窘得脸都红了。
翕动嘴唇，终究没为他解释。
贾衣说：准备一下，去拿回属于你们的物资，为你们兄弟报仇。
扬子恍然大悟。
——杀了那几个人，只是解气。
但是拿不回他们辛苦收集的物资，端不了他们的老窝。
他们以后还会重整旗鼓再去抢劫别人，抢劫这里。
留着祸端只会成为大祸害！他们必须全端了他们！同时也有点疑惑，扬子问：他们回去后，会不会连夜跑路啊？贾衣冲钢板房满层满层的物资昂头，舍得这里？扬子顿时猛摇头，没人舍得这么多的物资，更何况是群劫匪！姐！扬子立刻激动了，大声叫她，我们什么时候去！贾衣：明天。
报完仇。
她顿了一下，我们去找鸡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