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丧尸变得格外敏锐, 速度更快。
贾衣还没靠近高速路口，堵死路口几千米远的丧尸用与它们残缺身躯所不符的速度飞快冲向货车。
嘶吼声震耳欲聋，宛如饿了几百年的饿鬼。
急不可耐地扑向车里的贾衣。
贾衣摇起车窗, 货车停在路边，扯出车钥匙塞到衣袋里。
她摸到中控台上的两把菜刀，推开门跳下车，迎着凶猛扑来的丧尸两把菜刀仿佛在手里翻出了花。
菜刀所过之处，丧尸的头颅破开一道口, 露出鹅卵石般大的猩红晶核。
晶核落在地上，隐隐有流光滑过。
贾衣能清楚看见晶核里流动的能量, 它们驱使丧尸不断进化生长。
贾衣任由晶核掉在地上，想等会一起捡。
她开了大货车来装, 这些晶核只能是她的，没人敢从这里抢走。
一路杀过去，丧尸倒一片。
前面丧尸如潮，人进去眨眼被淹没。
她的身后, 破烂的尸体堆积成山。
贾衣每一刀能都看见猩红落在地上, 可是这一刀之后，她的脚下, 晶核一颗也没有。
她猛地侧跑两步, 在丧尸的攻击里转身。
一个人像一道风一样飘在她面前站定，指间拿着她刚挑出来的一颗晶核。
猩红衬得他的手在烧。
谈深凝眉问她：这有什么用？没用的东西, 她不会大费力气。
贾衣：能保证在这场寒流过得暖和。
谈深明显不信。
贾衣不管他信不信, 挥刀砍接近她身的丧尸。
一颗颗猩红晶核被贾衣挑飞, 又被谈深抓在手里。
贾衣瞥了他一眼。
如果你很闲, 车上有袋子。
麻烦你装一下。
一秒收割十只丧尸, 她又说：今晚吃羊肉汤。
贿赂他？谈深抿嘴。
一阵风去风来, 谈深左手拿着一个大口径的麻袋跟在贾衣身后。
贾衣挑出的每一颗晶核精准无比落进麻袋。
有时一阵风刃从她身侧割过，谈深伸手接住风刃划出来的晶核放进袋子。
这一次的晶核收集，只用不到三个小时就刮完高速路口所有丧尸的头颅。
尸体堆山成海，延绵无尽。
晶核装了五麻袋。
贾衣捡起地上的最后一棵晶核，拧着麻袋愉快地上车。
货车往回家的路上开。
贾衣第一次觉得有人分工合作真爽。
你几时追上来的？贾衣主动和他聊天。
坐在旁边的谈深从军官衣服的兜里摸出一张叠成豆腐方块的手巾，展开擦手。
你出发不久。
其实他刚从基地回来，本该是昨晚到达，被雷雨耽误了。
今早才到，还没来得及回营帐就碰见她从丧尸头颅里挑出红色的水晶。
这种东西，是曾经的丧尸所没有。
他杀过数不清的丧尸，也见过无数被解剖的丧尸。
丧尸的体内、胸腔、头颅里，有什么，他比解剖法医还清楚。
很肯定，这是一场雨之后形成的。
而她早知道。
也许是在预知大暴雨的那场梦里得知，也许是更早。
谈深相信的秤砣偏向后者。
——高速路口到钢板房不到四公里的路程。
倘若丧尸大举迁移，她和所有人都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在末世爆发，她清理的第一批丧尸是房子周围，第二批一定是高速路口成千的丧尸。
——她没有，因为她在养这批丧尸。
等暴雨之后来取她最想要的东西。
谈深侧头看她。
她盯着前方的路，放在方向盘的手指情不自禁的小幅度地跳跃着，像在谱一曲快乐。
她很愉悦，对自己收集到的晶核。
看什么？贾衣感受到他的目光，问他。
谈深：和你做笔交易。
贾衣：嗯？货车转进辅道，在钢板房和营帐的分界线旁停下。
贾衣熄火，手扒着方向盘，扭头看着他，说说看。
用这个换你的菜。
谈深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颗晶核，捏在拇指和食指间，递在贾衣眼前。
贾衣一双眼睛都被晶核的流光染红了。
会做生意。
她笑起来，上扬的嘴角在猩红的光里显得人坏极了。
谈深心里一紧，果然听见她说：拒绝。
贾衣笑着从中控台上拿下黑血淋漓的菜刀，推开车门，下车前回头对谈深笑着说：我有手，有刀，有晶核。
五袋晶核足够我暖和过完寒流。
休想套路她拿晶核有什么用。
说完，她跳下车，绕过后面打开车厢门，提下五袋晶核。
谈深跟上去，帮她提。
晶核想要多少有多少，价格你开。
不用出门面对寒气就能拿到晶核，不好？他望着房子旁边的菜地，你种的菜，你们四个人再吃十场寒流也吃不完。
用你多余的东西换你想要的东西，不值得？除了报告工作，不太擅长说话的谈深第一次说出这么多话，只为了交易。
在货车上，这笔交易是他突然想到。
现在站在房子前，看见她哪怕预知了暴雨来袭，为菜地做足准备依旧被摧残破烂的大棚。
难以想象基地为迎接暴雨而做的不充分的准备让基地损失了多少物资和幸存者。
他敢肯定，基地的准备绝对撑不过昨晚的暴雨。
那是一场灾难，一场史无前例的暴雨，谁也无法预料的史无前例。
基地会损失物资，幸存者，军人，异能者。
什么都有可能牺牲。
不管牺牲什么，在这场寒流里，基地需要的除了过冬物资以外，最需要的是菜，能做出热乎饭菜的菜。
这是所有人最需要的，哪怕是他。
单凭冬季物资，人类吃再多的干粮也撑不过这场寒流。
他们需要热食。
真正的热食，不是大食堂用火加热干粮的套餐。
想法不错。
贾衣赞赏他的想法，但她真不想和基地做生意。
贾衣打开房子大门，将麻袋靠在门内的墙边。
接过谈深手里的麻袋时，问他：这里到基地多少公里？以为她愿意做这笔生意而开始思考运输问题的谈深，说：运输方面我们负责。
贾衣盯着他，眼神里充满了迷惑。
谈深回忆她问的话，后知后觉答：536公里。
贾衣点点头，目光有意无意从他沾满泥浆的战靴上扫过，536公里，从基地到这里，他只需要五个小时就完成一个往返。
昨天他帮忙搭完大棚之后，他回基地了。
今早回来在高速路口巧遇她，并不是什么她刚出发他就跟上来的屁话。
最后三袋晶核放进屋，贾衣进屋关门。
门缝快要合上，她望进谈深深邃的眼瞳。
做生意，首先该有的是诚信。
谈深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门在他面前关上。
站了许久。
他反身回营帐，进营帐前回头看了房子一眼，余光扫到被他踩出来的一道脚印。
谈深低头，自己的战靴上全是泥浆，裤子上也是泥点。
和他平时整洁的穿着大相径庭，明显是踩了一夜的泥，和他早晨对她说的你出发不久就追上的话完全相反。
谈深蓦地笑了，露出到这里以来的第一次轻松的笑容。
——那个女生，真应该当侦查员去。
谈深笑着进营帐脱下战靴和衣服，刚换上干净的一套。
士兵们吵吵闹闹地进来，大家一见他，满面震惊的笑：深哥回来了，今晚我们吃肉！还有羊肉汤，深哥你也来！他们快乐得不成样，脸上的笑意怎么压都压不住。
这是末世以来，谈深见过的他们最轻松快乐的一次。
谈深也被感染的笑了：好。
他们卸下背上的背囊，从里面翻出各种各样的冬季物资。
毛手套，围巾，大棉衣……一边往外掏，一边对谈深说：这是我们今天出去找的。
深哥啊，你说他们咋嘛样样都有啊？另一个士兵跟着点头：对对对，早上扬子出门还穿的短袖，我们问他们进不进城找物资，他直接进屋套了一件加绒卫衣出来跟我们说不去！他们怎么什么都有啊！吃的有，喝的有，水电也有，冬天.衣服还有！人和人区别咋这么大呢？士兵们完全不能接受。
本来找到不少冬季物资挺高兴的士兵们顿时气氛萎靡了。
面对一张张愁苦的脸，谈深没办法回答他们。
贾衣的预知异能，越少人知道越好。
帐篷里的，来来来，出来洗菜！正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的谈深被扬子嘭嘭嘭敲盆呼唤的声音拯救了。
扬子在外面大声喊：搞快点，我知道你们回来了。
别偷懒啊，想早点吃上羊肉汤牛肉汤的快出来洗菜！羊肉汤牛肉汤六个字让营帐里愤愤的士兵们顿时笑开了，丢下物资，直奔帐外。
谈深提步出去，临出帐，余光瞧见平时比谁都积极的许小丙坐在自己的睡袋上，一脸情绪低落。
脚步拐弯，谈深返回去站在许小丙面前。
怎么？许小丙抬头，一看见是谈深，嘴巴一张哭兮兮的叫：深哥——谈深顿觉不好，这不是他能解决的事情。
正要后退，许小丙倒豆子一样告状：扬子他打我！就因为我不让他姐儿给树苗苗浇水儿就打我，树苗苗好不容易活过来，他姐浇水儿勤又要死，我想保护树苗苗他就打我！谈深突然觉得意识到自己拥有了一个新身份——小学老师。
刚被学生告状到面前的老师。
这种告状法最令老师头疼。
谈深也头疼，他思索一番，说：树苗苗是贾衣的，她想怎么浇水是贾衣的事。
你管太多几个字还没出口，许小丙神色激动地说：树苗苗是世界上唯一一颗活的树！我就管！谈深：……活该被打。
谈深深呼吸，拍拍他的肩膀，决定不再扯这件事。
出去帮忙。
许小丙是最听话的兵，特别是谈深的话。
当即收拾情绪，出去帮忙洗菜。
他们在房子前的辅道上用木头拼出一张大大的桌子。
吃饭的人多，窝瓜直接用土灶的大锅炒菜。
木柴丢进火灶里，贾衣还在楼上洗澡就闻到了木柴烧出的香味，像回到了小时候的乡下。
一到饭点，家家户户炊烟袅袅。
她匆匆洗完澡，将衣服裤子丢进洗衣机。
冲一杯热牛奶，喝着去看他们忙碌，看看迎风飘扬的树苗苗。
果果一见她就摇着枝丫打招呼，嫩芽伸呀伸，想去尝尝她杯子里的水，奶奶的味道。
它还没喝过，但见她常喝。
——是不是经常喝，能长得和她一样香喷喷？贾衣捏了捏它的叶子，一口喝完杯子里的牛奶，回身进房子。
刚努力触到杯子边缘的果果：？贾衣洗好杯子，放进橱柜。
擦干净手，从麻袋里抓一把晶核。
猩红的晶核在灯光下泛着盈光，像一颗剔透的红樱桃。
手心感受晶核，贾衣试着用异能抽取里面流动的能量。
吸食晶核这件事，她做的次数比她吃的饭还多。
很流畅的，晶核里的能量像水一样轻快地钻进她的手心，被她的异能吸收。
一堆接一堆，源源不断。
浓郁的能量隔着房子让果果清楚感受到，它朝向房子，露出疑惑。
——房子里没有能量物品，还是这么浓厚。
它在里面睡了两个多月，比任何东西清楚。
果果使劲挺直自己的枝干，伸高枝丫，想从窗口探进去看。
然而它还太小了，不够高。
没法将新生长的细细枝丫伸向那么远的地方。
——它要长大，加速长高！意念升起，果果周围的土壤全变得干涸。
根茎吸完土里的水分在地底拱向房子。
它在大门口发现比小厨房传来的能量更浓的能量，是从一块块石头里发出来的。
果果兴奋地颤枝丫。
它以为这个世界没有能量，原来是还没有被发现。
现在，它发现了！等它找到能量最丰盛的地方，恢复修为不过瞬息之间，不用喝女生的水到她死还不能凝成自己的茂盛期。
姐！吃饭了！开饭了——大厨房飘出爆炒的菜香味，夕阳风送来羊肉汤的腥香味。
贾衣吸收完桌上的晶核能量，晶核变成了暗淡无光的轻飘飘的塑料石头。
她打了一个饱嗝，比吃饱饭还精神抖擞，浑身舒爽轻松。
忙碌一下午的疲劳消失得无影无踪。
塑料石头扫进垃圾袋，贾衣走出房子大门。
辅道上木头堆砌的大桌子上摆满了洗干净的分盘装的新鲜蔬菜。
这个季节的蔬菜，上个季节的蔬菜，全年季节的蔬菜都有。
桌子中间是一盆拌好料的肉馅，菜板上放着一条粗粗长长的面条。
士兵们大声欢笑：入冬没饺子皮咋行！丙儿，多包点！许小丙快快乐乐地笑道：好叻！拿着擀面棒擀皮。
桌子左右两边各架一口大锅。
一锅牛肉汤，一锅羊肉汤。
大锅下面木柴熊熊燃烧。
烧起来的橙红火光映着士兵们的脸庞火红。
夕阳落下的气温只有15度，比白天还冷。
士兵们却穿着迷彩背心，在火堆前热火朝天。
两口锅里的汤汁滚滚翻浪，不知道谁大笑一句：可以吃咯！大家拿着筷子站着围在锅边，跟一头头饿狼一样。
诶！诶诶！不准动！扬子手里的长圆大勺使劲敲锅沿，瞪着急不可耐的士兵们，我姐还没来啊！不准动，等我姐来再准吃！士兵们嘻嘻哈哈，筷子悬在锅上不下，只等贾衣来了争抢第二筷子——第一筷总要留给种菜人。
吃吧，吃吧。
贾衣笑着接过扬子递来的一碗牛肉汤，不用等我。
士兵们眼巴巴望着她，还是没动。
贾衣只好用长筷在牛肉汤锅里夹了一块牛肉。
她喝着碗里鲜味浓郁的汤，凉风里的身体逐渐暖和起来。
士兵们下的筷子在锅里打架，尽夹肉。
牛肉嫩得滑口，牛筋一抿就化，再喝上一口汤，香得要命。
扬子凑近贾衣，悄悄在她耳边说：姐，窝瓜还在厨房里蒸了一笼牛肉，等会我给你留一半在里面，你进去吃。
不跟他们抢。
贾衣用勺子舀了一勺羊肉放进他的蘸料碗里，全端出来，让他们吃。
改天我想吃了再蒸。
她笑眯眯的，扬子只当她心肠好，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而贾衣想的是，这么大吃大喝的机会，怕是难有下次了。
现在能吃，就多吃。
谈深从对面绕过来，围着锅，站在贾衣的右手前面。
他用贾衣能听见的声音说：昨天，我回基地述职，今早下午回来，在高速路口巧遇你。
贾衣静静听着，没接话。
谈深继续说：我负责的任务是找到你。
昨天将找到你的消息报上去，基地高层要求带你回基地，被军长反驳了。
见她疑惑，谈深解释说：我说，你不去贾衣：……这个人真诚实。
谈深：也将你的预知异能上报。
我走离开之后，基地做了针对暴雨的防范工作。
我猜测他们的防范工作不到位，基地如今损失惨重。
我不知道寒流会持续多久。
我知道基地有32w幸存者，在这场寒流里，他们最需要的是食物。
所以，我想代表基地和你做一笔生意。
不是基地，是谈深想和她做生意。
贾衣点头表示理解了。
她直言不讳：这批菜你买回去吃不了几天。
天气越冷，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种活菜。
谈深知道，但他更清楚自己从她的这句话里抓到一个重点：天气越冷。
——她知道寒流会越来越冷，像前段时间的酷暑，每日温度在逐步攀升。
——寒流的低温会降低到多少度之下？零度？负二十度？或者更冷？不敢想象，但她知道。
吃羊肉汤的士兵们换到牛肉锅这边，谈深被挤得往贾衣靠近。
他避身让了让，不管能不能种活，能吃多少天。
我会极尽全力帮助你种植。
他放下手里的碗筷，用手巾擦净双手，慎重又坚定地取下军装上面的代表他功名与地位的徽章，放到她手里。
我不能代表基地。
但，我能代表在我权力之下的所有人。
我，谈深，用我的勋功与荣耀向你保证，只要我活着，没有人能强迫你，也不会有人抢劫你的菜园。
四周嘈嘈闹闹，士兵们吃着笑着回忆末世前的日子。
谁在部队里又没完成任务了，谁一年冬泳五十次。
而谈深，站在她的身边，神情庄重，像完成比生命更大的事。
贾衣盯着手里的徽章，沉默良久。
最终，她将它们重新戴到属于它们的位置，归还给谈深。
不要把你的责任重担放在我身上，受不起。
贾衣拍拍他的军装。
可以卖给你。
三个条件。
一，帮我找一个人，叫‘鸡毛’，我会给你照片。
二，我种的菜，禁止流入除南方基地以外的任何一个基地。
三，我拒绝和除南方基地以外的任何一个基地交流与合作。
哪怕他再诚心，也不能把她和希望基地之间的两世仇放大给他看，只能拉上别的基地浑水摸鱼。
如果你的军长同意。
只要我能种出菜，与你们的交易永不停止。
喜色浮上谈深的面孔，他在惊喜。
贾衣拿出手机，把鸡毛的照片翻给谈深看。
在谈深仔细看的时候，不忘警告他：这个人和扬子章阖窝瓜一样。
如果你以后想用他威胁我，不用麻烦，我亲自将扬子章阖窝瓜三个人打包送给你来威胁。
谈深侧头看她，橙红的火光照得她一身暖意，从未有过的温柔。
他嘴角带笑：不会。
扬子瞥见他们在看手机，当场大喊：姐，给我来一张，来一张！来来来，我们纪念冬季的第一顿汤锅！士兵们哈哈大笑，乐得凑到一堆，末世后的第一顿饺子！入冬快乐！他们笑得太开怀，贾衣只好拿起手机给他们拍了几张。
姐，你也来啊！扬子上来拽她。
手机架到桌上，摄像头自动调节将所有人框起来。
咔嚓——闪光灯闪烁，定格他们。
呱！一声乌鸦叫从远处传来。
接着又响起第二声，第三声……呱！呱呱呱呱——！一声一声叠在一起，如同天上快速聚拢的黑云，厚厚一层向他们飘来。
气温50度之后就没听见过鸟叫了，还以为天上飞的都晒死了。
没料到这第一声鸟叫是——士兵们喋喋不休。
贾衣抬头看了眼天，一百多只乌鸦成群结队地飞来。
漆黑的身体结在一起，像一朵浓墨染成的黑云。
猩红的眼珠子在彼此的身体里尖锐地俯视地上的美味。
它们盯住了贾衣。
呱——！百只乌鸦奇叫，它们结成的巨大身体猝然之间俯冲下来，俯冲大地，冲向欢乐的士兵们。
躲起来！贾衣惊声大喝。
回去！快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