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芳菲!站住!士兵们大喝。
站住!再跑开抢!嘭!枪声在后厨房响起。
大食堂里的人吓懵了。
直到有人大叫一声:杀人了!士兵杀人了!人群暴动, 大家推攘着往外面跑。
尖叫声此起彼伏。
医生和研究员们脸色都变了。
杀人和士兵杀人可是两码事。
杀人在末世很常见,大家都习惯。
而士兵杀人意味着基地在放弃幸存者,国家在舍弃幸存者。
一旦谣言在C区传开, 只会让本就混乱的南方基地更混乱,人口杂多的C区更难掌控。
全部停下!停下!医生大喊,没有一个人听。
大家跑得越来越快,仿佛迟一步,下一个被枪决的人会是自己。
眼看着他们快要跑出去, 医生推着服务员,关门!关门!紧接着, 她摁下手表通话:C区大食堂,幸存者暴动!需要支援!需要支援!说完抬头见服务员依旧愣在那里, 她拽起服务员的手狠狠推一把!服务员被那一枪吓傻了,嘴里喃喃复读着关门关门关门跑去启动关门锁。
厚重的金属门缓慢落下。
一旦这道门合上,他们再也出不去——所有人脑里浮现的都是这种想法。
他们使劲跑,不要命地往快要关上的大门冲。
可是大厨房真的太大了!无论他们怎么奔跑, 总觉得离大门越来越远, 越来越远。
嘭!大门在他们的面前合上,滴答一声, 彻底锁死了。
开门啊!他们疯狂地拍打门。
金属门纹丝不动。
安静!安静!医生站在大食堂中央, 高声大喝。
大食堂里的幸存者们发狂地使劲锤打金属门,用身体撞击。
尽管金属门毫无动静, 他们也听不进医生的话。
安静!我们只是例行检查, 没病就会放你们回去!医生的话彻底刺激了幸存者们——C区每一个人都知道有病无病只有医生说了算, 基地说了算。
他们想送谁去D区, 就没有人逃得过。
他们突然停止了拍门, 猛地回身瞪住医生, 瞪住关门的服务员。
然后,两百多个幸存者像一头饿狼,凶狠地朝医生和服务员扑过去。
站在服务员身旁的研究员们吓惨了。
心里闪过的第一想法不是半日的休息泡汤了,而是完了,他们要死在这里了。
——这些幸存者全是摸爬打滚穿越丧尸来到基地的,不像他们从末世起就被军队救援保护进入基地。
——丧尸堆里爬起来的人,哪怕过上了安逸的生活,也永远戒不掉他们骨子里的残忍。
——他们认定自己完了,那他们到死也要拉下所有人一起死!停下!停下!医生急切地高抬手大喊,没有一个人听。
服务员被吓得跌坐在地上,浑身颤抖。
嘭!一个士兵从后厨房出来,朝空中开了一枪。
他站在医生面前,用枪指向所有幸存者,所有人,原地站住!幸存者们被枪吓得一顿,远远站定和士兵对峙,不敢再前进。
整个大食堂在子弹的威胁中安静。
士兵说:我们不杀人!基地不会伤害任何一个幸存者!史芳菲瞒病不报,我们是执行任务,带史芳菲去做检查!医生立刻接上话:你们是健康的,没有人能伤害你们!倘若史芳菲真的生病,把她留在这里才是真的害了你们!幸存者中有人被医生的话动摇,不断四处张望其他人的神情,企图找到和自己一样的人。
医生见状,松了一口气——他们不再激动就好。
这时,另一个士兵带着刚才逃跑的女人出来,他揪住史芳菲的后背衣服将人往前一推,面朝幸存者们,大声说:基地不会伤害任何一个人!被推出来的史芳菲就是不伤害的证据。
她的双手反绑在身后,浑身上下和逃跑时一样,没有受伤。
之前响起的枪声像对待他们一样,是吓唬。
幸存者们的情绪逐渐稳定。
大部分人开始相信医生和士兵的话。
士兵见状,用手按下对准他们的枪口,把枪挂在肩上。
史芳菲一见情况对她极其不利,扭着身体拼命挣扎,昂头冲所有人大吼:你们别被骗了!C区多少人有去无回,大家都看在眼里!今天是我,明天就是你们!没一个人能逃过!我没有病!所有的病都是他们编造的!编造的!闭嘴!身后的士兵拧住她的衣领将人扯回来,另一个士兵也向她走过来。
史芳菲快速转身抬脚不要命地踢向士兵的裤.裆,又猛地向另一个撞去,同时张开嘴死死咬住士兵的脸。
两个士兵猝不及防地着了道,完全没预料到一个女人有这么凶狠——之前抓她抓得非常轻松,枪一开她就停下了。
在两个士兵的惊天痛呼声中,医生反应迅速地去按史芳菲。
史芳菲却不多纠缠,爬起来冲进密密麻麻的人群。
在个子高大的男人中间来回穿梭。
两个医生一时之间看不见她,只好扶起痛嚎的士兵们检查他们的情况,处理脸上的血。
史芳菲藏在人群里,一边让人给她解绳子,一边低声对周围的人说:知道C区为什么吃土豆吗?我刚才去后厨房看见了,里面一点食物都没有!基地没物资,养不起幸存者,所以他们编造生病的理由将我们送去D区自生自灭!为什么是我们?因为我们对他们而言没有价值,没有劳动力!哪怕吃他们的剩菜他们也不愿意!基地只要有异能的人,只要A区和B区!C区是幌子,是基地逞英雄的幌子!他们要我们这些人给他们修围墙,修路,修房子!如果我们不修,就会被他们以生病的名义送到D区!你们想想,送去D区的是不是全是在基地里没有工作的人?基地在清理没有劳动力的人,清理我们!绳子被解开,她不顾手腕上的青痕,愤愤不平地穿梭在人群里四处煽动。
离得颇近的研究员们发现了史芳菲,想要逮住她。
刚上前两步,被那些天生将医生放在仇恨面的幸存者们吓得退回去——他们瞪红眼的样子像极了外面嗜人如麻的丧尸。
研究员们戒备地盯着他们,再也不敢生出上前的念头。
这些幸存者们,有人的父母兄妹被下了病症书,说是送去D区治疗,却再也没回来——他们永远不再相信基地的医生,他们知道史芳菲说的是真话。
同时,他们也不会动研究员,是研究员种出土豆给他们吃。
——善恶标准,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把自己的尺。
史芳菲游说在人群里。
有人被她说得神情激愤,有人茫然无措。
你不是谈上尉从外面带回来的人吗?他们都说你是谈上尉的女朋友,为啥没进A区?一个女生问她。
史芳菲闻言嗤笑:为什么?什么女朋友?只是一个骗子啊!他们要找一个叫贾衣的人,我正好认识!我给他们提供情报换他们带我回基地。
现在,他们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了,就给我安排什么病要把我送去D区!你说可笑不可笑?她张开双臂,浑身充满了力量和较劲,往像有病?只是没有工作白吃基地的剩菜而已,他们不愿意让我们吃了!你们没发现C区从一个月前再没进过新的幸存者吗?外面遍地幸存者,为什么没有新人?基地不需要幸存者!他们要清理幸存者节省物资!等围墙修好了,房子修好了,C区就会变得和D区一样!基地只要A区和B区!史芳菲!脸被咬伤的士兵举枪对天开了一枪,他愤怒地冲向人群面前,拿枪对准所有人。
你们让开!有些胆小的幸存者往旁边散开。
史芳菲在人群里哈哈大笑:看见没!他们想杀我封口,因为我说了实话!只要我被他们抓住,你们信不信,以后你们再也见不到我了!我死了不可怕,我要让你们认清自己的命运!今天是我,明天就是你,或者你!她一个一个指着身旁的幸存者。
被指住了脸色发白,嘴唇哆嗦。
仿佛真的会死。
人群开始骚动。
外面的士兵急得流汗——幸存者不让开,他没法真的对他们开枪。
我们要出去!出去了没人知道谁进过大食堂,出去了他们认不出我们,抓不到我们,出去才是最安全的!史芳菲给大家指了一条每个人都想要的路——出去。
幸存者们全躁动起来,神情激愤得像一条疯狗夹着史芳菲向后厨房口的服务员扑过去——他们需要服务员的指纹为他们开启出去的大门。
士兵脸色难看地快速向空中开枪镇吓他们。
这次,士兵和医生研究员真的慌了。
他们没办法控制暴动的幸存者,士兵只能带着医生护着研究员们退离暴动中心。
医生一切地点击手表报警。
史芳菲混在人群里,在临近后厨房时,再次钻进后厨房。
后厨房的厨子们早被吓得不知道跑到哪里去。
她张望一眼,从2号水池奔去。
嘭!嘭!嘭!一串枪声在外面响起,军队从打开的大门冲大食堂。
所有人,原地蹲下!指挥官粗犷的嗓子大喊,伴随不断响起的枪声。
暴动的人群逐渐停下脚步。
士兵们立刻上前包围他们,抱头,蹲下!所有人哪怕再不甘,在枪口的威逼之下,只能抱头蹲下。
他们的身体周围全是冒烟的漆黑枪口。
不敢轻举妄动。
医生挨个扫视地上的幸存者,对指挥官说:1330019号疑病患者不见了。
指挥官抬手,一列士兵向后厨房搜索。
没一会儿,后厨房里的人全被带出来。
医生指着其中的史芳菲,是她,我们需要带她去做检查。
指挥官点头,安排四名士兵带着史芳菲护送医生和两个受伤的士兵。
史芳菲没有挣扎,平静地问医生,知道谁举报我吗?医生:基地有权保密举报人信息。
保密?忽然,她吃吃笑起来,我知道啊!那个狗日的男人!强.奸我未遂,我砸烂他头他就来举报我!哈哈哈哈,你们啊!不管C区人的生命安全,只听人说谁有病就谁有病!你们有这闲时间多关注我们啊!医生皱眉:是否真实举报,检查结果出来就知道了。
史芳菲却没打算和她继续纠缠这件事,低着头,看光滑的地面。
嘴里喃喃自语。
金城的菜啊,我和我男朋友顶着六十多度的高温除了半个月的草,翻了半个月地,给菜地浇水,给它们除草。
现在菜长出来,送到基地了,却没我的份,让我天天吃土豆,土豆,土豆哈哈哈哈哈哈哈——土豆!她抬起头,像疯子一样狂笑。
笑得浑身颤抖。
士兵用力推她往外走。
临出大食堂,发狂大笑的史芳菲突然回头,盯向大食堂里所有的人。
你们吃我种出来的菜,研究我种的菜,却任由狗男人举报污蔑我!你们会遭报应!会遭报应!士兵烦躁地将她提起来,拧出门。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大食堂里还在回响她的笑声。
许久之后,大食堂寂静得可怕。
指挥官望着发起暴动的幸存者们,沉下脸。
他威严地站在众人前面,警告他们:今后再参与暴动事件,处15日刑拘!没有人应,大家低着头,沉默不语。
半响,指挥官挥挥手。
士兵们呵斥幸存者们站起来,带他们散出大食堂。
指挥官走到研究员们面前,客气地问他们:派人送你们回去?研究员麻木地点头。
指挥官指了两名士兵出来。
他带着其余人离开了大食堂。
大食堂散空了。
两名士兵问研究员:现在回去吗?研究员们这才回过神来,望着空旷的大食堂,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蔓延在他们之间——他们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甚至觉得史芳菲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他们晃掉脑袋里糟糕的想法,连饭也想不起吃了,由士兵护送他们回B区宿舍楼。
各自回到自己的宿舍,倒头就睡。
这段时间,他们累得不行。
身心疲惫。
睡得正香,基地的警报突然拉响。
呜——呜呜——呜呜呜——连响三遍。
基地里有丧尸!所有人从床上惊醒,他们透过漆黑的室内看外面骤黑的天色。
随着警报声响彻基地,路上的灯全亮了。
整个基地被照得灯火通明。
门外走廊,脚步声急促地来来往往。
怎么回事?不知道,好像是C区那边。
C区被封了。
怎么会突然有丧尸?不是每天在对C区进行排查吗?总有人瞒病不抱呗,今天那个史芳菲不就是?几个人在走廊上讨论。
紧接着,又一阵脚步声跑到走廊,停在讨论的人面前。
跑来的人喘着气,断断续续说:知道、知道了。
大食堂吃饭的人全被感染了,菜里有丧尸病毒。
有人小心翼翼地问:哪里的菜?那人回答:现在基地里的菜全是金城送过来的啊。
……整个宿舍楼一片寂静。
金城的菜……有人刚从B区食堂吃饭回来,那里也是金城的菜……从床上醒来的研究员们,一脸惊悚地坐在黑暗里,后背沁出冷汗——他们差一点就吃了大食堂的菜。
真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与此同时,被带走的史芳菲躺在D区简陋的病床上,听着拉响的警报,靠在床头哈哈大笑。
史芳菲。
护士拿着检查表走进来,站在床尾,宣布她的检查结果。
你患有RODEI-33,留区治疗。
随即,护士在史芳菲的病例顶端画了一个鲜红的大叉。
然后她取下床尾的标签,换上一张大红的标签。
史芳菲笑得更厉害了,完全是疯了的样子。
眼泪从脸上流下来,笑得整个人栽倒在床上,锤着床又哭又笑。
报应!都是你们的报应!周围的病人怜惜地望着她——又是一个检查出无法治愈病例的可怜人。
都是进了D区会死的可怜人。
这一晚,南方基地丧失3023名幸存者和121名士兵。
解决完C区所有丧尸,前去清理C区的士兵们与C区所有幸存者封锁在C区进行48小时隔离检查。
A区和B区进行排查。
研究丧尸病毒的研究室忙碌起来,全员对C区大食堂的蔬菜样本进行处理。
财务部长官焦虑得心发慌——从金城交易回来的蔬菜,每一袋都上过机器,没有检测出携带丧尸病毒。
送往植物研究室里的样本里也没有丧尸病毒。
这批蔬菜不可能有问题,他们吃了二十天了,没有一天出现问题。
只有今晚。
财务部和种植研究室的所有人急得睡不着。
基地高层召开会议。
会议进行到一半,研究室和会议室连接视频通话。
视频连通,秦教授直截了当地说:未开封的蔬菜正常,熟菜有病毒。
对水样进行检查,水源正常。
病毒从哪里来,未知。
正在对大厨房进行地毯式排查。
他穿着防护服,戴着护目镜,在镜头前忙来忙去。
一件件样本从密封袋移到检验台。
锅碗瓢盆全部检测。
有。
有。
有。
全有病毒。
每处理一件样本,秦教授说出结果。
直到一团指甲壳大小的黑色东西放到台上,所有人都皱了眉。
秦教授转头问送样本的人:哪里采取的?大厨房2号水池的漏槽里。
检查结果出来,秦教授神情凝固。
是它。
他夹起那团黑色的一根一根的东西。
男性头发,携带丧尸病毒,上面残留腐烂的皮肤组织。
从丧尸头上用刀割下来。
水池漏槽是装洗菜垃圾的,有人把这个东西混在菜叶垃圾里。
大厨房员工洗菜没注意,放一池水洗菜。
皮肤组织上的病毒扩散到水里,再到蔬菜,到锅里,盆里,碗里。
大厨房全被污染了,需要立刻对大厨房全面杀毒、置换。
会议室里的长官们的眉头皱得死紧。
军长说:排查今日进出后厨房的人。
生活部长官站起来。
C区大厨房今天发生一起暴动,由一名史芳菲的女性发起。
除大厨房工作人员,只有史芳菲和士兵们进过后厨房。
根据后厨厨师陈述,史芳菲进过两次后厨房,他们看见她在找东西。
史芳菲瞒报病情,如今在D区。
财务部的长官震惊:史芳菲?谈深的手下从金城带回来的?进基地没例行体检?防御部长官立刻提交资料:监测站对史芳菲进行了48小时隔离、采血检测、机器全方位扫描,体内未携带任何物品进入基地。
进入C区前对她发放了基地统一的进站服。
投影到空中的资料,是史芳菲进入基地时做的各项检测,每一项都是安全和健康。
财务部长官诧异:那头发从哪来的?军长抬手制止他,对生活部长官说:调查史芳菲。
是!生活部长官走出会议室,带一队士兵去D区。
在他刚离开A区时,基地监控室向会议室投屏史芳菲进入基地以来每天的活动轨迹。
监控部长汇报:2033年11月29日,史芳菲进入基地。
12月2日早上七点结束隔离检查进入C区,之后一直在C区活动。
直到12月10日,基地惯例对外出车辆杀毒清洗,史芳菲作为自愿者进入车库,清洗的车正是11月29日晚间她来基地乘坐的那军卡。
行动轨迹透露出来,会议室所有长官的思路都清明了。
——她把含有丧尸病毒的头发藏匿在基地不会日常检测的军卡上,再在12月10日带入C区。
投屏关闭。
军长神情严肃。
即日起,加大对进出基地所有人、所有车、所有物品的检测。
禁止遗漏任何一处。
是!此时。
生活部长官带兵进入护士站。
史芳菲在几号床?史芳菲?打印病历的护士震惊抬头,她患RODEI-33,没法治愈。
一个小时前送坟坑了。
一个小时,早烧成灰了。
——这是死无对证?生活部长官的脸色难看死。
他上前一步,问护士:她死前有没有说什么?护士:有啊,一直叫报应。
大家都以为她疯了。
还说什么头发。
后面一个护士听见熟悉的名字,走上来,回想了一下,哦!他男朋友的头发!说什么随身携带的男朋友送你们了,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对!她说把男朋友的头发送你们当见面礼。
*金城,面竹。
扬子将所有损坏的大棚修补好。
士兵们在自己负责的菜地里播下新的种子。
钢板房门前的青柠檬和小金桔成熟了。
干完活的士兵们蹲在树苗苗面前,借着欣赏树苗苗的花的机会,眼睛直瞅金桔。
基地种不出来菜,能在这里吃上新鲜菜,他们以为是末世以来最幸福的生活。
没想到,这里不仅能种菜,还种出水果——小金桔,柠檬。
虽然柠檬是泡水的,但不妨碍他们也幻想吃那酸酸的味。
酸酸味是多么稀罕啊!有人开始吞口水了。
士兵怂恿许小丙:快去找扬子给你几颗。
说完就后悔了——他们太激动,忘记许小丙和扬子在冷战中。
许小丙毫不在意,只是高兴的脸淡了下去。
他烦烦地伸手去戳树苗苗的叶子。
树苗苗的枝条像抽疯一样刷地打在他的手背。
许小丙的手背顿时出现红痕。
但他尽然感觉不到疼,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怎么和扬子从背后偷袭他的疼痛一样儿?——不会是、是树苗苗被风吹到他脚弯偷袭他吧?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
许小丙震惊地望着立在风里的树苗苗,望着望着,许小丙的神情变得万分惊恐——它、它怎么不摇了?还有风儿啊!果果傲慢地挺直身躯,嫩芽骄傲地翘着,蔑视眼前的人类——谁都想摸它?——做梦!你们围着我的苗苗干嘛呢?贾衣打着哈欠从房子里出来,开始例行早安苗苗。
走近了,她才注意到他们看的不是她的树苗苗,是她门口的小金桔。
贾衣:?想吃?做梦。
她还没吃上第一颗呢。
衣衣姐!许小丙猛地站起来,手指着树苗苗,你的树不动!有风儿吹,它不动!果果:?——还有风吹树动的说法?下一秒,枝条狂颤。
在动。
贾衣疑惑地看许小丙。
许小丙盯着又摇起来的枝条,整个人惊悚到了极致。
蹲周围的士兵们都在附和贾衣,丙儿,你没睡醒是不?许小丙使劲揉眼睛。
看衣衣姐,贾衣衣姐正常。
看周围的士兵,士兵正常。
看树苗苗,树苗苗正常。
——难道真是自己看错了?身边刚才提扬子的士兵于心不忍,他站起来拍拍许小丙的肩膀,丙儿,刚才兄弟不对,不应该跟你提扬子。
咱以后不提了,想开点哈!贾衣难得友善地说:昨晚没睡好就去休息,今天没什么事。
说完,她去厨房打一大盆水,给树苗苗浇灌。
果果吃的心满意足,将自己绽放的粉樱花挪到贾衣面前让她欣赏,叶子挨着她的指尖给她捏。
衣姐!金析从帐篷里探出身来,这几天跟士兵们混熟了也随士兵们叫,定位到了!正捏得满足的贾衣将水盆随手许小丙手里,一边向监控帐篷走,一边对许小丙说:叫扬子给我泡壶蜂蜜柠檬茶,五勺蜂蜜。
走了两步,她又接一句:你们想吃自己摘,不要破坏树。
好,好。
许小丙被她这一命令,下意识跟着走,一时之间忘记树苗苗的事情。
走进大厨房,看见扬子在洗菠菜。
许小丙犹豫许久,上去叫他:扬子。
扬子洗菜的手一顿,有点不敢相信许小丙主动来找。
扬子背对着许小丙的脸笑起来——许小丙要和好了?扬子压住笑,咳嗽两声,回头问他:什么事?眼里尽是期待之情——如果许小丙说和好,他立马答应,并且给他的面碗里放几片肥牛。
许小丙完全没意识到,他说:衣衣姐让你给她泡壶柠檬水端去监控室,要五勺蜂蜜。
扬子忍不住翘起的嘴角一僵,眼底的笑意化作寒冰。
整个人冷下去。
她要吃几勺蜂蜜我不比你清楚?要你说?扬子大步擦过许小丙的肩膀,走出大厨房。
被撞得歪了几步的许小丙盯着扬子冷漠的背影,一脸懵逼,又心里难过。
错失肥牛的许小丙更想不起他们也可以吃柠檬水的事情了,呆呆地回去。
扬子全程冷脸泡了柠檬茶给贾衣端过去。
帐篷里传来金析和贾衣的谈话声。
金析:音频只到你听的那里,后面没有了。
贾衣:这三天,对讲机有什么消息?金析:没有。
金析:定位在省城,在不断往多瓦省靠近。
怎么离金城越来越远?金城在南吉省,多瓦省是南吉省的邻省。
鸡毛从金城横跨省城接近多瓦省是想干什么?扬子端茶进来,放下准备出去。
贾衣叫住他,鸡毛是哪里的人?扬子:卢沟市,就金城旁边。
贾衣知道,卢沟市正好在金城和省城的中间。
他在多瓦省有什么亲戚、女朋友、重要的人之类?姐!你说鸡毛去多瓦省了?扬子进帐篷时听见他们的对话了。
见贾衣点头,扬子飞速回忆,鸡毛父母死了,没有姐妹,没有女朋友。
最后皱起眉,大学是在省城读的,和多瓦省没关系啊。
不记得他在多瓦省有什么亲戚啊!贾衣不打算指望扬子了,她问金析:能不能通过对讲机联系他?从金城到多瓦省省城,末世前道路通顺需要15个小时。
如今全世界都是丧尸,水陆不通,最快半个月。
而鸡毛失踪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
她只能尝试用对讲机。
金析:能,如果他好运找到一个完好的信号站。
贾衣:你想办法。
金析懵逼——他想什么办法给鸡毛弄信号?给他抬一座信号站去?——啊!还真有!金析激动地推推科技眼镜,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
敲了许久。
贾衣喝完第二壶柠檬茶,开始吃扬子洗来的小金桔。
小金桔酸酸甜甜,越吃越饿。
正在犹豫要不要叫窝瓜做顿饭来,放在桌上的对讲机发出电流的声音。
按下红键说两句,我调试一下。
金析眼睛不离电脑手不离键盘地指挥。
贾衣拿起对讲机,沉思两秒。
直接叫鸡毛,如果他正处危险,容易暴露身份。
于是,她——念了一段天气预报广播。
现在为您播报我市天气预报:明天最高气温16摄氏度,最低气温4摄氏度。
早间有大雾,出行请多注意周围环境。
金析比了个OK的手势。
他敲下回车键,屈起食指顶顶略微下滑的眼镜。
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等着吧。
五分钟。
桌上的对讲机没有动静。
二十分钟。
依旧没有动静。
外面的士兵们在谈深的带领下出门了——下午没活,菜地不需要人。
就在贾衣饿到真的要吃饭了。
对讲机滋滋滋传出一串电流,金析立刻将手放到键盘上继续敲击。
然后,他们听见——妹妹?鸡毛带着疑惑的亲切问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