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想吃芭蕉……为什么现在露出大受震惊又不可置信的表情?——不想吃吗?——之前说芭蕉, 是骗它?果果失落地弯了弯枝丫,收回横在女生面前的枝条,竖在空中。
雪花一片接一片落在上面, 化成水珠。
——昨晚,它吃下能量。
消化完便立刻生出她想吃的芭蕉,想结给她吃。
早晨,它从消化中醒来,看见人类痴迷雪花。
它想不明白, 也卷了雪花给她。
虽然出了小意外,但它的雪花是真的。
芭蕉叶也是真的。
她好似对它不太满意。
果果陷入沮丧的情绪。
它的叶子、嫩芽、枝条变得弯弯, 焉巴巴地垂在空中。
整棵树散发出不开心的丧气。
贾衣没感受到。
她被树苗苗溅的雪水冰醒了。
顺手接了几片雪花,回屋里去。
墙上的时钟晃着早晨七点钟的针。
——这也太早了。
她揉揉冰冷的脸, 打个小小的哈欠,正准备回去继续暖和。
你下来!柳苓苓站在楼下,瞅住了窗口边的她。
衣衣——咳……下来,你的树苗苗冻……断了。
不打算搭理柳苓苓的贾衣骤然顿住脚。
——刚还生龙活虎?她返回窗口, 树苗苗的枝条垂得软软趴在地上。
卷卷的叶子被风吹得像要掉下来。
刚才还看见的芭蕉叶, 也卷了,泛黄黄的颜色。
没有看见折断的地方, 但真是一棵要死的样子。
贾衣折进卫生间洗漱, 换上羽绒服。
楼下的果果等了许久没有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以为她不来了。
——以前只要一听它出事, 她总会下来。
果果兴致缺缺地甩着枝条, 忽然灵机一动——当场折断枝条。
等贾衣出来时, 果果的枝条半死不活地耷在地上。
怎么回事?贾衣一把抓起它的枝条, 生长芭蕉叶的那根, 在芭蕉叶前半米处断裂了。
露出惨白惨白的内芯。
——难道真是她用力甩断了?她只是像抖衣服一样抖, 真没用多大劲。
怎么办?贾衣回头问柳苓苓。
剪断,让它重新生长?果果听得浑身一抖——折断它的枝丫?它长了四个月才长这么大!不需要剪断,它能治愈。
在贾衣抓住它折断的枝条时,果果开始后悔折断枝条了。
——一定是它被冻傻了才做出折断自己的手的事情。
根茎在土里急切地刨土。
它想缩回自己的枝条,不让女生碰了。
给它包扎,避免遇水。
它小,能自行愈合。
柳苓苓展开宽宽的衣袖,挡在折断处上空,防止雪花飘上去化成水。
拿一截铁丝。
贾衣忙跑回房子提药箱,找铁丝。
东西摆在地面。
果果终于松了一口气,土里的根茎安分了。
它嫌弃地让柳苓苓帮它扶起折断的枝条,让断口处结合。
贾衣扯开纱布,裹住折断处缠几圈。
剪断纱布打结。
再用铁丝将断枝端和结合好的枝端捆住,给枝条定位,更好的自愈。
一切做完。
柳苓苓松手后,那根受伤的枝条在风中颤了颤。
颤得贾衣的心跟着急跳。
再搭个棚?她怕风吹断枝条。
那白救了。
无事。
柳苓苓拍拍手上的水,一脸混不在意。
极端精养当心养死。
这树呀,放着放它慢慢长。
隔几天看一眼,你会惊讶它是不是吃了生长剂,突飞猛进。
是么?贾衣决定相信她一次。
柳苓苓在种植方面确实比她厉害。
她提着药箱,站起身。
没有执意要搭大棚的意思,让果果舒畅了。
它活动活动被绑住的手,灵力从树心蔓延到伤口。
那被女生包扎得厚实的折断处悄声痊愈了。
枝条上的芭蕉叶摇着摇着浸泡在灵力里,肉眼可见地从微黄变得青绿,变大。
像一把小芭蕉扇,在空中扇着雪花。
姐。
扬子抱着盆蹬蹬蹬跑过来。
他接了半天雪,盆里全是雪化的水。
今天我们干嘛啊,进城杀丧尸不?他有点跃跃欲试。
昨天让谈深踩了陷阱、士兵瞄不准枪、人人拿不下的进化丧尸,被他一枪崩了!所有人都搞不定的进化丧尸,他一颗子弹解决。
等他变成异能者,那不比队长厉害?他姐第一,他就是第二。
绝!开饭!窝瓜在大厨房门口高喊,玩雪的士兵们急忙跑回去拿自己的饭盆,到大厨房窗口去排队。
扬子头也不回,对吃饭不感兴趣。
大眼睛像条哈巴狗一样眼巴巴望着贾衣。
去吧去吧,姐,我们进城杀丧尸。
贾衣左手抓过他的盆,右手药箱塞到他怀里。
别想。
今天给菜地除草,种果树。
拿去放着。
盆里的雪水泼给树苗苗,仿佛泼在了扬子头上,浇灭了他浑身的激动与兴奋。
整张脸垮了下去。
贾衣斜了他一眼,拿空盆去厨房接水,顺便看看今早吃什么。
又是挂面。
士兵们天天吃,吃得兴高采烈——窝瓜煮的面比章阖煮的好吃,还有绍子。
贾衣接满一盆水,出去给树苗苗浇灌。
浇完了,她也去挑了一小碗挂面,让窝瓜给她调味。
淋上醋,面条劲道又有味,比章阖煮的好吃。
——自从窝瓜受伤后,章阖操持大厨房。
大多时候,她不同章阖吃早饭。
章阖煮的挂面,软黏黏,稍微吃慢一口就黏成一团,再难下嘴。
柳苓苓也跟进来吃面,她小口小口咬,咬完三根面条时,贾衣又让窝瓜添了两筷子面条。
两碗吃完,柳苓苓才吃三分之一。
你不等我吗?柳苓苓抬头,问起身走人的贾衣。
贾衣有意无意扫过她碗里的面条,下结论:兔子比你啃得快。
柳苓苓哧一声,你吃那么快赶着刷碗?那你吃的慢,你刷。
贾衣将碗筷推到她面前,毫不迟疑地出了大厨房。
留下柳苓苓不可思议地盯着面前的碗筷。
衣衣!喝声从里面传出来。
贾衣自动过滤,进屋拿药去看谈深。
旧营帐里燃着柴火,暖暖的没几个人。
见贾衣走进去,烤火的士兵们忙去各自负责的菜地。
怎么样?药放在谈深身旁的桌子上,贾衣拉过板凳坐下。
还行。
谈深看着那些药,想不到自己有用别人药品的一天。
谢谢。
贾衣从衣服包里拿出灰白晶核,交给谈深。
谈深凝眉,扬子杀的,晶核给你。
贾衣:你仔细看。
谈深接到手,入手感受到晶核没有能量。
——昨天交给扬子时,能量依在。
你吸收了?贾衣摇头,拿过来就没有。
不是扬子。
随后,又补充一句,和章阖窝瓜无关。
谈深迅速明白她的意思。
——有士兵窃取了晶核里的能量。
贾衣:昨晚还你的那两颗呢?谈深拿出来。
两颗白晶的能量很充沛。
他拿着白晶,眉宇间尽是深思。
靠近接触过灰晶的士兵,有22个。
其中四个人,被他遣回基地了。
留在这里的只有十八人。
他得先排除这十八个人的嫌弃,再对离开的四人进行侦查。
我知道了。
白晶放在桌上,谈深说。
贾衣:行,你自己解决。
想吃什么水果,我准备种几棵果树。
谈深:不挑食。
贾衣走出旧营帐,路过新营帐,往里面扫了一眼。
没人。
正准备往菜地去,一个士兵抱着一堆饭盆路过她,叫了一声:衣姐。
今天轮到你洗碗?贾衣一边问他,一边在心中飞快数盆。
士兵们嫌洗碗浪费时间,一人一天负责所有士兵的饭盆。
此时,他手里有十九个饭盆,加上谈深的。
他们少了四个人。
不声不响地不见人,当是被谈深派回基地。
他对子弹起疑心,让士兵送子弹回去研究。
贾衣不禁笑起来。
正合她的意。
她也想知道这批枪资有什么成分。
咦咦咦,笑什么那么春心荡漾。
柳苓苓终于吃完面,出门找到贾衣。
她打趣地往贾衣过来的方向看一眼,夸张地啧了一声。
原来你喜欢他?长得将就,人不行。
断着腿呢。
闭嘴吧,没人当你哑巴。
贾衣一把抓住她,往房子里拖。
帮我种果树去,我昨天泡了一盆种子,百分之九十发了芽。
发芽率那么高?柳苓苓难以置信地先她一步进去了。
两人消失在大门。
竖耳朵的果果转身,往旧营帐里瞧了一眼。
谈深手支着头靠着桌沿,垂头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胡子两天没剃,冒出青渣。
——胡子拉碴,残疾,一脸丑样。
——她竟然喜欢这种丑不拉几的人?果果感到不可思议。
——她太瞎了,比村里纳鞋底的一百二十岁的老婆婆的眼睛还瞎。
房子小厨房里传来女生的说话声。
声音充满了喜悦,不明白一个臭男人怎么能那么令她高兴?它结她想吃的芭蕉,她也没笑一个呢。
啪!枝条气愤抽在地上,打得泥土飞溅,雪花四散。
土里根茎翻滚,果果窜到旧营帐里。
根茎穿破营帐,卷起白晶里的能量就撤。
能量吃到嘴里,果果觉得寡淡乏味。
——一点不好吃。
它开始找女生给它浇灌的水。
土里早没水了,干巴巴的一片,尽是难吃又浑浊的雪水。
雪里挤满了熏臭的黑能量。
吃不到水,果果焦躁地在土里拱。
两颗晶核的能量充足得它的脑袋晕乎乎,叶子立起来,树干枝条在不断地膨胀。
越胀越大,越胀越大。
胀得它快要爆了。
它撑开枝条,想舒缓那种胀胀的感觉,越撑越肿。
肿得它感受到撕裂的痛。
从未经历过的感觉。
果果焦灼地摔打枝条,企图用这种方法缓解全身的疼痛。
遍地泥土翻飞,地上抽出一条一条的痕迹。
枝条抽破了皮,缠在上面的钢丝断裂,肿胀的感觉愈加强烈。
它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叶子像要往天上冲,带着整个树往上空窜,土里的根茎拔了出来。
姐!!!不知道谁在喊。
果果朦朦胧胧听见乱七八糟的声音,看见女生慌忙地从小厨房的窗子里翻出来。
它的枝条不受控制地向她缠过去。
眼看着要抽在她身上。
果果猛地拔地而起,窜上天。
抽向女生的枝条因为长度不够堪堪擦过她的头顶拍到钢板房上。
嘭!钢板嗡震,摄像头碎裂。
枝丫扎进摄像头缠绕的电线,滋啦巨响,摄像头旋起一条紫白色的电流,爬上枝条交缠到一起。
果果浑身一震,从天上掉下来,砸在土里,晕了过去。
插在摄像头线里的枝条,冒起一股黑烟。
之后,一整棵树再没有动静。
所有人围在辅道对面,震惊得说不出话。
许久。
扬子:电死了啊?窝瓜去找一副绝缘手套,双手抓着枝条,将它从摄像头缠绕的线圈里拔.出来。
枝条搭在地上。
干巴巴、黑糊糊。
被电得惨不忍睹。
都烧焦了,肯定死了吧。
士兵们议论纷纷。
贾衣看着瘫在地上的树苗苗,树上全是泥,枝条和根茎乱缠。
锄头!她脸色难看死。
——她的树苗苗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抽风?贾衣用刀划开它的枝条。
正常,没有被感染。
树干剖开一条口,树芯也是正常的。
——地下有变异种?姐……扬子正好拿来锄头。
贾衣躲过来,就着栽树苗苗的坑,不断往下深挖。
扬子以为她要重新种树苗苗,又去抱来几把锄头,递给士兵们,一起挖。
坑挖大挖深 ,露出下面黄黄的土。
好了。
贾衣放下锄头。
土下面没有洞,没有变异种,什么都没有。
那她的树苗苗……?贾衣沉默地把异能土盖上,让窝瓜将树苗苗扶正。
重新栽回坑里。
繁杂的根茎埋进土里,贾衣用锄头将异能土碾压得严严实实。
又浇灌好几盆水。
她的苗苗依旧是一副死了的样子。
整棵树全没了声息,树叶黄黄。
像垂死的杨柳。
它长的芭蕉叶碎了,沿着纹路裂成一条条的碎片。
贾衣将水盆递到扬子怀里,掉头去监控帐篷。
金析傻傻站在那里,指着坏掉的摄像头,结结巴巴:我……那……那个……它……我监控屏被它闪坏了!贾衣推了他一把,将人带进去。
帐篷帘子放下。
我门口的监控调出来。
她要看看树苗苗是怎么了,突然暴躁,像变异一样。
她用异能土,异能水,每天精心供养。
没有接触过任何变异物种,怎么可能被感染?——难道是那道雷劈了它?劈死了复活了变异了?她不相信,今早之前,一切都是好好的。
……你门前那个监控……它坏了,监控也被闪坏了……金析站在一旁,畏畏缩缩地像被老师罚站的学生。
靠在椅子里的贾衣掀起眼皮,冷淡地盯着他。
金析一抖,连忙坐进椅子里。
我试试,我试试,能不能修复。
他的手指快到飞起。
压力之下,不到半个小时将监控恢复了。
投到大屏上,贾衣倍速观看。
看到晚上,也没有发现树苗苗曾经发生过异样。
和树苗苗接触最多的只有她,还有士兵们,没事就去瞅着看。
贾衣一下子想到了藏在士兵中的窃贼,不知道是不是他对树苗苗做了什么。
脑里混乱一片。
线条太多,全串不到一起。
想得头疼发昏。
她关掉视频,撑着椅背站起来,出了帐篷。
外面的天黑得像压在了头顶。
细雪不断,在太阳能灯的光线里飞飞扬扬。
大厨房的灯亮着。
扬子从里面探出半个身,看见她,张嘴叫:姐,吃饭啊?我给你煮了蔬菜粥。
贾衣摆摆手,经过他,走到树苗苗面前。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树苗苗长得比她高。
细长的枝条能伸到三楼的窗口去,每天早上摇着叶子给她捏。
活泼得不像话。
她有时候也会怀疑它过分活泼了,但她的苗苗又乖极了。
和变异树南辕北撤,毫无相同之处。
贾衣站在它垂死的枝条下。
树苗苗的五根枝条散下来,像开败的杨柳。
她伸手摸那没有自己手臂粗的树干,不像那些粗糙树会割手。
树苗苗的树干滑滑的,像玉。
触手冰凉,不知道是冻伤了,还是死了,冰得僵手指。
真过分,怎么就养死了呢?樱桃那么甜,还会结芭蕉。
她在等着吃芭蕉。
白茫茫的车灯刺进视线。
监控帐篷里警报滴响,金析冲出帐篷,大叫:衣姐,有辆卡车进来了!兹——卡车刹在她身边的辅道。
车门嘭地弹开,一个人直接冲贾衣扑跳过去——妹妹,妹妹,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