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基地。
蔬菜运回基地, 解了基地长官们的燃眉之急。
C区的躁乱秩序也缓慢趋于平和。
随着蔬菜带回来的还有一条消息：贾衣同意与南方基地做长久交易，并将种植土和种植经验分享与基地。
科研室所有研究员兴奋不已——实验室新一轮的播种再次失败，基地没有适合种植的异能土。
他们只能用金城土豆完成新轮培育。
别的蔬菜, 无法成功培育。
基地不可能只吃土豆，他们必须防范于未然，研制出适合基地种植的蔬菜，以确保基地未来的物资。
在孔教授企图越出基地独自上金城的时候，他们迎来半丝光明——基地拟定了关于金城和南方基地的蔬菜贸易协议。
协议年限长达二十年。
协议交由基地外交长官亲自带去金城。
妄想藏进军车一同前去的孔教授被当场抓了出来。
他一向认为, 只有自己研究出来蔬菜才是基地的最大保证。
可惜外交长官不给他机会，也不给他面子。
被迫下车的孔教授, 怒哼一声。
背着自己的行囊，气忿忿地回了研究室。
对着刚从财务仓库送来的蔬菜, 没有研究的欲望。
同样的蔬菜，再怎么研究，基地依旧种不活。
金城的所有蔬菜都是普通种子播种而成。
基地种不出，不单单是土和水的问题。
那个叫贾衣的小女子一定还隐瞒什么——这才是他铁心想去金城的原因。
揪秃胡子, 孔教授也想不出离开基地的办法。
这群研究员每天围绕他和蔬菜转。
进研究室不到一分钟, 他的行囊还未放下。
小庆拿着几张报告单过来，老师, 这批土豆和上批不同——您拿行囊去哪里啊？说到一半, 发现他的老师提着行囊半放半不放。
孔教授将行囊扔到椅子里，夺过他手里的报告单。
另一只手去摸桌子上的老花镜。
小庆眼疾手快抓住老花镜递给他。
老花镜戴上, 孔教授扫视报告单上的检测结果。
【冻伤率43%, 营养流失, 病毒危害二级, 污染危害五级。
】出现以上任何一种情况的蔬菜, 都无法完成生长。
要么幼苗死亡, 要么苗不结果，半青不黄，最后都得死。
而这批蔬菜……长势非常喜人。
送来的土豆比上一批大而圆，肉质更香。
哪种蔬菜的提取物？孔教授匆匆走到实验台。
小庆跟在他后面，说：白萝卜的叶子，残叶。
孔教授丢开报告单，戴上手套，取了一块白萝卜。
白萝卜又长又白，白灵灵的特别好看。
切一半，汁多清甜，肉嫩。
孔教授用他毕生经验保证，上一批萝卜绝对不如这个萝卜好吃。
切下的一片直接丢进嘴里。
小庆惊得大叫：教授，还没检啊！叶子有问题，这萝卜……孔教授打断他，抿着嘴里的白萝卜片，微微眯起眼。
如他保证的那般，这白萝卜又甜又脆，比上批好吃得很。
孔教授吃着白萝卜，亲自对萝卜叶做了研究。
一样的结果。
孔教授，这批土豆有问题。
黄瓜也有问题。
……几个研究员拿着结果报告过来。
与白萝卜的结果相同。
没有营养，缺失水分，有冻伤，遭过病毒却未发现化学药剂。
而它们的果实，一切正常。
质量上佳。
叶与果的报告结果不同，而叶和果是同一株蔬菜采集的样本。
怎么做到叶片合格率0%，而果实合格率99.99%？几份报告单依次放在桌上，孔教授盯着报告单认真看的神情严肃得像老夫子。
小庆悄悄跟身边的同事说：我猜那个贾衣是有空间异能吧？像小说里写的，末世前疯狂囤货。
刚开始，囤的蔬菜很新鲜。
放久了，叶片开始腐烂，所以才有这种检测结果？她真的会种植？孔教授骤然抬头，发出一连串疑问，这批蔬菜是她种出来的？研究员们全摇头。
他们只负责研究和种植，谁打听这批蔬菜是不是谁亲手种的啊？孔教授扯下手套扔进垃圾桶，拿上检测报告，去找了军长。
进门就将报告重重摆在军长面前的桌上，点着检测结果给军长看。
不可能，完全不可能种出这种蔬菜。
孔教授斩钉截铁地说，她一定藏着什么。
他竟然拿了小庆的话来说：如今有空间异能吗？在末世前囤货，存放到现在。
如果空间异能的时间流逝缓慢，到现在基本可以呈现出这种检测结果。
军长：不存在空间异能。
孔教授点头：这批菜比上一批菜质更好，她种植这件事存疑。
如果是从它处进行购买再转卖给我们……说到这里，他又摇了摇头。
士兵们亲自收的菜。
不可能做到从它处采购后再种植等士兵采收。
孔教授：我想见见从金城回来的士兵。
军长招手，吩咐秘书长去办。
五分钟后，去过金城的两批士兵全来了，在办公室里排开。
孔教授问：这次去金城有哪些？十二个士兵站出来。
孔教授：是从哪里收菜？报告长官，是从大棚里摘的菜！一个士兵出列，敬礼说。
孔教授：谁收的？士兵：我们和谈上尉一起收的。
三分之二的菜是谈上尉带兵摘了放储物室，我们到后，直接搬上车。
这也是他们比上一批士兵早一天回基地的原因。
孔教授：菜是在大棚里成熟的？士兵：是！全由许小丙负责种植。
孔教授：许小丙？士兵：谈上尉的手下。
孔教授踱到剩下的士兵前，问他们：第一批去金城的？士兵们：是！孔教授：你们参与过种植，把经过复述一遍。
士兵：我们去的时候是中午，大棚里的蔬菜已经成熟了。
我们跟着谈深上尉的士兵们一起收的菜。
菜装大麻袋里过了秤上车，第二天早上才收完。
收完了帮忙除了地里的杂草。
衣姐又拿分种子给我们种，是她自己泡的种子，都发芽了。
我们种完了才回来的。
后面士兵又添了一句：种子都是刚从盆里捞起来叻，还在滴水。
撒下去还浇了道水。
第一批去金城的士兵们，一人回忆一次，东拼西凑，孔教授还原了当天的播种经过。
他找到了几处与基地种植不同的地方。
——异能水泡种子，直到发芽，再播种。
——撒下种子，浇一道水。
——能种植的异能土，能发芽的异能水。
与基地大不同。
基地是用培育仓培育种子，成苗后，健康率达到50%的苗才能移植到种植室栽培。
孔教授陷入了深思。
很明显，金城的普通种植比基地的精心培育强百倍。
办公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秘书长带着士兵们到办公室外等候。
孔教授站在军长面前。
让我去金城。
只有我去金城，基地才有永远的物资。
军长也想。
谈深带回的信息是，对方拒绝接收基地任何科研人员。
我会酌情考虑。
这是婉拒。
孔教授气得胡子都翘了翘，他怒哼一声，抓起桌上的报告表，横出门了。
秘书长一言难尽，遣散走廊里的士兵们。
关上办公室的门，走到军长身边。
孔教授是为了基地，那边拒绝接收研究员，可以让孔教授以外交官的身份去一趟。
走一趟金城，有没有收获，孔教授也不会跟你犟了。
军长松开交叠的手，靠进椅子里。
没那么简单。
他叹了口气。
既要长久交易，便尊重对方决定。
这才是为基地。
她不愿意对基地坦诚，便让基地对她坦诚。
他对秘书长竖起食指。
还有一条。
等基地成为她最大的倚仗后，一切都有的商量。
我们要让她明白这一点——她可以倚仗我们。
报告！正说着，士兵敲响办公室的门。
军长恢复正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秘书长去开门。
士兵说：谈上尉从金城运输的种植土到基地了。
秘书长问：谈上尉？在何处？是！士兵们说，谈上尉没回来，是他的下属，许小丙。
不就是刚才士兵们提起的那个人？在金城负责种菜的小兵？军长正起身。
金城的示好这不就来了？——没有贾衣的授意，谈深的手下能接触种植？能负责蔬菜大棚？能在掌握种植之后回基地？——负责种植的人进入基地。
换一种说法，便是为基地传授种植而来。
受军长的指示，秘书长说：送他们走一趟种植研究室，找孔教授。
是！士兵退出门，转身小跑着去检测站接许小丙了。
许小丙一行人刚检测完，被批准进入基地，连同检测合格的土壤一起被送到种植研究室。
孔教授面色不善地坐在办公桌前，手里一垒报告表，拽得紧紧的。
——他出去半个小时回来，研究提取其它蔬菜检测处理。
结果报告一致。
他想到头疼也想不明白。
直到小庆冲外面冲进来，大声叫：老师！金城送来种植土了！还送了几个兵过来，说是在金城负责种植的小队长。
正疲惫揉眼睛的孔教授立刻站了起来，老花镜快速架到鼻梁上，往外面走。
人呢，快带过来。
许小丙五人在实验室外二次消毒后，抱着一盆土懵逼地和孔教授面对面。
视线落在盆里熟悉的——整个种植实验室翻来覆去研究过无数次的种植土。
孔教授和小庆露出惊喜的表情，冲上去抱住盆，笑眯眯地左右夹击，将许小丙请了进去。
许小丙小心翼翼地转头。
身后的队友们和他一样，非常不安。
颇有一种进了盘丝洞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