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里的土送去做检测。
孔教授摁着许小丙坐在办公区的椅子里, 俯视他：你们如何种植蔬菜？许小丙讷讷回答：种子种……孔教授盯着他，取下老花镜的双目炯炯有神，仿佛要把他盯穿。
许小丙老老实实说出全经过。
许小丙说：降温了, 长得没以前快儿。
这次蔬菜冻死好多，我在大棚里挂了暖灯才慢慢长起来。
好多要死不死的跟着熟。
听完之后，孔教授皱起眉。
——和士兵们说的无差。
老师，结果出来了。
小庆把报告单递给孔教授看。
土壤的成分结果和他们从蔬菜上提取下来的土壤相同，同一种异能土。
孔教授：哪里来的土？许小丙：花卉市场, 衣衣姐也是从那儿买的土儿。
老板娘是土系异能者，种了好多花儿菜儿。
我们拉了两车土儿回来。
孔教授丢开他, 将那盆土放进新的培育仓。
用异能水泡种子。
当天晚上，种子在水里发芽。
他们种进培育仓。
第二天, 种子从土里生根发芽。
研究员们兴奋不已。
——这是第一次发芽最快的种植。
孔教授守在培育仓前，宿舍不回，食堂不去。
睁着眼看它生长，戴着老花镜通宵写记录。
第七天, 种植研究室迎来了好消息——培育仓的水白菜成熟了！这是基地种植研究室成熟的第二批菜——也可以称之为第一批。
因为水白菜长得新嫩翠绿, 不似头一批寡瘦又营养不良的土豆。
他们成功了。
用异能土和异能水，加上基地研制的种子。
成功种出高质量、高新鲜、高可口的蔬菜。
——基地能自主种植蔬菜了！孔教授迫不及待地对两车泥土进行抽样检测。
检测结果报告两车泥土无污染危害后, 送进研究室后面的种植室。
两车太少了, 只够覆盖不到三个的种植室。
按照高产量计算，一个种植室收四五吨土豆, 三个种植室不足十五吨。
一周成熟一批土豆, 一个月60吨。
只够基地吃十天, 最多不过十五天。
还不能全部种土豆, 需要不同的菜轮流播种。
一次播种结束, 能收到十吨菜算是很高产了。
而十吨, 撑死吃三天。
——完全不够。
去找许小丙，让他再拉四十车土回来！孔教授立刻着手吩咐研究室里的人进行种植。
小庆显得非常为难：他前两天就走了。
在孔教授难以相信的视线之下，小庆犹犹豫豫说：老师，人家回金城了。
孔教授回身，一把拿起刚从培育仓摘出来的水白菜。
水白菜长片长片的叶摇着甩着去找军长了。
军长颇为头疼地听完他的诉求，看着桌上的水白菜，抬手对秘书长拂了拂，联系金城。
秘书长去了。
孔教授不走，坐在办公室里等着。
军长摇摇头，拿开横在桌上的水白菜，继续处理自己的事务。
身为基地之首，他既要向上对中央基地负责，也要向下对全基地负责。
一天到晚，忙不忘的事务。
刚解决走病毒研究室的秦教授，这会儿又来种植室的孔教授。
全是难缠的人物，缠得军长头大。
伸手拿茶杯。
端过来，茶杯空了水。
军长在心里叹口气，起身去接水，顺便给孔教授泡了一杯枸杞。
教授年纪大了，又是寒冬。
从温暖的研究室一路吹风过来，挨了不少冻。
不容易。
枸杞茶放到孔教授面前，孔教授端起就喝。
一杯下肚，浑身暖和。
他捧着杯子暖手，眼睛瞅着办公室的门，盼着秘书长快点回来，随口地找话说：你这挺冷。
尚可。
军长抿了一口茶，握着滚烫的茶杯，看向迷雾朦胧的窗外。
这个冬季一天比一天冷，基地在筹电预备更冷的寒冬。
全基地除了两个实验室，全没有开暖气。
在孔教授翘首以待中，秘书长终于回来了。
他迫不及待站起来，几天能运回来？秘书长一脸犯难，这不是几天到的问题。
那位土系异能者因为病毒感染失去了异能，仅剩的异能土最多装五车。
离孔教授想要的四十车相差甚远。
孔教授瞬间不高兴了。
五车能做什么？两车土覆盖不到三个种植室。
五车土，六个种植室，能种出多少蔬菜？秘书长露出难为的神情。
谈上尉尽力了。
金城只有那么多异能土，他们没法给孔教授变出来啊。
孔教授，五车足矣。
军长微笑，手指交叠搭在桌上。
基地会向上级申请你的需求，倘若中央基地有种植异能者，我会为你争取。
好吧。
孔教授不得不妥协。
叫士兵尽快运回来吧。
他放下茶杯，站起身。
秘书长送他出去。
送走人，秘书长说：中央也没有这种土系异能者啊。
如果上报中央基地，中央基地必让您将异能者护送上去。
军长点头。
他知晓。
他说：暂且压下。
南方基地和金城之间的协议尚未达成。
许小丙和两车土是她给基地的礼，他们断不会刚收下好处，转身将人送中央去。
报告！谈深上尉的下属请求见军长。
办公室门再次被敲响。
秘书长和军长对视一眼，秘书长走到门口，汇报的士兵身边跟着一个小士兵。
正是谈深带去金城的下属。
秘书长是熟悉的，他让士兵下去。
问小士兵：什么事？小士兵沉默了一分钟。
秘书长看着他，他也看着秘书长。
然后他递了一个纸袋给秘书长，附到他耳边悄声说了一句话。
说完，他敬个礼，退出走廊。
秘书长略带惊讶地走到军长身边，耳语：谈上尉令人送回来一份东西，请求进行私密检查，并不留记录。
他将小士兵交给他的纸袋放到办公桌上。
不足巴掌大的纸袋，卷成了长条。
军长展开，起开密封口，里面有一枚子弹，一枚弹壳。
军长凝神观察了一会儿，纸袋交给秘书长。
你去办。
秘书长将纸袋卷起，放进衣服内侧口袋，拿着工作文稿，去病毒研究室了。
病毒研究室没有种植研究室那么忙。
午饭时间，大部分人去食堂吃饭，只有两个人在。
其中一个人就是早上从军长办公室回到研究室的秦教授。
戴着厚框眼镜，坐在检测仪器前半眯着眼观察仪器下方玻璃板上的样本。
教授，秘书长来了。
身旁的学生提醒秦教授。
秦教授当即推开仪器，激动地站起来，军长同意了？秘书长侧头，一切不言而喻。
秦教授的脸色慢慢沉下去，他让学生去吃饭。
学生放下手里的记录仪，出去了。
研究室没有外人。
秦教授问：何事？检测一份东西，不留记录。
纸袋交给他，秘书长接一句，军长交代的。
秦教授一把拽过来，抖到检测台上。
种植室的事情我听说了，军长几时满足满足病毒室？秦教授的语气充满了不快。
不过是几颗进化晶核，有必要那么小气？我听说了，财务库有进化晶核。
我只要一颗，一颗很难吗？秘书长扶额，基地真没有进化晶核。
如果有，一定会给您。
一切为了研究，为了人类，军长怎么会不给您呢。
军长正向最近的三角基地和北方基地申请调用进化晶核，一旦有结果一定会告诉您。
秦教授，您就先等等吧。
说完，秘书长坐到一旁去。
等着拿结果。
谈深的小士兵要带着结果连夜返回金城。
子弹被解剖后放上检测器上，秦教授整个人严肃起来。
随着弹壳做检测，实验室里静得可怕。
显得弹片碰撞仪器的轻微声非常惊耳。
秘书长理了理领带。
他今天忘记看天气预报，不知道此刻多少度。
体感中午比早上更冷。
坐得久了，他站起来四处走动。
墙上的钟表跳着2033.1.4 13:22 的数字。
时间晃得飞快，人类尚未对病毒得出重要研究，离末世爆发已有四个月零七天了——一月四号！秘书长突然醒了神——一月四号，贾衣预知三角基地遭受鸦群攻击的那天。
——不知道真假。
——不知道三角基地防御如何。
秘书长步到窗边，视线透过玻璃窗落在远处。
中午的天色灰沉。
灰蒙蒙的空中有东西在飘……雪？近百年未下过雪的城市开始下雪了？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推开窗，细雪如毛毛雨落下，飘在掌心很快化成水。
冻手。
是真的下雪了。
下雪，意味着温度即将大幅度下降。
这一降，不是前段时间几度几度的降。
最低降至多少度，无人知晓。
基地是否能度过这场寒流，不得而知。
谁给你的？秦教授正言厉色地从后盯着秘书长。
秘书长闻言收回手。
他关上窗，转身向秦教授走过去。
谈上尉令人从金城带回来。
秦教授：发.射药和膛线含Necroa病毒。
比丧尸感染的速度快，又再生感染能力，让丧尸二次进化。
不是Necroa病毒的源头，但制弹人的用心可见一斑。
你最好查清子弹的来源，尽快查。
丧尸三番五次的进化，最不利的是我们。
人类连丧尸病毒的源头找不到。
丧尸终极进化成功，人类将被丧尸统治。
秘书长面无人色，他张了张嘴，嘴里的话几番轮回，最后说：我会转达给军长。
秦教授折回检测台。
子弹给我。
不留档案，没有报告。
明白。
秘书长一路快速走回办公室，秦教授的话在脑袋里重复闪烁。
他只有一个念头——这场病毒灾难，起源于人类操控？比他的坏消息更快传到军长办公室的是三角基地的消息。
秘书长进入办公室时，军长正在观看从监控部门传送来的一月四日三角基地被鸦群攻击的录像。
乌压压的20w只乌鸦，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飞在天空，整片天都黑了。
瞬爆弹投入空中，炸死一波接一波的乌鸦。
火焰撕开鸦群露出天际不过一秒钟，又被更多的鸦群扑上填补撕碎的缝隙。
基地封锁的上空短暂阻止它们的闯入。
鸦群便转而消耗基地高墙弹孔里的弹药。
弹药空了，士兵们补充弹药的空档。
它们穿越子弹雨，一只接一只如苍蝇一般，从弹孔飞进基地。
——基地的弹药消耗速度太快太猛，一旦高墙被割开一条口，再难补上。
它们无孔不入，钻进基地，猩红的眼睛在基地里盯住谁，谁死。
士兵们和异能者们在地面一批接一批地倒下，被乌鸦啄食。
尚未被撤离的幸存者藏在地下通道，等待灾难的终止。
视频闪过一片黑白的色块——三角基地的监控摄像头破碎了。
无法再接受三角基地的最新情况。
但所有人知道，最终结果只有一个：覆灭。
——他们没有救援。
——中央基地曾经以天幕还需十五天完成为由婉拒对三角基地进行最大力度的支援，只派援了一批士兵和物资。
嘟——监控部门的视频通话跳转在屏幕上。
军长，中央基地韩长官请求与你通话。
接通。
韩长官端正的上半身出现在屏幕。
两人相互敬一礼。
韩长官：上月三十号，你向上级报告的预知异能者是谁？现在何处？军长正色道：士兵外出任务得知的信息，据传出自预知异能者。
预知异能者其人是谁、在何处，未知。
韩长官：请尽快查清，向上级汇报。
若有预知情报，务必汇报于中央。
军长：是。
视频切断。
军长正色的脸转为怅然。
——中央打听消息，准备要人了。
秘书长惆怅地问：能瞒多久？瞒什么？军长抬眼，望着秘书长，检测结果如何？军长这是铁了心的要闭口不提预知异能者的事。
秘书长只好随着他答：子弹含Necroa病毒，感染速度以秒计算，能让丧尸再生进化。
秦教授的意思是，我们必须快速找到源头，毁灭子弹，阻止病毒快速传播。
秘书长皱了皱眉，这场病毒，我猜测人为……军长抬手止住他，先查。
中央基地的信息一同带给谈深。
尝试联系三角基地，告诉他们，南方基地愿意接受他们的幸存者。
秘书长：我们的物资，不充足。
军长：物资，让谈深再和贾衣协商。
北方基地协调的进化晶核几天到？晶核不进基地，直接转送去金城，送给贾衣。
秘书长只好闷不作声地去办。
转送进化晶核这件事情还不能让秦教授知道，知道后准会闹到不可开交。